第41章 ☆、無頭騎士七
嘴唇挨着玻璃水杯的邊緣,折原臨也仰頭輕輕喝了一口,吞咽時白皙的脖頸微微顫動,在月光下宛如湧動的暗潮。有透明的水珠從唇角處緩慢得滑落到聳動的喉結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林悟伸手接過杯子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還要麽?”
“不必。”折原臨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阖的猩紅色眼眸裏有流光點綴其間,昳麗非凡。“你來的倒是挺快,不陪你女朋友?”
“臨也倒是明知故問。”林悟湊近他的臉,兩人的距離被拉近,相隔不到一拳。他語調平穩,直視着對方瑰麗的眼眸“我可以單方面理解為臨也在吃醋麽?”
折原臨也笑道“幽,沒想到你還有幽默感吶。”
林悟再次拉近兩人的距離,然後低下頭吻了一下他的唇角,見折原臨也沒有說話便徑直蜿蜒向下,沿着水痕一直吻到精致的喉結。他伸出舌尖輕輕地舔了一下,然後做出評價“味道不錯,臨也。”
“你這是在調戲我麽,幽。”折原臨也眼裏的血色逐漸加重,唇角翹起的弧度似有愉悅。
“只是單純地為你擦幹水痕。”林悟貼上他的額頭“你的眼睛,很漂亮呢,臨也。”
近看平和島幽的帥氣程度呈幾何狀成倍攀升,他白皙細致的沒有一個毛孔的肌膚,濃密纖長的睫毛,以及黝黑深沉地不可測量的瞳孔,都一一清晰可見。然後本來就極近的距離緩慢消失,他們都沒有閉上眼睛,彼此的睫毛互相交織在一起,呼吸交纏的熱度和嘴唇相貼的柔軟觸感通過神經傳遞到大腦裏。
兩人保持着嘴唇相貼的姿勢,良久,林悟松開他“臨也,我只是想讓你了解我真實的心情。還有,我希望你能明白,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毫無保留地愛你。”
對方的聲音低啞悠揚,像是浮華被鑲嵌在水晶裏,穿梭于光影之間。折原臨也不得不承認,這一瞬間,他被這個聲音蠱惑地紛亂了心跳的節奏。他伸出手隔開了彼此“這裏可是醫院,幽你相對我這個傷患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麽?”
聽出他話裏的回避,林悟并不在意。“你招惹了太多麻煩,下次說不定就不是被刺傷這麽簡單了。澱切陣內這個人,某種程度上和你的性質倒是差不多,你觸及了他的利益。他這次刺傷你只是一個警告,雖然你真正出手他的下場會比你糟糕得多。但是,我并不希望你一直活在城市黑暗的深淵裏。每個人都有他選定的生活方式,臨也,我無意幹涉你的生活,但是,我會等到你願意和我在一起生活的那一天。”林悟停頓了一下,然後道“只要你願意。”
“......幽,跟你認識了這麽多年,我倒是第一次聽你說這麽多的話吶。”折原臨也很好地掩飾着內心的真實想法,他從平和島幽在外人看起來毫無感情變化的面部看出了隐忍的心疼和一往無前的堅定。這個叫做平和島幽的男人是個天才的演員,可以出演任何類型的人物,被全日本的媒體稱為‘最完美的演員’。他的腦海裏驀然閃現一個想法,其實這個男人,此刻會不會是在演戲呢。
“只要是跟你合作過對手戲的女演員都會愛上你,你高明的演技甚至讓她們分不清虛幻和現實,沒想到不是人類的聖邊琉璃也因此深陷其中。幽,你分得清楚虛幻和現實麽?”
林悟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把折原臨也摟進了懷裏。他擁抱的力度逐漸加大,仿佛懷裏擁抱的人是他唯一的真實。
折原臨也繼續做着關于平和島幽的夢,卻是第一次無關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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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綠色的樹葉彼此交錯,蔥郁的幾乎遮住天空,金色細碎的光線在深色的陰影下有節奏地跳動。樹葉間隙裏流露出被切割地零碎的日光,光線灑落在樹下那個站立的少年身上,為少年蒙上一層溫暖的色澤。
少年戴着白色的面具,他仰頭看着森林裏靜谧的光線,安靜地仿若森林裏的一片樹葉。
夢中的折原臨也不由自主地走近他“幽。”
少年轉過頭,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颔首。他投過來的目光輕描淡寫,仿若飛鳥掠過湖面,沒有任何情感的波動。
“幽。”折原臨也又出聲喚了一遍。
少年這次并沒有回首,他只是下巴微微擡起,以一種永恒的似乎不可變更的姿态看着被綠葉分割地支離破碎的天空。
他眼裏的少年,用着一種無人可及的孤寂冷清的姿态将他融入另一個折原臨也看不見也無法融入的世界,如同一座隐沒在深海的孤島。
折原臨也不知道這個夢所代表的具體含義,他只是知道,他想要從這個叫做平和島幽的人眼中看到屬于自己的倒影。
他剛從短夢中醒來就聽到走廊上盡量放輕的腳步和仍然無法避免的摩擦聲。他從床上坐起來,單單是從腳步聲來判斷,他并不能準确地判斷來者是哪個仇家,但是心底那種若有若無的煩躁卻被瞬間替換為興奮。
輕而易舉地制服了前來行刺的少女,折原臨也一邊感嘆着超出預料,一邊看着少女仇視的眼神回想着自己究竟對她做過的事情,良久嘆息道“你竟然還沒死啊,說實話,當初你那欲哭無淚啞口無言的表情真是讓我興奮啊,不過你願意茍延殘喘地多活上一年只為等待殺我的機會倒是讓我心生贊嘆呢。”
少女用仇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冷聲道“無論如何我也想傳達給你一句話。折原臨也,你真的是一個差勁到極點的男人。”
“無所謂,你的話對我來說毫無價值,即使你們對我惡心地想吐我也無所謂。因為,我是如此的深愛着人類啊,人類,LOVE!不改初心的愛啊!”折原臨也松開束縛着少女的手,手裏的瑞士軍刀輕巧地撫過被子,然後露出雪白的棉花。
他笑得張狂,站在床上将棉絮撒落地漫天飛揚,如同冬日紛紛揚揚的雪花。
然後他想起幾個小時前和那個男人不含□□的吻,笑容摻雜了兩分詭谲。他知道那個男人在少年時就故意在他心底埋下了一顆種子,經過歲月的沉澱,着顆種子被掩埋地越來越深,然後數年後等待一個契機,讓這顆種子生根發芽,最終以一種驚天之勢豁然破土而出。
男人精致的眉眼在他腦中清晰起來,折原臨也低聲笑了起來。那個人早些年布的局,沒想到五年後還是沒能破解。
善戰者不敗,善陣者不戰,善敗者不亂。
他和那個男人在性質上同屬于第二種類型,不過也就只有這麽一個人,才能讓他心甘情願地入局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