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照顧
“學長……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左源試探着說,想要伸手去摸摸病床上的人,又不敢。
“嗯。”
對方的聲音很低,但左源還是聽見了,他急忙俯身湊過去,“你知道我是誰嗎?”
“嗯,”周遼的目光定在他身上,費力的露出一個微笑,“我很高興……”
我很高興,我還活着。
我也很高興,一醒來就能見到你。
實際上左源并沒在重症監護室裏呆多久,周遼剛剛醒來,能堅持這段時間就已經很不錯了。
“他又睡着了,”左源關上門,走到周遠面前,“我還沒問你,醫生是怎麽說的?”
“醫生說我哥恢複的還不錯,雖然醒的不是很快,但并沒有出現任何并發症和後遺症,這已經是很好的情況了。”
“那……他什麽時候能康複?”
“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他還不是只傷到骨頭那麽簡單,”周遠朝監護室裏看了一眼,“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照顧他太久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左源急忙道,“我就是……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
“我知道,”周遠笑了笑,“那麽,你可以從明天開始過來嗎?當然,我大部分時間也會在這兒的。”
“可以,我一下班就過來,”左源轉頭看了看一直沒說話的池臨川,“如果有加班我會請假的。”
池臨川點了點頭,“嗯,我會告訴徐巍最近不要給你安排加班,另外我會每天過來接你回家。”
“那我去把身上這東西換下去,你等我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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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
周遠看着他們,沒有再出聲。
第二天一下班左源就往醫院趕,到了之後才知道,因為周遼的身體狀态很好,所以轉到了普通的高級病房。他推門進去,沒看到周遠,而床上的周遼似乎還睡着。
他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看着床上的人,周遼的臉色比之前好看了些,已經不再那麽蒼白的吓人了。
坐了幾分鐘,左源忽然想起自己一路匆忙地過來,都忘記了兩個人的晚飯。他站起身朝外走,打算去找個醫生問問周遼能吃什麽。
背後的聲音就在這時響了起來:“小源?”
左源急忙奔了回去,“是我,”他重新坐到床邊,“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我很好,”周遼笑了笑,“你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恢複的。”
“那個,我不知道你現在能吃什麽,打算去問問醫生,”左源看着他,“我沒看到周遠,不然問他就可以了。”
“晚飯會有人送過來,”周遼說,“阿遠今天告訴過我。”
他頓了頓,又說:“阿遠應該是去處理公司的事了,他說,你會過來陪我吃飯。”
“啊……是啊,”左源點點頭,“我每天都會來的,你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一定要說,我也會去問醫生該注意什麽。”
“那麽能倒點水給我喝嗎?”周遼活動了一下胳膊,“總是睡覺,好像就有點缺水。”
“好的。”左源利落的倒了杯水,遞到周遼手裏,“小心一點。”
“放心,我的手又沒有受傷,”周遼沿着杯子邊緣喝了一口,水溫很合适,“你不用這麽小心翼翼的,你這樣我也會緊張。”
“抱歉,我有點控制不住……”左源搓了搓手指,“還有點沒緩過勁兒來。”
“砰砰砰!”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左源先生在裏面嗎?”
左源快步走過去把門打開,“我就是。”
“二少讓我送晚餐過來,”那人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左源,“他讓我跟你說,大少就麻煩你了。”
“謝謝你,”左源接過,又對那人說了一句:“請你告訴周遠,我一定會照顧好周遼學長的。”
“好的,那我先走了。”
左源提着晚飯回到床邊,說:“咱們可以開飯了。”
“其實我根本就不餓,”周遼笑得有點無奈,他現在一點食欲都沒有,“你先吃吧。”
“那可不行,”左源把周遼的骨湯盛出一小碗,“不吃東西難道要靠輸葡萄糖什麽的嗎?還想不想快點好了?”
周遼看他一副教育自己的樣子覺得好笑,又莫名的有些感慨,“你知道嗎?我……”
左源擡頭看他,“怎麽了?”
“沒事。”
他看着左源認真盛湯的樣子,不知怎麽的,那句話又咽了下去。
我想念這個樣子的你很多年。
現在終于……又見到了。
晚飯結束,左源出去把杯盤碗碟收拾了,回來就看到醫生正在給周遼做檢查。
基本檢查做完,醫生又問了問周遼自己的感覺,然後似乎是放下心的點了點頭。看到左源過去就跟他說:“你也是病人的家屬吧?他的情況很好,但暫時還不能下床,活動的幅度也不能太大,你注意一點。”
“好的,我知道了。”
醫生一走周遼就開始抱怨,“我現在什麽都做不了,連書都不讓看,簡直是謀殺。”
“什麽謀殺?”
“想讓我無聊死啊。”
“從之前見到你到現在,這還是第一次聽你開玩笑,”左源輕輕嘆了口氣,“很無聊嗎?都是因為我,你才只能躺在這裏什麽都……”
“不許說這種話,”周遼打斷他,“這會讓我很有挫敗感。”
“……為什麽?”
“很客氣,很生疏,就像在提醒我……已經和你分開很多年。”
左源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回答,分開這個詞……是不是不太合适?明明他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當初的事,阿遠是不是跟你說了?”
“嗯,”左源點頭,“我什麽都不知道,所以這些年一直都以為……你曾經很讨厭我。”他頓了頓,“我明白你為什麽不想告訴我那些事,謝謝,也……對不起。”
周遼看了他一眼,“你為什麽要跟我說對不起?”
“因為……因為誤會你那麽多年。”
“不,不是這樣的,”周遼盯着他的臉,緩緩道:“你說對不起,是因為即使你知道了當初我有苦衷,也不可能再跟我在一起了。”
“對不對?”
左源愣了愣,半晌才開口,“也許……是吧。”
病房裏瞬間安靜下來,氣氛有些凝滞。
最後還是周遼打破了兩個人的沉默,“為什麽要聊這些奇怪的話題呢?小源,我不能看書,要不你讀給我聽吧?”
“好啊,”左源欣然同意,“你想聽什麽?”
“我想想……《瓦爾登湖》怎麽樣?”
“好,我在手機上找找看……”
窗外是墨色的黑,月光淡淡的灑下來,落在醫院裏柏樹的樹梢。病房裏的燈光很溫暖,伴随着左源不急不緩的聲音,讓人在心底生出大片的寧靜來。
池臨川靠在病房外的牆上,難得的點了支煙。
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