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跟我說話

第8章 ☆、爺爺

“我去停車，你自己先上去吧，這是鑰匙。”池臨川伸手把東西遞過去，“六樓。”

“嗯。”左源點點頭，下了車剛走兩步又返了回來，“那什麽，家裏有其他人在嗎？”

“當然沒有，”池臨川的雙手還都在方向盤上，“我一個人住很多年了。”

“那……”左源想問那你的家人呢，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咽了下去，“那我先上去了？”

池臨川點頭，“去吧。”

左源一個人進了電梯，感覺就像在做夢，更像是恍惚中産生的幻覺。明明前不久他還在被左涵或是被母親催着找個男朋友，今天忽然就有了一個……

微妙的驚愕，微妙的難以置信，和微妙的滿足感混雜在一起，仿佛醉酒的後遺症，讓人心口發熱。

“叮！”

電梯到了。

左源拿出鑰匙開了門，彎下腰去脫鞋，但右手剛剛碰到鞋帶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是他看錯了嗎？

遲疑了片刻，左源還是繼續把鞋子換了，然後走進了客廳。

果然……沒有看錯。

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一個老人，年紀應該很大了，但腰板挺直鶴發童顏，沒有一點滄桑虛弱的模樣。他的目光專注于手裏的書，聽見左源進來的聲音也沒有理會。

“這位……老先生？”左源試探着開口，覺得莫名的有些尴尬，“請問您是……”

老人聞聲轉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十分嚴肅，左源甚至都不自覺全身緊繃起來。只見老人的嘴唇動了動，開口道：

“哼！”

“……”

“還愣着幹什麽？我都等了半天了，快去給我倒茶！”

“……”

左源此時充分理解了“懵逼”的含義，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你是聽不懂我的話嗎？”老人明顯因為左源遲遲沒有動作而不高興了，“現在的孩子都是這樣，一點也不知道尊老愛幼！難道還要等我去給你倒茶嗎？”

“對，對不起！”左源被老人這麽一說條件反射地道了個歉，“我馬上去倒！”

“哼！”老人又哼了一聲，看着左源一溜小跑進了廚房忽然就笑了起來。再不聽話的小孩兒，到了老頭子這兒也得立馬就乖喽！

“喀拉”一聲響，池臨川也回來了，推門進了玄關。

“爺爺？您怎麽來了？”

“怎麽，不歡迎？”池東廷瞥了孫子一眼，把手裏的書一扔，轉頭朝廚房喊道：“茶呢？還沒倒好啊？”

“來了來了！”左源應了一聲，端着茶盤快步走了出來，“找茶葉用了點時間……哎池總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剛剛。你怎麽去倒茶了？”池臨川看他從廚房出來有點不高興，上前接過了他手裏的熱茶。

“倒茶怎麽了？”池東廷繼續陰陽怪氣，“我還不能支使個小輩了？”

“能，當然能。”池臨川把托盤放到桌上，自己坐到爺爺對面，又把其中一杯端到池老爺子面前，“爺爺，您喝茶。”

“哼！”池東廷故意讓池臨川多等了幾秒鐘，才伸手接過茶杯。

原來這是池臨川的爺爺？

左源還站在一邊，心裏緊張的不行。池老爺子好像不喜歡自己，而且連池臨川在他面前也沒得到什麽好臉色，分明是要教訓他們的樣子啊……

池臨川的聲音将左源的思緒扯了回來，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小源，過來坐。”

左源一愣，這是……在叫他？

“都叫你坐了還愣着幹什麽？”池老爺子皺眉，這孩子怎麽有點兒呆呢？“你叫小源？”

“啊……是，左源，左右的左，源泉的源。”

池東廷放下手裏的茶杯擡眼看他，聲音慢悠悠的，“你跟我孫子是什麽關系？”

老爺子的話慢條斯理的，左源的身體卻瞬間緊繃起來，但下一刻就被一只溫熱的手握住。池臨川的手包裹着他的，掌心溫暖而幹燥，“爺爺，我們是情侶關系。”

“情侶？”池東廷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點了點，“那他剛才怎麽叫你池總？再說，你就不怕他是第二個林以裴？”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短，他只是還不習慣改掉稱呼。至于林以裴的事，我們之後有機會再談。”

“以後再談？”池東廷瞥了孫子一眼，語氣裏嘲諷的意味很足，“那就是現在不敢說？連你的一點過去都容忍不了……”他頓了頓，沉下了音調，“還有什麽資格呆在你身邊？”

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左源心裏在瘋狂的吶喊，他怎麽會容忍不了池臨川的過去？誰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呢？明明是他們才……才變成這種關系沒幾個小時，什麽都還來不及了解啊！

但還沒等左源組織好要說的話，池臨川就打斷了他的思考：“爺爺，您今天玩真的？”

玩真的？玩？左源眨了眨眼，好像……哪裏有點不對勁？

“沒錯！”池東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怎麽？還是要以後有機會再談？”

“既然這樣，”池臨川平靜地看了老爺子一眼，然後半轉身面向左源，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來，“那好。”

左源看着兩人他們爺孫兩個的互動，有些茫然，不過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但聽着就好了……吧。

“既然說到了林以裴，那就從他說起吧。”池臨川望着左源的眼睛，後者完全狀态外的表情反而讓他徹底放松下來，“林以裴是我的大學同學，也是我曾經的男朋友。”

心口像是被什麽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曾經的……男朋友？”

“嗯。”

“那……然後呢？”

“然後？”池臨川笑笑，望着左源的眼睛，“然後你先把手伸出來。”

“伸手？為什麽啊？”雖然這麽問着，也還是乖乖把手伸到了池臨川面前，“我手裏什麽也沒有。”

池臨川的回應則是直接握緊了他，“不管你是不是會介意，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他手上又加了一分力氣，聲音裏充滿了令人安穩的質感，“過去怎樣都無所謂，但現在在我身邊的，是你，我希望以後也是。”

以後……也是？

胸口像是被澆下一汪水，和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一樣溫熱，讓左源忽然就有了些和這個人在一起了的真實感。

“繼續說，”池老爺子的聲音瞬間粉碎了對面兩人之間的和諧氣氛，“少在這甜言蜜語糖衣炮彈的！

糖衣炮彈怎麽都出場了……左源頗無語地看了池老爺子一眼，對方的表情看似嚴厲，仔細瞧時卻有着隐隐的……急切？

急什麽呢？

“好，我繼續說，”池臨川也看了看爺爺，并不揭穿他的迫不及待，“我和林以裴從大二開始在一起，一直到大四我跟家裏出櫃。”

“他很生氣，因為我和家裏徹底鬧翻之後，房子，車，當然還有錢，什麽都沒有了。”

“後來他和我分手時，把出國的機票證件和生活費的□□放在了我面前，告訴我，這是我爸給他的。”

“我沒有嘗試挽留他，因為其實我從出櫃之後就知道，我們應該很快就會走到那一步了。”

“他很坦然，我也感激他的坦然。只是不合适而已，好聚好散，不需要什麽掩飾或者隐瞞，他并不愧疚，我也一樣。”

“我不後悔當時跟家裏坦白，反正這不過是早晚的事，我只是……總歸是失望的，畢竟曾經，很認真的在一起過。”

“這就是全部了，”池臨川捏了捏左源的手指，“要談談感想嗎？”

左源反握住他的手，心裏有點微微的酸，“池臨川，出櫃是不是很艱難？”

這還是左源第一次無障礙地叫出他的名字，池臨川很欣慰，不枉費他這麽早就把以前的那點事交代幹淨，“最難過的……大概就是讓家人一起痛苦我卻不得不堅持，其他的，都沒什麽。”

“咳咳！”這兩個人明顯是忘了自己還在旁邊，池老爺子清了清嗓子道，“左源，輪到你了。”

“啊？”左源還沒反應過來，到他了？

“啊什麽啊？”池老爺子瞪了他一眼，“看着挺機靈怎麽老是慢半拍呢？”

“爺爺，您別難為他，”池臨川看向池老爺子，“他今天突然看見您本來就很緊張了。”

“緊張很正常，”池東廷不以為然，“但我也是為了他好，今天你們都把底子亮幹淨了，省的以後再為這些個陳年舊事鬧心。”

“爺爺……”

“老爺子說得對，”左源難得打斷了池臨川的話，“我也沒有什麽不能說的，當然，我也先給你打個預防針，”他笑起來，想起方才池臨川的“預防針”又有些不好意思，“總之，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也不要介意。”

“這就對了嘛。”池老爺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想去捋一捋胡子，手快摸到下巴時才想起前不久剛把胡子剃掉，只好作罷。

左源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想了想，“我曾經……暗戀一個學長。”

“說起來，我根本就沒有戀愛過。好像從來都是單戀，唯一一次鼓起勇氣開口……也被拒絕了。”

“不過後來我想，我其實并沒有那麽喜歡他，因為現在我連他長什麽樣子都記不起來了。”他頓了頓，有點說不出的挫敗，“我……事實上我一直覺得，我不會真正喜歡一個人，我似乎沒有……這種能力。”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我胡漢三又回來了！XD

回學校拖行李箱快把手累斷了，好可憐的……/(ㄒoㄒ)/不安慰我一下嗎？

左源：滾。

池臨川：滾。

彭鵬：滾。

黎一然：滾。

徐巍：滾。

屠海：滾

作者：……你們真是太不可愛了！

池老爺子：年輕人不要這麽暴躁，去，倒茶去！

作者（點頭哈腰）：好的好的小的現在立刻馬上就去！

池老爺子（得意）：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