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太子領差
戰事吃緊的折子遞進宮裏,雲惠帝看罷面沉如水。
「蠻夷着實欺人太甚!」
龍威動怒,滿朝皆顫。
「陛下息怒。」兵部尚書盧遠道從朝班中走出來,拱手對雲惠帝道,「眼下當務之急是立即派兵增援平州,以及軍饷糧草辎重也是刻不容緩吶!」
此言出,朝中一片附和之聲。當然也有人想趁着此番時候出來攪一攪渾水。
「鎮南将軍顏桁駐守平州十餘載,多次上折子提及邊關風調雨順,糧食充沛,如今戰事才起就道糧草吃緊,這怕是說不通吧?」那人說着頓了一頓,才又繼續道,「更何況蠻夷不過邊關小國,何足為懼?莫要再長蠻夷小國的威風,滅了自家的志氣!」
盧遠道一聽這話立即胡子就吹了起來,瞪大了眼楮,道:「宋大人這話就不對了,兵馬未行而糧草先行本就是常識,再者而言,蠻夷此次來勢洶洶定是有備而來,寧可高估莫要輕敵,才是正道。」他手撚胡須,斜了宋戈一眼,「宋大人到底是年輕了。」
「你——」宋戈氣得臉都紅了,可當着雲惠帝的面到底不敢過分造次,甩了甩袖子就站了回去。
雲惠帝搖搖頭,半晌才開口道:「此事就依着盧愛卿的意思去辦,至于這押送糧草去平州的人選就由溫…」目光在朝班裏逡巡了一回,沒有看到那道鴉青色的颀長身影,雲惠帝後知後覺地記起溫羨已經被禁足尚書府的時,當即便改了口,看向定國公溫恢道,「這人選就由定國公來定吧。」
溫恢哪裏沒聽出來雲惠帝本來的意思,這會兒卻只能當作啥也沒聽明白,只對雲惠帝道:「依老臣看,糧草軍饷為重不錯,但士氣也是極其重要的。」
「定國公還有何主張?」
溫恢拱手道:「這押送糧草去邊關的差事,臣以為該由太子殿下親自走一趟。」
一言出,衆臣又都被驚到了。
太子可是國之儲君,黎國未來的國君,此番平州戰事混亂,這定國公就不怕太子去了有個閃失?須得知這太子可是定國公唯一的胞妹淑妃的獨子啊…
站在大殿上的太子顯然也沒料到會突然被自家舅舅點名,心下一慌,當即就扭過頭看向定國公。
親舅舅您這可不是要坑害外甥麽?
Advertisement
太子正當欲哭無淚時,就聽見雲惠帝問道:「太子怎麽看?」
平州打着仗,這對從小養尊處優的太子來說實在有些吓人,可是他身後有定國公,面前又有雲惠帝,再加上滿朝文武都還盯着在,他少不得硬着頭皮接下了這份差使。
「下朝後,太子就奔着淑妃宮裏去了,看來定國公舉薦之前并沒有同太子商量過。」常信将密探傳回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與專心作畫的自家大人說了,見他筆鋒不停,一時也摸不清他的意思。
一幅山水畫收了尾,落了款,溫羨才揚起了眉梢,道:「溫恢這是一心為太子鋪路,太子拎不清,淑妃可不胡塗。」
雲惠帝後宮無後,淑妃進宮早,先生下皇長子被冊立為太子。太子養尊處優二十多年,不說知曉民生疾苦,便是一兩樁令人稱道的政績都沒有。
如今雲惠帝春秋漸高,太子若是再不立起來,豈不是要給那些盯着太子位的虎視眈眈之輩以可乘之機?
溫羨将畫懸至一旁吹幹,勾了唇道:「太子被趕鴨子上架也好,正當是個試探的好機會,我想皇上該也是這個主意。」
常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大人…」
「此事不必插手。」溫羨擡頭看向窗外,「平州那邊可有消息回來?」
「目前還沒有萬俟先生的音訊。」
「好。」
溫羨按了按眉心,憶起連月來夜裏的夢境,他的心頭有一陣不安。
若此番平州戰事果然應了驗,那麽夢境到底是真是假?
顏姝…
「将畫拿去裱好,三日後随我去顏家拜壽。」
「是。」
另一頭奔去惠安宮向淑妃求助的太子才道明了來意就被淑妃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頓。
「你舅舅這麽做都是在為你打算,你還在這裏委屈,這麽多年怎麽就不能有些長進呢。」淑妃看着自己的兒子只覺得頭疼無比,「你想想如果沒有你舅舅,你能把這太子之位穩穩當當地坐到今天?」
淑妃常常在恨,恨自己登不上後宮尊位,因此黎煜占了皇長子的先機當上了太子,也無法高枕無憂。
不是嫡長子,到底容易發生變量。
太子一時還轉不過來彎,一頭霧水地道,「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戰場啊,兒臣去了還能全頭全尾的回來麽?」
淑妃嘆了一口氣,「你是太子,押送糧草的監行官,誰會讓你往前線去?這趟差事辦好了,立起你在軍中的聲望,才是你長長久久的好處。」
太子好在還不算太遲鈍,尋思了半晌終于想明白了,「兒臣知道該怎麽做了。」
俗話說知子莫若母,太子是一個怎樣的心性,淑妃心裏比誰都清楚,少不得仔細叮囑了一回,末了才又道,「這回出去是辦正事,不該拿不該踫的別拿別踫,還有別去招惹來路不明的女人。」
「兒臣明白。」
「太子妃如今身懷有孕,那是你的嫡長子,太子府後院可要敲打仔細了。」說着又擺了擺手,「罷了,回頭我把阿婉接進宮來穩妥些。」
太子府後院百媚千紅,是個什麽樣的景象淑妃心裏有數,不然也不至于太子妃顏婉進府三年小産兩次,最後庶子庶女滿地跑了。
太子嘻嘻一笑,「那兒臣先替太子妃謝過母妃了。」
太子離開後,淑妃疲憊地靠在貴妃椅上,問身邊的掌事嬷嬷:「今日大殿上,溫羨怎麽說的?」
掌事嬷嬷愣了一下,才道:「娘娘怕是忘了,溫大人前幾日觸怒了陛下,如今正閉門思過呢。」
經掌事嬷嬷這麽一提醒,淑妃才想起自己女兒黎沐陽昨日恰是因為這個在溫羨那兒又吃了一回閉門羹,不由嘆了一口氣:「都是冤孽…」
如果沒有發生十年前那樁事,她那個出類拔萃的佷兒少不得能成為黎煜的左膀右臂,哪裏會像如今這般?
淑妃難得在心裏埋怨起自己的長兄定國公來。
好好的有出息的嫡長子硬是逐出家門,甚至還狠心在族譜上除了名…
憑着溫羨如今的手腕就能把宋仁從丞相的位子上拉下馬,若是他與太子為了敵呢?
淑妃有些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