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

第7章 Chapter 7

二十七.

第二天天氣并不是挺好，陰沉沉的。

趙暄先醒了過來。他看了看張平源，張平源幾乎要把整個人埋到被子裏去了，輕笑了一聲，下床洗漱去了。

昨天他和張平源玩到太晚，玩到一半小孩就半趴在床上睡着了。睡着了的小孩比平時更安靜。趙暄把他抱到床上，蓋上被子。然後輕輕在他的額頭上印了一個吻，“晚安，張平源。”

沒多久，張平源揉了揉眼睛也醒了過來。

他坐在床上愣了好久。

趙暄一出來就看到小孩坐在床上，頭發亂糟糟的，一臉茫然的樣子。

“醒了？”

“恩......”張平源突然反應了過來，趕緊手忙腳亂地下床。

“急什麽，慢慢來。”趙暄走到一邊的椅子上閑閑地坐了下來，“收拾好了帶你去吃飯。”邊說邊還皺了皺眉，“你太瘦了。”

二十八.

趙暄本着一頓喂胖張平源的想法，點了一桌子的菜，還不停地給張平源夾菜。

直到張平源捂着個肚子表示實在吃不下了才停下筷子。

吃完飯趙暄直接帶着張平源去了手機專賣店。

“舅舅，我不用，你別給我。”張平源趕緊拒絕。

“沒手機我找不到你怎麽辦？”趙暄沒理他，自己看了起來。

“我......我下個月發了工資就自己買。”

“源源，你告訴我，你爸媽一個月給你多少錢。”趙暄的語氣很嚴肅。

“啊？......那個，當初說好了的，生活費我自己賺。”

趙暄的臉突然陰沉了下來。

張平源不知道趙暄怎麽突然那麽生氣，小心翼翼地解釋了一下原因，“舅舅，我自己可以的，我賺的錢夠用了。”

趙暄說不清楚自己的感覺。他多少知道些姐姐為什麽要這樣對待張平源，這不是他能插手的事。他想，其實男孩子獨立點也挺好的。可是他更希望張平源能夠好好地去享受生活。像一個正常的孩子一樣打打游戲，聚聚會。

他錯過了張平源的成長，他不想錯過張平源的現在和将來。

只是，他不想随便給張平源一個承諾，張平源的認真他看得到，起碼，他要比張平源更加認真。

二十九.

最終張平源還是接受了趙暄給他買的手機。

因為趙暄無比認真地看着他：“源源，我想一回去就能聯系得上你。”

那一刻，張平源的心砰砰跳得很快。

他想，趙暄多少是喜歡他的。

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他都很滿足。心上一直以來缺失的一塊，好像被人填滿了，那樣溫暖，那樣讓人不舍。

三十.

趙暄留在C城，一直到聖誕節過完才回去。

趙暄帶着張平源穿梭在C城的大街小巷裏。張平源有課的時候，趙暄就等着他下課，張平源沒課的時候，他們就到處晃蕩。

他們可以在公園裏發一整天的呆，他們也可以坐一天的公交車，看到有趣的站名就下車走走。他們吃遍了C城，從米其林餐廳到街邊的串串店。趙暄坐在那裏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拿着串，撸串的架勢擺得十足十，張平源笑他那個裝模作樣的勁兒，趙暄随手就把一串藕塞進了張平源的嘴裏，辣得小孩滿臉通紅。張平源也想喝酒，趙暄卻只給他一瓶涼茶，小孩想要反抗，趙暄故意狠狠灌下一大口酒刺激人。其實劣質啤酒的味道并不好，趙暄卻覺得別有一番滋味。

C城正好在舉辦一個畫展。是幾個新銳的藝術家聯合舉辦的。趙暄帶着張平源去了。其實對于這些東西，張平源并不太懂，他看得一知半解的，趙暄就很耐心地跟他講解，到了後來，張平源開始試着發表自己的看法。沒說完一幅畫，就用一種期盼的目光望着趙暄。趙暄每次都笑着告訴他，你講得很好。得到肯定的張平源就會很開心。以至于畫展的後半部分都是張平源興致沖沖地拉着趙暄看完的。

平安夜那個晚上，趙暄帶着張平源去了教堂。

張平源從來沒進過教堂，每次望着華麗的哥特式教堂，他就會很好奇裏面是什麽樣子，只是那兒的門好像總是緊閉着。有一次平安夜，他經過教堂，教堂很熱鬧。外面有管弦樂隊吹着曲子，還有人扮作聖誕老人送禮物。教堂的門打開着，很多人往裏面走去，他也想跟着走去，卻被爸爸拉走了。後來的很多個平安夜，他都會想起那天的場景。

他把這件事告訴了趙暄。趙暄就帶着他去了教堂。

一如記憶中那般熱鬧，只不過這次他走了進去。

趙暄帶着他在後面找了個位子坐下，有人給了他們一支小蠟燭，然後教堂的燈被熄滅，大家虔誠的捧着蠟燭頌着聖經。直到教堂的燈再次亮起，□□開始。他看到了耶稣的誕生，他聽到了扮作天使的小孩的歌唱，一直到零點。趙暄一直陪着他。

第二天早上他醒來，發現房間裏并沒有趙暄的身影。一轉頭卻看到了放在他床邊的一只紅襪子。拿起來一看，裏面滿滿的都是糖果，和一張便簽。便簽上是趙暄的字跡，字如其人，趙暄的字筆鋒淩厲，縱橫恣肆。上面只有簡單的一句聖誕快樂。張平源小心地将這些東西收了起來，然後将臉埋進了枕頭。忍不住笑了起來。

三十一.

趙暄走之前請了張平源整個宿舍吃了一頓飯，感謝他們對張平源的照顧。

大家紛紛表示很羨慕張平源有一個又帥又對他好的舅舅。張平源偷偷看了一眼趙暄，心裏簡直不能更滿足。他覺得大家說得沒錯。世界上不會有比趙暄更好的人了。

然後他看到了林戎望過來的眼神。

他不知道那眼神的意思，只是直覺覺得很複雜，那裏面好像包含了太多的東西。

後來他問趙暄覺得自己的室友怎麽樣。

趙暄想了想，跟他說，都挺好相處的，不過他覺得那個叫林戎的好像心裏有事。

張平源就把那天看到的跟趙暄說了。趙暄并不太了解林戎，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睡覺的時候，小孩才一臉不好意思地問他：“舅舅，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人。”

趙暄一樂，把他的頭發揉得亂七八糟的，很認真的告訴他，“源源，你是最好的。”

然後張平源笑着跑回床上睡覺去了。

關燈前突然喊了句：“舅舅，你也是最好的！”說完就呼呼裝睡。

趙暄臉上的笑容怎麽都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