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南宮夫人
寒鐵心與蕭鳳翎尾随着和衆人,很快找到了南宮夫人闵雅的住處,透過屋頂瓦礫的縫隙,兩人看到一位身穿素衣不施脂米分的麗人斜坐在椅子上,面容憔悴,似乎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一般,芊芊細指支撐着頭,有氣無力的細聲說道:“說吧,又出什麽事了?”
“夫人,老爺的房間裏鬧鬼了!”
“就是就是,還把老李他們三個給帶走了!”
“到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吓死個人嘞!”
年輕的家丁們七嘴八舌的嚷着,闵雅本就憔悴的面容似是看上去更加疲憊,哪裏還像是個倚劍江湖的俠女,分明是個養在深閨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走幾步路都能嬌/喘半天的嬌小姐。但寒鐵心卻注意到,在家丁提到鬼的時候,闵雅的身體微微一顫。
“你們小聲一點!淳兒正在睡覺,不要吵醒了他!”闵雅壓低聲音命令道,“馬建,你來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走上前去,從三名家丁的無故失蹤到剛剛在南宮煉房間裏發生的一幕一五一十的和闵雅說了一遍,闵雅聽完後,蒼白的臉上血色更淡了一層。
“那現在那房裏什麽情況?”闵雅問道,目光掃過面前站成一排不停瑟縮的家丁,他們的臉上,是明顯的打死也不回去的表情。
最後還是馬建機靈,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當時急于将這一消息告訴夫人,就沒有多做停留。”
闵雅疲憊的嘆了口氣,揮揮後說道:“我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
“夫人。”馬建小聲建議道,“你看……要不要請個道士做做法事什麽的?”
闵雅先是不滿的皺眉,随後又頗為無奈的将眉頭舒展,點了點頭說道:“你去張羅吧,記得,莫要讓外人知道。”
“是,屬下明白!”
屋頂上,寒鐵心輕聲說道:“我看闵雅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謊。”
“或許只是做戲,若是被人從表情中就看出是在撒謊,那麽她還怎麽去騙人。這麽簡單的道理,大護法不明白麽?”蕭鳳翎譏诮道,“看來苗疆還真是個山靈水秀的寶地,人與人之間以誠相待,不像中原這般勾心鬥角,心口不一。大護法看來是從沒有被人騙過。”
寒鐵心面具下的臉浮起一絲慘淡的苦笑,沒有被人騙過麽?腦中不能自已的想起多年前的那個晚上,也是這般的明月高懸,但是那一天的月亮卻是血紅色的。月亮的顏色自是不會變,只是那一天,自己的雙眼被層層鮮血迷住,所有能看到的東西都被布上了一層血紅。
Advertisement
那是自己至親至愛之人的血,爹娘、大姐、小弟……他們的血濺在了自己的臉上,燙得仿佛能灼傷自己的皮膚,看着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自己這個罪魁禍首卻完好的活了下來,每每想到這裏,寒鐵心都會覺得很諷刺。自己的一時多事,救了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引狼入室的害了整個村子,偏偏最後大難不死的人卻是自己。那是寒鐵心第一次嘗到被人騙的滋味,那種苦澀與悔恨,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大護法再想什麽?”蕭鳳翎見寒鐵心半天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怔怔望着遠方,好奇問道。
寒鐵心被他一句話叫回了神,輕咳一聲,裝作深思熟慮的說道:“我只是再想,能不能從南宮夫人身上再找到些有價值的線索。”
蕭鳳翎不能判斷寒鐵心的話中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因為那一張蠟黃粗糙的臉上永遠都是一種事不關己的漠然神态,他不知眼前這位赤焰教的大護法是真的面部表情匮乏還是故意擺出一副淡漠神态,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無論出于什麽目的,這個時候幽離能幫自己,對自己來說是如虎添翼,他有一句話說的很好,敵人的敵人便是盟友,于是蕭鳳翎暫且不去管他心中打的是什麽算盤,繼續說道:“南宮夫人剛剛第一句話便問又出了什麽事,可見這不是南宮世家中第一次發生奇怪的事了。”
“沒錯。”寒鐵心贊同道,“南宮夫人容顏憔悴,若她早已與南宮煉貌合神離,又怎麽會為他的死傷心難過呢。”
“除非……她見鬼了。”
“見鬼?”寒鐵心啞然失笑,“蕭教主相信這世上有鬼麽?”
“當然相信。”蕭鳳翎回答,“只不過這鬼不是存在于世上,而是在人的心裏。”
“蕭教主的意思是南宮夫人心裏有鬼?”
“沒錯,她心裏有鬼,所以才要封鎖南宮煉的房間,所以聽到南宮煉的房間鬧鬼後才會害怕,若她真的無愧于南宮煉,南宮煉棄她在先,她又何懼南宮煉的魂魄?”蕭鳳翎肯定的說,“南宮煉的死,一定與南宮夫人有直接或者間接的關系!”
“就是說,到南宮煉的房間裏去找東西的人,就算不是南宮夫人本人,她也一定是認識的。”寒鐵心說道,“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将南宮夫人的嘴撬開。”
蕭鳳翎的眼中閃出一絲狡黠:“她不是還有一個寶貝兒子呢麽。”
房間內,闵雅輕輕的關上門,走到床邊坐下,床上躺着的南宮淳睡得很沉,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走進了房間,嘴角微微養着,仿佛正在做着一個美夢。闵雅擡手摸了摸他圓圓的稚氣臉蛋,臉上帶着無盡的慈愛。
“娘?”南宮淳睜開朦胧睡眼怔怔的看着坐在自己床邊的闵雅,奇怪的問,“這麽晚了,您怎麽還不睡覺啊?”
“淳兒乖,你先睡,娘這就睡了。”闵雅撫摸着他光潔的額頭溫柔細語。
南宮淳顯然還沒有睡夠,哦了一聲後轉了個身,很快呼吸便沉了下去,再次進入了夢鄉。
闵雅俯下身子,在南宮淳的臉蛋上輕輕親了一下,忽然眼中的溫柔一下子淩厲下來,沉聲喝道:“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