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改變
毅王的陳述，确實讓在場所有人動容，這裏面還包括了皇帝沐玮。
原來，毅王妃傾戀穆王的事，毅王早就知道，卻從來沒有對毅王妃說過半個不字。他親眼看着王妃因為思念沐辰宇而情緒低落，親耳聽見她對沐辰宇的苦苦癡戀而動怒。作為丈夫的他本應該動怒，但是他卻沒有，他只是在暗處偷偷地看着妻子，為她傷心。
“如果她一直這樣下去，一定會傷心難過，我看不得她傷心。所以，她想做的事我就幫她做，不管她是想對付欣兒也好，還是想要針對方姑娘，我都會幫她完成心願。”毅王的聲音很沉。
“你不但不休了她，反而還要幫她，朕聽不懂。”沐玮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毅王苦笑了一聲，又續道：“我愛嫣兒，所以不管她怎麽選擇，我都認。既然她一心一意要在穆王身邊，那我唯有成全她。既然她認為是她們是她和穆王之間的障礙，那我就替她除掉她們。沒錯，裘國人這事确實是我教唆洛小婉去和嫣兒說的，所以這所有的罪責應該有我來擔。”
毅王的這段話讓皇帝無語相對，也讓毅王妃動容。她轉過臉，顫抖地喚道：“毅王，你……”
毅王也轉過身，看着毅王妃，突然笑了，道：“嫣兒，只要你覺得幸福，做什麽我都願意。”
毅王妃流下了眼淚，心中竟是澎湃萬千。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事。她和毅王成親多年，但是卻因為對沐辰宇仍有牽挂，所以從來沒有接受過毅王的親近，自然也無所出。但是毅王這麽多看從來沒有因此說過她半句不是，甚至從來沒有納過一房側妃或妾室。毅王妃突然感到，這麽多年以來，她好你都執着錯了一件事。
毅王妃深深地凝望着毅王，淚水從眼角緩緩滑下。
“父皇，您若執意要判她死，那麽兒臣也請一死。”毅王突然向皇上磕了一個頭，鄭重地說道。
沐玮的心裏深深一震，臉色也随之一變。沐玮雖有好幾個兒子，但是真正得他心的，只有毅王和穆王二人，任何一個他都不舍得棄之，更何況是讓他們死？這也就是為什麽穆王拿着楊水惜的事百般折磨他，他也沒有輕易責罰穆王的原因。如今，毅王為了毅王妃要尋死，更不是他可以容忍的。所以他脫口便道：“不可以。”
“那還請父皇饒恕嫣兒。”毅王道。
“你……你這是在逼朕麽？”沐玮不禁當怒。
“兒臣不敢。只是嫣兒若去了，我也沒有活下去的理由，所以不論父皇是不是會處死我，我也會随她而去。”毅王向皇上深深磕了一個頭。
沐玮的心如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也知道這個兒子言出必行，便也知道此事不可逆轉，不由在內心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可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她想方設法要離開你，你為何還要這樣對她？”沐玮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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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并不是非要禁锢她在我身邊就是愛她，我只想她過得開心幸福，我就開心。”毅王笑了笑，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的笑帶着多少的無奈。
這句話在沐玮的心裏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讓他不由想起了另一件事。
“毅王，你為什麽要對我這樣好？”毅王妃突然大哭了起來，爬到了毅王身邊，緊緊地抱住了他，深深抽泣，道，“我不值得你這麽對我。”
“嫣兒，我從十歲那年就認識了你，謝謝你肯嫁給我。可是，我知道你不愛我，所以我不能強求你留在我身邊。”毅王輕輕撫着她的臉，毅王妃不覺動容。到了今天，她才突然意識到，原來她的幸福早就在她身邊了，而她卻一味地在追求着不屬于自己的幸福，她錯了。
毅王妃緊緊地抱着毅王，顫道：“不，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毅王對她的表現有些愕然，到最後似乎明白了些什麽，輕柔地撫摸着她的頭發。
楊憐雪三人對這樣的結果感到有些意外，卻也知道不便再多說什麽，便先行告退了離去。因為在這個時候，裘國的使者過來請旨，說是時候要她們倆上路回裘國了，她和方若瑤雖是百般不願，但是在衆目葵葵下也做不得什麽，只能跟着去了。
她一定可以想出辦法逃出裘國的，就像當時逃出來的時候一樣。楊憐雪暗暗地握了握拳頭，可是轉臉望向方若瑤的時候偏偏又是一張洩了氣的苦瓜臉。
不過在她們離開時便已經得到消息，皇上終于免了毅王妃的死罪。
經過了好多天的路程，她們也離裘國越來越近了，但是楊憐雪卻從護衛的人群中發現了一張極其熟悉的臉，那人竟是小順。不過當她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心情一下子便輕松了不少，因為有了小順的跟随，或許逃出便有望了。想到此，她原本一直暗沉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竟偷偷哼起了小曲，不由得讓邊上的方若瑤好好地刮目相看了一番。
漸漸地，地方越來越偏，又到了那一處熟悉的地方。楊憐雪記得，當時第一次偷入裘國的時候，也是在這個地方，沐辰宇下了馬車遙望，而她也在這個地方記起了一些片斷。現在再看這個地方，才想起，那是前世楚若欣來過的地方，竟是心裏感慨萬千。她不由自主地從懷裏取出了玉笛，放在嘴邊輕輕吹起了那首翩舞曲，漸漸地腦海中又呈現出了那個模糊的男子的背影。
和楚若欣相戀的那個男子，究竟是誰？楊憐雪不由又想起了這件事。
不過，楊憐雪這頭自顧自地想着她的事，坐在另一邊的方若瑤可算是神情大變。楊憐雪吹奏的這首曲子深深震憾了她。她記得那晚她和沐辰宇就是為了尋這首曲子的吹奏者找了好久，可如今這首曲子卻從楊憐雪的嘴中吹出。這首曲子是姐姐和沐辰宇所創作，可以說從來沒有流傳到別處，就連她，也只是聽他們吹過卻也學不會，因為要将這曲子吹奏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此刻楊憐雪吹出來的感覺便和當年姐姐吹出來的感覺一模一樣。
方若瑤更注意到，楊憐雪手中的這根玉笛，馬上便認出它便是姐姐的東西，這根笛子也是當年沐辰宇贈于楚若欣之物。這些發現讓方若瑤心中不由大駭，突然間一個讓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的想法鑽入了她的腦海，不由轉眸看向了楊憐雪的眼眸。只是她這麽注視着看了一會兒，心中的那種想法竟然更加加深了。
“姐姐……”方若瑤不由脫口而出。
“啊？你在叫誰？”楊憐雪被她的這聲叫喚終于從遙遠的神思中轉了回來，四目看了看周圍，見仍然是在馬車裏，也未見他人，便笑道，“若瑤你是不是急傻了，這裏哪有其他人。”
說着，楊憐雪收起了玉笛，方若瑤也暫時收回了心神，也有些暗笑自己的意想天開。或許當年這首曲子正好被有心之人學了去，而楊憐雪正好遇上了那個人罷了。楊憐雪自然不知道她心裏所想，拍了拍她的肩膀，偷偷道：“我看見小順了，說不定我們會有救。”
“哦？”方若瑤微微一怔，順着楊憐雪的目光投向了簾外。
另一頭，沐辰宇匆匆地從軒州回了府，進門第一時間便聽到了這個令他渾身發顫的消息，當時連夜便進宮見了皇上。
“你為什麽要将她和親南裘國。”沐辰于可說是完全失了理智，看見皇上便沖口質問。
沐玮正伏案于禦書房內，淡淡地連頭也沒擡，便道：“起碼的禮節都沒有了嗎？見到朕連父皇都不叫一聲了？”
沐辰宇自知理虧，便行了禮，但很快又回到了他的主題：“父皇，請告訴兒臣，這是為什麽？”
“你不是不想讓她進宮伴君麽？現在讓她去裘國不正好圓了你的心意嗎？”沐玮揚了揚唇角。
“你明知這不是我的心意。”沐辰宇忍不住怒道。
沐玮放下書卷，擡起頭，正視着沐辰宇，突然道：“裘國的訴求，朕相信你在闖進這裏之前就應該知道得很清楚了。這不是朕心甘情願的事，朕也是為了齊國。”
沐辰宇一時有些語塞。沐玮的話是有道理的，如果不答應裘國的訴求，連年的征戰已經讓軍士們感到疲憊，而且邊境的百姓也因為戰事被困擾民不聊生，這對齊國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所以答應裘國的訴求，是最好的休兵養息的方法。
可是，為什麽這個人偏偏是楊憐雪。
“父皇，不管如何，我都不能讓她去裘國和親。”
沐玮臉色一正，道：“那你要如何？”
“我親自去裘國，用我去換她！”沐辰宇說得極為凝重。
沐玮驚得整個人跳了起來，沖口而出：“你瘋了！你是我齊國穆王，若是去裘國豈不是自投羅網，到時還有命在？”
沐辰宇卻笑得極為泰然，道：“父皇，她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我只希望她能夠平安幸福。而這種幸福卻不是裘國太子可以給她的，她在那裏只會是無盡的痛苦。我不會讓她經歷那種生活，所以我寧死也要換出她。十幾年前，我就已經錯過了一次，這一次，我絕不允許。”
沐玮心裏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而他更知道，他這個兒子固執起來比毅王更可怕，何況這是個連死都不怕的兒子。
“把文連公主帶過去，讓她作為與南裘國談判的條件吧。”沐玮突然說道。
“父皇……”沐辰宇有些愕然。
沐玮長長地嘆了口氣，過了很久，他才說道：“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愛一個人就一定要将她留在我的身邊，所以我一直糾緾楊水惜，甚至為此不惜傷害她的家人和兒女。可是今天，看到毅王和你，我才突然明白，其實我錯了。因為就算再過多少年，水惜也不會因此接受我，她也只會恨我一輩子。”
沐玮擡起頭看着有些愕然的沐辰宇，笑了笑，說：“所以，既然我阻止不了你，那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把我的兒媳婦帶回來，她也需要和她的娘親團聚。”
沐辰宇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驚喜道：“父皇的意思是，今後會對楊水惜母女……”
“沒錯，楊水惜想去哪就去哪，朕會永遠祝福她得到幸福。至于楊憐雪，也已經是郡主身份，配你這個王爺，也算是門當戶對。不然，朕也會遺憾，當年為你指婚了林大學士之女，這花嬌都擡到王府門口了，她卻因意外之疾而亡。從此之後，你便以這個理由拒絕朕為你安排的任何一門親事。如今你好不容易願意娶正妃了，朕若不答應，你母妃地下有靈，也會埋怨朕的不是？”沐玮頓了頓，揶揄地又道，“除非，你并不想楊憐雪成為穆王王妃。”
“謝謝父皇……”沐辰宇眼眶中含着淚光，深深地向皇上磕了一個頭。
“孩子，一切保重。就算是為了原諒朕，也要活着回來。”沐玮的心底有些傷感。
沐辰宇咬着牙點點頭，神情一穆，便告辭離開了皇宮。
楊憐雪，等我。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沐辰宇策着馬鞭，疾馳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