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發現
不過,後來楊憐雪也明白了一件事,他們會繞道先到龍澤鎮是因為楚若欣的墓葬在這裏。這是當楊憐雪跟着他們,發現他們來到父兄和楚若欣的墓前的時候才想明白的事。
其實一開始,前世的她确實是在全溪鎮被殺,當時落葬也是在全溪鎮。後來,娘為了躲避皇上的窮追不舍,便悄悄帶着她來到了龍澤鎮。在半年後,五嬸便回了全溪鎮将父兄和楚若欣的墓也都移到了龍澤鎮。不過從小到大,娘卻從來沒有告訴過這些墓的地方,也從來沒有帶她拜忌過。如果不是她之前無意間撞見了這塊墓碑,也不會知道她被葬在這裏,或許也不會因此記起前塵往事吧。
楊憐雪悄悄躲在樹後,看着沐辰宇和方若瑤站在三塊墓碑前,她的心情也極為沉重。
她離得他們有些距離,只見得他們兩人似乎說了些什麽話,之後沐辰宇便将方若瑤摟入懷中,再之後兩人便離開了。
沒有想到,沐辰宇竟真的和方若瑤在一起了。看到這一幕後,楊憐雪突然心裏有一種失落感。
“我想在這裏待一會兒。”楊憐雪在他們走後便走近了墓前,怔怔地望着。
小順輕撫了她的肩頭,點點頭,道:“那我先跟着他們,了解一下他們的落腳處。”
見楊憐雪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小順也不待她回答便跟着沐辰宇他們的腳步而去。龍澤鎮是他住了多年的地方,自然對這裏熟門熟路。見兩人在客棧住了下來後,他便回轉身離去。
不過這才走出客棧不久,迎面便遇上了一個人。
“蘇姨?”
……
楊憐雪在墓前站了很久,心底泛着濃濃的酸意。這墓裏躺着的便是前世的自己,如今她卻已重生,突然感嘆人生無常。她轉眸又看向旁邊的兩塊墓碑,輕輕地走了過去,跪了下來輕撫石碑。她有些自惱,她可以記得前世的這麽多事,可為什麽偏偏會忘記是誰害死父兄,為什麽要害死他們的事實?她為什麽也忘了沐辰宇當年因何故要殺死她,他和她的父兄的死究竟有沒有關系?
她突然覺得頭有些疼,每次深入去回憶這些事的時候,總是頭痛的厲害,便也放棄了。
她在父親和哥哥墓前磕了幾個頭後便又回到了楚若欣的墓前,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就在她緊緊凝視着墓上的碑字的時候,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幾個場景,原本像碎片一樣的東西彙集了在一起。她蹲下身,輕輕地挖開了墓前的土,果然在下面看見一個精致的盒子,就和剛才突然展現在她腦海中的記憶一模一樣。
“是它,我的寶貝。”她高興地咧嘴一笑,這是她前世曾經最喜歡的一個盒子。就在剛才,突然記起娘親一起将它葬在了土裏。她有些動容,輕輕喃道,“娘,謝謝你。”
多年被埋在土裏,盒子的顏色有些暗沉了,但是被包在一塊絲緝裏仍然保持着當年的完好。她輕輕打開盒子,裏面一塊絹帕,上面繡着一頭狼。她記得這是她親手所繡,父親當年還嘲笑她一個女娃娃家不繡花花草草偏偏繡了一頭狼。可是,她偏偏就最喜歡這個繡品,因為這是她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繡得最好的一次。淚水不争氣地湧出了眼眶,她伸出手輕輕拭去便将絹帕放回了盒子。盒子裏還有一支玉笛,這麽多年過去了,依然通體翠綠。她拿出它,細細端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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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街夜色涼如水,卧看牛郎織女星。
不對,有個聲音說過,那應該讀成牽牛織女星
她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場景,似乎有一個少年摟着她一起看星星,那場景很溫馨,也好甜蜜。那個時候的她,好像很幸福。
不由自主地,她拿起玉笛吹奏了起來。這是一首她自己創作的曲子,她很喜歡它,可是重生之後她不曾再吹奏過笛子,可是沒有想到現在竟然可以和以前吹得一樣好。可是不經意間,淚水卻滑滿了臉頰。
可是,那個抱着她的少年是誰?他好像很愛她,她也很愛他。她好像又遺忘了什麽?
思緒漸漸被收回,雖然又出現了些破碎的記憶,但始終再也沒有新的記憶出現。她将絹帕和玉笛放回了盒子,又将盒子放入了懷中,眷戀不舍地再看了墓碑一眼,便緩緩離開了。
沐辰宇和方若瑤在龍澤鎮住了好幾天,這期間他們也一直在打聽一個人,似乎尋了很久,但卻無果。那天晚上便聽到兩人對話說是第二天一早準備離開,不過楊憐雪這頭卻遇到了麻煩。也不知道蘇姨什麽時候回的龍澤鎮,竟然這麽巧遇上了小順,這會兒就是死賴着小順不放他走。如今她便住在小順的家裏,每天都盯着他。
楊憐雪是等不及小順和蘇姨的糾纏了,所以便打算一個人跟着沐辰宇他們先出發了。第二日清晨給蘇姨留了話帶給小順,自己便上了路。
沒有小順在邊上陪護,自然萬事要更小心些,所以她便又換上了男裝,一路行走也更安全了些。
這一路行去便是到達了全溪鎮,沐辰宇二人落腳找個家客棧後便又開始找人,不過這次他們好像有了比較确實的結果。
楊憐雪跟着他們,便發現他們前往了一處農舍,她便偷偷潛近了偷看。
那是一家地處偏僻的地方,出門迎接的是一位中年婦人,說了幾句話以後,婦人的眼中頓現驚恐,忙不疊地稱什麽也不知道便要趕他們走。不過,見她這個反應更證實了他們的猜測沒錯,所以沐辰宇二人硬是闖了進去,與婦人交涉。
楊憐雪遠遠看去,突然覺得這個婦人眼熟,一時也起了心思,便偷偷潛近了屋外。
“袁夫人,我們此次過來并無惡意,你只需告訴我們當年是誰讓你去通知楚姑娘去花林的便可。”
“我真的沒有通知過楚姑娘。”那婦人連連擺手。
“可是五嬸說過,是你親自去她家裏叫了楚姑娘去的。”
婦人略顯尴尬,卻連忙說:“沒有,那一定是五嬸記錯了。”
雙方扯了好久,似乎也沒讨論出一個結果,沐辰宇便和方若瑤告辭離去。
“你真相信袁夫人說的話?我看她眼珠子亂轉,根本就是知道些什麽的。”方若瑤在走出門後不由嘀咕。
“你能看出來的事,我能不知道嗎?”沐辰宇輕嚼着笑意,說,“今天先不急,我會想辦法讓她開口的。”
兩人邊輕聲嘀咕着邊就離開了農舍。
不過,躲在暗處的楊憐雪并沒有随之離開,她的目光更為關注了屋內的動向。
自兩人離開後,那袁夫人便一個人坐在桌前,不停地喝着水,顯然是在試圖平緩自己的情緒。
是她!
楊憐雪突然心底打了一個激靈,腦中突有頓悟。她想起來了,當年确實是她跑到家裏讓她去一次花林,說是妹妹雲欣在那兒等她。然後,當她去到花林的時候卻空無一人,随後便出現了被殺一事。那麽,這個袁夫人确實是有疑問。
沐辰宇不是當年親手殺了她嗎?為何會突然跑來找袁夫人查問,難道此事還有蹊跷?楊憐雪的心裏突然打了一個咯噔,想起他之前的否認,莫名的一種情緒從心底冉起。她本來一心跟着沐辰宇,以為他是來找楚雲欣的,但是現在卻發現他竟是在找當年楚若欣之死一事,這反而讓她更上了心。不管如何,她一直對自己的死都存着懷疑,趁此機會能夠弄明白也是一樁重要的事。
感謝上蒼還保留了她前世的記憶,有些事她可以拿來利用!
念及此,楊憐雪便站起了身,大搖大擺地敲門而入。那袁夫人見又來了陌生人,原本已經平緩的臉色再度變色,顫聲道:“你……你是誰?”
“袁嬸怎麽這麽健忘,連我都忘了?”楊憐雪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自顧自地為自己添了一杯茶,一口飲盡。說句實話,這一路都沒喝上水,這會兒也不客氣了。
袁夫人一時之間也沒認出她,只能冷了臉道:“我可不認識你這位小哥,可否自報家門?否則這樣闖入民宅,我可得報官。”
“啧啧,聽袁嬸這口氣,這些年倒是學了不少文化了。”楊憐雪俏皮一笑,對她眨了眨眼,道,“是不是和那個秀才陳天泉學的呀?”
楊憐雪這話一出,那袁夫人的臉色突然變得一陣紅一陣白的,下意識地看了看屋子周圍,這才意識到家中只有她一人,心裏才微微安穩了些。她急急地走近楊憐雪,低吼道:“小哥究竟是誰,休要胡說。”
楊憐雪噗嗤一笑,秀目便直視了袁夫人,道:“袁嬸,明人不說暗話,你這些年和陳天泉那碼子事,旁人不知,我可知道。對了,你的兒子小奇……是姓陳吧?”
“你……胡說什麽,小心我……”袁夫人這回是完全失了控,撲上前去就要抓打楊憐雪。不過楊憐雪早就料到她有這麽一招,在她撲到之前就跳開了。
“怎麽,是報官嗎?你若是報官,咱們就去堂上和袁伯來一個滴血認親,看看誰會打贏這場官司。”楊憐雪整個人跳上了凳子,站在上面俯視着她,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笑眯眯地望着袁夫人。她這副調皮的模樣卻把袁夫人氣得五孔生煙,卻硬是開不了倔口。
“你要怎麽樣?”袁夫人這會兒算是洩了氣,語氣中多了幾分讨饒。她與陳天泉私通一事一直以為是無人知曉,卻怎知被這個毛頭小子得知了去。若是這事兒被揭開,她可是要被浸豬籠的,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楊憐雪見袁夫人就犯,心下一樂,蹬地一下從凳子上跳了下來,倒是把站在她跟前的袁夫人吓了一大跳。她笑了笑,道:“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只要袁嬸告訴我,當年是誰讓你叫我……叫楚若欣去花林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