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承諾
沐辰宇有些抽筋地看着手上從天而降的人，這是什麽情況？
他只不過到東園向皇上請安，誰料到這才走到東園的圍牆處，就看到一個人從天上飛了下來。他下意識地伸出雙手去接，這才看清楚這人竟是楊憐雪。而這個“罪魁禍首”緊閉着雙眼躺在他的手上，應該暈了過去。而他也因為受力過重肘部着地，硬生生地發疼，料想應該是骨斷無疑。
這是怎麽回事？好端端地她為何會從東園摔下，難道是父皇對她做了不軌之事？他低頭看了看她，似乎面色極為蒼白，雖是閉着雙眼，但仍然可以看出她落地之前的驚恐。他的心頭掠過一陣酸痛，目光便移向了正從東園跑出來的那些護衛身上。
“這是怎麽回事？”
這一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随着沐辰宇一起前來的小鐵也吓得面無人色。他趕緊上前查看兩人的情況，同時對着剛從“東園”跑出來的護衛們一陣怒吼。只是這些護衛們似乎也是受了極大的驚吓，怔怔地站在那兒，面對小鐵的質疑半天答不上一句話。
“把她送回景園。”沐辰宇對小鐵丢下了這句話，便将已經暈過去的楊憐雪交給了小鐵，自行站了起來，捂着疼痛的手臂大步走向東園。
“你這是在質問朕？”沐玮雖然坐在榻上，但是情緒并不穩定，面對沐辰宇的疑問，他的臉色顯得極為難看。
雖然後來經過查看，得知楊憐雪只是暈了過去并無大礙時，沐玮的心才算松了下來。但是剛才被她這麽一鬧騰，他便覺得自己臉上無光。要知道他堂堂一國皇帝，居然追着一個小丫頭團團轉，然後還被自己的兒子質疑，心裏絕對是窩火極了。
“兒臣不敢，但是人卻是從東園跳下去的，兒臣只是來詢問父皇一下，究竟所謂何事？”沐辰宇這話說得不卑不亢，倒也沒有什麽可挑剔之處。
沐玮看着他的眼神稍顯沉重，不過也就在這時，他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腦袋也清明了不少，瞬時間已經決定了下一步的做法。
“朕想問穆王府要一個人，就是剛才那位欣兒姑娘。”沐玮停頓了一會兒，分明看到了沐辰宇眸子中的驚疑。他微微一笑，繼續說，“朕想要納她進宮。”
這話有如晴天霹靂般重重地打在了沐辰宇的心口上。他擡起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沐玮，不經思考地便沖口而出：“她不行。”
就這一句話，沐辰宇已經能明白楊憐雪為何會從東園跳牆出來的原因了。他的心裏泛起陣陣寒意。如果他晚到一步，她豈不就要香殒玉消了？這個笨蛋，為什麽不等他過來處理？難道她就沒有想過她的母親，是要她的母親再經歷一次失去至親的痛苦嗎？為何一旦有事，她總要自己去抗，為什麽就不肯讓他來守護她呢？
還有，如果她就這麽死了，他将情何以堪！沐辰宇的心底深深地打了一個冷顫，莫名地有些後怕起來。
沐玮并不訝異他的反應，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從榻上站了起來，走到沐辰宇的身邊，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眸，唇角微彎，道：“為什麽不行？難道是因為她是楊水惜的小女兒嗎？”
沐辰宇再一次被震驚，立刻明白了沐玮這麽做的原因。他日防夜防，卻沒有料到父皇會這麽輕易地發現了楊憐雪的身份。他開始明白為何當初楊憐雪一直要以醜容遮面，是他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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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父皇什麽都知道了，那麽又為何要她進宮？當時，父皇派人抓了楊水惜，但是也和兒臣有過約法在先。楊水惜可以留在京都，但是必須由穆王府照看。這可是父皇親口答應兒臣的。”沐辰宇沉聲道。
沐玮卻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道：“辰宇，你阻止朕将楊水惜納進宮。好，朕已經答應你了。那麽，楊憐雪并不是楊水惜，這一次朕要納的是楊憐雪，這并不違背當時我們的約定。”
“可是她是楊水惜的女兒。”
“朕和你的約定說的只是楊水惜，并不是楊水惜一家。”沐玮的目光含笑，一副勝在必握的神情。
果然，這幾句話讓沐辰宇無語對駁。
沐玮微微垂眸，又走近了他二步，道：“如果你想留下楊憐雪也不是不可以，那麽……可以用楊水惜來換。”
“父皇……”他想反駁，卻被沐玮冰冷的目光彈了回去。
這便是沐玮的真實目的！他早看出了沐辰宇對楊憐雪不能割舍的感情，這是他握在手中的一個籌碼，可偏偏這個籌碼确實有效。
“朕給你三個月時間考慮，三個月後朕會派人過來接人。”沐玮十分滿意地看到沐辰宇臉上露出的猶豫。
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楊憐雪終于從夢中清醒了過來。她揉着有些發酸的脖子，試圖坐起身。
“小心點，你沒事吧？”映入楊憐雪眼中的人正是洛小婉，見她醒來，洛小婉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婉，我這是在哪？我不是死了嗎？”楊憐雪還兀自沉浸在自殺的念想中，顯然神志還沒有恢複過來。
“呸呸呸，胡說什麽呀。你可不能死，要是你走了，小婉該怎麽辦呀，我們可是患難姐妹呀。”洛小婉抱住她，深情表述。
要是以往，洛小婉的這種訴情的舉動一定會給楊憐雪帶來共鳴，或者會與她一起相擁而泣，但是如今，她的心裏偏偏多了一層薄紗。她的心裏雖然極不相信洛小婉會做出出賣她的事，但是諸多疑點不得不讓她有所懷疑。
不過，在沒有證據之前，她也不能無端冤枉了自己的姐妹，所以楊憐雪暫時放下了戒心，回抱了一下洛小婉，輕拍她的背，表示認同。
“好了，讓我來照顧她吧。”小順的突然闖入破壞了這對姐妹間的“溫情”。洛小婉看小順坐到了榻邊也就知趣地找了借口離去。
小順将她摟入懷中，說了很多關懷動情的話，這讓楊憐雪的心裏不免有些動容。這一路走來，小順對她确實是關懷備至，若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小順，你說我該怎麽辦？”她飲泣，将頭埋入小順的頸下。
小順愛憐地吻着她的額頭，輕撫她的肩頭，道：“我帶你走，我們遠走他鄉，讓所有的人都找不到我們。我想辦法偷偷帶走楊伯母，我就不信沒有穆王府，我們就治不了你娘。你跟那個傅大夫學了這麽久的醫術，一定可以的。”
楊憐雪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裏，卻沒有因為他的這句話而雀躍。此刻，她的心裏卻浮現出了另一個人的影子，心情有些沉重。
“你留在我身邊，我會考慮告訴你她的下落。”
她的腦海中突然跳出了當時沐辰宇對她說的這一句話，心緒突然變得不寧了起來。是的，她不該忘了雲欣！
“我還要找到雲欣。”她輕輕嚅道。
“可是皇上這邊怎麽辦？”小順道。
楊憐雪轉過頭望了一眼小順，正對上了他的雙目。她笑了笑，說：“小順，你忘了皇上說三個月後才會接我進宮嗎？我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我答應你，三個月如果找不到雲欣的下落，我就跟你走。”
三個月？如果有這三個月，他或許可以實現那個任務。小順低垂雙眸，心思如潮，眼眸瞬時變得更為濃郁了。
“好不好？”面對小順的沉默，楊憐雪推了推他。
被楊憐雪這麽一推，小順從思考中拉回了思緒，深深地看着她，突然說：“你要留下來，不是因為他？”
在小順的心裏，沐辰宇和楊憐雪的感情也是一根刺。雖然表面上楊憐雪接受了他，但是他始終也沒有得到過她的一句承諾之言，所以心裏總不是那麽确定。他覺得他可以為了她放棄一切的計劃，但是必須要得到她全心全意的感情。
楊憐雪微笑，說：“既然我願意和你一起走，自然不會再和其他人有牽扯。我願意做你一生一世的好妻子。”
她的目光清澈如琉璃，就這樣籠罩在他的眼睛裏。小順相信她的話是出自真心，将她擁在懷裏，深深地吻着她的發際。
楊憐雪将頭埋在他的懷裏，眼神微微淡了下來。這是她做出的很重要的一個決定，相信這樣的選擇不會錯。她和沐辰宇的感情是時候畫一個終止符了，不管前世今生，他欠她多少，他與她有多少的仇深似海，都放下了，今生無需再過多糾纏。等到找到雲欣後，她便要和小順遠走他鄉，開始她的新生活，忘記所有的一切。
窗外微風拂過他的臉，卻有如利刀穿刺過他的胸膛。聽着屋內溫情的對話和她的誓言，沐辰宇心底泛起了濃濃的痛意。
“如果你想留下楊憐雪也不是不可以，那麽……可以用楊水惜來換。”
皇上的這句話久久旋繞在沐辰宇的耳邊，久久不能自已。他不願意把楊憐雪送入宮中，因為她是他心中的摯愛。他也不能葬送楊水惜，因為他在楚若欣的墓前承諾過，這一生都會保護好她的母親。
他為此整整一晚無法入眠，卻發現，原來她已經有了選擇。
或者，跟着小順，才是對她最好的選擇。跟着小順，她會得到幸福，而跟着他，或許只是無邊無盡的擔憂。其實，只要她過得幸福就好。
“王爺……”小鐵不知道何時來到了他的身邊，輕喚道。他擔憂地看着沐辰宇的手臂，這只手剛剛接完骨被大夫包紮過。
沐辰宇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淡然地走向主屋。
這些日子王府又恢複了平靜，皇上也回了宮。不過，卻有幾天沒有見過沐辰宇，聽說是進宮議事。這一日，聽說他終于回了府，楊憐雪也就按捺不住去找他了。她的時間不多，務必要找他打聽雲欣的下落。
不過，待她走到屋門外，卻看見了意外的一幕。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