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粉轉黑後自然開撕
酒是好酒, 琥珀一般顏色落在晶瑩透亮的玻璃盞中,也是亮晶晶的好看。
這般精致器皿,本來适合小口品嘗。可安雪采偏不如此, 他連飲三杯, 飲得煞是豪氣。
也因如此,安雪采英俊臉頰也泛起了酒意熏紅。
他舉止越發放肆, 透出潇灑。
念及這段日子不順,安雪采眼底越發添了幾分火氣。
他胸口憋着一股火, 那股怒意好似澎湃的火氣, 如此洶湧而來。
此刻他圖一醉, 更要将胸中之一酣暢淋漓的發洩一番。
有人如此挑釁, 仿佛正應景一般,正适合打臉。
更何況, 他還有大殺器。
這大殺器他從前未用,因為那時候聽的人不配。好東西總是要留在,要在最合适的時候使出來。
現在這大殺器正适合祭出, 以洩自己心中淋漓的快意。
李白,字太白, 號青蓮居士。
天下才氣十分, 他獨占八鬥。
以李太白之詩才壓人, 用于此地, 可謂大材小用。可那又如何, 可圖一醉, 正可發洩。
越紅魚坐得很端正, 背脊很挺直。越劍仙在大場合一直便是很嚴肅的認真臉。
現在越紅魚便是認真臉,看着安雪采好認真的裝逼哦。
“将進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奔流到海不複回!”
此一句,便是大開大合,氣勢淋漓,四座皆驚!
這便是安雪采喜愛李太白詩的原因,詩仙之詩不那麽講韻腳,講的是氣勢,講的是意境,講的是直抒胸臆!
那麽這一場詩意,便是酣暢淋漓的發洩,是他安雪采對這個異世的表演。
他只一句,已經令在場衆人震撼,感受這森森詩意,以及那撲面而來的才氣。
安雪采已經進入狀态,不屑一顧。
李太白的詩,用以吊打,理所應當!
渣系統進行點評:男背将進酒,女唱笑紅塵,古早套路爾。
渣系統:俗氣,老套!
不過蕭玉錦這個小世界土著公主不知道這其中套路,她已經臉頰蒼白,氣得手掌微微發抖。
越紅魚都能聽到小公主一顆心碎掉的聲音。
不過安雪采沒有察覺,就連一旁的慕從雲也沒有。
慕從雲還禁不住誤會了。
安雪采如此才情,小醜竟然是我自己。
慕從雲內心酸溜溜:公主必定更加愛他。
伴随安雪采激情閱讀朗誦,一句一句,衆人皆驚!
如此慷慨豪邁,如此攝人心魄,令人神為之奪,意為之消!
一時不覺令人想起安雪采當年才情。那時他初入葉家,一介白身,卻自是風華奪人,風流無雙。
一白衣秀士,卻如寶劍藏于匣中,難掩森森劍意寒光。
美玉墜于土中,卻猶自難掩玉質光彩。
良久,衆人方才回過神來,紛紛稱贊。
“好!如此詩情,安公子擔得上詩仙之名!”
“此詩此意,前五百年未有,只怕後五百年也難續。”
“安公子之詩,當為本朝第一。”
衆賓客紛紛追捧,亦是語出真心。
與此同時,衆人內心亦是輕嘆。此樁算計,是念善會枉做小人了。
安公子有詩情,卻不願意在這世間展露,當真令人覺得可惜、可嘆!
也許他一顆心太過于浪漫,故而不願再在濁流中展露。
在場賓客皆為津州名流,也自有文化造詣。他們可以肯定,今日安雪采這一将進酒,必定令世人震驚!
此詩一出,必定能令大胤的文士震驚不已,因而心悅臣服!
世間讀書人在詩意上的浪漫,求的不就是這麽一首?
流入京城,只怕是會抄得京中紙貴!
那将會是一場何等風浪,安雪采的才名又将會再一次傳遍整個大胤!
此刻衆人想到了之前那些流言蜚語,內心也暗暗搖頭。
畢竟他們這些津州名流,對念善會的觀感并不壞。
比起蓮花教的兇殘,标榜念善會的會衆卻守規矩得多,也沒什麽匪氣。
說到底念善會理念雖然超前,卻并沒有用一些嚴苛的手段。
比起蓮花教各種巧立名目,破門奪財,念善會一向名聲極好。
當此世道,這些津州名流也是廣結善緣,與之結交。
只是今年年初,那女拐子胡言亂語,惹得安公子與念善會交惡,竟然彼此鬧起來。
偏巧楊鴿這個分會主性子太強,竟質疑安公子的文采,這豈不是自取其辱?
衆人如此思之,心中也不免感慨萬分。
楊鴿平時也行事穩重,不露山,不露水。念善會着她來津州行事,本就看重她性格平和,不會鬧出什麽大事。沒想到今日楊鴿居然出言不遜,跟安公子撕破了臉。
這樣一來,可不就撕破臉了。
這就是楊鴿不穩重了。
別人就覺得,這件事情顯然有越紅魚的鍋。若沒這個劍術出神入化的師叔來此,楊鴿也不會如此發作。
這件事情,就是念善會枉做小人!
此詩越佳,念善會就越丢人!
這些自然也在安雪采意料之中,使得他心中微微冷笑。
太白之詩,自然當得起大殺器三個字。此等大殺器,誰可為敵?自然能将對方殺得片甲不留!
他,自然也是勝券在握。
越紅魚的耳邊卻不斷響起叮咚掉數據的聲音。
像她那樣的人,感覺自己忽而有了點兒關注數據波動愛好。
就跟買股令人上瘾一樣,越紅魚也覺得自己沉迷數據不可自拔。
感覺多來幾次任務,自己當真要完。
叮咚一聲,蕭玉錦男主好感度掉到了零。
叮咚,蕭玉錦好感度讀條由紅轉藍,向負數開邁。
跌勢喜人,令人愉悅。
這大約便是觀察數據帶給人的愉悅度。
此刻安雪采志得意滿,不可一世。
蕭玉錦卻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
她面頰冰冷似雪,眉宇間蘊含了一股冷怒之意。
圍觀群衆一時還沒摸清楚情勢,竟以為蕭玉錦是要為安雪采讨回公道。
誰不知曉明玉公主一向愛才,對安雪采的詩情很是欣賞。
不過楊鴿卻嗅出那麽點兒味兒來。
楊鴿本來準備自己跳出來掐,看到蕭玉錦站起來後,便覺得可以等一等。
畢竟若是蕭玉錦肯站出來,旁人定會覺得更有說服力。
蕭玉錦卻感覺自己一顆心泡在冰水裏,她不知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只知道自己被人羞辱!
出乎衆人意料之外,蕭玉錦卻走至了安雪采跟前。
蕭玉錦嗓音清似冰雪:“詩是好詩,只是此詩并非安公子所作——”
縱然事情已經板上釘釘,可蕭玉錦猶有疑窦。譬如楊鴿的推論,也是有漏洞破綻。蕭玉錦品得出詩意。那些佳作若有作者,絕不會是避世之人。就如此刻安雪采吟出的将進酒!
可與此同時,安雪采身上也諸多矛盾,令蕭玉錦不可再信。
她冷靜理智判斷這一切,決意要尋出真相。
直覺告知蕭玉錦,安雪采只怕當真剽竊了,可她還是要試一試!
“寫詩之人乃是李白李公,字太白,號青蓮居士!”
蕭玉錦脆生生道出,擲地有聲!
她一雙眸子流淌清光,凝視安雪采!
蕭玉錦就這麽單刀直入,直截了當得去探尋真相!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些詩作當真是安雪采所作,只是并非即興之物。念善會将此竊之,再加以栽贓陷害。
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可是也許是有萬分之一可能。
蕭玉錦瞧着安雪采臉上的神色,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個人如果當真被揭破某個秘密,就算是反應過來繼續說謊,一瞬間的反應也騙不了人!
然後她便在安雪采的面孔上看到了難以言喻的驚恐!
好像一個人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大庭廣衆之下——
剛才的得意與冷傲已經是蕩然無存!
安雪采素來是個淡定的人,蕭玉錦很難想象自己居然能從他臉上看到這份驚恐。
仿佛靈魂深處最脆弱一點狼狽被翻出來!
這個表情深深的烙印在蕭玉錦的腦海裏。
然後她悲哀的明白過來,一切都是假的!
安雪采,他的慈悲、深情、才學、善良、胸襟,這一切一切,都是假的。
就好像自己被摔碎了夢一樣,無比惡臭的浮現在蕭玉錦的跟前。
其實來何園之前,蕭玉錦已經告訴自己縱然安雪采有才,也未必是個待妻子好的良人。
也許他有才無德,詩中之意卻并非他的真情。
想不到連這個才,都是假的。
蕭玉錦顯然粉了個寂寞。
奇怪的是,此刻她內心雖有一絲傷心,更多是憤怒。
蕭玉錦出奇的憤怒,畢竟人生在世,粉轉黑也不過是一瞬間。
她取出那本詩冊,翻開書頁,手指輕輕按住。
從前對安雪采的感情非但沒讓蕭玉錦考慮容情,反倒令她更想将安雪采給撕了。
欺世盜名!無恥至極!
安雪采草的顯然是個假人設!
“安公子之才學,不過是無恥剽竊他人。你如此行徑,這些年可會愧疚不安?”
熟悉的作者署名入目,安雪采微微恍惚。
他自然不會不記得李太白,甚至心裏還推崇、誇獎過他。可是這個世界本沒這個人,也不妨礙安雪采拿這佳作裝逼。
那是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因為知道這些不會拆穿,他甚至真把這些當作自己私有之物。
他幾乎都忘記了,自己本來是寫不出這樣的詩,也沒有這般才氣。
一切都好像那麽順理成章,理所當然。
現在是怎麽回事,次元壁破了嗎?
渣系統深藏功與名。
便算是安雪采,以他如此心機,一瞬間也有些狼狽。
他獵物中最高貴一朵鮮花,知曉他最低劣的秘密,便算是安雪采也有幾分無措!
然而周圍一切,終于也喚醒了他。
之前周圍之人臉上都寫滿了尊敬和崇拜,可此刻他們臉上神色也是變了,也隐隐透出了幾許困惑。
他們雖然不知道李太白是誰,卻看着出身尊貴的明玉公主在指證自己,說他剽竊抄襲。
異界抄詩,算什麽抄?
穿越也不是這麽玩兒的。
要這麽不爽,能算什麽穿越?
若此番言語落實,自己聲名盡毀!
要知曉名聲這玩意兒有時候沒什麽大用,可說有用,也有點用處。
安雪采已經反應過來,他忽而發現自己方才晃神,似乎錯失了什麽。
周圍的人眼神已有異樣,蕭玉錦看他眼神也是冰冷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