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這麽年紀輕輕，難道光憑……
從聖誕過到元旦, 馬上就要年底了，元旦小長假，佟珊珊值了一天班, 剩下兩天回家做了一天小公主，又跟袁俊去了趟他家吃了頓飯。
以前這種日子很習慣, 但自從佟珊珊負責居委工作開始，各種事情忙個不停，兩天裏還有不少值班電話。
袁俊看她這麽辛苦，舊事重提，就說要不要辭職算了。
佟珊珊看着袁俊, 張了張嘴, 最終什麽都沒說。
心裏只有四個字：話不投機。
佟珊珊想起自己老爸佟得勝在吃飯時候還拼命誇着她, 說她争氣考上了公務員。
其實內心裏, 她倒是有些愧疚的。
想着當年也是托了人才能通過的面試，如今卻被發配居委，日子過得暗無天日，而父親毫不知情，一徑為自己驕傲着，內心有些酸楚。
可跟袁俊說這些有什麽意思呢？
這天跟着袁俊回他家的路上, 佟珊珊又接了個工作電話, 是一個調解的事情，本來就煩人，袁俊卻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袁俊對她道，“珊珊，我不希望你那麽辛苦，不行你就別幹了，來公司幫我, 或者跟着你老爸做，不是蠻好的嗎？”
佟珊珊皺着眉，不想說話。
袁俊還在絮絮叨叨，佟珊珊卻是不耐煩到了極點。
兩眼放空看向窗外，佟珊珊完全沒把袁俊的話聽進去。
她總覺得未來太遙遠，也太讓她茫然了，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要什麽，感情也是，事業也是。
但是在居委會這段日子，她實實在在幹了些事情，雖然的确很雞毛蒜皮。
比如，幫居民家反鎖在門裏的小孩開鎖，走訪發現老人摔倒了送醫院，調解了好幾家居民樓上樓下的鄰裏矛盾。
或者，把小區的公共地帶開辟了一小個菜園子，給殘疾人包幹之後，還讓小朋友們一同守護。
剛來居委會的時候，她還曾送東西給那些貧困孩子，後來吳潔瓊提醒她，救急不救窮，貧困這件事是救不來的。
她最後改成幫這些孩子開了個每周一次的補習班補習，收效反而不錯。
後來這些孩子的家長不光感謝佟珊珊，還願意幫忙做志願者。
這些事，看來都不是大事，卻是樁樁件件，讓她有了成就感的小事。
然而在袁俊眼裏，這些大概什麽也不是。
甚至連喜悅都無法分享，跟他說起的時候，他覺得這些事情有什麽可說的呢？
不過如果佟珊珊生氣了，他倒是會哄兩句。
可這些話，佟珊珊聽着都覺得虛僞，未來也要這樣嗎？
佟珊珊忽然想起準備依法行政考試的那個周末，在圖書館，對面坐着華澄鈞，那兩天，她似乎過得特別的充實。
但袁俊對自己到底不錯，他爸媽對自己也很好。
吃了飯，袁俊的媽媽何靜拉着她，給她遞了個袋子。
裏面是何靜上次和朋友去法國玩的時候，帶回來的首飾，還有兩樣是化妝品。
佟珊珊收了禮物，說了聲謝謝何媽媽，畢竟是從小看着長大的，何靜對她是真的很不錯，袁俊的爸爸袁培生對她也一直都像女兒一樣。
當初她和袁俊正式決定在一起之後，兩家人家一起吃飯，那天自家老爸是真的高興，袁培生也是，兩位爸爸都喝多了，抱在一起笑。
佟珊珊想到那些，心又軟了下來。
大概，真的沒有100%的戀人，但袁俊對自己還不錯，何靜和袁培生也好相處，她不該要求太高的。
可是眼睛裏仿佛進了沙子，怎麽揉都揉不出來。
但畢竟也只是自己的疑心，袁俊其實依然對她很好，那些解釋都很合理，她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從袁俊家出來，才下午2點多，本來袁俊提議要看電影，但佟珊珊表示自己有些累，袁俊沒再堅持。
回到家，要找蘇茉等人開黑，結果大家都過節去了，只有邱旭在。
于是跟着邱旭兩個人開黑，可始終下風，不是遇到豬隊友，就是遇到狼對手。
最後佟珊珊一氣之下關了游戲下線，邱旭的電話追來問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佟珊珊想了想就說好，收了東西補了妝，去商場等邱旭。
站在商場賣一些小玩意兒的店鋪裏閑逛，擡頭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華澄鈞今天穿得很正式，明明是假日，卻是一副精英人士的職場派頭。
他在等人。
不一會兒，一位十分妩媚妖嬈的女人來了，舉手投足間都是風情。
佟珊珊捏着手上的檸檬挂飾，覺得牙酸。
那女人一颦一笑都能讓人覺得魅力十足，實在是連女人看了都會惹火的樣貌。
旁邊的路人忍不住看向華澄鈞和那位女士，似乎兩個人極其登對。
佟珊珊眨了眨眼，借着貨架遮擋，躲到了一邊。
隔着落地玻璃牆，看着華澄鈞難得溫和地同那位美女說話，眼裏仿佛有無數星光。
而那女人十分成熟有韻味，随手撩動長發，都仿佛是一道風景。
佟珊珊眼見這位美女，覺得自己要自閉。
那位女子有她所沒有的一種名為風情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一個人，佟珊珊不認識，兩邊握了手，一起走了。
原來華澄鈞也會有這一面？平日冷靜霸道的華主任，居然會在一個女人面前露出這麽溫柔的樣貌。
佟珊珊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卻說不上來是怎麽了。
邱旭沒一會兒來了，佟珊珊跟他認識了十年，早就熟的跟兄弟似的。
她放下了剛才看到那一幕之後的古怪心情，毫不顧忌地勾住了邱旭的胳膊，挽着他蹦蹦跳跳地上樓，找地方去吃飯。
華澄鈞在四樓餐廳門口等人，拿着手機打電話。
遠遠就看到佟珊珊勾着邱旭。
他見過邱旭，就是她喝錯酒那天，來接她的男孩子，卻不是她的男朋友。
看來她的選擇有很多，而她傾心的，又有幾個？
華澄鈞不自在地背過了身去，打完了電話再轉身，佟珊珊已經跟邱旭坐着扶手電梯上樓去了。
處級幹部分工大調整之後，科級幹部也進行了大調整，蘇文喜被送了出去，去了區裏的部門繼續做辦公室主任，本來作為第一後備幹部，照例應該是提拔了走的，結果沒有。
不過官方流傳的解釋是，多崗位鍛煉之後就要提拔了，反正，誰知道呢？
楊連義去了八大辦排名最末位的發展辦做主任，管理辦主任的位置空了出來。
鄒春意提拔後，自治辦由原來平安辦的一個不錯的小夥子做了副主任，主持工作。
戴薇馨去了黨政辦做主任，盧羽夢成了黨政辦副主任，這下衆人大跌眼鏡，
對于這番人員調整，大家也是傻眼，表示華主任太高深莫測了。
這兩個女人跟在他身邊，感覺是要翻天覆地，華澄鈞要坐享齊人之福了。
陳皓吃飯時候聽魏始初那個沒腦子的轉述，看向華澄鈞，只覺得好笑。
趙雅菲把這個消息告訴佟珊珊的時候，佟珊珊想到戴薇馨造謠自己和華澄鈞，結果倒是讓她賣慘更得到華澄鈞的憐憫了，顯然華澄鈞也不是什麽好人。
聯想到那天，華澄鈞站在那位美貌女人身邊的溫柔模樣，之前卻還有另外一個女朋友。
她竟在此刻才發現，這家夥是個十足的腳踏N條船的渣男。
佟珊珊不由得冷笑道，“不是正好，戴薇馨和盧羽夢真是低配版宮鬥最佳女配，後宮争寵，好戲連臺哦。”
趙雅菲也是搖頭嘆息道，“看不懂。”
“看不懂就對了，那位華主任心思難測，真是一位好皇帝，屆時寵幸各位佳麗，大家争奇鬥豔，可以演《甄嬛傳》了。”佟珊珊雙手抱胸冷哼。
趙雅菲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呀，說這話到時候被人聽去，又是一樁罪名。你就是太不上心自己的事情了，又直接，現在戴薇馨跟着華主任，回頭還不知道怎麽在領導面前給你上眼藥呢。”
佟珊珊攤手道，“随便，我又不求提拔。”
趙雅菲無奈，搖頭嘆息，佟珊珊倒是問趙雅菲，“你們楊主任走了，誰來做你們管理辦的主任呢？”
趙雅菲道，“現在還沒人，以後總有人來的吧，也可能是從外面調來的，我也不知道。”
佟珊珊問，“你自己有可能提個副科長嗎？你不是年限也到了？”
趙雅菲搖頭道，“我可不敢有這種指望，看華主任把戴薇馨和盧羽夢放到身邊，你就知道他的口味了吧？”
佟珊珊噘着嘴，聳肩點頭表示，“華主任口味真是重。”
臨近春節了，區裏安排了處級幹部面對面下居委，全區每個居委都有一個處級幹部來跟居民直接見面。
以往這個工作就是走個過場，街道那麽忙，也沒可能安排人陪同。
可這天佟珊珊卻接到了一個自稱是柳主任的來電。
說她對口聯系的是光啓居委，要過來接待居民。
柳主任說話十分盛氣淩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張口就道，“你們居委會到時候幫我安排好，要做方案給我看一下。”
佟珊珊一下子就來氣了，接待就接待，還要幫她做方案，她以為她是誰？
要不要給她再安排個特級保衛？？？
于是佟珊珊很直接地就開腔問她，“你是真接待，還是假接待？真接待我就正兒八經給你找居民，假的，你幹脆別來了，要什麽我們給什麽，最近忙着呢。”
那位柳主任一聽立刻就不爽了，便道，“什麽真的假的，走訪還能有假的？你是居委書記嗎？”
佟珊珊直接道，“我不是書記。”
柳主任就道，“你讓你們負責人聽電話。”
佟珊珊表示自己就是負責人，反正兩個人說了半天，都是氣哼哼地挂了電話。
楊連義去了發展辦做主任，上面對應着區投資委。
這位柳主任不認識楊連義，還是找了原來發展辦的主任衛立。
衛立已經去了平安辦做了主任，聽完後表示自己已經調整了崗位，但可以幫她聯系黨政辦，讓戴薇馨幫忙安排。
這番說辭讓柳春妮覺得他們都在踢皮球，怠慢了自己，幹脆一個電話打給了華澄鈞。
華澄鈞接到這個電話也很詫異，聽了前因後果，也大致明白了。
無非這位柳主任就想來找找感覺，偏偏碰上了佟珊珊。
不過，他覺得這位會被排去光啓，大概跟戴薇馨有關，這名單就是戴薇馨報去區裏的。
華澄鈞揉了揉額角，晾着面前的魏始初，對柳春妮表示，自己到時候陪同她一起接待，并且會幫她安排好，讓她确定好時間就可以了。
柳春妮聽着華澄鈞和風細雨的話，倒是放軟了口氣。
本來還想刁難一下東渡街道一些項目的，這會兒華澄鈞态度不錯，于是就作罷了。
柳春妮挂了電話，坐在她對面是原來區經濟委來的副主任，那位副主任聽了柳春妮打電話的全程，便問道，“你不認識華澄鈞？”
柳春妮奇怪道，“我為什麽要認識他？”
那位副主任更是怪道，“華澄鈞父親是華劍平，你不認識嗎？”
這下輪到柳春妮大吃一驚。
她問，“是那個馬上要去北京的華劍平？”
副主任點了點頭道，“對。”
柳春妮于是道，“那他兒子只是個辦事處主任？”
那位副主任道，“什麽叫只是個辦事處主任？他才三十出頭，已經正處好多年了。”
本以為自己32歲的副處已經算是進步神速了，沒想到這會兒來了個比她還小的正處。
對面這位副主任對柳春妮消息如此不靈通表示不可思議，他道，“我們主任都要給華澄鈞臉面的，現在市裏面的楚主任，還是華澄鈞父親一手培養出來的嫡系，上面大經濟口多少人是華劍平門徒啊，要是得到華澄鈞的關照，還有幹不成的事兒？何況王區長馬上去接他父親的班，要是他爸不肯放權，王區長日子都不會好過的。”
柳春妮捂着嘴聽着這些，又問，“那看來他都是靠着他爸才上來的咯？”
那位副主任聳肩道，“不然呢？這麽年紀輕輕，難道光憑本事就夠了？”
柳春妮于是點了點頭，倒是有些後悔剛才一時沖動直接打了華澄鈞電話的事兒了。
她坐在辦公室半天，又緩和了語氣，發了個挺謙恭的消息，跟華澄鈞約定了後天去光啓居委。
華澄鈞看了消息，轉發給了戴薇馨，讓她到時候陪着一起，一方面是陪同柳春妮面對面，同時順便把年前的安全生産檢查和樓道整治一并完成。
戴薇馨看了消息，就給華澄鈞包幹的幾個片區的居委書記打了電話，卻是故意讓盧羽夢給佟珊珊打電話，只是告知領導要去，卻不告知她領導要去幹什麽。
戴薇馨心裏不光記恨着之前佟珊珊對她的頂撞，還對于盧羽夢每天争着在華澄鈞面前邀功請賞也是不爽到了極點。
戴薇馨對盧羽夢道，“領導後天要去走片區，我跟你分分工吧，你跟兩個我跟三個，還是你有時間，多跟一個？”
盧羽夢當然表示自己跟三個，還對戴薇馨道，“你是主任，事情多又辛苦，我就多跟着華主任跑跑外勤吧，你總管對內事務，所有科長都得找你呢。”
戴薇馨笑了笑，顯然對她這通馬屁一點都不受用。
兩個人心知肚明，自己對對方都沒什麽好感，但如今是上下級，一個科室，總也不好鬧得太難看了。
彼此沖對方都不太真誠地笑了笑，戴薇馨于是挑了兩個居委，剩下三個扔給了盧羽夢。
盧羽夢看到裏面有光啓居委，就知道戴薇馨要自己難堪，卻也不提抗議，就這麽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