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修） 癱
周日，幹部人事辦主任魏潇給趙雅菲發消息，讓她通知所有公務員，周一早上到7樓大會議室開會，說新來的華澄鈞主任要跟大家見面。
趙雅菲看到消息後，對在她家蹭飯的佟珊珊道，“知道嗎？新的主任到位了。”
佟珊珊心情還不是很好，搖頭道，“我才不管誰來，反正沒一個好人。”
她剛剛跟袁俊吵了一架，因為袁俊舊事重提，又說起佟珊珊這工作又累又辛苦，讓她別幹了的事情。
佟珊珊覺得袁俊一點也不了解自己，他非但不能聽自己的傾訴，反而還一再讓她放棄。
佟珊珊覺得這是在看輕她，內心其實很不樂意。
袁俊卻還毫無察覺，還道，“居委會就是那點婆婆媽媽的，你每天能有什麽事兒？”
佟珊珊掰着手指說了半天，袁俊又道，“這有什麽難的？怎麽就做不好呢？你好歹也是大學生啊。”
這句話讓佟珊珊非常惱火。
佟珊珊想，的确，她一個大學生，還不能在居委幹出點成績，那還能幹什麽呢？
于是賭氣說自己就要在居委把辦公室坐穿了，然後甩了電話。
這會兒，她躲在趙雅菲家裏，跟趙雅菲在訴苦。
趙雅菲也經常聽她吐槽，知道現在居委工作是不好幹，還受氣，倒是經常安慰她。
不過，對于她男朋友的不理解，趙雅菲從自己失敗的婚姻裏告訴她，“我覺得男人大概都是這樣的，就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你跟他說什麽他都不會理解的，還覺得自己什麽都懂。”
佟珊珊覺得趙雅菲說得太對了，袁俊也是這副德行，男朋友跟閨蜜之間，真的差得太遠了。
趙雅菲一邊發通知，一邊繼續八卦華澄鈞。
“謠傳說是個官二代，長得還很帥。”趙雅菲繼續道。
佟珊珊吃着趙家媽媽剛削好的荸荠，問趙雅菲道，“有那天在大董看到的那個男人帥嗎？”
趙雅菲道，“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華澄鈞。”
佟珊珊一口荸荠嗆在氣管裏，她咳嗽半天問，“什麽？！！！！”
趙雅菲奇怪地看着她道，“叫華澄鈞呀，你怎麽了？”
佟珊珊連忙翻出手機，打開微信，點開好友裏面那個叫玉宇澄清的男人的聊天界面，上面寫着三個字：華澄鈞，以及一串電話號碼。
佟珊珊問趙雅菲，“是這個人？”
趙雅菲看了看魏潇發來的消息，點了點頭道，“是他沒錯，怎麽了？”
佟珊珊抓着趙雅菲的肩膀，啊啊啊啊啊大叫了半天道，“他就是那天在大董，我們看到的那個很帥的男人啊！”
趙雅菲：What？？？
問題是，佟珊珊是怎麽跟對方把微信都加上了的？
還未及問呢，佟珊珊這個不仗義的，找了借口就腳底抹油開溜回樓上了。
她才不要跟趙雅菲分享自己的丢臉經歷呢！關系再好也不行！
對，那天她特麽還問華澄鈞，你是誰？
人是誰？是辦事處新來的大佬，二號BOSS。
而自己一出手，就把人給得罪了。
佟珊珊捂着額頭想，是不是要去燒燒香？？？
這已經不是水逆了吧，這就是黴運滾滾，黴運的泥石流啊。
佟珊珊整個人都喪到不想說話。
悶頭打王者，第一局defeat之後，初中同學，好友邱旭倒是上線了。
他組了佟珊珊，兩個悶頭不發聲，一起刷5V5。
邱旭來了之後，佟珊珊倒一直順風，贏了6把，卻只覺得更喪了。
誰說事業失意賭場得意來着？
看來這是真的了。
這一次，佟珊珊贏都贏得不開心。
周一早上的時候，華澄鈞由組織部李部長帶着來報到，正式跟東渡街道的全體人員見面。
佟珊珊縮在最後一排居委會的書記主任裏面，今天特地打扮得很樸素，很不起眼。
往日裏嚣張慣了的佟珊珊，現在回到街道開會，還是內心有些介意。
一方面，她認為自己跟華澄鈞已經結下了梁子，估計未來也不會跟這位新上司有什麽良好關系。
另一方面，錢愛民為首的幾個人都不太喜歡她，她也不想自讨沒趣。
但表面上還要笑嘻嘻的，不讓別人認為她過得很凄慘。
好在，她一個試用期，也沒幾個人認識她。
會議很短，組織部的工作人員宣讀了一下任命，華澄鈞自我介紹了一下，又表了表态，錢愛民表示了一下歡迎，李部長講了講話，但全程也将近要四十五分鐘。
佟珊珊前面坐着兩個老同志，一個光頭，一個禿頭，以前打過照面，但是她對不上名字，只知道也是公務員，在體制內混了很久，現在是主任科員。
會議全程，就聽他們在自己身後旁若無人地聊着八卦，全是關于華澄鈞的。
光頭道，“這麽年輕的正處啊？吓人啊，踩着點上也沒這麽快的吧？什麽背景啊？”
禿頭答，“你不知道啊？華劍平兒子呀。”
光頭問，“是以前那個書記華劍平啊？現在在市裏面？做什麽的？”
禿頭道，“經濟委主任呀，他爸到現在副部還沒上去，聽說商貿委主任都已經去外省當副省長了，他爸大概是沒戲了，他自己下放下來，估計也是得罪了什麽人吧。”
佟珊珊聽着這一耳朵八卦，看着臺上那個一身西裝的英俊男人，面若冠玉，劍眉星目，關鍵是氣場很強。
上次在大董看到的時候他還是寸頭，這會兒頭發長出來了一點，特別特別的帥。
上周在學校門口還沒發現，這會兒在一群猥瑣老男人的襯托之下，更是挺拔出衆，尤其是他那雙眼睛，掃過來的時候，特別犀利。
佟珊珊在跟他目光接觸之後，一秒移開，難得也會有她不敢看的男人，也是新鮮，莫名心虛之後，她故意看了回去，才發現他也在看自己。
想來自己帶着一群人去學校鬧事，讓他對自己印象深刻了。
這會兒，她是覺得自己這臉也被打腫了，面子也都丢光了，幹脆躺倒，愛咋咋地。
她兩手一攤，毫無形象地癱坐在會場最後面的椅子上。
這樣子就不太大小姐了。
華澄鈞仿佛能看到佟珊珊50歲以後的樣子，居然覺得有些好笑。
他忍了忍，咳嗽了一聲，裝得更正經了。
佟珊珊歪着頭，刷着手機，啥也沒聽進去。
倒是其他人因為華澄鈞這一聲咳嗽，全都提了精神，以為會有什麽領導之間不合的八卦場面可供一飨。
誰知，不管是華澄鈞還是錢愛民，兩個人都一臉正經地看着下面。
衆人又繼續把頭埋了下去。
華澄鈞目光掃了掃，強大的氣場讓人很難與他對視。
端正的坐姿讓他卓爾不群。
華澄鈞坐在上面，愣是把旁邊的錢愛民襯托得特別猥瑣。
趙雅菲發來消息道，“我們這邊的女人都快瘋了。”
佟珊珊還癱着，拿了手機看了消息，偷瞄了一眼前面幾排，果然看到不少女性都一臉花癡狀看着新來的華主任。
佟珊珊切了一聲想，還不是空有一張好看的皮囊？內心說不定比錢愛民還肮髒。
還是個官二代，靠的不就是他爸麽？有什麽了不起的。
于是噘着嘴，趁着華澄鈞沒有看她，瞪了華澄鈞一眼。
而華澄鈞恰好擡頭，瞥到了她的這番表情，于是在手機上給她發了個消息道：會後別走。
佟珊珊還在回複趙雅菲的消息，就看到華澄鈞的消息來了。
她瞪大眼睛看了眼臺上那個假裝正經的新領導，覺得不可置信他會在開會的時候給自己發這種消息。
簡直有一種放課後別走的秋後算賬既視感。
會後，佟珊珊直接第一時間溜了。
溜了之後才慫慫地回複，“我在光啓居委，領導有空再來視察。”
言下之意，領導你那麽忙，還是別來了。
雖然華澄鈞很帥，帥得慘無人道，但是，她佟珊珊好歹是有男朋友的。
像華澄鈞這樣的男人看看就行了，還是沒想過要近距離接觸。
何況還是上司，跟錢愛民一個級別，顯然不會是什麽善心的好人。
華澄鈞送了組織部長回來，本來只是想跟佟珊珊告知一下，他已經聯系了交警那邊，會幫忙把學校的停車點弄好。
既然她不願意跟自己碰面，顯然可能也有些介意那天的事情，華澄鈞倒也沒有強求。
他一邊聽着錢愛民說一些大話空話，一邊給佟珊珊發消息，簡單地把交警那邊的回複告訴她。
佟珊珊看着華澄鈞發來的消息，忽然起了不一樣的念頭。
想起那天他穩得一匹，神情中的鎮定自如，并且如此快速地解決了問題。
內心忽然起了不一樣的念頭。
她總覺得這個主任跟錢愛民、朱衛國那幾個垃圾不太一樣。
似乎是個幹實事兒的人。
佟珊珊回到居委，周巧芬還沒回來。
她翻開資料準備核對一些臺賬，金宇傑叼着一包零食過來道，“早上好像交警那邊都弄好了，那些外來的鬧的少了很多，你可以啊。”
佟珊珊想也不想，打劫了那包瓜子，磕了兩口，驚為天人。
“這個好吃。”她說着又抓了一把。
鄭小希道，“那家的赤豆小圓子和炸串也很好吃的。”
佟珊珊連忙問在哪兒，順手就下了個單。
金宇傑啧啧道，“老妖婆還想為難你，結果你這下搞定了，她又打臉了。”
佟珊珊想着自己其實也被打臉打得啪啪的，不好意思說，敷衍地點了點頭。
周巧芬“老妖婆”的綽號還是鄭小希給起的。
姜夏心直口快道，“以前我們都對老妖婆太客氣了，其實就不能給她好臉色。”
鄭小希也湊了過來，抓了一把瓜子，附和道，“說的太對了，老妖婆還讓我寫她的先進材料，她做了什麽事情啊，就能先進了？到現在濱江花園的物業費漲價的事情都沒擺平呢。”
想到前幾周被濱江花園的業主堵在居委會的事情，佟珊珊就頭痛，也不知道周巧芬哪兒來的自信覺得自己幹得很好。
“過幾天我們還是去拜訪一下鬧得很兇的那幾家吧，否則街道自治辦又要來人現場‘指導’了。”佟珊珊道。
金宇傑對上面科室裏那些人也沒好感，“有事情就知道讓我們去墊背，我才賺幾個錢啊，要不是離家近，老子早都不幹了，我們多不容易啊。”
吳潔瓊探出頭來，送了他一個大拇指。
謝安安搖頭道，“唉，上面的官僚主義逼出了下面的□□。”
佟珊珊一拍桌子道，“沒事兒，跟他們鬥争，誰怕誰啊對不？”
正說着，小圓子和炸串兒到了，衆人一陣歡呼，撇開所有不快，分食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