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修） 我們在那種部門……
趙雅菲剛剛經歷了一段短暫的婚姻，離異了，她父親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氣得一病不起。
華澄鈞喝着杯子裏的菊普，靠坐在椅子上，看着對面坐着的那個女孩子。
她剛剛進來的時候，他就一眼認出了她，她大概對自己沒什麽印象，可是他還記得她，她的朋友叫她珊珊，也叫“大小姐”。
好幾年前，他親眼目睹了一個小男生被地痞小流氓“拗分”，然後佟珊珊帶人把別的學校小流氓趕走的全過程。
那時候的她很青春，而今更亮麗，總之，就是人群中發着光的那種女孩，很容易讓人留意。
後來有一次放假，他又看到佟珊珊的朋友被渣男劈腿了，佟珊珊帶人把渣男堵在學校門口，堵到跪地求饒。
那一片所有人都知道，香園初中有個“大小姐”，還傳說她父親是黑幫老大。
華澄鈞想到這裏忍不住笑了。
陳皓坐在他對面問，“你笑什麽？”
華澄鈞搖了搖頭，手指敲擊着桌子問，“所以你上次來北京是來接訪的？”
陳皓聳肩，點頭道，“是的。”
華澄鈞嘆息一聲道，“所以你老婆就是因為你三天兩頭不着家才跑了的？”
陳皓雙手背在腦後，翹着腿道，“随緣吧，就混了一個小科長，又沒錢，哪裏養得起老婆，哪兒像你，那麽年輕的大處長。”
華澄鈞笑了一聲道，“你得了吧，我們在那種部門，當個處長就跟你們裏面的科員一樣，什麽活兒都得自己幹。”
陳皓搖頭道，“那不一樣，你平臺大，眼界寬，看的都是全局。”
華澄鈞長籲了口氣，拍了拍陳皓，開解道，“都一樣吧，居其位，謀其政。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浪費，當年可是我們裏面比武高手。”
陳皓自嘲道，“現在都用來對付他們口中的刁民了。”
華澄鈞問，“現在基層生态很惡劣嗎？”
陳皓挑了挑眉，看着他笑了笑道，“你跟我們不一樣，你是官二代，不會知道我們這些普通人的無奈。算了，不提了。”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華澄鈞提議去喝一杯，順手買了單。
陳皓道，“喝酒我來。”
華澄鈞爽快說好。
兩個人起身，就看到佟珊珊那桌在搶着買單。
華澄鈞對着佟珊珊笑了笑，單手挂着西裝出去了。
陳皓跟在他後面，看了一眼趙雅菲，然後也走了。
兩個在搶買單的女人被那倆大帥哥給帥出一臉血。
佟珊珊問趙雅菲，“剛剛大帥哥是在對我笑嗎？”
趙雅菲反問，“難道不是對我嗎？”
佟珊珊一把搶過她的手機塞自己包裏，然後抓住了趙雅菲的手，單手掃二維碼買單後道，“別鬧，你以後多給我提供點那群傻X的笑話就行了。”
趙雅菲大笑，拿回了自己的手機，兩個女人相攜去逛街。
華澄鈞二人出了IAPM，去了淮海路上的CV酒吧喝酒。
華澄鈞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不少熟人，都是一些上市公司的副總，或者是管着上市融資的董事。
華澄鈞手上的監管權很大，這些老總難得看到華處長出現在滬市，立刻圍了上來。
別看他一個小小的處長，卻是平時特地約請都約不到的大人物。
華澄鈞一一謝絕，跟陳皓去了角落喝酒。
“你看看，你還說你跟個科員一樣，我們裏面科員能有這待遇？”陳皓假意嘲了他一句。
華澄鈞也不介意，對他道，“說不定時來運轉呢？你別這麽悲觀，想想當年我們一起跑拉練的時候，你可是我們的标杆。”
兩個人推杯換盞間聊着往昔，不勝感慨，當年的青春熱血，如今再回首，同學少年也都四散天涯了。
陳皓拍着華澄鈞的肩膀，開玩笑道，“靠你了兄弟，趕緊做個大官，拉我一把。”
華澄鈞拍了他一下道，“得了吧你，我随遇而安，你知道的。再說了，我相信你的能力，別放棄。”
“你這叫占用寶貴資源，浪費！”陳皓無奈搖頭。
兩個人都笑了，又聊了一會兒，華澄鈞難得回來，需要早些回家陪父母，于是便散了回家。
十一前的最後一天，佟珊珊抱着自己的周轉箱到居委會的時候，看到十幾號人坐在會議室裏，兩邊大眼對小眼，對峙了半天。
佟珊珊以為居委會應該只有大媽，而居委會衆人也想不到新來的主任這麽年輕。
還漂亮。
還這麽時髦。
手上拿着的車鑰匙是寶馬的，背着的包是Chanel的，腳上踩着細閃高跟鞋。
總之，這風格跟居委會的确也不太搭。
居委書記周巧芬第一個反應過來，站起身，卻沖着身後陪着佟珊珊來的辦事處副主任陸玲道，“陸主任，還麻煩您親自送來，真是辛苦了。”
佟珊珊心想，自己是什麽不值錢的貨，讓陸玲送一下怎麽了？
嘴角抽了抽，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位周書記，似乎跟自己也不是一路人。
光看她這狗腿的樣子，跟朱衛國遇上錢愛民的時候，如出一轍。
陸玲笑着道，“應該的。小佟是優秀的年輕幹部，領導讓她來鍛煉。”
佟珊珊聽着這番虛僞客氣的套話，覺得好笑，真實情況怎麽樣，其實大家心知肚明。
當時陸玲找她談話的過程是這樣的，兩個人看着對方，佟珊珊面無表情，陸玲還有些怯。
佟珊珊因為不知道她找自己什麽事兒，于是收了氣場，問，“陸主任有什麽吩咐？”
陸玲當時貌似和善地道，“小佟到我們街道辦也有兩年了吧？”
佟珊珊嘴角一抽表示，“沒有，我今年7月份剛考進來的。”
陸玲有些尴尬，哦了一聲，接着道，“那是我搞錯了。早上領導們開過會了，委托我來跟你談話，關于你的崗位調整的事情。”
佟珊珊想，氣場收早了，于是問，“去哪兒？”
陸玲不知道什麽路數，整個就搞不清楚狀況，硬着頭皮繼續道，“那個，就是你去做光啓居委的居委書記。”
佟珊珊當時很無語的表示，“我都不是黨員，怎麽做書記？”
陸玲啊了一聲，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表格後道，“哦，對，是做居委會主任。”
佟珊珊都為她覺得尴尬，更是覺得這場景十分滑稽。
你看，連這種人都能當辦事處副主任，看來當領導的條件就很簡單嘛，就是看誰更無能不是？
這會兒，在佟珊珊看來十分無能的陸玲副主任跟周巧芬客套了半天，佟珊珊和居委其他人都被晾着。
佟珊珊很想說一句，能不能早點介紹完，她抱着箱子不重嗎？
佟珊珊平日鍛煉不夠，箱子又重，等好不容易介紹完，還讓她表态。
佟珊珊道，“我會好好幹，對得起工資，就這樣。”
所有人都愣了，一個雞窩頭的女人道，“這是什麽态度啊。”
周巧芬拉着佟珊珊道，“小姑娘，你當着領導的面不好這樣說話的。”
佟珊珊木着臉道，“我又沒騙人。”
一個圓臉短發的女孩子噗嗤一聲笑了，然後，一個看上去有點男孩子相的女孩子也笑了，最後，整個居委唯一一個男孩子，也笑了。
佟珊珊咧了咧嘴問，“能不能讓我先把箱子放下？重。”
圓臉女孩連忙過來，招呼另外兩個，幫佟珊珊搬了箱子去她的座位上。
他們三個輪番伸手對着佟珊珊道，“歡迎小佟主任。“
佟珊珊一一握手。
等到周巧芬送走了陸玲回來，佟珊珊已經大致把人認了一遍了。
書記周巧芬她原來就認識，衛生幹部姜夏也是認識的，圓臉女孩叫吳潔瓊，男孩子相的女孩叫鄭小希，唯一的男生叫金宇傑，民政幹部謝安安。
而婦代主任就是剛才那個雞窩頭，叫林翠花。
此外還有幾個就業援助員、社區治安保安、為老服務社工等等，都是不坐班的。
周巧芬上樓進來之後，對着佟珊珊當即就是個下馬威。
她對佟珊珊道，“馬上婦代這裏要換屆了，我這幾天要跟林翠花下去跑婦女代表家，這裏有一個街道派下來的養老的活，應該是民政這裏的，但是謝安安這兩天要跟着街道出去搞活動，所以這件事情你負責一下，有問題給我打電話。“
佟珊珊當時不知道，周巧芬陪着陸玲下樓的時候，陸玲特地關照周巧芬“好好“培養佟珊珊，這會兒，就是在認真貫徹落實陸副主任的指示精神呢。
佟珊珊沒心沒肺的接下來了，吳潔瓊等人都不說話，姜夏嘆了口氣，謝安安欲言又止。
只有婦代主任林翠花非常配合地背着包問，“書記，我們什麽時候走？來不及了。“
周巧芬笑着拍了拍佟珊珊的肩膀道，“加油。“
周巧芬一走，謝安安立刻過來問，“佟主任，需要我跟您說一下這次老年人社區服務需求滿意度調查的事情嗎？”
佟珊珊于是說了聲多謝，認真地聽。
可是沒想到，居委的事情卻接二連三，佟珊珊剛聽了個開頭，就有一個男人雙手插在口袋裏，叼着根煙上來了，進門就問，“周巧芬呢？又躲哪兒去啦？？？”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變，佟珊珊看向那人，不知來者什麽路數。
那人看到佟珊珊，眼睛亮了亮，流氓兮兮地吹了聲口哨問，“哪兒來的小姑娘，這麽漂亮？新來的？”
說完，他看向謝安安。
謝安安為難地不想說，佟珊珊卻仿佛渾不怕他，自報家門道，“我是新來的主任，您有什麽事情？”
吳潔瓊等人都為佟珊珊捏了把汗。
那人道，“我來要錢的，既然你是主任，那麽按照規矩，給錢，否則我今天就不走了。”
佟珊珊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問，“你符合什麽條件要給你錢？”
那人道，“就憑我這個人。”說着，他拿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佟珊珊呵呵一笑問，“是你的臉長得像欠條，所以國家欠你錢麽？”
那男人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來就要噴口水，金宇傑連忙沖過來道，“這事兒你找她沒用，還是要找周巧芬，別動手，動手我叫派出所許哥來了啊。”
男人氣得臉漲得通紅，卻被金宇傑死死地抱住了，男人指着佟珊珊道，“道歉！”
佟珊珊本不想理他，可是吳潔瓊等人都是一臉乞求地看着她。
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佟大小姐，也不想到居委會第一天就與全世界為敵。
何況剛才一時嘴快，也的确沖動了。
怕連累其他人，于是當着衆人的面，對着男人硬邦邦地說了句，“抱歉，我剛剛嘴欠。”
男人道，“你是賤!下賤！穿得這麽暴露，做JI的嗎？？？？“
佟珊珊皺眉，吳潔瓊連忙上來拉住她。
佟珊珊胸膛劇烈起伏，最後堪堪忍下了，鐵青着臉不再說話。
金宇傑又把人勸了半天才出去，讓樓下一個保安帶着男人去找周巧芬。
幾個人圍上來安慰佟珊珊，對她道，“別氣，氣壞了是自己的，這種人太多了，別理他就好。“
佟珊珊點了點頭，終于是平複了心情道，“抱歉，差點連累你們。“
大家看她好一些了，才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謝安安又繼續把為老服務調查的事情繼續跟她說下去。
從這一天起，佟珊珊正式成為了居委會的一名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