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1)
一連很多天,容小春都萬分沮喪,初次見對方家長就這樣搞砸了。而且是在馬上結束的時候搞砸了!而且是絕對毫無逆轉地搞砸了!
畢竟那真的是可無法搪塞無法救場的一個話題。容小春已經不敢去想象鮑家父母對自己的印象了。
可是不論鮑瑜怎麽勸解容小春,他都聽不進去,還是容夏給了小春一針強心劑:這種時候別急著讨好岳父岳母大人了,還是先搞定自己爸媽說話才有底氣啊!
說完就行動,容家兄弟二人迅速商議起來。鮑瑜微弱的抗議就這樣被忽略了:才不是岳父岳母啊你們搞清楚!
話說容家爸媽自從容小春搞起苦情戲的時候就在密切觀察他了,兒子不想談感情上的事,他們也不好多問,畢竟戳傷口這種事情做起來不太好。
但是不問并不代表不關心,容家爸媽默默觀察了許久,也腦補了許多。比如說之前去見家長的那段焦慮期,容家爸媽覺得小春和莫雲的關系變得很緊張了;而初次會面就铩羽而歸的頹廢小春,則讓容家父母覺得他是和莫雲分手了。可是偏偏憋著不問也很辛苦啊!
於是這天,心事重重想著出櫃計劃的容小春就這樣撞在槍口上了。
“小春,看你心情好好也有段時間了,究竟是怎樣你給爸媽一個準話好不好?”
“是啊,小春你是和莫小姐分手了嗎?到底有什麽大矛盾啊鬧成這樣,莫雲那麽好的一個姑娘……”
容小春可憐兮兮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這不是還沒和容夏研究好說辭嘛,怎麽這樣就被詢問起來了。
“小春,爸媽也不是逼你說,可是看你這麽消沈我們也擔心呀!”
於是容小春愧疚了,他心裏有種莫名的騷動,想就這樣把真相告訴父母,總好過欺瞞,好過他們如此擔心。可是雖然感情上他有些沖動,理智上他又是極力想要阻止自己。畢竟現在不是個好時機,貿然說出來很有肯能會把一切事情搞砸。
“小春,你倒是說話啊……”
“我……”
就在容小春進退兩難之際,容夏回來了:“喲,爸媽你們這是做什麽呢?又審問我哥?”
容小春迅速向弟弟發去求救電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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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爸容媽嘆了口氣:“你哥就是不肯說和莫小姐發生了什麽事,我們兩個老家夥也不是真的想探聽你們年輕人的事情。可是,我們這不是幹著急嘛!”
容夏一看父母态度堅決,心想只好計劃提前了。他就地一跪,低下頭:“爸媽,你們不要生哥哥的氣,都是我的不好。”
容小春大驚,這是什麽情況?
容家父母也大驚,人家情侶分手關你什麽事,莫非,莫非……
“爸,媽,是我對不起哥哥,”容夏一臉沈痛,“我,我和小雲在一起了!”
容小春大驚,哇,真的假的?怎麽一點口風都沒透露給我!如果是臨時想出來的借口,這心思也太活絡了吧!
容家父母再次大驚:“小夏你能怎麽做出這種事情!你看你把你哥哥逼的,他還替你隐瞞!”
“爸媽,是我錯了,我不敢請求哥哥的原諒。但是請你們一定要原諒我和小雲的情不自禁!”容夏表演得絲絲入扣,樂在其中。
容小春聽著這狗血的臺詞,不禁有些無語。小夏一定是被小瑜帶壞的,哼,這種臺詞都說得出口,說是臨場應變也太惡心人了點吧?面對著家庭倫理劇的場面,容小春一面極力安撫父母的情緒表示容夏是弟弟,自己會原諒容夏的,一面心中八卦之魂沸騰地暗自猜測容夏的話是真是假。
表現出一副心情糟糕的樣子,容小春提前被放行回房間,他走之前還不忘偷偷向容夏豎起大麽指!
一回到房間容小春就給鮑瑜打電話:“小瑜小瑜,容夏今天幹了件大事!”
“什麽大事?”
“他居然向爸媽坦白搶了我的女友诶!”容小春興奮道。
電話那頭,鮑瑜涼涼道:“喔,小春,我怎麽不知道你有女友了?”
“咦,”容小春呆了一下,“啊,口誤口誤,我是說莫小姐啦!”
鮑瑜依舊是有些不高興地哼了聲:“你想表達什麽?”
“不管真的假的,這不是大八卦嗎?”容小春繼續興奮道。
電話那頭沈默了良久,最後傳來一聲帶著笑意的嘆息:“你啊……”
容小春一頭霧水。
“他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好嗎?遲鈍帝容小春!上次在我家的時候,我說小雲另有心上人你也沒有一點反應,我還以為你也知道了。一個是你弟弟一個是你挂名女友,你就這麽不上心?”鮑瑜略表示嘲笑。
容小春的臉紅了又白,最後只能辯解:“我,我不是忙著演苦情戲,忙著見家長嘛。我還忙著工作忙著戀愛呢,我這麽忙的人哪裏有空面面俱到地關注別人?就是這樣。”他也不給鮑照說話的機會,直接挂上電話了。
懊惱了一陣,容小春慢慢才回過神來,明白剛剛他向容夏豎麽指,容夏要笑不笑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了。他絕對是故意隐瞞情報,然後搞這種突襲的!可惡的容夏,容小春覺又郁悶又無奈,為什麽自己的身邊總是有各種惡趣味的家夥。
偏偏容夏得了便宜還賣乖,和容家爸媽演完了家庭倫理劇就來找容小春:“對不起啦哥,我今天救駕來遲。”
容小春哼了一聲,懶得理他。
“哎呀,”容夏笑了起來,“看你這樣子,想來是和別人八卦沒八卦成功吧?”
容小春有些惱火地瞪了他一眼:“耍別人很好玩嗎?”
“生氣啦?”容夏哥倆好地捅捅容小春,“我們不是不知道怎麽和你說嘛,誰讓你那麽遲鈍自己又發現不了。”
容小春氣過便罷,暗自下決心以後要變得精明點,不能再随意被這夥人欺負了。於是過了一會兒他又和容夏談起接下來向父母坦白的步驟了。可惜他忘了思考一下,不是想變得精明,某天醒來突然就能突然變精明的。
雖然有了容夏和莫雲的事情做緩沖,容小春心裏還是很忐忑。他經常冒出一些應該直接去出櫃的念頭,但又擔心父母反彈太大,把情況搞的無法收場。偏偏此時,容家父母對容夏搶了哥哥的女友又有些惱意,讓容小春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為了能穩住局面,鮑老板提出的計劃是讓容小春把錯往自己身上攬,先把容夏和莫雲開脫出去,免得引起家庭成員之間的罅隙。而容小春要攬的這個錯,便是他不喜歡女人,不能耽誤了莫小姐,總之就是自責得痛不欲生。
這個七分真三分誇張的理由,倒是十分合情理的。但是實際上要坦白的那天,容小春心裏還是充滿了各種愧疚和自責,這些心底真真切切的情感讓他真情流露,容家爸媽從震驚到有些被打動,倒是有些順利。
“對不起,我其實從中學的時候就發現我喜歡男生。這些年我不敢說出來,怕你們生氣,也怕你們傷心。”
“可是我也沒辦法啊,和莫小姐相處了一段時間,我還是不能勉強自己,也不想耽誤了莫小姐。她能和小夏在一起我真的很開心。”
“爸,媽,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不得不把真相說出來了。你們不要生小夏的氣,都是我的錯才是!”
容家父母本覺得長子失戀消沈就罷了,偏偏是被小兒子搶了女友,一筆爛帳不知道怎麽算。可現在小春直接爆出這種真相,可是把他們驚得夠嗆,從來沒聽過風聲的事情,怎麽突然就這樣驚世駭俗地冒了出來。
容小春說的都是這些年自己的心聲,無法表白的戀情,無法說出口的念想,生生折磨著這個粗神經的樂天派。因為覺得無法實現,所以許多話一直默默放在心裏,此刻要表達出那麽多的苦澀,倒是令容小春潸然淚下了。
容家父母那裏知道平時遲鈍得要命的容小春又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想想而起這些年心裏必定是難受的,卻還要在他們勉強表現出一幅自若的歡顏,一時間容爸爸容媽媽也傷感了。
於是容小春喜歡男生的事暫且按下不提,容夏和莫雲的事情也順利過關了,容家起碼還是恢複了一片和樂融融的表象。
本來慢慢就該進行第二個步驟了,循序漸進讓容家父母接受鮑老板是小春的男友這個事實。可偏偏鮑家又整出了麽蛾子來。
其實說來也是像是個巧合,這天容小春幫父母跑腿去熟人店裏買茶葉,兜兜轉轉這家店主也是鮑家的朋友。結果容小春就這樣幸運地直接遇到了鮑家媽媽。
茶莊的內室可以泡茶,於是容小春義不容辭地留下來和鮑媽媽喝了杯茶。
因為鮑媽媽過於和藹可親,并且後期是個開明的形象登場,容小春壓力不大,也樂得放放口風,表示自己在努力讓父母接受自己與鮑瑜的關系。
鮑媽媽開始也只是說些閑話家常,順便告訴小春其實小時候鮑瑜還是正正經經拿他當朋友的,還因為二人的疏遠心情不好了一陣子。
容小春暗自竊喜,準備回去再好好挖挖內幕。
但是不曾想,鮑媽媽話鋒一轉:“小春,聽小照說你很久以前就喜歡小瑜了?”
容小春尴尬地鬧了個大紅臉,吶吶道:“啊,年輕的時候……”
“那你也知道小瑜之前有一個男朋友嗎?”鮑媽媽狀似漫不經心道。
容小春對話題的轉變感到幾分疑惑,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我知道他,狄秋。”
鮑媽媽嘆了口氣:“其實雖然我自诩開明,卻也不是一開始就那麽開明的人。其實我和你鮑伯伯以前真的很看重小瑜,剛知道他在國外和狄秋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又震驚又憤怒。”
容小春有些明白不過來:“可是,可是你們現在……”
鮑媽媽苦笑道:“你鮑伯伯做了一件很糟糕很俗氣的事情,他調查了狄秋,然後用錢對他威逼利誘。”
容小春傻眼了,标準而又俗套的言情小說狗血肥皂劇模式啊!可是發展的方向貌似不對啊,如果按照套路走,狄秋必然會一身傲骨,堅決不和小瑜分開才是。
鮑媽媽仿佛看到容小春所想的,無奈道:“那個狄秋确實拒絕了金錢,但是他還是離開了小瑜。怎麽形容呢,說他是個薄情的人也不為過,或許因為之前也有過不好的經歷吧,他倒是容易灰心與放棄,總之他做到了我們的要求。”
居然有這麽一個隐情?難道鮑瑜這麽多年都錯怪狄秋了?想到他當初那句真真假假的“先愛上的那個人就輸了”,容小春的心裏有些不适滋味。
“其實我們也不明白小瑜是真的太喜歡他,還是對感情已經心灰意冷了,總之之後再也不見小瑜和什麽人交往過。而且剛回國的那段時間,他的情緒也很不好,執意不肯進鮑家的公司,而是自己憑著一點啓動資金做起了餐廳。我們曾經想他是不是知道我們背著他找過狄秋,所以心懷怨氣,但是我們卻是不敢問的,”鮑媽媽搖搖頭,“大概就是做賊心虛吧。”
“後來小照進了鮑家的公司,卻對你鮑伯伯心懷罅隙,總以為自己不過是小瑜的替補。而小照的臭脾氣你也知道,他後來要和蘇珞在一起我們也不敢攔著,害怕再出一個心灰意冷啊!”
容小春啜了口茶,道:“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你對小瑜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所以想告訴你這些前因後果。你一定要堅持住啊,如果家裏有壓力的話不妨說出來,我和你鮑伯伯與你父母也是老相識,我們去勸勸他們放寬心還是可以的。”鮑媽媽語重心長道。
容小春的眼睛亮了,連聲道謝,這倒是個可行的方法!
待容小春興沖沖地回去後,鮑瑜和鮑照從裏間走了出來。
“不愧是媽媽出馬!”鮑照啧啧嘆了聲。
鮑媽媽笑一聲:“不然我能生出你們這兩個花花腸子的家夥。”
鮑瑜一把攬過她的肩膀,柔聲道:“媽,你別這樣說,我們的花花腸子可比不過您啊。不過是讓您提點他一下,可以由你們和他父母談談心,可您愣是弄出個前因後果苦肉計來。”
“而且我也憑借逆子形象光榮出場了。”鮑照也搖頭嘆道。
“算是我還你一個人情還不成,”鮑媽媽不滿,一臉無辜道,“當初狄秋的事情是我們不對,但是他自己也有問題嘛,還拖累你也變得有問題了。現在我可是在幫你平複心結啊,多暴露暴露傷口也好得快。還有小照你本來就是逆子形象,不要狡辯!”
鮑瑜忍不住吐槽:“是多捅幾刀好得快吧!”
“我才不是逆子好嗎!”鮑照抗議道。
容小春回家去想了幾遍鮑媽媽的提議覺得可行,於是第二天鮑瑜來店裏視察的時候,他就樂颠颠說了出來。可是說完正事,小春又想起狄秋的事來,心情多了幾分矛盾。
鮑瑜自然是看出了容小春情緒的變化,柔聲道:“怎麽,還是很擔心?”
容小春搖搖頭,猶豫半天,才說:“你有沒有想過當初誤會了狄秋?”
“嗯?”鮑瑜有些詫異,怎麽突然說起了狄秋來?轉念一想,這家夥大概是把昨天那一番前因後果放在心上了。
“他或許也是有一段自己的往事,所以當初他要分手說不定是有隐情的?”
“那又怎樣?”看著容小春有些較真的樣子,鮑瑜忍不住想逗他,“你是在慫恿我回去和他再續前緣嗎?”
“你說什麽啊!”容小春漲紅臉。
鮑瑜拍拍他:“哪個人沒有一段自己的故事呢,但是當故事變成往事的時候,人還是要往前看的。人與人的區別其實就在這裏,有些人已經向前走了,而有些人還是沈浸在過去裏不肯自拔。”
“好吧,”容小春撇撇嘴,“一副裝深沈的樣子。”雖然這樣說著,但是他心裏還是一陣慶幸與惆悵,自己大概就是不肯自拔的那種人吧,只是運氣好一點而已,最後是不用拔出來了。
鮑瑜在心裏默默嘆息,幸好我向前走,然後遇到了你。
小日子還在繼續向前,但是在容家貌似平靜的生活裏,其實還是暗藏著不平靜。比如容小春的感情問題是不可以讨論的,比如作為連帶事件,容夏的戀情也不可以讨論了。
容家父母似乎忘記了上次的出櫃事件,這可把容小春打擊到了。之前的努力好像付之東流,而他又不好意思去問鮑家父母是不是勸我自家爸媽了。總之現在甚至想好好向父母介紹一下鮑瑜都有點令人心虛的嫌疑,循序漸進的計劃似乎也泡湯了。
於是才剛剛取得階段性勝利的向日葵店長又蔫了。
這天,在餐廳的歇業時間中,容小春沒精打采地趴在前臺上看服務生們整理餐廳。指揮得正起勁的領班一扭頭,看到半死不活的店長,瞬間就起了壞心眼,巴巴地跑過來欺負人。
“店長,你是第幾輪相親失敗了?”
“你才相親失敗!”
“啧,前一段時間那麽憔悴,我們可是都很擔心你呢。”
容小春揮揮手:“只是家庭問題啦,謝謝關心。”
“嗯,相親總是失敗一定很給家裏人丢臉吧。”
“我相親挺成功的好嗎!”容小春想起莫小姐,於是理直氣壯道。
“喔,交往得順利嗎?”
容小春哼哧了半天不想撒謊,最後道:“她和我弟弟交往得挺順利的。”
一直在偷聽他們說話的服務生們哄笑了,只鬧得向日葵店長一張大紅臉。
容小春左苦惱右煩惱,還要忙著工作忙著戀愛忙著焦慮,這麽一忙就到了中秋節。中秋節,月團圓人團圓,容小春更加心煩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讓爸媽接受鮑瑜。
作為一個團團圓圓和和美美的傳統佳節,中秋家宴和賞月吃月餅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偏偏這個時候,輪到小春的晚班值日,餐廳的工作不能抛啊!面對父母的不悅,容小春只能夾著尾巴去上班。
結果到了餐廳門口,容小春傻眼了,居然沒開門?這是在搞什麽!只見門上貼著一張公告,說著什麽人性化管理雲雲,連鎖餐廳每年輪一家店中秋休業,希望員工和家人團聚共慶團圓。容小春傻愣愣地站在那裏,呆住了。這種奇怪的規定自己怎麽不知道?!
就在容小春發呆的時候,鮑瑜不知從哪個角落裏冒了出來:“啊,向日葵店長你怎麽還在這裏啊?”
容小春沈著臉,指指公告:“這是怎麽回事?”
“今年你們店放假啊,不開心嗎?”
容小春覺得眼前這個家夥很有假公濟私的嫌疑。
“走吧走吧,向日葵店長我們回去過中秋吧!”
“喂,說清楚。向日葵店長是什麽玩意啊!”
“超人店長……鹹梅幹店長……”
“……”
容小春本以為鮑瑜要和自己單獨過中秋,但是車子行駛的方向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這明明是朝容家的方向開去!
“你要送我回家嗎?”
鮑瑜笑笑:“回家過中秋。”
泊了車,鮑瑜也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是和容小春一起上了樓。容小春滿腹狐疑,卻也按捺下好奇,看看鮑瑜想做什麽。
容小春打開家門,起居室裏并沒有人,倒是有歡聲笑語從樓上的露臺傳來。鮑瑜牽著容小春的手往露臺走,推開門,就見容家和鮑家人坐在一起等著開宴。
“這是怎麽回事?”容小春覺得今天晚上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鮑瑜在他身邊輕聲說:“我想幫你掃清障礙,可不是騙人的。”
“哥,你怎麽這麽慢,我都餓死了!”容夏最先發現了容小春的到來。
容小春眨眨眼睛,咦,小夏旁邊坐著是莫雲,莫雲旁邊……容小春這才發現不止鮑家和容家人,居然連莫言也在,順便附帶莫言和鮑照的男友。
“有,有奇怪的人混進來了!”容小春覺得今天太奇怪了,嗯,一定是在做夢。
湊過來的容夏聽到這句,笑道:“小雲說她父母在國外,所以就邀請她哥哥一起過中秋了。其實還是爸媽怕你太尴尬,多安排了兩對男男情侶嘛。”
“咦,爸媽?”容小春不敢置信地看著容夏。
鮑瑜輕輕攬住容小春的肩膀:“小春,這可是真正熱鬧的中秋家宴哦!”
太多年的獨自忍耐,一定很需要包容與認可吧。小春,你想要的我都想給。
“小春回來啦,可以開飯了!”容家爸媽招呼道。
“爸,媽,你們什麽時候……”
“啊,蠻早了吧?”容媽媽無辜道。
容爸爸眨眨眼:“想給你一個驚喜,不過,小春你可也是瞞得更久哦!”
“小春你就是太遲鈍了!”鮑媽媽感嘆。
雖然認清鮑瑜腹黑的真面目,容小春也不曾想自己周圍居然都是些喜歡耍小詭計的家夥!哼,甚至連爸媽都被帶壞了!我真是太出淤泥而不染了……
月至中天,銀輝如霜,露臺一側種的丹桂飄香,又兼有家人的笑語聲。能與暗戀多年的人最終在一起,并且慢慢可以成為家人這種存在,容小春覺得自己真是三生有幸!
鮑瑜側頭,微笑著對容小春說:“所以說,暗戀一定要說出口,有告白才有結果。”
【全文完】
番外一與番外二
番外一、小包子所引發的各種戰争
幾年後,容夏與莫雲的兒子誕生了,容家父母開開心心地做了祖父母。此生可能與孫子無緣的孫控鮑老爹聽到消息,動起了腦筋。
“容清啊,你看我們也算是親家了。”鮑老爹直接找上容家爸爸。
“親家……”思路正常的容爸爸思考了一下,喔,指的是容小春和鮑瑜啊,“所以?”
“所以小baby也可以算我半個孫子吧?”鮑老爹笑嘻嘻地伸出手。
“怎麽可能!”孫控二號容家老爸失态了。
這,是老爹們的戰争啊。
反觀小寶寶的舅舅,莫先生就淡定多了:“為了莫家不會絕後,我覺得你可以把小寶寶過繼給我。”
“怎麽可能!”莫雲瞪自家哥哥。
“這樣,”莫先生點點頭,“那就再生一個吧。”
“莫言你混蛋!”莫雲也失态了。
這,是莫家兄妹的戰争。
“你想好給小寶寶取什麽名字了嗎?”容小春問容夏。
“反正不會是像小春這麽土的名字。”容夏撇撇嘴。
容小春不滿道:“你以前還不是叫容小夏。”
“可是我改名了好嗎!”容夏抗議道。
容小春撓撓頭:“可是我覺得容春更難聽。”
“這倒是。”容夏表示同意。
“啊,我想出來了!”容小春突然一拍掌,笑道。
“你想出什麽了?”
“我知道小寶寶的名字了!你看我是春天出生的,你是夏天出生的,寶寶是冬天出生的……”
“難道……”容夏黑了臉。
“不會叫小冬啦,”容小春一副你安心吧的樣子,“你覺得容冬冬怎麽樣!”
“我怎麽可能讓自家寶貝叫這種蠢名字!”容夏很失态。
“好啦好啦,就叫容冬冬啦,很好聽的!”容小春一面笑嘻嘻地說,一邊在心裏暗嘆:哼,看你再嘲笑我的名字。你嘲笑我,我就嘲笑你兒子!
這,是容家兄弟的戰争。
“哈哈,這個小家夥臉胖胖的,像個小包子一樣。”
“哥,趁他們都在吵架,我們把小寶寶抱來玩玩吧。”鮑照建議道。
鮑瑜贊同道:“好,我來抱。”
“喂,你姿勢不對。”
“你才是,要扶住頭知道嗎?”
“咦,他怎麽哭了!”
“一定是你的錯,你弄得他不舒服了。”
“一定是你,你姿勢很奇怪好嗎!”
就在鮑家兄弟失态争執的時候,容媽媽和鮑媽媽殺了進來:“是你們把寶寶弄哭了嗎?”
“啊,不是……”
“他自己突然就……”兄弟兩百口莫辯。
“……”
這裏不是戰場,因為鮑家兄弟直接被媽媽們殲滅了。
番外二、忽爾今夏
STAR
渾濁的空氣裏夾雜著酒氣、汗味和香水的氣味,嘈雜的聲浪後面是音樂暧昧的背景。夏遲坐在吧臺後面,含笑地看著酒吧裏群魔亂舞,眼角隐隐藏著玩世不恭地譏诮。
夜晚降臨,白晝裏隐匿的魔障在聲色之地露出黑色的笑靥。斜飛地眼波、眉梢唇角隐隐的情色,在昏暗中肆無忌憚。欲望的手扼住空虛地靈魂,所以一定要放縱地尖叫或者燃燒。
夏遲偶爾覺得自己是個瘋子,每日每日在厭惡中滿懷興味地觀看別人的堕落。這個世界本來無趣,所以別人愈是聲色放縱地表演,他愈是興致勃勃地觀看。人的一生不過一場戲,夏遲希望能做自己的導演,也希望能做別人的觀衆。
這樣的時間仿佛停滞,夏遲幾乎想不起從前的生活。
直到再次遇見那個人。
酒吧裏暗潮洶湧的故事很多。夏遲不動聲色地在暗處觀看,直到某天有個少年為了莽撞地闖進這個聲色之地。看到少年慘白的臉和倔強的神情,那一刻,夏遲的心顫抖著挖掘出記憶裏的某一個人。
為了不該尋找的那個人而來的少年,最終不過是被羞辱的命運。他跌跌撞撞地跑走,在出門前撞到了一個人。看著逃跑的少年,身為老板的夏遲只能前去善後:“很抱歉,你沒事吧?”
只是與那個男子一眼的交彙,電光火石般,記憶複蘇。
過去的每一分锺剎那之間湧過來。
看見漫漫稻田在掠過。看見了烈日在遙望著我。
某年某月,仿佛再生。
照亮那曾昏天暗地的一個炎夏。
記憶中倔強的少年已經長成英挺的輪廓,羞澀的笑容變成眼前這柔和疏遠的笑意。
“夏遲,多年不見。”
“狄秋……”
狄秋。只能叫出這個名字。
無端過去,迷離面孔。曾相識而難以碰面。
不曾想過在今天,忽以今天。再遇,當年那個少年。
“秋,怎麽了?”玩伴好奇地探過來。
狄秋微微笑了一下:“遇見了多年未見的一個故人。”
故人。
只是故人。
夏遲稍稍收斂了情緒,露出柔和疏遠的笑容:“狄秋,多年不見。”
曾經聽見了一顆心叫我親手敲碎。
那夜與誰,怎麽告吹。
那是某年,某一個炎夏……
MEMERY
皮膚上還殘留炎夏驕陽燒灼的痛感,梧桐樹蔭裏的蟬鳴為浮躁下午的帶來嘈雜的伴奏。少年感到握著畫筆的手在淌著汗水,從窗外來的風滾燙得令人窒息。
平淡的眼神,略微生硬的表情,那一年的狄秋還是個青澀的少年。
那年夏天,17歲的狄秋決定為了理想去考美術專業。於是,他在那個炎夏裏遇見了夏遲。
那一年已經是美院學生的夏遲,回到老師的畫室在暑期裏當起了助教。
如果說無論如何都忘不掉初次見面的場景,那就太矯情了。狄秋覺得自己某一天或許會忘記那個場景,但是只要回憶,他一定不會忘記那一瞬間的觸動。
那個青年笑容溫和聲音清朗:“大家好,我是夏遲,你們的暑期助教。”夏遲的夏,無法讓人聯想驕陽。夏遲的夏是一抹綠,舒心的,溫文的。
那一刻,狄秋看著他,恍然被吸引。
一見锺情只是童話故事,但是一瞬間的好感卻是可以合理發生的。
“構圖有點偏差。你畫得偏下,上方空白太明顯了。“
“注意這個部分,透視不準确。還有這裏,近大遠小是規律,不能空憑感覺去畫。”
“這個面的明暗過渡要自然,你的對比太強烈了。注意陰影的質感,不要用筆磨成一片。”
哪怕是最基礎的靜物素描特訓,夏遲都能耐心地一一指導。狄秋覺得夏遲身上有種淡定的氣息,他的聲音平淡柔和,适宜撫觸少年驕躁的心。狄秋并不是看重夏遲俊美的外表,他只喜歡他周身的感覺,溫文不失獨特的感覺。
夏遲就像植株,深淺濃淡的綠勻齊有致,卻無法用語言形容。
很多個夜晚,狄秋站在夏遲身後看著他畫範稿。認真的夏遲會把第二天要用的三組靜物都畫完,而狄秋只是默默地看著,從來沒有出聲。
想接近,卻又無從開口。
我,在為靜默尋覓字句。
而你,沒有聽到過我,也沒有回過頭。
那麽多個夜晚,在回憶裏面慢慢地只剩下某些細節。
比如嘈雜的電扇,比如握著畫筆的手,比如夏夜蠢動的氣息和窗臺上那些不知名的花朵的香氣。
少年晦澀的情感單純得難以變質。但是,夏遲卻是一株有毒的植株。
美好的都只是表象。
夏遲的毒液終究是藏不住的,終究會腐蝕人心。
多年後,夏遲還是常常在午夜夢回裏看見那個少年。
靜默的,蒼白的,純粹的。略微倔強的眉眼,幽深澄澈的目光,生硬抿著的唇角。那個少年身上有種隐晦生澀的美,那是專屬於少年人的驚心動魄的美。
夏遲看穿了少年的心事,為他隐晦的情感批下了注腳。
那日傍晚,梧桐樹蔭下,黃昏與蟬鳴成為背景。回憶中的那個時段是黑白默片,世界只剩下巨大的靜谧。狄秋看見夏遲在說話,他聽不見話語,只聽見血液急速流竄的聲音。可是他知道,他知道夏遲在說:我們交往吧。
交往是怎樣的概念?狄秋只知道自己的渴望愈加強烈。
渴望相伴,渴望交談,渴望擁抱,渴望撫觸,渴望深入……
狄秋覺得自己像是溺水的魚,在夏遲的溫情裏天昏地暗地窒息。可是一如少年的敏感,狄秋知道自己伸出手去,指尖也僅能觸碰到鏡像裏的夏遲。
那個真正的夏遲在哪裏呢?
仿佛誤入了一座幽暗森林,沒有道路,不知歸途。那些參天的大樹都選擇沈默,只有沈默。
兩個人開始相互入侵彼此的生活,然後某日,夏遲說:“你搬來和我住吧。”
狄秋沒有拒絕,但他分不清這是溫柔還是憐憫。違背了家人意願的狄秋是拿著所有積蓄,接了很多短工,獨自開始追求夢想的道路。他那間破舊的出租房終是讓夏遲厭惡了吧?
夏遲并沒有告訴狄秋,他其實不忍心看著少年為生活奔波。早上要早起送牛奶,傍晚要到工地幫忙,晚課之後去快餐店上晚班,每日只有4個小時的睡眠。夏遲無法看著狄秋蒼白消瘦下去,可是他又無法接濟。他只能說:“你搬來和我住吧。”還有一句未說出口的話:讓我在力所能及處照顧你的生活。
夏遲離婚的父母給他留下了一套二室一廳的房,夏遲和狄秋在這裏開始了平淡自得的生活。
夏遲準備三餐,只是家常菜,卻溫馨滿口。空閑的時候,夏遲在家裏指導狄秋。狄秋看著特地為他搭起的畫架,常常有落淚的沖動。
他們沒有身體的糾纏,只是在狀若虛假的溫情裏慢慢消磨與充盈。
狄秋恍然感到幸福與絕望。
他沒有歸處,他滿腔懵懂的情感沒有歸處。因為夏遲沒有任何喜愛的話語,也沒有任何承諾。狄秋不敢想象結局,也無法開口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