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為什麽不追她!”學生們的眼眸都唰地一下亮了起來,跟大燈泡似的。燈泡,是個好東西,也是某人一生的陰影。
“因為她不喜歡我啊~強扭的瓜不甜嘛。”
“那她是誰?”
“這都第三個問題了啊小子。”
楚楚聽到這裏,忽然對沈上時所說的那個女孩産生了強烈的好奇,接着她進行了一系列的腦補,妄圖揣測沈上時究竟喜歡啥類型的。爆嬌女王,D罩禦姐還是呆萌蘿莉?
就在這時,一句混雜着韭菜味又極其尖銳的嗓音打斷了楚楚的思緒。游戲就在突如其來的年級主任孫雅莉的一句:“四班的學生能不能有點素質?午自習都吵到別班的同學了!沈老師,您出來一下。”後結束了。
大家意猶未盡的散開了,楚楚扒着門縫看向外面,孫雅莉正在批鬥沈上時不起好作用,不配為人師這件事。
沈上時為難道:“孫老師,我有個建議可以提麽?您以後在教導我之前能別吃那麽多韭菜麽?”
楚楚笑尿了……
沈上時就是要在四班制造這樣一種氛圍,玩的時候酣暢淋漓,學的時候心無旁骛。楚楚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融入進了四班,同他們一起上了戰場。那時她才發現‘順其自然’這個詞蘊藏着人間的真理。她沒有刻意為之,沒有矯揉造作,沒有蓄意讨好,她就是用她最原始的姿态和真誠的心去面對只比她小三四歲的同學們,然後在不經意的談笑間成為了朋友。現在的她對待任何人和事情都會以這樣的心态去面對,不像在楊羽面前,要扮出自己最好的那一面,甚至有點不像自己。就像媽媽對她說的那句話,本該是你的東西誰也搶不走,不是你的東西即便你争取也得不到。
再一轉頭,清澈的陽光灑滿房間,沈上時站在講臺前,對她莞爾一笑。
放學後,楚楚急匆匆地上樓梯的時候碰見了正在下樓梯的楊羽,她想都沒想,很自然的跟他打了個招呼,因為她當時腦子裏想的全是:沈上時這死渣男究竟有什麽急事讓自己趕緊過去啊!煩爆了簡直。這回,懵的人是楊羽了,他看到這麽有朝氣的楚楚時,第一個念頭是:她這麽快就從失戀裏走出來了?她難道已經忘記我了嗎?而且,她好像變得比以前更漂亮了……
突然間,他的心裏湧上一絲後悔。也許,在這段感情中失敗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被抛棄的楚楚。
楚楚推開辦公室的門時,看到沈上時坐在他的辦公桌前唉聲嘆氣,她還是頭一次看他這德行。于是她幸災樂禍的湊上去問:“發生啥事了?快說出來讓我高興一下。”
“老爺子給我安排了相親……”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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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這樣的,楚楚的外公在電話裏對沈上時說,他給沈上時安排了四場約會,據說這四個還未出閣的大黃花閨女都是外公學生們的女兒,外公聽說後便靈機一動,要将她們介紹給沈上時。外公說這是看他讨不到老婆覺着他可憐才大發慈悲幫他的。外公還說了,如果他不去,就別想再從他那拿到一本秦腔畫本,一張都沒有!
楚楚想不到,外公竟然會用沈上時的本命來要挾他,這招可真夠……損的!
“其實這是好事啊沈老師!”每次楚楚叫沈老師的時候,都有那麽點諷刺的意味。
“沒準真有個貌似天仙的姑娘來拯救你這剩男呢!——不對,要真有個好姑娘跟了你,豈不是把人家糟蹋了?”
“……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
“那要不我給你介紹幾個男人吧,各種類型應有盡有~包您滿意~”
“我現在還不想談對象。”
“難道你想一個人過一輩子麽?還是說你在為誰守身如玉呀~”楚楚促狹的笑了笑。
“就當是吧……”
“不過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給我無聊的生活添點樂子麽?沈老師你太有自我犧牲的娛樂精神了!”
“幫我快速解決戰鬥!”
“你那麽毒舌,拒絕幾個人對你來講易如反掌啊。”
“嗯,我把她們罵走了,她們跟你外公說了,倒黴的還不是我?你這次幫幫我,我請你吃煎餅,管夠,怎麽樣?”沈上時滿眼期待的說道。
楚楚不屑的白了他一眼:“煎餅就想打發我啊?至少得是鹵煮好嗎!”
“……瞧你這點出息吧。
翌日是星期六,北都冬天的霧霭随着季節的變幻一點點褪了色,湛藍的天空仿佛是用畫筆塗上的一抹油彩,濃郁得似乎能滴出顏料。微風拂過臉頰,清清涼涼,春泥的香氣撲鼻而來。這種柔軟澄澈的嶄新,是于寒冷冬天裏死後重生的,所以看上去是那麽的堅定無疑。
楚楚坐在咖啡廳的一個角落裏,她戴着将自己半張臉都遮住了的墨鏡,又立着一本八卦雜志假裝在看,她時不時的歪着腦袋從雜志後面露出一只眼睛看向不遠處的沈上時。
沈上時的模樣……看起來是那麽的頹靡不堪。
沒過多久,一個身穿黑色正裝,氣質幹練,身材纖長的女人昂首挺胸的走到沈上時面前。楚楚從微型VOX耳機裏清楚的聽到了女人的聲音:“沈先生對吧?您好,我叫于嫣。”她的聲音很冷硬古板,就像是排列整齊的數字。
沈上時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這時,一個男服務生走了過來,将菜單遞給了于嫣。她沒有看菜單,直接說:“我要一杯黑咖啡。”
還沒等沈上時說話,她便道:“我相信沈先生這個年齡相親的次數也不少了,我同您一樣。所以我們還是省去一些不必要的環節,直入主題吧。”
沈上時點了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于嫣從包裏掏出一個筆記本,像新聞播音員似的,語氣沒有一點波動的道:“首先,您月收入多少?”
“五千,有獎金的時候是六千。”
“您有房嗎?有車嗎?如果沒有,您準備什麽時候在北都買車買房呢?按您的工薪水平,您覺得多久可以在多長時間以內在北都五環內買到至少一百平米的房子呢?還有,您對您未來的事業有什麽規劃麽?說實話,教師這個行業我不太看好,賺的太少了。”
楚楚心想,您這是來相親的嗎?
“您別怪我這麽直接,婚姻都是要建立在經濟基礎上的,您說是麽?”
“嗯,現在的女孩大多數都是你這個思想。可是我沒車也沒房子,存款不到六位數,而且我屬于胸無大志那類人,只想安安分分的做個老師,真是不好意思了。”
于嫣笑了笑,道:“那看來我們沒有緣分,對了,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
熱騰騰的黑咖啡剛被服務員端了上來她就起身離開了座位。這女人跟她外表一樣的雷厲風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于嫣走後,沈上時看向不遠處的楚楚,可憐兮兮的對着麥道:“我被甩了……”
“……”
第二個女人是過了一小時後才到的。起初沈上時和楚楚都沒想到第一個那麽快就結束,于是沈上時尋思着早死早超生,就把第二個也約來了。
一個小時後,一名打扮得跟七十年代歌星似的,貌似六十多歲的中老年婦女推開了咖啡廳的大門,她環顧着四周良久,似是在找人。
楚楚剛喝的一口奶茶險些噴了出來,卧槽,第二個相親對象不會是她吧?她比沈上時的媽應該小不了幾歲吧……尾随而來的那個人,更讓楚楚虎軀一震!因為那個不是別人,正是楚楚的外公!
她看向沈上時,他那表情根本已經不是驚呆了,而是他和他的小夥伴們都癡呆了!
“上時啊,等好久了吧?”外公風塵仆仆的坐了下來。
“老師……您、怎麽來了……?”沈上時站起身,茫然的問像笑呵呵的外公。
“小茜說她一個人不敢來,非得拽着我陪她來。”
“那師娘呢?” “你三姐陪她呢,不過我不能呆太久,一會你們自己聊吧。對了,忘了介紹,這是我的學生,劉茜。”說着,外公将身旁的七十年代歌星介紹給沈上時。
‘歌星’對沈上時羞澀一笑,主動伸出手要和沈上時握手。沈上時顫抖着伸出手,禮貌性的和她握了握。然後,歌星就死拽着他的手不放,臉上一直挂着像情窦初開少女般的嬌羞笑容,沈上時使勁一抽才将手抽了出來。
然後,‘歌星’有些拘謹的坐了下來。
楚楚用迷你型望遠鏡望向那‘歌星’。她的臉上塗了厚厚的一層粉底,她笑起來的時候,那些粉好像就快顫栗着掉了下來……但她即便化這麽濃的妝,卻還是無法掩蓋住她那爬滿臉的皺紋……
而沈上時的表情……楚楚實在無法形容,就好像吃蘋果吃到一半發現裏面有半條蟲子的表情一樣……
楚楚捶着桌子,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沈老師,您的人生就是一個喜聞樂見接着一個喜聞樂見啊!
‘歌星’故作嬌羞的對沈上時道:“梁老師說您貌似潘安,今日一見,當真名不虛傳。要我看,您根本沒有三十五歲,說二十五歲都有人信的呀。”
沈上時扯着嘴角苦笑道:“您擡舉我,呵呵。”
一旁,外公看看沈上時,又看看‘歌星’,咋舌搖頭道:“般配啊,真般配。”
“老師,我覺得您倆更般配。”
“別胡說八道,上時,我跟你講啊,所謂女大三抱金磚。你啊,就是适合找一個比你大的女人,呵護你,照顧你,還得降得住你。”
楚楚心想:您說的是女大三十吧……
而後,外公向沈上時探了探身子,神神秘秘的說道:“我們小茜現在還沒結婚呢,怎麽樣,漂亮吧?合不合你的口味啊?”見沈上時一臉不情願,外公便低吼道:“秦腔畫本!”
沈上時痛心疾首,“這都什麽年代了,您怎麽還j□j婚這一套啊?”
“上時,我跟你講啊,看人不能總看外表,我們小茜和現在的女孩子比,一點都不遜色。相夫教子,三從四德,廚藝女紅,樣樣精通啊~現在就算你打着燈籠都找不着這麽好的女人了啊。”
楚楚:打着燈籠那叫招靈,只能遇見鬼。
“沈先生,其實……我比您大不了幾歲滴,我屬龍的。”說着她急忙低下了頭,眼睛還時不時的撇向沈上時。
“呦,這麽有緣分啊!上時也是屬龍的啊!”外公感嘆道。
楚楚:哎我去,看這模樣,整比沈上時大了兩輪啊……這是要啥自行車啊!
“是,是麽……真有緣分,呵呵。”
“上時我跟你講啊,我們小茜當年在班裏可是才女,跳舞跳得可棒了。”
“對!對!沈先生,我要不要給你跳一段?你喜歡什麽舞?”
“我……”沈上時欲哭無淚。
“我給你跳最流行的騎馬舞吧!”
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沈上時阻止她,她便站起身就開始唱:“你是我心中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嘿留下來!這時,周圍的人跟看神經病似的看向‘歌星’。沈上時痛苦的捂着臉,特別想裝作不認識她。
“哎,不對,唱錯了,我說這節奏怎麽不對呢,嘻嘻。”
楚楚:嘻嘻……?
看來這年頭是個人就能賣萌……不分年齡身份地位。
此時,沈上時的電話突然響了,上面顯示的是‘乖乖’。楚楚壓低了嗓音對沈上時道:“一會你放下電話後,跟我外公說,我出事了,你得趕緊過來一趟。現在,你要作出特別驚訝的表情,聽懂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
☆、沈上時悲催的相親(下)
沈上時一邊聽着電話,一邊露出驚訝的表情,不住的點着頭:啊!行!好的!是,我馬上過去!讓她撐住啊!告訴她國家人民需要她!”
沈上時站起身,一邊急促穿着外套一邊道:“剛才是楚楚的朋友給我打的電話,她說楚楚那丫頭在外面把腿摔骨折了!我得趕緊過去!”
外公一聽,臉色大變,急忙道:“那……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去就行了,您趕緊回去陪師娘吧。”旋即,沈上時又一臉歉意的對‘歌星’道:“阿姨,真不好意思了,我得趕緊去醫院看看我侄女去。”
“咱們改天再約?”
“看,看情況。到時候我聯系您……”
沈上時走後,‘歌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楚楚故作惋惜道:“真是抱歉咯~大嬸”她一邊這麽想着,一邊背着身子,跟個螃蟹一樣橫着往咖啡廳門口走去。
熙熙攘攘的街上,沈上時站在垃圾桶旁邊郁悶的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煙,一句話都沒說。而楚楚則在一旁笑的前仰後合,沈上時瞪了一眼她,道:“嘿,嘿,注意點形象行不行,張那麽大嘴,小舌頭都看見了。”
“剛才那大嬸實在太搞笑了,唱着最炫民族風跳騎馬舞,我外公辦事實在太靠譜了,找這麽一個老奇葩來配你這個老渣男~你說,你要是娶了他,是叫他媳婦啊還是叫他娘啊!我真得給我外公點個贊!”
沈上時将手裏的煙頭使勁戳在垃圾箱蓋上,視死如歸道:“少廢話!走!”
楚楚小步跑着跟了上去,問道:“幹嘛去?”
“吃飯,補充補充體力,然後再戰!我今天要把剩下的都約出來,我就不信沒一個正常的女人!”
“唉~現在的行情屬于好白菜都讓豬拱了,您這條件您這歲數,難道還想找個清純美麗善良可愛像我一樣出得廳堂入得廚房鬥得了小三打得過流氓的黃花大閨女嗎?随便找個娶了吧,別挑啦,再挑你就只能守着你那破房子孤獨終老了。而且吧,不管你以前有多愛哪個女人,那畢竟是過去式了,眼睛要往前看啊~”
沈上時嫌棄的看了一眼楚楚頭上的豪豬帽子,道:“要是全天下的黃花大閨女都像你這樣,我寧可自己跟自己結婚。呵呵。還有,別看我這麽大歲數了,我到現在還保留着一顆純潔的處男心,對婚姻的态度那必須是寧缺毋濫,讓我找個人湊合過那是不可能的。”
“……純潔處男……心……”
酒足飯飽後,沈上時回到了那充滿悲慘回憶的咖啡廳。楚楚問他,你怎麽就認準這一個地方呢?沒準就因為這地兒風水不好,才會引來各種妖物。沈上時呵呵一笑道:“我要是在北都每個咖啡廳裏都留下這種噩夢,我估計我得移居去別地兒了。”
“……”
其實第三個姑娘,是個好姑娘。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眉清目秀,看她的打扮,品位也不俗,氣質頗有大家閨秀的範兒。而且在沈上時給楚楚的資料上顯示,這妹子是個富二代,還是名校畢業的,是個名副其實的白富美。楚楚怎麽也想不通,為啥她都二十八了都找不到男朋友。
白富美小姐端坐着,垂着眼睑,半天都一聲不吭,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從玻璃窗透進來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她就像個精致的藝術品。而坐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是一個雍容華貴,高傲到目中無人的中年女人,戴她脖子上那條大金鏈子,讓楚楚想起了……狗鏈。
不過楚楚真想沖上去抱着貴婦的大腿說:土豪我們做朋友好不好嘛!
“沈先生,梁老師應該都把我寶貝女兒的情況告訴您了吧,那我們也不做過多的自我介紹了。”
沈上時洇了一口白開水,嗯了一聲。
楚楚猜到了,這貴婦是白富美小姐的母上。只是……帶媽來相親的,楚楚還是第一回看見。
這時,那白富美小姐探了探身子,在貴婦耳畔說了一句話,随後,她害羞的撇了撇沈上時,又化為一尊美麗的藝術品。
貴婦含笑摸了摸白富美小姐的頭發,道:“我寶貝女兒跟我說,你給他的感覺很好。”
“令媛給我的感覺也很好。”
貴婦得意的挑了挑眉毛,換了個姿勢開始自誇道:“那是自然。我家的寶貝女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長相自是不必說,走到哪都是最閃耀的,追她的男人能排一條街。”
沈上時謙虛道:“那我可能配不上令媛。”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說了算的。”她頓了頓:“是我們說了算的。不過要娶我女兒你得答應我幾個條件。第一,你必須辭掉你現在的工作,無時無刻的陪在我女兒的身邊,她讓你往東走你不能往西去。第二,你得入贅到我家,以後的孩子必須跟我女兒的姓。第三,你入贅到我家以後,不能再與以前的親戚有來往,我們這麽高貴的身份,怎麽能和那些低俗的人打交道呢?”
沈上時沉思了良久後,道:“我覺得吧,男人要有一份正當的職業,如果我辭了我的工作,每天陪在令媛身邊,她總有一天會煩的。第二,入贅這種事情,我九泉之下的父母肯定是不會同意的。第三,如果我不入贅,也就沒有第三了。”
貴婦不屑的冷笑了一下,從包裏掏出一疊支票,又拿出一支鍍金的鋼筆,“說吧,要多少錢。”
——沈老師您這是賣身的節奏呀!
沈上時一副富貴不能淫的架勢,傲骨铮铮,絲毫不為金錢所動。“這和錢無關。”
“行了,別裝清高了,多少錢你說吧,要多少我都能給你,只要你娶我家寶貝。”
“進一步交往可以,但是入贅是絕對不可能的。”沈上時斬釘截鐵,他尋思着,這理由放哪個七尺男兒身上誰都沒法接受,除了那些拜金主義想入贅豪門的小白臉。所以如果他拒絕了這姑娘,楚楚的外公應該會理解他……嗯,大概吧!
就在楚楚想要上前解救沈上時的時候,她從VOX微型耳機裏聽到了一個低聲啜泣的聲音:“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是不是我還不夠好!是不是!”楚楚望去,只見那尊美麗無暇的藝術品的身上仿佛裂開無數紋路,‘啪’的一聲,藝術品在楚楚面前突然瓦解成碎片——那白富美小姐的啜泣聲忽然轉變為凄厲的嘶吼聲,那原本白皙的臉頰此時此刻看起來是那麽的病态。
“是不是!你說啊!我是不是長得不夠漂亮!是不是你嫌我家沒錢!可以啊——我都可以給你的。”一邊說着,白富美小姐一邊打開錢包,渾身顫抖着将粉紅的鈔票大把大把的撒了出來。她看着沈上時的時候眼睛瞪得很大,眼旁的肌肉猙獰的抖動着。
看到這一幕的沈上時和不遠處的楚楚都愣住了。然後,白富美小姐開始抓着自己的頭發,一邊抓一邊哭泣:“小信,為什麽你要離開我……為什麽你要抛棄我!為什麽你要逼我把肚子裏的孩子打了!為什麽……”
白富美小姐伸出手臂探過身子要抓住沈上時的衣服,還好沈上時身手敏捷,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往後退去,白富美小姐抓了個空,但她依舊隔着桌子不停的去夠沈上時,她一邊抓一邊哭喊道:“你別離開我好不好……我求求你,別離開我……”
“她……有沒有藥?!或者類似于鎮定劑的東西!”老妖孽似乎明白了什麽……
沈上時的一句話點醒了同在一旁發傻的貴婦,于是貴婦慌慌張張的從自己的手提包裏掏出一瓶藥,她讓沈上時幫忙按住白富美小姐,将藥片塞進了她的嘴裏。然後,貴婦拿出手機打電話:“快,你們快進來,把小姐攙到車裏去,小姐又犯病了!”
此時,圍觀的服務員将老板從後廚叫了出來,低聲告知老板情況。那女老板遇事不慌,冷靜的安排幾個店員處理這件事。 過了一會,幾個身着西裝的男人将不停呓語渾渾噩噩的白富美小姐攙扶了出去,貴婦将地上的鈔票收起來後急忙随着他們離開了。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裏,楚楚一直沒反映過來,就連他們走後她還一直愣在原地。良久後,她對着咖啡廳門口道:“白富美小姐,千萬不要放棄治療啊!等你出院後我們還能做好朋友!”
後來楚楚和沈上時才得知,這白富美小姐曾經在上大學的時候懷了一個男人的孩子,但男人一直逼着她把孩子打了。最後白富美小姐才得知,這男人已經結婚了,還有個四歲的兒子,從那之後她便一蹶不振了。
而當她想過去吐槽一下沈上時的時候,卻發現沈上時和咖啡廳的女老板四目相對,持續了良久良久,窗外的夕陽落進了兩個人的目光裏,他們看彼此的眼神都像是久別重逢的故人,
“好久不見啊。”女老板先開的口。
“嗯,好久不見。”沈上時的目光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柔軟,但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神。
——‘等等,這情節好像在哪部狗血電視劇裏見過啊!’楚楚心道。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論求收藏麽麽~~~
☆、沈上時的初戀
暮色四合,燦爛的晚霞鋪滿天空,一層淡淡的暖色鍍在三個人的面頰上,塵埃在空氣中靜靜游走,飄滿咖啡香氣的店裏播放着慵懶唱腔的西方爵士樂,這一瞬,讓人的心中有莫名的寧靜。
在偶遇這女老板之後,沈上時将和最後一位妹子的約會推遲了。那女老板還開玩笑道:“怎麽沈大帥哥也列入到相親的行列了?”
沈上時挑眉嘆息道:“唉,沒辦法,沒人願意要我啊~”
“你還是這樣,總沒個正形。”她的杏眼中含着笑意,語氣卻透着凄涼的無奈。女老板的樣子很普通,臉龐很小,鼻梁有些塌,襯得她那雙杏眼格外的大,烏黑的長發懶散的束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一對很可愛的酒窩,給人一種非常奇妙的親近感。
三個人,兩杯咖啡。楚楚端着眼前的白瓷杯,呼呼地吹着卡布基諾的泡沫。她時不時的撇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兩個人。他倆總是寒暄幾句,聊幾句便不說了,開始默契的彼此緘默着。楚楚不明白,為什麽沈上時在面對坐在對面的這個女人的時候,眼神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溫柔,眉宇間也沒有玩世不恭的輕挑,他在沉默不語的時候,好像也在凝神等待着她說話。雖然他在同她聊天時努力表現出很輕松的樣子,像以前一樣毒舌兩句開開玩笑,但搭在椅背上的那雙緊攥的拳頭還是将他內心的緊張暴露了出來。
楚楚知道,他很在乎這個女人。
于是,楚楚很識相的對沈上時說,她的朋友找她有事,先自己回家了。
沈上時想叫住她,卻沒有開口。
女老板回頭看向楚楚離去的背影,又轉身對沈上時笑道:“你侄女好可愛。”
沈上時用湯匙攪拌着咖啡,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道:“是啊,還特別不讓人省心呢。”
楚楚剛一出門她就後悔了,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回家的路,但她又不能回去打擾沈上時和咖啡廳女老板敘舊,于是楚楚只好順着這條街逛。
黑夜像潮水一樣漸漸湧了上來,湮沒了寸寸天光,一輪明月緩緩升上天空。街邊的路燈次第亮起,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張張陌生的面孔經過楚楚的視線。天大地大,她竟然誰也不認識。她忽然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沒有那個她一轉頭就能無時無刻看到的人,更沒有能拉着她的手讓她免于苦難,免于孤單,免于不安的人,從出生到毀滅,她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扮上叛徒的角色,只有她和她的第二人格可以相依為命。如果哪天第二人格也走了,就證明,女蛇精病痊愈了。寒風呼嘯,冷得楚楚縮了縮脖子。
這時,她聽到自己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一聲,她打開雙肩背書包,翻了翻,卻沒找到一毛錢……她果然忘記帶錢包了,為今之計她只得等沈上時敘舊後再管他借點錢去吃飯。于是,她繼續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着。
她一邊走一邊想象沈上時如果真的和那個女老板在一起,他會怎樣對她。沈上時是個對待愛情那麽認真負責的男人,雖然這聽起來好像有點可笑,因為在這處處逢場作戲虛情假意的世上,他還出淤泥而不染的抱有一顆赤子之心。他一定會把她捧在手心裏吧。那麽從此以後,他和自己會不會漸行漸遠呢?是不是,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了?
仔細想想,和沈上時住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雖然倆人總拌嘴,但是她還是很快樂,仿佛找到了小時候的感覺,她也觸碰到了真正的沈上時。
楚楚失落又無奈的笑了笑,她還是為沈上時感到開心,因為在她心中沈上時是個好男人,上天應該會賜給他一個好女人,陪伴在他身邊,照顧他,愛他。
但是她還是有一點點的不舍和遺憾,雖然她并不清楚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就像她高二開學那天看見沈上時站在講臺上對他笑的那一刻,她盡管知道自己未來的兩年中會在悲慘和喜聞樂見中度過,但她依舊很開心,只要她一面對沈上時,她的心中就總是有這樣強烈的百感交集。
楚楚看向身旁亮着暖光的商店櫥窗,隔着一層玻璃,她将額頭貼了上去,仔細的觀賞着櫥窗裏立着的巨大黃色皮卡丘玩偶。楚楚對它笑了起來,像個歡樂多的弱智兒童。
她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氣,一筆一筆地畫了個大漢堡。
“你以為你畫個漢堡就不餓了嗎?”
楚楚猛地轉過身,她半仰起頭,驚訝的看向眼前的那個人。櫥窗的暖光灑落在了他微笑的臉頰上,看起來是那麽溫暖。
“你……你怎麽會在這!?”
“突然想起來你會迷路,就趕緊跑了出來,知道你走不遠,就順着這條街找你。”說着,他摸了摸扣在楚楚頭上的豪豬大帽子。
原本郁悶又失落的楚楚在看到沈上時的那一瞬,心裏忽然就被他點亮了一束光,每次都是這樣,沈上時總能在恰到好處的時間地點出現,說了一句恰到好處的話,瞬間讓她溫暖起來。現在的楚楚就像站在櫥窗裏被燈光烤得暖烘烘的皮卡丘。
“那……你不和她敘舊了嗎?”
“本來是想和她一起吃晚餐的,可是怕你迷路啊。沒準我倆就因為你好不成了,怎麽辦,你得賠我個媳婦啊。”
“我說過嘛,等你死了以後我燒個穿比基尼的姑娘給你送過去~”
“不行,我一定會死在你後面。”
“為啥?”
沈上時含着笑容拉起了她的手,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問道:“回家吃還是找個飯館吃?”
“喂!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麽呢!”
“去吃漢堡吧怎麽樣?”
“那就去吃漢堡王好了!!”一提到吃的,楚楚的雙眼立馬冒着金燦燦的光,将方才的話題抛到九霄雲外了。
——因為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要一直在你身邊,拉着你的手,帶你回家啊。
後來楚楚才得知這女老板就是沈上時一直魂牽夢萦念念不忘的初戀。她的姓氏很特別,姓淩,名為子衿。她曾是沈上時的大學同學,也是他唯一交往過的戀人,後來沈上時父母過世之後,他要去服役。後來沈上時成為了特種兵,常年在外執行任務,他并沒有兌現服役三年就回來的諾言。淩子衿等不下去了,向沈上時提出分手,又在兩年後結婚,和丈夫一起開了這間咖啡廳,現在她的女兒已經要上小學了。
沈上時對楚楚說這些的時候,依舊是用輕挑而滿不在乎的語氣。
“為什麽你總是無所謂的樣子,明明心裏很難過吧。”楚楚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底,在那麽一個瞬間,沈上時漆黑如墨的雙眼忽然暗沉了下來。
那是第一次有人看透了沈上時的內心。
那一天晚上,楚楚做了一個夢。夢境中夕陽西下,天邊染着斑斓旖旎的晚霞,空氣中飛旋着炫目的金橘色幻彩,就連山坡上的樹葉和花草都披上了一層晶瑩的金橘色,在風中輕輕搖動。
小山坡上,還是五歲的楚楚因為和沈上時練習打拳而累得躺在他的腿上睡着了,她躺在他懷裏,看起來是那麽的嬌小。他遙望着遠方的夕陽,淺淺的夕照将他側面的陰影勾勒出漂亮的弧度,那雙好看的雙眸中流動着溫暖的色澤,他低喃道:“幾十年以後,這裏的風景是不是還會像以前一樣呢……乖乖。”他像是被自己的話逗笑了,于是無奈的笑了笑,并摸了摸楚楚的短發。楚楚的發絲像是新生兒的毛發那樣細軟,在他的指間中很溫順。
“小叔……你在說什麽?”楚楚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在沈上時的懷裏翻了個身,然後擡起大大的眼睛看向他。
“把你吵醒了?”
楚楚坐起身來:“沒有啊,我其實早就醒啦。不過每次我在這裏睡覺的時候你都會說這句話,為什麽呢?”
“我在想,你什麽時候長大啊。”
“其實我已經長大啦!看!”說着,楚楚用力給了沈上時一拳,卻被沈上時穩穩的接住了。
“啊,這一拳很有力啊。”
楚楚笑着,從他身後攬住了他的脖頸,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是吧?我就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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