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他會對我好只是因為同情我或者說是可憐我。我不想再和繼續和他糾纏下去了,我累了。”她的樣子看起來很疲憊無力。
“今天我只是路過這裏,所以想上來看看他。真的,只是想再見他一面,再看他一眼。”美黛那一貫高傲冷冽的鳳眼中此時此刻流轉着淡淡的波光,溫柔得好像能滴出水來。
楚楚驚訝得脫口而出:“啊?他抛棄了你,難道你不恨他嗎?”
就像楚楚對楊羽,別說見了,只要一想到他就恨得牙根癢癢。
“恨,不過并不是因為他抛棄我,而是恨他從來沒有對我承諾過什麽。”美黛嘆了口氣,繼續道:“三年前,我媽媽得了癌症,需要一大筆錢。那時的我只是個很小的化妝師,賺的錢根本不夠給我媽媽治病的。于是我去做了公關小姐,簡單點說吧,我就是賣的,什麽都賣。是我們那的一個熟客把沈上時帶去的。他是北都軍區的一個大官,令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會對沈上時畢恭畢敬的。于是我就想,這人一定是個大凱子。于是我就調查他,才知道他只不過是個高中老師。可我心裏清楚,他背景一定很大。後來我就觀察他,看他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喜歡喝什麽酒,抽什麽煙,一點一點的接近他。”
她從玫紅色的香奈兒包包裏拿出一包煙,點上。楚楚很識相的跑去廚房把煙灰缸拿來,然後像個聽故事的小孩子一樣,兩只手拖着下巴一臉期待的看着她。
美黛的目光悠長,“其實他就去了那麽一次,就有很多女人前赴後繼的追求他,但他對她們絲毫不感興趣。我他媽一開始還以為丫喜歡男人。”
楚楚一臉凝重的點頭:“我也這麽認為。”
“而我先以朋友的身份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來他得知我的事情以後,給了我一筆錢,那筆錢足以給我媽媽治病,他對我說,你是好女人,不要再去做那種事了。說真的,當時我拿着錢的時候哭了,不是因為我媽有救了,而是因為我找到了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愛上他了,是真的愛,不是像和那些男人逢場作戲。”
“那後來呢?”
“他從來不會拒絕任何一個人,只是會對你保持一種很微妙的距離。那種距離會讓你覺得你永遠都無法觸碰到他。我為了他改變自己,但換來的卻是他更多的冷漠。女人一旦戀愛啊,就像個腦殘一樣。否則我怎麽可能想到要像那些女人一樣,跑去他學校鬧?姐姐也勸你一句,別對一個男人付出太多,那等于斷了自己的後路。”
楚楚連忙點頭道:“是,前輩說的是。”
美黛握起已經涼了的紙杯,重重的嘆了口氣道:“你別看他那個人總是一副滿不在乎,吊兒郎當的樣子,說話有時候還很氣人,但他确實是個好男人,至少我沒有見過一個認為j□j必須和愛的人做才行的男人。”
楚楚看着手裏的水杯,若有所思道:“看來我一直都錯怪他了。”
“嗯?”
“我啊……一直認為他是那種喜歡玩弄女人感情的渣男,甚至還因為這點而讨厭他。不僅是我,就連我家親戚都會在他背後指指點點,說他這麽大歲數都不找個女人好好過日子,以後下場肯定不好。但他從來不去解釋,依舊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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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薄情寡義的,實際上比任何人都重情重義。”她的語氣有點惋惜,“我用盡了所有手段都留不住他,不過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孩才能留得住他。”
楚楚也這麽想過,他只會在許多人生命中留下驚鴻一瞥,卻不會永久的屬于任何一個人,因為他是沈上時。
那天美黛坐了一會就離開了,臨走前,美黛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如釋重負。或許對于她來講,一輩子見不到她摯愛卻得不到的男人,是件好事,至少可以在她心裏多一分美好的回憶,少一分徒增的傷感。
所以,楚楚并沒有告訴沈上時美黛來過。
“你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做什麽?就跟我要死了似的。”沈上時像個采蘑菇的大灰狼一樣提着菜籃子回來了。
“沒啥。看見你挎着菜籃子這麽娴熟的樣子,忽然覺得你已經能成為了一枚合格的家庭主婦了沈老師。”
“倒黴孩子快去洗手,今天為師要給你露一手。”
“哎?不是我做飯嗎?”
“……你還是饒了我吧。”
“沈上時你去死吧!!”
總之,那天是他們唯一一次和諧的午餐。
作者有話要說:
☆、外婆生日聚會
開學前一天是楚楚外婆的生日,楚楚只要一想到要和親戚們碰面腦袋就變得碩大無比,不過唯有兩個人只要楚楚想起他們就會感到無比舒暢,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他們,看看他們還過得好不好,這倆人便是楊羽和梁音。
上午十點,天空蔚藍如洗,風中透着絲絲涼意,那天楚楚精神煥發,喜氣洋洋。沈上時坐在‘黑胖子’裏看着穿着穿着大紅毛衣大紅板鞋的楚楚道:“您這是要去拜堂嗎?”
“……”
她到外公家時,家裏只有外公和外婆,外公正在鏡子前給外婆梳頭發。外公見到了楚楚,眉開眼笑道:“呦,楚楚今天很漂亮呀。”
“外婆過生日我必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來呀。”楚楚挽着外公的手臂嬉笑道。
“不過你穿成這樣是要去拜堂嗎?”
“……您和沈上時是商量好的吧。”
過了幾分鐘,楚楚的爸爸媽媽到了。楚楚見到爸媽後熱淚盈眶的撲了上去。但楚楚的爸媽面對許久不見的女兒時……絲毫沒有想念她的模樣。爸爸的反映是,靈巧的閃開她的擁抱沖到電視機前打開電視看球賽。 然後她看向媽媽,忽然想起前段時間自己在找房子的時候媽媽将自己拐騙到沈上時那裏的事情,于是道:“媽,您見到我就不想說點什麽麽?”
媽媽則是掩面笑道:“楚楚好像變胖了,你小叔每天都喂你是什麽呀把你養得這麽好?”
“……您就不能為幫着沈上時欺騙我這事道個歉啥的麽?至少你也表現得你心懷愧疚啊一點啊!”
這時,沈上時冒了出來,他抱臂靠在歪在門框上道:“三姐,那套護膚品用得還舒服吧?”
媽媽笑盈盈的捧着自己的臉道:“大家都說我變年輕了~小沈你覺着呢?”
“即便您不用護膚品,您和楚楚站在一起,大家都會覺得您是她妹妹。”
“哎呀小沈,你嘴還是那麽甜~”
……#¥&*¥
楚楚瞪着笑得妖孽的沈上時道:“你給我記住!”而後,她又淚汪汪的對媽媽道:“媽!一套護膚品就把您收買了麽!我是不是您撿來的啊!”
“是買鹽送的呀~”
“……”
外婆過生日,大家決定去外面的飯店吃,在這之前,楚楚提議去家旁邊的一家江南飯館吃,環境優雅菜還好吃。後來,據二姐在電話裏義憤填膺的告訴楚楚,當梁音聽到這消息以後滿臉不爽的說去那種低級飯館怎麽行啊,有損我形象。我從來都是非人均三百以下的飯館不去的呀。于是,梁音興致勃勃的定了一家特貴的飯店,還揚言說自己請。當楚楚得知這消息的時候,幸災樂禍的心想:充這大頭,何必呢?節儉一點會死麽?
此時,楚楚在電視前面饑腸辘辘的看了眼手機上的表,都十一點半了,怎麽那些奇葩們還沒來……一旁,外公、爸爸和沈上時看球賽看得不亦樂乎。
十幾分鐘後,大姐一家子和二姐一家子。不約而同的到了外公家。她們和外婆說了生日快樂,并和楚楚的爸爸,沈上時寒暄了幾句後,就開始和楚楚八卦了起來。
“楚楚,你聽說了麽,梁音要買車!”二姐雙眼冒光,一本正經,像在說一個驚天動地的大事。
在二姐八卦的時候,她便進入到忘乎所以的境界,就連她兒子也不管了。一旁,大寶坐在沈上時的腿上和他玩得很哈皮。
——二姐!您就不怕沈上時把大寶玩壞麽!
大姐坐在旁邊,端莊地翹着腿,磕着瓜子道:“哎呦她沒給你打電話各種炫耀啊,我還以為她跟全家人都說了呢。”
“呃……沒說。”楚楚心想,她還有錢得瑟呢?看來她并沒有用自己的錢給楊羽還債,楚楚不禁悲從中來。
——楊羽,我表示很同情,但愛莫能助。
“你知道她跟我說什麽嗎?非五十萬以上的車不開!”
二姐鄙視的一番白眼:“才多大啊就開五十萬的,我那十多萬的車開着怎麽了?真夠有意思的。她媽失蹤多年,她爸都把錢用在玩女人上面了,還有,她要嫁的那個什麽楊羽兜比臉幹淨,現在她只靠以前傍大款時候賺的錢過日子,這種人有什麽資格跟我這得瑟啊!真有意思。”
比起梁音,楚楚更覺得大姐二姐有意思。這倆平時掐歸掐,但只要一面對梁音,倆人就會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楚楚瞥了眼沈上時,他正在教大寶倒立……楚楚看得膽戰心驚。
——二姐,您真的不去阻止一下麽?沈上時真的會把大寶玩壞的呀。
大姐道:“哦對了,他倆要結婚了,你知道梁音跟我說什麽麽楚楚?”
“啥?”
大姐眉飛色舞道“她說楊羽要送她一克拉的大鑽戒,楚楚你們實習生一個月工資有一千嗎?我看梁音這輩子都結不了這婚了。對了,她還要說辦草坪婚禮!那語氣,那神态,言外之意不就是說我當年辦的婚禮太簡陋了嗎?”
“得了吧,你那算婚禮嗎?不就請我們吃了頓飯嗎,連個司儀都沒有。我聽說你老公還在我婚禮上說,要給你補辦一個,姐夫不是後悔了吧。”二姐促狹的笑了笑。
楚楚聽說當年的大姐夫只是個外企小職員,每天苦哈哈的加班到夜裏兩三點鐘,送大姐的結婚鑽戒只是倆銀環。而且他的家境也不太好,幼年時期父母離異,母親沒有什麽積蓄,不想把婚禮辦得太大,只是請家裏的親戚朋友吃了個飯,所有的開銷,包括裝修婚房,買車,全部都是由大姐家出錢。于是,她的婚禮成為了那兩年衆人的談資,當時還未結婚的二姐一提起來這事就一臉不屑的說,這不就是倒插門女婿嗎?我老公要是敢給我辦這樣的婚禮,我寧可不嫁!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起當年二姐結婚時候的事兒。她和大姐完全是相反的,大姐是招入贅女婿,她媽媽,也就是楚楚的二姨,是賣閨女。
在有大姐的前車之鑒後,二姨給楚楚現任二姐夫的條件是:你要想娶我閨女,行,我們家一分錢也不出。買車,買房,辦婚禮,這些全得是婆家出。而她後面那句話更他媽奇葩:你要知道,我閨女這姿色是可以嫁入豪門的,現在下嫁于你,你要把她風風光光娶進門。
誠如二姨所說,在二姐還是如花似玉的大閨女的時候,她确實每天坐着公交車上下班,卻做着嫁入豪門當少奶奶的夢。她和大姐不一樣的地方是,雖然倆人都有極強的虛榮心,但大姐的貴婦夢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當她拎着高仿包穿着三線品牌的衣服時,她會告訴大家:我是個滿足于現狀的人,我現在很幸福。而二姐則是,她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有這麽個夢,并且總在衆人面前說她老公正在努力實現她的夢想。
其實她倆都是笑貧不笑娼的那種人,雖然倆人總說梁音的錢和房子都是傍大款賺來的,可楚楚還是能聽見他倆語氣中深深的醋意。
坐在沙發上的大姐換了個姿勢,心虛的笑道:“他也就随便說說,我倆都覺着婚禮就是個形式,以後過得好才更重要。”
二姐一臉矯情,“那你這話我就不懂了,意思是我過得不好?”
大姐忍無可忍地将手裏的瓜子往盤子裏一摔,尖銳的聲音夾雜着些許的憤怒,“你這人怎麽那麽愛撿罵啊。”
于是……這倆人又吵了起來。
——二姐!大寶正被沈上時拎着腳倒立着行走,你真的不管管嗎!
倆人吵着吵着,外公将外婆饞了出來,似乎是梁音已經到了,大家可以出發了。
浩浩蕩蕩一群人剛一下樓,迎面就看見了梁音從一輛嶄新的黑色寶馬5系轎車裏面走了出來。梁音今天穿了一件非常誇張的禮服裙,裙子上灑滿金粉,鑲嵌着密密麻麻的鱗片,讓她看起來像一條美人魚,還是下水道裏面的。外面還套了一件毛茸茸的裘皮大衣。她踏着那尖到可以戳死人的高跟鞋扭着屁股走了過來,對大家親昵的打着招呼,并攙過外婆,讓外公外婆坐她新買的車。
楚楚轉頭一看,站在車門後面的那個人一身西裝革履的人,是楊羽。他看起來還是那麽幹淨清爽,當楚楚看見他時,心中一陣悸動。幹枯的枝葉在微眩的光暈中靜靜搖擺,他在那層光裏含着柔軟的笑容。楚楚的腦海裏突然跳出來了那個在校園裏籃球打得很棒的大男孩。
只是在那一瞬間,她不再看到那個曾經編織謊言,擁有貪欲和醜惡嘴臉的男人。她緩慢的眨了一下雙眼,好像看見在絢麗的陽光下,他矯健的身軀縱身一躍,将籃球投進了籃筐裏,這時四周響起了鼓掌叫好聲。他轉過身,汗水順着棱角分明的臉龐滑落,他看着人群中的她,笑得像暖陽。
作者有話要說: 唉喲,說好的收藏和評捏~~把你們的小夥伴都叫來一起看吧啊哈哈
☆、楊羽和梁音玩脫了
一間名為‘滿月’的大包房內,房頂的巨大水晶吊燈耀眼閃亮的光芒灑在金黃色桌布上,桌子上擺滿了華麗精致的菜品。然而所有人都沒有動筷子,只是有一搭無一搭的聊着天,雖然他們早就餓的不行了,卻也沒人敢說什麽。因為楚楚的外公要等舅舅。
只有大寶打破了僵硬的局面,坐在大椅子上用筷子使勁敲着飯碗發出抗議的聲音。“我餓了我餓了!我要吃飯!”
楚楚看了眼表,已經快一點了。
外公的語氣有些失落,“別等他了,快吃吧。大寶餓了吧?”說着,他對大寶和藹的笑了笑。
于是,大家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拼命夾菜,連聊天都顧不上了,一通風卷殘雲。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像輕柔氤氲在布上的顏料,漸漸舒緩開來。梁音很會來事的以茶代酒祝賀外婆生日快樂。外婆滿是褶皺的臉頰越加紅潤,她笑得合不攏嘴,“楚楚真乖。”
……
楚楚想,或許外婆并不知道這是自己的生日聚會,也不知道自己是主角,但因為大家聚在了一起,所以她很開心。
這時,大寶扯開稚嫩尖銳的嗓音‘哇’的哭喊了出來。盡管楚楚和他隔得很遠,但依舊能感到耳膜有陣陣的刺痛感。二姐夫正不停的哄着坐在他大腿上的大寶,大寶卻給了他一嘴巴……二姐夫尴尬的看向二姐,二姐那眼神大概意思是——你要敢罵他我就跟你玩命。于是二姐夫躲避開二姐的目光繼續哄着大寶。
“我要去找小叔公……”說着,他掙紮着跳下了椅子,一邊抹着眼淚一邊走到沈上時旁邊。沈上時讓站在一旁侯着的服務員加一把椅子。
沈上時并沒有哄他,也沒有把他抱在腿上喂他吃飯,而大寶就自己拿着小勺在他身邊,還吃得很嗨。
其實楚楚一直以來都不明白,為什麽沈上時從不給大寶買玩具,大寶卻這麽喜歡他。為什麽嬌生慣養的大寶只要在沈上時身邊,他就變得乖巧聽話,不哭也不鬧。甚至有一次他對楚楚說:“小姨,小叔公喜歡吃巧克力嗎?”
楚楚回答道:“你可以自己問問他啊。”
大寶低下頭一臉為難的樣子:“可是我不敢。”
她想,可能沈上時是大寶唯一怕的人,她真不知道沈上時做了什麽會給大寶這樣一種信服并懼怕又喜歡的感覺。
或者說,沈上時對小孩子還真有一套。
“楚楚,最近過得還好嗎?有沒有新的男朋友?你都二十二了吧,也該到談婚論嫁的年齡了。”這話,是坐在外公旁邊的梁音說的。她對楚楚優雅的微笑着。
楚楚暗罵一句卧槽,心想這厮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還沒有呢,謝謝姐姐關心。”
一提到楚楚的婚姻問題,楚楚便再度成為了衆人的集火目标。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着楚楚,楚楚強顏歡笑着面對着衆奇葩,很多問題都回答得模棱兩可。經過之前的事情,楚楚現在已經做到了游刃有餘,再也不像以前一樣面對親戚們的挖苦調侃默不作聲,手足無措。
梁音還跟楚楚的媽媽說用不用給楚楚介紹對象。媽媽說,楚楚還小呢,可以慢慢選。一邊的大姨接上話茬道:都二十二啦,還小呢?你別總把她當小孩看啊,當心她都長不大。
梁音繼續道:“女人一過二十五就沒法看了,再拖幾年就沒人要了呢。”
——真是皇上不急急太監。
大姐不高興了,大眼睛對梁音一瞪,沒好氣的道:“我今年三十三了,怎麽就沒法看了?”
梁音挽着楊羽的胳膊,道:“楚楚我跟你說哦,找老公就得找個對自己好的,別圖錢也別圖他長相。唉不過現在離婚率那麽高,誰都說不好,結了還得離呢。而且像你們這代,離婚率就更高了。”
楚楚心道,有你這麽說話的麽?這是盼着我以後結婚後離婚麽?
“我看你最近和小叔走得很近呀,萬一讓別的男人看到,會認為你是很随便的那種女人呢。”她笑得很溫柔,語氣也很溫柔,一點都不像是在說別人壞話。
楚楚忽然下意識的快速瞥了一眼沈上時——老妖孽在給大寶表演吐煙圈!
“沈老師~我是很随便的那種女人麽~~”楚楚皮笑肉不笑對沈上時輕聲細語道。
“啊?不是啊。”
楚楚得意的對梁音挑着眉毛。
“你随便起來不是人~”
“……”
“對了梁音姐姐,你跟大家說你懷孕的事情了麽?”楚楚岔開話題。
梁音一愣,随後喜笑顏開道:“哎呀我今天一高興都把這事給忘了。外公外婆,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有寶寶了哦~”說着,梁音幸福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
楚楚的話很奏效,大家又将目标轉移到梁音身上,她再次成為了焦點。接着又說道她和楊羽結婚問題上,于是她把各種奇葩的想法說了出來。比如,她要坐着熱氣球從天而降,那時候還要有幾個COS天使的女孩将她團團圍住,仿佛她是下凡的天使公主。
“楊羽,聽說你家不是很有錢啊,梁音要的這些你能給得了麽?”大姐高昂着脖頸垂着眼睑端詳着自己指甲說道。
楊羽抿着柔和的笑容道:“房子我們已經買好了,婚禮的錢全由我家出。對了,我剛給她買的那5系寶馬只是訂婚禮,結婚的時候還會給她買個奔馳小跑。只要是梁音要的,我都會給她。”
這話說的可真感人,楚楚都要相信愛情了。
“放心啦大姐,我的婚禮一定不會像姐夫給你辦的一樣那麽寒酸的。”這時,梁音急忙捂住嘴,作驚訝狀:“哎呀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不能說是寒酸,應該說是簡單,大姐真抱歉哦,我說話又不走腦子了呢。”梁音一臉歉意的對大姐道。
大姐瞥了一眼滿臉橫肉低頭吃飯的大姐夫,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楚楚轉頭對坐在她旁邊的沈上時低聲道:“還奔馳小跑,我都懷疑他家現在揭不揭得開鍋。”
沈上時看着楊羽,皺着眉頭,一副很糾結的模樣。
這時梁音跟個欠兒燈(形容什麽都上趕着。)似的,問沈上時:“小叔,你看着我家楊羽的時候幹嘛這副表情嘛~”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您是長輩,有什麽不能說的呢?”
沈上時非常為難的說道:“小叔是說啊……咱都開上奔馳寶馬了,就講究一點吧。那個楊羽,你能不能……把你西服上的PRADA價錢摘了……我看半天了實在看不下去了。”
楚楚聽到這裏‘噗’的一聲就把嘴裏的水噴出去了!沈上時嫌棄的看着她道:“你這是要瘋啊?”
楊羽和梁音得意的表情在瞬間愣住,半響後,倆人不約而同的找價簽,極其驚慌失措。
“沈上時你太賤了!啊不——是太神了!”楚楚竊喜,低聲稱贊道。
這時,大寶揪着二姐的裙子咋呼道:“麻麻我想吃蛋糕!”
“那你就去問問太外婆要不要吃呀,今天是她的生日呢。”
“我不管我就要吃!我才不管誰的生日!麻麻我要吃蛋糕我要吃!——”
就在大寶正跟二姐吵鬧吃蛋糕的事情的時候,包間的大門‘嘭‘的一聲被人踹開了,随後湧進了十來個拿着家夥的男人。
“楊羽你丫給我滾粗來!
一個粗犷而憤怒的聲音令楚楚四周聒噪的話語聲像是被什麽人按下了‘暫停’鍵,頓時鴉雀無聲,大寶的哭鬧聲也戛然而止。
衆人不約而同的望向門口處,領頭的禿頭男人的頭上紋上了大片的圖騰,他兇神惡煞的向楊羽走去,揪起他的脖領子怒道:“趕緊給老子還錢!”
面對氣勢洶洶的這夥人,沒人敢說話,沒人敢動,當然,還有人沒反應過來。然而,這時大姐夫卻勇敢的站了起來,義正言辭道:“你們想做什麽!?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禿子大哥擡腿就給大姐夫一腳,大姐夫一個趔趄險些摔倒。禿子大哥怒道:“去你大爺的法治社會,我他媽就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孫子向我們公司借了30W,我是來讨債的!”
“請問你們是……”楚楚的爸爸站了起來,問道。
一旁,外婆像個擔驚受怕的小女孩,緊緊地拽着外公的手,外公拍拍她的手,示意不要害怕,在她耳邊低聲道:“別怕,上時他在這呢,他有辦法的。”
楚楚聽到了外公的那句話,他沒有說楚楚的爸爸在,沒有說二姐夫或者大姐夫在,而是說,沈上時在這裏,不用害怕。但楚楚想,沈上時在這有個毛用,難道要他跟這幫人火拼麽……別這麽殘忍好麽外公,好歹他也是活生生的一個生命啊。
從對面黑壓壓的一群人中,走出個身材瘦小,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他理了理西裝,笑眯眯客氣的說道:“寧(您)好,俺們似好運財務公司的員工,楊羽先森在俺們這借了三十萬以做只(資)金周轉,但他操(超)過期限三天後還沒的還,俺們似來催在(債)滴。”
楊羽方才眉間的一掃而光,他渾身顫栗着,道:“可我……我現在沒錢啊。”
梁音努力穩住情緒,故作優雅的站了起來道:“這樣吧,我把車抵押給你們,行不行?”
“別他媽跟老子裝蒜,你以為我不知道?那車是你們去婚慶公司租來的!我告訴你,別給老子耍花招!”
衆人雙目兩兩相視了半響,表情茫然又驚訝。
楚楚幸災樂禍的心想,完了,這回來個底兒掉,楊羽和梁音所有的事情都被抖摟出來了。
衆人開始兩兩低聲議論了起來,大部分都在說,楊羽怎麽是這種人啊竟然招惹這種財務公司,這些人似乎都是黑社會的啊。
于是,一個新世紀好男人的形象在衆人心裏瞬間崩塌。
一旁,外公心平氣和的問向梁音:“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此時梁音臉色煞白,她低着頭,仿佛蝶翅般的長睫毛微微顫抖,攥緊裙擺的雙手沁出汗水,良久良久以後,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從喉嚨間擠出生硬的一個字:“是。”
外公無奈的嘆了口氣。
大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好像在給自己壯聲勢。她沖梁音罵道:“梁音你他媽有病吧!在外面欠一屁股債還他媽租車來跟我們得瑟,還影響到外婆過生日!”說着她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怒道:“你還要不要臉!”而後,她走到外公外婆旁邊,将外婆饞了起來道:“外婆我們走,她自己的亂攤子自己收拾!”她瞪着梁音說道,似乎不是跟外婆說的,而是跟梁音說的。
她剛說完,禿子大哥就用手裏的鐵棍指向她:“誰也不許走!我告訴你們,今天這三十萬不還,誰也甭想離開這!——還他媽報警?”話音未落,禿子大哥一把奪過了妄想報警悶聲不吭的二姐夫的手機,将手機摔碎在地。
“你們不是他家人麽?今天你們把錢替他還了,只要我拿到30W就立刻走人。”
“我……我明天就去籌錢行麽?你們放過我吧……求你了就再寬限一天,一天!今天是我未婚妻的外婆的生日……”楊羽跟三孫子似的向禿頭大哥作揖。
“沒門兒!”禿頭大哥斬釘截鐵。
這時,大寶怕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坐在楚楚旁邊的二姐急忙哄着大寶。楚楚又看向衆奇葩們,一個個的臉色都煞白煞白。平常這幫親戚一聽說誰家有喜聞樂見,那吐槽得歡樂着呢,如今一到關鍵時刻,都跟蔫了的柿子,大氣都不敢出,全都耗子扛槍窩裏橫。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楚楚要想辦法趕緊讓這些離開這裏,畢竟現在是外婆的生日宴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空氣中仍然僵硬而寒冷。
楚楚看向沈上時,他拿起根煙叼在嘴裏,悠然自得的點了上,嘴裏冒出些許的煙氣。她向他低聲問道:“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有評有加更!真心的。
☆、沈上時,點贊。
這時,禿頭大哥下令,同幾個手下一起對楊羽拳打腳踢,楊羽只得抱着頭大喊求饒。而沒有一個人敢去阻撓。
楚楚緊張的咬着唇瓣,十指不由自主緩緩收攏,指骨發出‘咯咯’的響聲,手背繃得雪白。
“打到還錢為止!”
“——救命!救命!梁音,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漸漸的,楊羽求饒的聲音竟然帶着哭腔。
楚楚雙瞳微眯,看向梁音,此時的她還是垂着頭一動不動,唇瓣上的口紅似乎掉了色,她的嘴唇變得幹裂,瘦小的雙肩好像在微微顫抖,她臉上的表情很奇特,好像在努力用僞裝的平靜去覆蓋住心裏的恐慌和無助。
——梁音,你看清楚他了嗎?你所愛的人,你從我身邊搶走的人是多麽肮髒不堪。你難道還要和這種男人在一起麽?你還願意懷胎十月為他生孩子嗎?我真的應該把當初他跪在我僞裝的白月腳下乞求我別離開他時的模樣錄下來,讓你徹徹底底的看透他。
有那麽一瞬間,楚楚回想起,在她們很小很小的時候,梁音總被一些同齡孩子們罵是沒人要的醜八怪。然後,楚楚就會攥緊拳頭去和她們拼命,把他們趕走,最後也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但是現在,她不會像以前一樣了,再也不會了。
——梁音,用你那些用來炫耀的錢去拯救你愛的那個人吧!
“梁音,你不是很有錢麽?現在拿出來啊!你就眼看着他們在外婆的生日聚會上鬧?!”二姐義憤填膺說道。
“是啊!再不拿錢就真出人命了!”二姨焦急地說道。
這些日子財務公司一直堵在梁音的家門口,并在他家門口灑油漆,寫上‘還錢’的字樣。他躲在家裏不敢出來,每天過着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的日子。他連續幾天無法入睡,有時困到實在支撐不住的時候會倒在沙發上昏昏欲睡,但只要稍微有點動靜就會将他驚醒,整個人瀕臨崩潰。他曾經跪在梁音面前乞求她幫幫自己,梁音抱着他的頭,輕輕的撫摸着他毛茸茸的短發,眼淚不停的在眼睛裏打轉。
這幾日,梁音很冷靜的在思考,她要麽就拿出自己的積蓄幫楊羽還錢,但這是她為自己下半生的榮華富貴所攢下的錢,用身體和尊嚴換來的,她怎麽能為了一個男人而抛棄榮華富貴呢?
就在梁音琢磨該怎麽辦的時候,楚楚媽媽的一句話讓她覺得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她可以什麽都不用失去了,她不用再艱難的做決定了。
“老公,要不然……我們先把錢借給他們吧。”楚楚的媽媽在征求楚楚爸爸的意見。
楚楚的爸爸很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
“梁音,小姨這張卡裏錢不多,你先把利息還給他們。”
一直沉默不語的沈上時慢慢悠悠站起身,一只手插着兜走向那禿頭大哥,問道:“你們老板是誰。”
“你丫管得着麽?”
一邊,那個身材瘦小的男人笑眯眯的對沈上時文绉绉道:“俺們老板是道上的龍爺,請問先森找俺們老板有何貴幹?”
“龍信是吧,行。”說着,他掏出手機撥號碼。這時,那禿頭大哥以為沈上時要報警,急忙伸手要去奪他的手機。
沈上時不慌不忙的側身并擒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臂一扭,背在身後,禿頭大哥頓時動彈不得。
“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