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比娃娃的女人,叫做梁音,是她舅舅家的女兒,比她大三歲。
“咦?楚楚你也來這裏逛啊~”一個非常甜膩的聲音像條毒蛇般從楚楚的後背爬了上來,她臉上立馬堆上的笑容掃去了方才的驚訝。
楚楚永遠也想不到這種只有在狗血電視劇裏才會發生的橋段竟然也能讓她遇上。
她看向楊羽,他在躲避她的目光。
“這是怎麽回事。”楚楚努力讓自己顫抖的聲音變得像一條直線般的平緩。
“楚楚,我不想解釋什麽了,我和梁音是真心相愛,就這樣吧。”楊羽拉着梁音走開了。
楚楚握緊的雙手手背繃得雪白,她的身子不停的顫抖着,眼眶中的眼淚也在顫抖着。用單純的憤怒或者是悲傷無法恰當的形容她現在的情緒,只是如果細微的聽,她的身體裏好像有清微破碎的聲音。
楚楚快步追上兩個人,她用力拽回梁音的手臂,‘啪’的一聲,她掄圓了手臂打向那只大型芭比娃娃。
“梁音你這個賤人!”
楚楚的舅舅在梁音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梁音的媽媽和廠裏的一個工人好上了,從此一走萬裏,再也沒有回來看過梁音。而梁音的父親是風流成性,經常在外面玩女人,也再沒有管過梁音。
梁音的媽媽走之前和她爸爸吵過一架,楚楚拉着默默流淚的梁音的手站在沈上時的身後,梁音的媽媽急了,抄起一個啤酒瓶子就往梁音的爸爸那邊扔去,那啤酒瓶子飛過梁音爸爸的身邊,直直砸向梁音。還好沈上時一把拽開了楚楚和梁音,否則她倆都會被啤酒瓶子砸得頭破血流。
楚楚想不通,梁音的媽媽怎麽能那麽狠心,她應該知道那啤酒瓶子可能會砸到梁音。
後來楚楚聽鄰居們說,從來沒見過像梁音媽媽這種人,要錢不要孩子。
楚楚記得梁音上小學的時候成績特別好,卻因為父母離婚而成績下滑。那天梁音放學回到外公家,楚楚興高采烈的要梁音陪自己玩,而梁音看到自己,突然抱着自己哭了,邊哭邊喊道:“老師不讓我當中隊長了。”
楚楚不知道中隊長是什麽,她看姐姐哭了,就拉着她的手說:“誰欺負你了,我讓小叔去揍他!”
慢慢地,楚楚發現那個愛唱歌跳舞,活潑開朗的梁音變了,變得沉默寡言,性格古怪,沒有人和她做朋友,甚至還有人欺負她。那時候只有楚楚陪在她身邊,逗她開心,替她打架,聽她說着那些悲觀又可怕的想法。只有她,沒有第二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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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後來有很久的時間沒見過梁音,而再見面的時候,她已經認不出梁音了。那時家裏人都用女大十八變來形容梁音。但是楚楚怎麽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清純秀美,一嗓子臺灣娃娃音的萌妹子和過去那個有點胖,塌鼻梁,三角眼,長着雀斑的梁音是同一個人!
還好,梁音找回了過去的活潑開朗,楚楚起初還為她感到高興,但是慢慢地,她看到梁音唇邊那抹笑容的時候感到很詭異,好像帶了個華麗冷硬的面具。
但是楚楚永遠也想不到,就是這樣一個令她付出許多的姐姐會如此橫刀奪愛。
楚楚跑出了商場,用盡全力拼命奔跑着,直到她累得再也跑不動,一下子跪倒在馬路上。她拼命的喘息着,胸口好像灌滿了海水,鹹澀而脹痛。
“為了一個男人至于麽。”沈上時站在她的身後,事不關己的說道。
“你從來沒有去愛過一個人!你不懂!你根本不懂我現在的感受!”她拼命的喘息着,哭喊着,上氣不接下氣的抽泣着。
沈上時沒有說話,只是摸了摸跪在地上的楚楚的頭發。
是沈上時開車送她回家的,一路上,楚楚沒有哭,也沒有說話。回到家後,她為了不讓父母知道她哭過,便直接沖進衛生間用涼水大把大把的洗臉。
她看着鏡子裏一臉倒黴相的自己,然後轉身按下馬桶沖水按鈕,對馬桶大喊道:“j□j吧你!”
接下來,楚楚将她手機裏和他的笑得很燦爛的照片全部删掉,把她曾經寫過的關于他的日記也全部撕毀。她酣暢淋漓的一口氣将所有過往都毀屍滅跡之後,她面對着空蕩蕩的房間忽然發現,四壁全是回憶。
對于楚楚來講,她容不下她的愛情沾有半點污漬,可是這一次她卻一直提心吊膽地攥着手機渴望他能再打個電話回來,只要他打過來,她一定會說她錯了,她願意改正自身所有的錯誤,只要他肯回來,她一定全部改正。她可以把這件事完全深埋,以後再不提起,人這輩子誰沒有犯錯的時候呢?
可惜的是,楊羽根本沒有回頭的意思。
就這樣,她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好幾天。
大年三十的早上,楚楚被窗外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吵醒,一大清早的她美麗的娘親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給她了一個巨大的擁抱和KISS:“我的寶貝新年快樂啊~”楚楚用手背将臉上的玫紅色口紅擦幹淨,頂着倆漆黑無比的大眼袋無精打采道:“新年快樂。”
“咦?你丢錢啦?”媽媽忽閃忽閃眨着堆滿睫毛膏的長睫毛,好奇道。
楚楚想撲進媽媽懷中大哭一場,想告訴媽媽她失戀了,可是這時候打消媽媽的迎接新年的喜悅顯得她有點不地道。所以她只是說:“是啊是啊,丢了十塊錢好心痛。”
媽媽扳過楚楚的肩膀,很認真的說道:“聽着,我的寶貝,如果它不是你的,你怎麽努力找它它都不會回到你身邊。如果它是你的,你放開它它也會回來~所以說,丢了的東西,就算了吧~那不屬于你。”
楚楚敷衍着點點頭,走到客廳餐桌旁邊,把桌子上的報紙扔到地上,然後對着報紙彎腰做乞求狀:“哎呀我的報紙,你快回來吧……”楚楚直起腰,道:“我把它放開了它還是沒回來,完了,今天的報紙不屬于我了。”
“……”
報紙說:我的玻璃心碎了……
大年三十,陽光明媚,西北風呼呼的刮。北都處處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全世界都在歡天喜地過大年,只有楚楚被前男友和表姐無情的抛棄,一個人在角落裏畫着圈圈。楚楚突然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是那麽的格格不入。
那天是一月二十號,距離她滿22歲還有七天。失戀第一天,大年三十,值得紀念。
而眼下有個比忙着悲傷更加迫在眉睫的事情,便是今天楊羽要以梁音男朋友的身份來到楚楚的家裏過年!面對那對狗男女,她告訴自己絕不能表現出自己的失落低迷和悲痛欲絕,這會讓他們更加愉悅。
她安慰自己道:楚楚,你可以的,這時候你就要學習沈上時處處表演的精神,厚着臉皮大笑出來吧!
于是,她在鏡子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以哀求的方式去挽回
外公家的聚會一般到晚上才會舉行,于是楚楚和爸媽先去了奶奶家,一直到五點多鐘她才到了外公家。
暮色四合,老舊的紅磚瓦房排列圍成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裏枯槁的樹枝上挂滿燃盡的炮仗殘肢。楚楚剛要上樓就和從裏面一邊套上黑色呢子大衣一邊疾步往外走的沈上時撞了個滿懷。
楚楚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樓道裏的燈‘唰’的亮了。
這時楚楚的父母從後面走了過來,楚楚的媽媽笑意盈盈道:“小沈啊~這麽着急忙慌的要幹嘛去?”
沈上時的語速是出奇的快:“三姐,三姐夫,剛才我和老師在書房裏聊天,轉眼師娘就不見了。老師和楊羽已經出去找了。我現在也得趕緊去。家裏沒人,三姐三姐夫你們回家等着吧,萬一有人看到師娘口袋裏的地址和電話把她送回來呢。”
楚楚的媽媽因為驚慌失措而沒反應過來,只是半張着嘴急忙點頭,道:“行,注意安全。快去吧。”
楚楚嗖的一聲蹿了出去,追着沈上時的身後喊道:“我跟你一起去!“
楚楚七十歲的外婆患有老年癡呆症,經常不記得家裏人是誰,總是重複做同樣的事情,行為舉止像個小孩子,一步也離不開外公。可今天她不知是怎麽了,一個人能走出去這麽遠。
“今天楊羽很早就來了,你外公還以為他是來找你的。不過我倒是覺得這對挺配的,物以類聚。”沈上時一邊大步疾走一邊說道。
“我現在沒心情和你說這些,當務之急是找到外婆。”
沈上時忽然站住腳,回過身對楚楚道:“聽着,你外婆她走不了太遠,我們分頭去找。”
楚楚思索了一會,忽地想起了什麽,道:“她在元大都的那個公園裏,一定在!因為外公總帶她去那裏,她肯定認為外公在公園所以會去那裏找他!”楚楚忽然發現自己很理解外婆的思維,或許女人的思維都是一樣的。
沈上時覺得與其跟沒頭蒼蠅似的亂找,不如相信一次楚楚的邏輯。他拉起楚楚的手向公園跑去。
元大都公園的那條小河結滿冰,楚楚和沈上時在公園裏那片漆黑的小樹林中喊着外婆,然後他們又穿過樹林,跑過石橋,一路不停的呼喊着。
楚楚突然站定,指向前方不遠處,十幾層臺階上的路燈亮光中,一棵枯槁的海棠樹旁:“快看!那個人是不是外婆!”
一個将白發梳得一絲不茍,發髻上還別着一朵紅色假花的老婦人一個人站在樹下,四周張望着,像是在等誰的到來。她那麽安靜的站在那裏,路燈像聚光燈般灑在她身上,她仿佛是舞臺劇中的女主角。
沈上時跑了過去,楚楚尾随其後。
“外婆!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大家都急死了!”
外婆并沒有理會楚楚焦急的聲音,而是一把抓住了沈上時的手,開心的像個小孩子:“華尚,你來了,你終于來了……我……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
楚楚和沈上時都愣了,外婆把沈上時誤當成是外公了。其實這不止一次了,在過去外婆也總喊沈上時作:“華尚,華尚……”
梁華尚,那是外公的名字。
也許是因為外公年輕的時候長得和沈上時太像了的緣故吧。楚楚曾經看過外公年輕時的照片,差點誤以為是沈上時,當她仔細端看的時候才發現照片上笑得風雅,且擁有那個年代獨特氣質的男人并不是沈上時。
“師娘,我是上時啊,您好好看看我?”
外婆恍悟了過來,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沈上時,牢牢抓住他的雙手漸漸放開,搖頭道:“你不是華尚……你不是華尚……他呢?他去哪了?他說過會來這裏等我的……今天娘包了餃子,弟弟妹妹也從外面回來了,華尚說好要和我一起回家過年的,他說讓我在這裏等他,怎麽不來了呢?”
楚楚微笑着執過外婆的手道:“我帶你去找你的華尚好不好?”
突然的喜悅讓她皺紋遍布的臉龐變得更紅潤,她掙開楚楚的手,對着楚楚身後的方向招手喊道:“華尚,華尚”
楚楚和沈上時同時向後望去,果然是急急忙忙趕來的外公,而在外公身邊的,還有一個人,他是楊羽。
楚楚的心突然‘咯噔’一聲,臉上的表情變得木然。
“鈴鈴,你怎麽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快跟我回家!”外公一邊說着一邊将自己的棕色羊毛圍巾圍在了外婆的脖子上。這樣的舉動令楚楚心底一酸,冬天的時候,楊羽也經常會把自己的圍巾給她。
外婆仰起頭看着外公,眼神一如當年。看着看着,她忽然哭了,“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我以為你不和我一起回家吃餃子了……今天弟弟妹妹都回來了,你要不來,家裏就不熱鬧了……”
楚楚聽媽媽說,外婆任性了一輩子,無論大事小事都愛和外公吵,可外公每次都是用微笑來回應他,無時無刻的包容着她,外婆的任性是錯的,可是有了外公,一切的錯誤都變成了美滿的幸福。
外公給了外婆一個圓滿的大年三十,而楚楚仍舊處于失戀狀态,沒人能挽救得了她。
外公似是明白了外婆為什麽會到這裏來,他用滿是皺紋的手擦幹了外婆的眼淚,笑道:“怎麽會呢,走吧,我們回家吧,吃餃子去,大家都在家等着呢,吃完餃子咱們打麻将,好不好。”旋即,外公對楚楚和沈上時還有楊羽道:“不好意思啊,我倆又秀恩愛了。”
“……”
“……”
“……”
或許是外公和外婆的愛情觸動了楚楚,她認定自己就是外婆的影子,她和楊羽的這段感情能走到這步錯全在她,她決定抛棄那妄自尊大的自尊心,挽留住楊羽。
楚楚先讓沈上時送外公外婆回去了,讓楊羽留了下來。冷風蕭瑟,楚楚的身體打了幾下寒顫,兩個人彼此沉默了良久以後,楚楚終于鼓起勇氣,強顏歡笑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你看,我外公外婆多幸福啊,總有一天,我們也會像他倆一樣幸福的……所以拜托你,別丢下我一個人。”
楊羽冷漠的搖頭:“別想了,不可能了。我沒法像你外公一樣包容你外婆的任性和無理取鬧。我真的受夠了。你聽聽你說的這句話,別丢下你一個人?楚楚,你真的還太小,這句話在我看來太過幼稚和矯情,你就是言情小說看的太多了。”
“可當初你說過這個樣子的我很可愛。”楚楚的表情充滿疑惑。
“是,我是說過,可我現在累了。”
“我會改!”
“你改不了!你骨子裏就這樣!你好好想想,咱們交往的這段時間你無時無刻的纏着我,給我發短信打電話,有時候我故意關機就是想避開你。梁音這點比你好太多了,雖然我還不是特了解她,但我就是喜歡和她在一起,最起碼沒有和你在一起這麽累。”
原來太在乎一個人也會變成錯。楚楚忽然覺得眼前的那個男人那麽陌生,曾經那個在寒冷冬日給她搓手取暖,在她走累了的時候一把把她橫抱起來,在她同他吵架流淚時猝不及防親她一口的男人,再也不見了。
可是她不想讓曾經的那個楊羽消失,這次要換她從身後抱住他,告訴他別走。
“我都說了我改,我全部都改。你……你能不能想想我的好?”楚楚的眼睛裏閃爍着驚人的光亮,似是淚光:“你還記不記得那次你被朋友騙了三萬塊錢,那是你爺爺的手術費。是我……是我拼命打工賺來的……你——。”
他打斷了她道:“是我求你那麽做了麽?我求你了?還是我逼你了?不要覺得自己為這段感情付出了多少,我付出的比你多!”
楚楚啞口無言,甚至啼笑皆非。
一時間,楚楚愣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用來警醒世人‘不要以哀求的方式去喚回前男友’的大笑話。
楊羽把楚楚一個人留在蒼白刺眼的路燈中,他臨走之前對楚楚說:“楚楚,我們之所以會走到這個地步,你也有責任。我之前之所以不告訴你是怕你難受,對不起。還有,梁音太柔弱,你要發火沖我來,別去找她麻煩,她受不住。”
楚楚蹲在路燈下面,心裏完全被一片蒼茫而空洞的無助感所覆蓋,這種感覺就好像一個人被丢棄在荒野的最盡頭,除卻無助,更多的是恐慌。燈光蒼白而耀眼,狠狠的澆了下來。她使勁咬着唇瓣,淚水無聲無息的,不間斷的嘩嘩流了下來。她抛棄了一切自尊去挽回這段感情,卻越弄越糟。
作者有話要說:
☆、前男友和綠茶婊要結婚
從公園到外公家短短的路程中,楚楚問了很多人才知道回家的路在何方,而且她還不小心踩到狗屎,她一邊在樓下來回蹭着鞋底,一邊覺得自己已經倒黴到一種境界了,即将羽化登仙。
楚楚矯情的認為自己被世界抛棄了,大年三十,晚上七點,竟然沒有人打個電話或者發個短信問問自己在哪。當她這麽想着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她喜極差點而泣,打開短信,上面寫着:“我沒想過要傷害你的,對不起。愛你的姐姐梁音。”楚楚握緊手機的手不停的顫抖,顫抖!楚楚可以想象到梁音說這句話時那睜着眼睛一臉無辜淚眼汪汪的表情!
那!一!瞬間!楚楚的小宇宙裏突然狂風呼嘯電閃雷鳴火山爆發!她有一種回家抄起菜刀要毀滅地球報複社會的沖動!
剛推開門,就看見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楚楚強顏歡笑的跟每個人打招呼,她一邊已經感到自己的笑容很僵硬,一邊攥緊拳頭告訴自己,一定要笑,一定要笑得很燦爛!
“楚楚回來啦,我讓你買的玉溪買回來了嗎?紅中。”
沈上時那老妖孽坐在麻将桌面前玩得不亦樂乎,對楚楚說道。
買煙?他什麽時候讓自己買煙了?
楚楚明白了,沈上時一定是跟大家說她去幫他買煙了才回來得那麽慢。
“啊?那個,我去的時候那家小賣部已經關門了。”
“大年三十晚上誰還做生意啊小叔。”抱着三歲兒子坐在沙發上的二表姐說道。
“小叔,我有我有,你抽我的,點八的中南海。”說着,坐在沈上時上家的二表姐夫從兜裏拿出一支煙遞給沈上時。沈上時探過身子,右手護火,一律青煙兒從他手裏飄了出來,他小拇指點了幾下,表示謝火。
楚楚仔細看過去,坐在沈上時下家的是外婆,外公扳了把凳子坐在外婆旁邊在那指點江山。而沈上時對家的是——楊羽。原來他們在陪外婆玩麻将。
楊羽一臉躊躇不定忐忑不安的手裏攥着一張五萬,在糾結打不打這張。打了,如果有人和牌,他一星期就得靠金針菇來拯救。不打,他的素七對就上不了聽。猶豫了良久,外婆開始催了,他便把心一橫,将手裏的五萬打了出去。良久以後,他見沒人和牌,明顯松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沈上時拿着自己手裏的一張牌,‘啪’的一聲拍在了楊羽打的那張五萬上,他銜着煙慢慢悠悠地推牌道:“豪華素七捉五,莊點,512塊大洋~小楊真是讓你破費了啊。”
“小叔……唉,每次和您玩牌我都輸錢。”二姐夫說道。
楚楚看向楊羽那驚愕、後悔、悲傷又無奈的表情,心裏面那個叫做邪惡的小人突然冒出來啪啪啪的鼓掌。老妖孽偶爾也會起點好作用~
楚楚看了一會兒,便坐到沙發上看電視。
“大寶快叫小姨~”
二表姐見楚楚來了,讓懷裏的孩子趕緊叫人。
“小姨。”大寶漫不經心的叫了一句,楚楚笑嘻嘻地應了一聲,有種熱臉貼冷腚的感覺。這孩子真不愧是她娘的兒子,誰給他好吃的玩具才去巴結誰,玩具便宜了還會用不屑的眼神看你。
“楚楚過來,二姐有好東西給你看。”二表姐神神秘秘的從身後拿出一個皮包,顯擺道:“看,我新買的阿瑪尼包包,怎麽樣?限量版呢。”
又來了,又來了,這大表姐每次見到楚楚都要炫耀她分期付款買來的奢侈品。
“貸款買奢侈品,妹妹,你累不累啊?”
楚楚擡眼望去,滿臉劣質化妝品,濃妝豔抹的大姐走了過來,語氣不屑。
“那又怎麽樣啊?也比用二線牌子的人好~”
“省省錢給你家大寶兒用吧~”
“我老公有本事~不愁錢花~”
“呦,有本事買個包還分期付款啊,你可真逗。”
“那您也趕緊叫您那個外企老公給您買個birkin啊~”
“我沒你那麽愛造。”
“得了吧,有心沒錢吧,要不然買什麽高仿?”
楚楚的這倆表姐都愛慕虛榮,而且什麽都比,比老公比薪水比化妝品和包包,大表姐城府淺,嘴不饒人,嫁了個處事油滑的老公。二姐精明會算計,又強勢,嫁了個性格懦弱的老公。聽說倆人從小吵到大的,現在奔三了還一見面就掐。
“那個……你倆別吵了,呵呵,二表姐,你這個啊你媽牌子的包,特貴吧……”
倆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放聲大笑,楚楚看着倆人,不明所以。
“還啊你媽,真老土,這叫阿瑪尼。”二表姐眼中的鄙視已經溢出來了。
“我的好妹妹啊,別拿無知當個性了~你都二十多了,也該學會認認這些名牌了,趕緊讓你媽帶你去買幾個當家當,別跟個土包子似的。”
“是啊是啊,所謂女兒富養,這點你得像你兩個姐姐學習~你兩個姐姐要是沒有兩把刷子怎麽嫁個好男人啊。”
她的餘光看到沈上時正往她們這裏看了一眼,楚楚臉一下就紅了。被人諷刺得這麽難堪,雖然說是常事了,但是她還是沒法雲淡風輕的看待這一切。畢竟她也是個女孩子,她不可能一點都不在乎。
楚楚永遠是最丢人的那個。這是不良少年三人組裏張笑笑對楚楚的評價。
楚楚聽着兩個人不停嘲諷自己的話語,感覺心裏的大惡心吃了個毒蘑菇後長大了,一會吃個花還能開槍。
這時候梁音從廚房裏扭着大屁股走了出來,對楊羽喊了一句道:“親愛的你有沒有看到我新買的Birkin包?”
楚楚捂心口做吐血狀,她就知道她肯定得把新買的和Birkin這倆個詞加上。從很久以前她就是如此,總喜歡把自己的東西說出來炫耀,好像生怕別人看不起她似的。楚楚再看向兩個表姐,一個假裝若無其事的磕着瓜子拿起遙控器播着臺,另一個兒子攬了過來。
梁音見到楚楚,很興奮的抱住了她道:“楚楚,這麽久不見,你怎麽又瘦了,而且還變美了。”梁音面帶遺憾的抱怨道:“唉你看我,又胖了。”
楚楚嫌棄的睜開了她,看着眼前只剩下一把骨頭還說自己胖的梁音,忍不住冷哼了一下。心想:你就裝吧。
“還有一道菜就做完了,我先去忙了,一會一定要賞臉啊~對了,我前幾天去了趟歐洲,買了個卡迪亞的手表,你要喜歡我送給你。”
楚楚禮貌的笑道:“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想說我也去年買了個表。”
梁音一成不變的笑着,帶着虛假與僵硬。
她剛轉身離開,楚楚就看到二表姐狠狠的白了梁音扭着大屁股的背影,咬牙切齒道:“不就是靠整出來的臉蛋傍了個大款麽,有什麽好炫耀的。”
如果真要拿楚楚和梁音做對比的話,簡單一句話,梁音每天在賣萌,楚楚每天在賣蠢。說具體點就是,梁音喜歡瞪大了那戴着超大美瞳的眼睛,無辜的看着任何人,再用一口做作的臺灣腔說着那些獨特的口頭禪,例如:我怎麽這麽笨啊,原來是這樣我怎麽沒想到啊,我是真的不懂啊。
此時此刻,不大的飯廳裏的圓桌前圍滿了人,梁音像這個家的女主人一樣招呼着每個人吃好喝好,這樣乖巧懂事~大方得體~贏得了所有長輩的誇贊,那麽的光彩奪目,險些閃瞎了楚楚的氪金狗眼。楚楚的兩個表姐看梁音也不太順眼,因為梁音總說着說着話就對自己的老公有意無意的動手動腳。
而唯獨楚楚的外公沒有誇她,只是她說什麽外公就點點頭。
至于楚楚的賣蠢呢——
這時候,沈上時坐在了楚楚的旁邊,楚楚嫌棄的拱了拱他道:“你往那邊點,很擠哎。”
“該減肥了吧你。”沈上時悠悠說道,他看了半響她,像看一個癌症病人般的惋惜嘆了口氣。
楚楚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啊。”
“現在的孩子啊,失個戀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似的,我都不想承認你是我教出來的學生。”
“……”
楚楚半眯着眼睛恨恨的看着沈上時,這老渣男落井下石,還嫌自己不夠悲慘麽?
沈上時看向眼前豐盛的佳肴,道:“今天的菜做得真不錯啊,誰做的啊。”
“小叔,是仁家做的呢~”
梁音賣萌的時候,特意要把‘人’狠狠的讀成‘仁’。
沈上時毫不保留的稱贊道:“真好,小梁音長得好,做菜也做得好,誰娶了她真是福氣啊。”
“哎?小叔,你怎麽知道我要結婚了呢?”
楚楚轉過頭捂胸口作吐血狀!
梁音眨了眨那纖長又濃密的睫毛,像個十八歲純情小少女般,臉頰還微微泛紅。
“對了,忘了和大家說呢,明年五月份我就要和楊羽結婚了。”說着,梁音拉起楊羽的手站了起來,楊羽對大家滿臉堆笑的點了點頭:“對,我今年就和梁音領證結婚。”
原本何樂一家親的畫面突然揉進詭異怪誕的氣氛,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看向楚楚,愣住半響,然後立馬滿臉堆笑地說了些恭喜的客套話。
楚楚氣得手裏的筷子險些被她折斷!除卻憤怒,她心裏好像有個清微破碎的聲音。他倆要結婚了,要結婚了,要來個Happy End了,一時間,楚楚被這件事刺激得有點恍惚。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着飯,楚楚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親戚們聊着天,全家人的焦點都在梁音身上,兩個表姐竟然也能跟沒事人似的跟梁音和楊羽聊得甚歡。眼前,梁音在跟楊羽無止盡的秀恩愛,他看她時的神态很溫柔,吃飯時要摟着她的肩,吃她吃剩下的飯菜,細致入微的照顧她每分每秒,楚楚記得,他在很久以前也是這樣對自己的,楚楚無法揣摩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思,為什麽他可以将寵愛對象迅速更換,手段甚至比以前更爐火純青。
兩個人幸福的模樣在楚楚的眼裏太過嚣張,甚至有種故作姿态的嫌疑。比起憤怒或者是煎熬,楚楚心裏更多的是悲涼。這時她聽到大表姐嘀咕道:“真能得瑟,就跟只有她有男人似的。”
楚楚看向一旁的沈上時,老妖孽和外公倆人像個世外高人似的,爺倆喝着小酒,仿佛這一大家子的聒噪都無法擾亂了二人的恬靜。
沈上時吃飽了後,松了松領帶,點了根煙,一邊抽着一邊看着這倆秀恩愛,薄唇抿着笑,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梁音夾了一小塊魚肉,對楊羽道:“親愛的,啊~張嘴,我喂你。”楊羽瞥了眼楚楚,而後幸福的吃下他未婚妻喂給他的肉。
“你這麽一副享受的模樣是為哪般啊~我的沈老師。”
“看倆傻子演戲多好玩啊。楚楚,多吃點魚,補腦子。”說着,沈上時坐起身給楚楚夾了塊魚肉。
“吃魚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精挑細選的給我夾一塊魚唇出來!你才愚蠢!你全樓道都愚蠢!”
這時,對面的梁音眨了眨她水靈靈的大眼睛,道:“楚楚,我記得你以前還和楊羽交往過呢吧?”旋即,梁音用手捂嘴,一副自知說錯話的樣子道:“哎呀!我說話怎麽不經過大腦呢!”
楚楚下意識的攥緊拳頭,感到從胃裏湧上了什麽新鮮熱乎的東西。
‘可以揍她的吧!對吧!可以揍的吧!’她在心裏不斷的說道,握在手裏的筷子馬上就要英勇就義了。
這時候,沈上時站了起來,舉杯道:“梁音,小叔祝你倆早生貴子,以後孩子一定要有父親的智慧和母親的美貌。”
‘噗’!的一聲,楚楚忍不住笑噴了出來。父親的智慧暫時不做評定,母親那整出來的美貌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梁音畢竟是走南闖北的綠茶婊,心理素質很好,仍舊保持着甜美的笑容,但是楚楚還是看見了她鋪滿粉底的臉頰透出了濃郁的翠綠。以自己美貌為榮,還是整過的姑娘,都非常介意別人提起她的這件事。
她給自己滿上一杯,羞澀的和沈上時碰杯道:“謝謝您小叔,小叔,您見過的女人最多了,您要給我打分的話,能打多少分呢?”
梁音這是在給自己找補面子呢,她認定沈上時不可能不給她臺階下。可是她真的太不了解沈上時了。
沈上時指了指旁邊叼着菜葉的楚楚道:“她的一百倍。”
上半句,楚楚差點吐血,梁音滿心懷喜。下半句,梁音七竅流血,楚楚揚眉吐氣。
——“楚楚是負的。”
飯後,楚楚那些八卦的親戚們開始湊成一堆聊關于梁音閃婚這件事,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麽一貫愛慕虛榮的梁音會找楊羽這麽一個平凡的男人,大表姐說了,她肯定是想通了,坐在寶馬裏哭不如坐在自行車上笑。
楚楚害怕八卦親戚們問到關于自己和楊羽的事,就躲在媽媽旁邊看她打麻将,時不時撇向那些興奮到激昂的聊着八卦的親戚們。
沈上時坐在沙發旁邊,左手撐着腦袋看着電視。親戚們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沈上時身上,問起了他的私事,當大表姐得知沈上時還沒有對象的時候,眼睛裏閃過一絲竊喜,被楚楚看見了。
其實大表姐也算閃婚,原因就在于當時楚楚的大姨,就是表姐的媽媽亂點鴛鴦譜,想把大表姐許配給沈上時,可惜這老妖孽不領情,一口回絕了她,讓大表姐在衆目睽睽之下失了顏面,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