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高觀籠滿載而歸。
他三十八年的人生,不,三十九年的人生,在今天變得圓滿。
他現在覺得人生的不如意沒什麽大不了,情場失利也沒什麽大不了,未來的挑戰也沒什麽大不了!他已經很幸運了!他的人生沒有跨不過去的坎!他甚至還有熱血可以去簽新人!
然後他就在路上撿了一個姓路的新人。
這個人氣宇軒昂,猶如神仙下凡,是個光靠臉就能火的類型。而且接觸下來,這個新人踏實不作妖,居然連社交賬號都沒有!
這是個寶藏!
且不說那新人怎麽樣,高觀籠第二天簽完合同沒多久,全檸那邊就來了電話。
“我大概會有兩個星期不回去,游戲劇情你讓游戲方想辦法用之前的廢料……之前沒有用上的部分。”
高觀籠頭禿了,他十分清楚全檸那邊一定是遇上了巨大的麻煩,不然按照全檸的性格絕對不會翹班。
那麽現在該怎麽辦?那劇情怎麽處理?下個星期就要正式開始情敵線了,全檸的部分只錄了幾條線!那些廢料、呸,沒用上的部分要怎麽湊出新的線來!
“……事情就是這樣。”高觀籠把全檸不能來參與劇情錄制的事情告訴了游戲方的策劃、拍攝和後期。
策劃顫抖地看向後期,後期接過顫抖,看向電腦。
他們齊齊咽下口水,屏住呼吸點開某個标着“廢”的文件夾。
第一個視頻裏,全檸坐在講臺靠左的地方,陽光灑進來,他半個人都鍍上了橙色的光芒。吉他也被陽光分為明暗兩部分,全檸按着吉他弦讓人心馳神往,然後他擡頭問:
“吉他怎麽彈?”
這他媽能用嗎!你那麽好看怎麽可以不會彈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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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校園場景也沒有全檸什麽事,這裏是秋恕揚的主場,但全檸那邊拍得快便過來湊熱鬧,美名其曰探班。
說到這裏,拍攝就很想吐槽了。
你們都住一起了還探班!
秋恕揚走到鏡頭裏,用從白沭望那裏順過來的小提琴弓拉吉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吉他不能彈,只能拉。”
全檸沒有感情地進行捧讀:“哇,原來是這樣!難怪我都彈不好呢。揚揚好棒!”
秋恕揚給他檸哥比了個大拇指,同樣回以捧讀:“哇塞,檸哥一教就會!真是天才啊!”
然後雲薄野走過來,秋恕揚和全檸立刻收起沒有感情的捧讀,探讨起了劇情:
“這裏,霸總居然被雨淋了。”
“太慘了,你應該把你美強慘的标簽給他。”
“還有這裏,霸總被狗吠了。”
“天啊居然會有這種事,快叫小狼狗逯逯過來保護他。”
“那裏……”
霸總扮演者雲薄野按住跳動的青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再不閉嘴,我讓杭見過來唱歌。”
全檸:“……”
秋恕揚:“……是不是玩不起?”
讓杭見過來唱歌算什麽男人!
剛好過來的杭見聽到讓他唱歌,眼睛一亮,說:“你們想聽我唱歌嗎,想聽什麽?”
雲薄野:“……”
這事忽然就變得棘手起來,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讓杭見唱歌!那簡直是災難性的難聽!他雲薄野決不允許!
秋恕揚與全檸對視一眼,達成共識。
在雲薄野思考對策時,兩人悄悄地從後門溜走了。
第一個視頻拍攝到這裏就結束了,因為雲薄野沒能阻止杭見唱歌。
啊……拍攝回憶起那天的歌聲,依然想要幹嘔。
後期想起他剪視頻時聽到杭見要唱歌的驚悚,又想起因為同事沒能扛過歌聲沒有錄下的慶幸……同事死得好!想到這,後期拍了拍拍攝的肩膀!
關掉了第一個視頻,他們看着第二個視頻,沒有點開。
策劃說;“我原本對凡人與豪門的區別很模糊,通過這一次全檸的演繹我懂了。”
這個視頻拍攝的是全檸的劇情,是情敵線裏面他與秋恕揚狹路相逢,兩人共同面對女孩争奪一個“公道”。
說是公道,主要是在這裏他們被路人NPC設計了。
前提劇情大概是這樣的:
那一天,風和日麗。世界頂級樂隊主唱也就是全檸來到大學開live,事情就發生在live結束以後。
場景是在後臺化妝間,全檸身後有一個抱着壞了的吉他在哭泣的男人,那個男人是他們樂隊的吉他手,那把吉他是世界名工匠做的該系列唯一一把吉他,現在被人摔壞了。
而在他們樂隊離開後臺化妝間到回來之間,只有秋恕揚進來過。
吉他手哭的說不上話來,全檸就代替他與秋恕揚對質。
秋恕揚說:“事情不是我做的。”
全檸說:“只有你進來過。”
秋恕揚說:“我不可能做這種事,再說了,我為什麽要針對他?”
全檸說:“因為來的時候你看見我拿那把吉他就以為是我的。”
秋恕揚滿臉的不可置信,他說:“就算我們是情敵,我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全檸見過太多人性的醜惡,他不相信這麽好的機會,秋恕揚什麽都不會做,“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善良的校草秋恕揚十分受傷,他不願意相信自己喜歡的女孩為了聽這種男人的live放了他的鴿子。
生氣的樂隊主唱全檸和善良的校草秋恕揚找來了女孩對質。
全檸說:“他摔壞了我隊友的吉他,卻死不承認。”
秋恕揚反駁道:“我沒有。***你喜歡的就是這種男人嗎?”
溫柔善良的校草失去了他的理智,他實在太愛這個女孩了,愛到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行。換做以往,他絕對不會稱呼一個人是“這種男人”。
這個地方在游戲裏就是由女孩選擇相信誰,然後再根據不同分支錄選項。
然後就是被全檸錄廢了的第二視頻,他們一起點開了它。
那是一個女孩選擇相信秋恕揚的選項,策劃讓全檸除了必要臺詞以外其他行動随意。于是……
全檸笑了,他眼神很受傷,話語裏卻不肯透露一絲軟弱,他說:“我千裏迢迢來你的學校換來的就是你無條件信任另一個男人?”
本來到這裏都很完美,壞就壞在那句“必要臺詞以外其他行動随意”。
全檸轉身就對隊友說;“別哭了,我給你找做那把吉他的工匠,保證還你一把一模一樣的。”
所謂的“世界名工匠做的該系列唯一一把吉他”這種不可調和的矛盾在全檸眼裏,也只是找到原工匠再做一把的事。
這種行事風格顯然更像是現實裏全檸會幹的事,游戲裏的美強慘主唱不會幹這麽輕松愉快理所當然的事。
秋恕揚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他插話試圖強行解釋:“這種時候你還要逞強?你逞強***也不會心疼的。”
“我本來就很強。”全檸說完才想起來游戲裏的他沒有他那麽強,于是補充道:“一把吉他,只要我……”
再找人做一把。
除了再找人做一把,全檸想不到還有什麽解決辦法。
他的人生裏一向都是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解決問題的,沒有什麽比能用錢解決的事情更簡單的了。
想到這,全檸覺得自己身為“世界頂級樂隊主唱”應該有錢去做這麽一把吉他,他收起剛才的遲疑,說:“一把吉他,我找工匠做。”
語氣不容置喙。
“……”秋恕揚接不上話,直接背下一句必要臺詞,“***的幸福只有我能給。”
“你未免太過自信了秋恕揚,***的幸福你說了不算。”全檸說完帶着樂隊成員摔門離去。
拍攝的時候策劃和拍攝就有一種很嚴重的違和感,被秋恕揚一句點破:“我覺得我們剛才不像在争玩家,像在争吉他手。”
這個地方後來錄了一版,但這個廢棄版本要怎麽整成其他劇情線?策劃和後期想禿了腦袋也沒有想出來。
他們已經沒有勇氣點開第三個廢棄視頻了,齊齊對高觀籠投以可憐兮兮的眼神,“要不您去和高管商量一下第9卷劇情分成上下兩卷?或者去全檸家把他帶回來吧……廢棄劇情真的沒法整啊。”
“被喜歡的女孩不信任後發現陪伴自己多年的樂隊成員其實才是真愛……也不是說不過去?”高觀籠是死也不會去全檸家的!不會!
策劃:“……我要是打出這麽一條線,我就銷號退游。”
……
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創造一波詭谲愛情線的全檸,此時正坐在咖啡廳裏……相親。
“全檸,你怎麽不通過我好友啊。”女孩昨天被家人通知相親,推了男方名片,卻遲遲沒能等來好友通過的消息。
全檸翻菜單的動作頓了一下:“……忘了上那個號。”
“那個號?”
“相親號。”
“相親號是什麽呀?”
“開給我家人推相親對象用的。”
“這是不想談的意思嗎?”
“對。”
女孩驚訝于全檸的直接,又充滿了疑惑:“那為什麽要答應……這不是……”
“我欠他們錢,不能拒絕。”全檸說。
“欠……錢?”女孩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理由。
全檸也沒有隐瞞的意思,“玩賽車的時候得罪的人比較多,送進醫院的人也比較多,當調酒師的時候用的酒比較貴……入不敷出,負債累累。”
“哈……”女孩尬笑了一下,點了杯冰咖啡。
咖啡很快就送上來了,女孩捏着吸管的一端,不斷攪動杯裏的冰塊。
突然間,全檸的手機響了起來。
全檸對女孩說,“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那個誰?哦,高觀籠說你兩個星期不能來工作,發生什麽事了?”秋恕揚問。
全檸回答:“我爸又去世了。”
冰塊碰撞的聲音停止了。
“又?”秋恕揚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字,看來全檸的父親也是個神人。
全檸向秋恕揚解釋:“他每一次去世我都要和一個列表的姑娘相親,一天見兩個,一次見兩周,總共28個。”
“……注意點腎。”
“……倒也不必。”
話題進行到這裏,直覺告訴秋恕揚再不挂電話全檸就會開始詢問他的生活狀況,“沒事我挂了。”
“等一下。”全檸問:“你有好好吃飯嗎。”
果然還是來了……秋恕揚心虛地說:“有吧。”
全檸:“……我希望我回去的時候你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