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孫設計師又聊了會兒,達成協議的雙方……
第46章 孫設計師 又聊了會兒,達成協議的雙方……
早晨, 将緊閉的窗戶拉開一點點,外頭冰冷的寒風便迫不及待的穿透進來。
江皖坐在窗邊,一絲絲新鮮的空氣夾雜在暖氣中, 刺激你的皮膚,進入你的鼻腔,讓人的精神瞬間清醒。
她手上正拿着一本介紹漢服布料的書籍, 經過前幾次不識布料的事情後,她便在有空閑時找出有關書籍來學習學習。
朝陽漸漸升起, 從遠方的天地交接處而來。霧氣未散,當陽光照射到院子時, 倒像是月光,有一種溫和之感。
先是房瓦, 然後棗樹,最後那陽光竟然鋪設到她的窗前, 照到身上。即使陽光不大,但也能察覺到一股溫暖。
左手捧書, 右手邊上放個冒着熱氣兒的紫砂茶壺。手肘撐着小案桌,案桌上還擺放着一疊仿若圓潤的紅寶石般的櫻桃。
她靠在軟椅上,袅袅茶霧混合着陽光, 仿佛在上演一場絕美的舞蹈。
正看得入迷時,電話鈴聲響起, 是高童心打來的,“喂,學姐, 孫老師是要到了嗎?”
高童心看着派去接孫明怡的王助理發來的共享位置,“快到了,小王已經接到孫老師了, 你現在就過來吧。”
江皖聽了立刻起身,仔細整理一番妝容,披上外套和圍巾,坐車來到立洲大廈。
“現在到哪兒了?”江皖進了辦公室問道。
高童心盯着手機,“過五一橋了,馬上便到。”
果然,這會兒不堵,四五分鐘後,王助理便帶着一位身着紅色長裙,披着黑色長昵外套,穿着紅色高跟鞋的女士進了辦公室。
美人果然不怕冷啊!
江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不禁發出如此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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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江皖和高童心見人進來連忙起身,迎上前去,“孫老師您好,我是星漢燦爛的江皖。”
“我是星漢燦爛的高童心,很高興與您見面!”
“江總好,高總好,我是孫明怡,很高興與你們見面!”孫明怡微笑說道。
等到互相招呼過後,江皖忙引她坐下。
孫明怡是個非常優雅的女人,江皖見她皮膚微微有些松弛,但還白皙。
然後是鵝蛋臉,柳葉眉,眼睛并未渾濁,反而很有神。鼻子是挺拔的,鼻頭微大顯得有點嬌憨。嘴巴上塗了一層薄薄的口紅,臉上笑盈盈的,顯得整個人非常精神有氣色。
“實不相瞞,我這個工作幹了幾十年了,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被它占據了,所以我在五十歲生日那天選擇了退休。原來是整天忙個不停,退休後清閑了不少,每天都是養花喂鳥的,除了無聊些,過得還挺開心的。
上回你們公司打電話給我女兒,我女兒也是因為我不打算工作了才拒絕的。
這次我想來主要是因為昨日看到了你們公司發的那個視頻,裏頭的技藝可真是讓我為之一振!雖然只見到繡娘們的雙手,但也可看出來大多都是一群年輕人。
我自覺在這方面是比不過她們的,所謂活到老,學到老,我心裏頭的興趣又被勾了起來,看得我是心肝都癢癢,迫不及待的就想到你們這兒來!”
看得出來孫明怡是很着急興奮了,眼睛漸漸發亮,說了一大段話氣都不喘的。
江皖聽了有些不好意思,這個孫老師是奔着學習來的,可是她提供不了啊。
“孫老師,有些抱歉,繡娘們因為某些原因,并不想跟外界接觸。”江皖雙手十指緊緊相絞,對上她的眼睛,有些尴尬的說道。
高童心和孫明怡有些驚訝,但孫明怡還是瞬間反應過來,又溫和的問,“那她們之後的作品我可以看看嗎?”
江皖趕快點頭,“可以的可以的!”
可以便行,孫明怡和高童心都同時松了一口氣。
高童心是怕孫老師跑了。
而孫明怡則是因為這些繡娘雖然有苦衷不能見面,但她們的作品她卻可以觀摩學習,這就夠了。
又聊了會兒,達成協議的雙方都迫不及待的簽了合同。
“孫老師您如今住哪呢,需要我幫您找個地方嗎?”高童心問道。
孫明怡笑笑說,“不必了,我在平城豐祿坊那有套老房子,曾經在這兒也待過幾年,算是熟悉。”
“哦?您還在平城住過?光祿坊也是在古鎮那兒,離咱們公司還挺近的。”高童心驚訝,聽聞這位孫老師是一直都待在北市和海市的。
“我十幾年前跟着陳音先生學過幾年。”孫明怡含糊的解釋了一句,然後又轉移話題道,“那我下周一來上班吧,這兩天得把房子整理整理。”
“行,那咱們下周見!”高童心和江皖送着孫明怡出了門。
回到辦公室,江皖和高童心相視而笑,江皖有些感慨道,“總算有一個了,咱們是不是可以對外開始接單了?”
高童心手指點着辦公桌,思考了一會兒,“一個月後吧!”
一個月後,便是第二年了。
這段時間裏,平城大街小巷都挂上了五顏六色的形狀不一的燈籠,連街邊每棵樹的樹幹上都纏上一圈一圈的彩燈,看着便熱鬧非凡。
十二月的最後一天,江皖又在店鋪外挂起了門店拍照的活動。頭一回的七夕,後來的中秋,不知顧客們是不是知道了她們的套路,這天早上,還沒到店鋪開門時間呢,店鋪門口就有一堆人在等着了。
等到江皖通知這次不僅有荷包,還有手帕時,門外傳來一陣歡呼,一會兒後,範公巷裏又湧進了一批人。
還好她這次預料到人數會不少,提前約了幾家的化妝師和攝影師,從公司調來不少人,再對隔壁幾戶商家曉之以情(曉之以錢),成功的将這次活動舉辦得圓滿結束。
江皖将此次的活動照片發到網上時,引來一陣哀嚎。
微博下大抵都是“質問”江皖為何不先在網上通知,使她們錯過了這次活動。
而外網則是詢問店鋪地址和她們能否參加。
對于微博粉絲的建議她是“十動然拒”的!江皖覺得這活動累人得很,并不想發到網上引來更多的人。
而對于外網的粉絲……
江皖在回答了店鋪的地址以及活動的規則後,從第二天開始,她們的店裏陸陸續續的就來了幾位外國友人。
“這個真的是一針一針繡出來的嗎?”一位金發碧眼的外國女士驚訝看着鹦鹉刺繡問道,“不是畫出來的?”
這件衣服因為較為昂貴,被放在了玻璃罩中,這位女士便瞪大眼睛,使勁兒盯着衣擺的位置看。
“真的都是繡出來的哦!”張屏屏走了過來,在一旁回答道,又問,“請問您怎麽稱呼?”
“我中文名字叫李玲。”她轉過頭問道,“那我可以摸摸嗎?”
張屏屏解釋說道,“李女士您好,我們有規定,這類衣服若是有顧客想要用手觸摸,得先到前臺将手清理幹淨。”
“好的好的。”她頗為急迫的跟着張屏屏到前臺。
清理完後,張屏屏将玻璃門給打開,她上手仔細的将衣服裏外看了一會兒,轉頭問道,“這件衣服多少錢?”
張屏屏微笑道,“29.9萬人民幣。”
她不可置信的挑了眉頭,“29.9萬,人民幣?”
“是的!”
“哦——稍等一下”李玲點點頭,跟一旁的男人到角落商量了會兒。
大概十多分鐘過後,兩人又找到張屏屏,量過尺碼後,張屏屏拿出一套外表模樣一至的絲綢紅地鹦鹉紋漢服。
“我們這是買來當做婚禮服裝的。”李玲付完錢接過衣服後高興的解釋道。
張屏屏略帶驚訝的說,“真的嗎?恭喜你了!”又看到站在一旁同樣是國外的友人,“是在你們自己的國家辦嗎?”
“謝謝,是的!我們來自s國。”
在送走兩人後,張屏屏進後院跟江皖說了這件事,“我已經和她們交換聯系方式了,到時候李玲會把婚禮照片發幾張給我們。”
江皖對她這種做法很滿意,“等照片發來後你跟我說,我到時候發到外網的賬號上。”
真好,中式婚服也該走出國門了。
這天早上,高童心發信息來,她們在對外公布私人訂制後,終于迎來了第一單。
江皖在收到信息後,立刻将孫明怡接到店鋪的後院中。
“孫老師您随我來。”江皖将她帶到客廳中。
客廳的長桌上,赫然擺着好幾匹上好的布料!
“這!這都打哪兒收藏來的,這麽好的布料如今難見了。”孫明怡在門口邊便注意到這一排的布料,腳步頓時加快了不少。
“這就是那匹孔雀羅,我聽童心說過你有收藏,當時我就想立刻趕來看看,沒成想那時候你沒在家。後來你回來了我又離開平城,現在可算能過個眼瘾了!”孫明怡雙眼不離的盯着這匹孔雀羅。
江皖聽了笑笑。
那是大半個月之前的事兒了。
當時她不放心唐朝的那批紡織毛線的工人們,生怕她們速度太慢耽誤了救濟災民。
心裏着急個不行,每日都得去一趟縣衙問問災民的情況,煩的陳煥之派個人天天到她府上給她送消息。
畢竟純靠人力生産,那批工人們每日生産出來的量都沒有很多,再加上織毛衣這一流程,當時每天都只能生産十幾件衣服。
江皖看了晚上都睡不好覺,要不是被黎譽攔住,就真的要在現代購買一批衣服給送到唐朝去。
縣令也急個不行,這毛衣雖好,但制造時間過于漫長,最後實在沒辦法,在江皖的建議下,又招了一大批女工和做羊毛紡織機的工匠。
江皖覺得這樣還是不行,她每日都能聽到城外又有幾人凍死,于是又對縣令說,“咱們這批毛衣要不先不送到城外……”
縣令當時急得團團轉,聽了也不等江皖說完,就立刻回道,“那怎麽行呢?”
“我們可以用這批毛衣與布商們交換,否則就這幾十套也救不了多少人啊,還不如多換些衣服去呢!”能多救一些是一些。
縣令聽了腳步一頓,深嘆一口氣,懊惱的一拍腦袋,“我急糊塗了,聽你的。”又轉身對陳煥之說,“煥之你去幫我将布商們約來。”
陳煥之聽了立刻出去。
縣令又激動的拉着江皖,“江兄,還好有你啊!”
他都不想升職了,江皖就是他的貴人,他不願意離自己的貴人太遠!
午後,十多個布商進了縣衙,江皖和阿林在一旁粗粗看了一下,發現揚州大布行的當家人都來了!
這麽全的嗎?
江皖和阿林看着他們,也連忙混到他們那一堆中互相寒暄。
“聽聞江郎君從海外帶來一種能把羊毛變為衣服的紡織機?”黃氏布行的當家人黃齊聲看着江皖說道。
他這麽一開口,原本話語聲不斷地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有些人手上還拿着茶杯,這會兒也都放在桌子上,就想聽聽江皖怎麽說。
其實這會兒他們這些人心裏頭還是迷茫的,這個據說二十歲出頭,開店才半年的江郎君居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放出這麽一聲響雷!
這種不同于以往的羊毛紡織機可是能狠狠地從他們身上咬下一大塊肉來的玩意兒!
這讓幾乎是整個揚州城的布商都感受到了威脅,更有規模較小的店鋪覺得自己岌岌可危。
阿林一見連忙從一旁走到江皖身邊,身體不由自主的呈現出防禦姿勢,認真的看了黃齊聲兩眼,“要不然黃十三郎還是問我吧,這些我都知道。”
阿林話音剛閉,周圍人臉上都露出異樣的色彩。有些人幹脆往椅背一仰,盯着他們,嘴角微揚等着看好戲。
這揚州城裏誰不曉得,黃家十三郎最讨厭別人喊他黃十三郎了。
黃齊聲聽他這麽叫眼睛頓時眯了起來,嘴巴緊抿,這個林颀聽聞年齡才十八,可手段卻不得了。
江皖能把這麽一大份家業完全放心的交給他,他還能把它經營得蒸蒸日上,這讓很多人想看熱鬧的人都看直了眼。就連他阿耶都在家中直喊“後生可畏”!
都聽聞林颀圓滑好打交道,怎麽這會兒嘴巴如此臭呢!
他是他阿耶唯一的一個嫡子,在家排行十三,前面十二個都是庶出兄長,這件事就是他心裏頭的一根刺!從他掌家業以來還從沒人敢當着他的面兒直接喊他黃十三郎!
江皖大概知道裏頭的道道,覺得這會兒劍拔弩張的,趕緊在阿林肩上拍了拍,阿林頓時放松了下來。
“黃郎君見笑了,我們阿林還是個孩子,有時說話難免會不注意。
聽聞你有的侄子都比我們家阿林大了,想必也不會與我們阿林計較的對吧!”
江皖往前站一小步,笑嘻嘻的對着黃齊聲說道,語氣透露着這仿佛就是一件不值得生氣的事。
“你!”黃齊聲臉色有些猙獰,雙手緊握,但還是生生忍了下來。
周圍人有些失望,這黃家十三郎前兩年脾氣可是火爆得很,如今倒是長進了不少。
此時,大廳中年紀最大的通泰布行的掌事人郭翁站了出來,“哎,都坐下好好說話。江郎君、林郎君年紀小,咱們本該對他們寬容些。”
最後那句話是看着黃齊聲講的,郭翁輩分大,既然他出聲了,那黃齊聲也就不再和江皖兩人頂了,冷哼一聲,袖子一甩做到椅子上。
江皖見此才松開阿林,也帶着阿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大家夥見江皖如此對那個林颀,也不由得震驚非常,原本只當他是個管事,現在看兩人之間倒有着兄弟情誼,好多人心裏都暗暗的将林颀的地位擡高了些。
見場面平靜了,郭翁又接過之前的話問了江皖。
江皖見他的态度比剛剛那位黃十三郎好不少,也就接了他的話茬,
“我确實是有羊毛紡織機,但不是我從海外帶的,而是我從自海外而來的航船上買的。”
衆人聽他承認,再也忍不住,紛紛七嘴八舌的說道,“竟然還有如此神奇之物?我從未聽說過羊毛可以變為衣服!”
“不知此物一日可生産出幾件羊毛衣服,麻不麻煩?”
還有幾個人不屑的罵道,“我們的織布機是一代一代從老祖宗手裏傳下來的,哪裏還需要這個羊毛紡織機,不過是博人眼球罷了!”
更有腦子靈活的卞家七郎說,“江郎君可有意向合作,我們卞家有一支商隊可來往胡地,方便給你們帶來羊毛。”
江皖對那些詢問和罵聲都不在意,反而是卞家七郎的話語讓她耳目一新!
這位卞家七郎歲數也不大,仿佛只有二十五歲左右,但他在二十三歲時便接管了卞家布行,還經營得穩中有進,不可謂不厲害。
聽聞這卞家在這短短十幾年的時間就躍為揚州城的大布行之一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嘛!
這時,她誰的詢問都沒搭理,只嘴角噙着一抹笑,好似下意識的将放在茶桌上的手輕輕點了兩下。
在無人注意中,門口一小童便偷摸的跑了出去。
沒一會兒,門口就傳來縣令的哈哈大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