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霜霜過了一會才下去的,下去之後便看到碧陵和丹秋站在馬車旁, 兩個丫鬟把霜霜引去了湖邊, 湖邊離隊伍駐紮的地方稍微有點距離。
湖邊的一塊空地被幾面屏風團團圍住了。
碧陵對霜霜說:“夫人, 屏風裏有浴桶, 夫人進去便可以沐浴了。”
霜霜因為身上有紋身, 便不讓這些丫鬟幫她沐浴, 只是這還是她頭一回在荒郊野嶺之處沐浴, 便說沐浴了,她連脫衣服都有些害怕。
她一個人進了屏風裏面, 兩個丫鬟便把入口處也用屏風擋着了。霜霜看到中央擺着浴桶,旁邊還放了衣服和護膚的東西。
霜霜在浴桶旁站了許久,解了衣帶,但聽到突然一聲蟲鳴, 又把衣帶系了回去。她幾乎是欲哭無淚地看着浴桶, 愛潔讓她不能不洗, 但是她實在沒有在露天之下脫光過衣服。她甚至時不時要喊一下碧陵和丹秋的名字,确定這兩個丫鬟還在不在外面。
正當霜霜因為害怕而猶豫不決的時候,她突然聽到外面兩個丫鬟喊少爺的聲音。
過了一會, 屏風被打開了,邬相庭走了進來,他看着站在浴桶旁的霜霜,一點不驚訝, 似乎已經猜到了霜霜還沒有洗。
他踱步走了過來, 雖然他臉色依舊不怎麽好看, 但是比之前在馬車上已經好了太多。
“怎麽不洗?”
霜霜咬着唇,表情莫名有些委屈。
邬相庭看着霜霜的表情,似乎已經洞悉了霜霜所思所慮,他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解下自己腰帶,系在自己眼上,聲音比之前要大一些,“我背對着你,你就不用害怕了。”
霜霜看着邬相庭這番舉動,卻覺得有些奇怪,邬相庭不是沒有幫她沐浴過,這一回卻主動君子起來,讓霜霜想不通。不過她還是先把沐浴的事給解決了,方才邬相庭不在,她根本就不敢脫衣服,現在他在,她卻覺得好像安全了一些,如果有人偷看她,或者有蛇蟲鼠蟻接近,邬相庭肯定能第一時間解決掉。
這種想法讓霜霜不禁一驚,她現在已經那麽信任邬相庭了嗎?
她連連搖搖頭,把這個想法搖出了腦袋外。
霜霜沐浴完才走到邬相庭旁邊,她看了看邬相庭,還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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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真的看不到。
邬相庭眼睛被銀白色的腰帶所覆,只露出高挺的鼻子和嫣紅如塗了花汁的唇瓣。他膚色極白,霜霜竟一時分不清到底是腰帶更白,還是他的臉更白了。
一個男人生得這般美貌,其實是個禍事,只是邬相庭家大業大,沒人敢動他。
霜霜不禁想,如果自己年紀再大一些,又沒有遇見蘭铮的話,遇見擁有這樣姝色的邬相庭,說不定真會像自己的姑姑一樣,把他收為面首。
“你好了?”邬相庭低沉的聲音突然把霜霜從遐想中驚醒了過來。
霜霜連忙說:“好了。”
邬相庭這才伸手取下腰帶,他看了霜霜一眼,便将腰帶重新系在腰間,然後讓碧陵和丹秋兩個丫鬟把她送回了馬車。
霜霜上了馬車好一會,邬相庭才上來,他上來的時候帶着冷氣,發尾濕潤。他似乎用的是冷水沐浴。霜霜已經躺在了榻上,見到邬相庭上來,又坐了起來,她看着邬相庭,倒不知道說什麽。
他們今夜要一起睡嗎?
邬相庭卻沒有直接上榻,而是坐在了桌子面前,似乎又開始看起了賬本。霜霜本來想跟邬相庭解釋一下今天的事,但是對方一直在背對着她看賬本,根本不給她機會說話,霜霜等着等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而半夜的時候,霜霜破天荒地驚醒了,因為外面太吵了。她剛睜開眼,就看到邬相庭撩開車簾走了進來,霜霜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把她從榻上抱了起來。
“發生什麽事了?”霜霜聽到了外面有尖叫聲。
邬相庭面色還算平靜,“山匪。”
霜霜啊了一聲,伸手抓住了邬相庭的衣服,“他們人多嗎?”
邬相庭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他在塌下摁了什麽東西,塌下那塊木板居然開了。霜霜看着打開的木板,有些驚住時,邬相庭卻把她塞了進去,并且在霜霜身上點了一下。
霜霜不能說話了。
而邬相庭把她塞進去,機關也重新合上了。
霜霜躲在塌下的機關裏,外面的聲音她聽得不是特別清楚,但還是能朦朦胧胧聽到一些。似乎沒過多久,還有人上了這輛馬車。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馬車晃了一下,還能聽到馬的嘶叫聲。
随後霜霜居然聽到了女人的哭聲,而且這個哭聲還有些熟悉。
她還沒想起在哪聽過時,邬相庭的聲音響起了。
“哭什麽?”
冷漠而陰鸷,真是沒人情味到了極點。
“我……我跟他走了之後,你答應我的事能辦到嗎?”
霜霜眼睛瞪大了些,這個聲音是蔣姑娘的聲音。
“雖然每個人都有舌頭,但有些人舌頭似乎不該存在,你說呢?”
“我知道了,邬少爺,但求求你,一定救了我的爹娘,我不是故意要接近你……”蔣姑娘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被什麽強行打斷了。
而躺在塌下的霜霜已經感到後背發寒了,邬相庭和蔣姑娘在說什麽事情?什麽叫做她不是故意接近他的?邬相庭又答應了蔣姑娘什麽事?
而蔣姑娘待會要跟誰走?
霜霜腦海裏一個謎團接着一個謎團,而這時馬車似乎又上來人了,這次人似乎不少。
“哎,這上面一個大美人,大當家,你看,這個搶回去當媳婦怎麽樣?”
“好倒是好,不過抱着美人的少爺不一定能接受吧。欸,大少爺,我看上你媳婦了,說吧,給不給?不給我就把你砍了,再搶她走。”這個說話的男人聲音非常嘶啞,顯得有些奇怪。
“錢財都可以歸你,但她不行。”邬相庭的聲音。
随後蔣姑娘的聲音也響起了,“別,相庭哥哥,別讓我跟他們走,我發誓,我再也不跟你鬧小性子了。”
“哎呦,還會鬧小性子,我最喜歡會鬧小性子的美人。兄弟們,動手。”又是那個聲音嘶啞的男人在說。
馬車裏似乎發生了打鬥,整個馬車都晃來晃去,在塌下的霜霜感到害怕,動都不敢動。蔣姑娘似乎尖叫了一聲,但叫了一半就好像被人堵住了嘴。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裏重歸安靜,等機關再開啓,霜霜再看到邬相庭,卻發現他臉上多了好道傷,嘴角都出血了。霜霜從塌下爬出來,蔣姑娘不在馬車上,她是被山匪擄走了嗎?
邬相庭把霜霜抱回了榻上,馬車經歷過一番打鬥,已經變得亂七八糟的,就是這張榻都有刀砍過的痕跡。
霜霜啞穴沒解,而邬相庭似乎也不準備給她解開,青時帶着幾個霜霜沒見過的丫鬟把馬車裏的東西全部置換了一遍,随後霜霜聽到青時跟邬相庭說:“少爺,那些人帶走了我們幾箱珠寶。”
明明是被打劫了,邬相庭聞言卻輕笑一聲。
“拿去便拿去吧。”
霜霜重新躺在被砍過的榻上,卻怎麽都睡不着了。她忍不住看向旁邊的邬相庭,邬相庭也沒睡,睜着眼望着馬車頂,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她其實很想問蔣姑娘去哪了。
但她似乎似乎已經猜到了。
蔣姑娘被當成她,被山匪搶走了。
大概是山匪聽聞了邬相庭要出行,身邊還帶着一個妾室,所以不僅動了財心,還動了色.心。
只不過蔣姑娘之前一直在裝作是她,邬相庭明明都信了,而且她躲在機關裏,那些山匪一時找不到,定不會拖延太久,畢竟萬一有其他馬車路過,就不好了。明明不一定要讓蔣姑娘作為她的。
霜霜撐起頭看着邬相庭,她眼睛澄亮清澈,還帶着一點迷惑,“今夜來打劫的人真的是山匪嗎?”
邬相庭聞言轉過頭看她,那雙桃花眼幽深如古井,一眼不能望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