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修帶我回家
林水岚的确不怕得罪顧董，她害怕的，不過是那個始終懸在頭上的最後一個條件。
說什麽就來什麽。一陣急促地鈴聲過後，電話裏傳來如同鬼魅的笑聲：“小林啊，你還記得我們簽的協議？”
這是，要她來履行第三個條件了？按照第一個條件，她去向媒體說，她在和韓以宸戀愛，按照第二個條件，她去宣布韓以宸曾經愛過顧盼盼，她想過很多次第三個條件會是什麽，但是事到臨頭，她卻突然什麽也不想知道了。
“我本來想讓你在韓以宸的車上動點手腳的，”電話那頭的人遺憾的說，“只可惜，他的手腳太快了，已經快查到我是誰了。”
“所以呢？”她聽到這裏，反倒輕松起來。
“所以，第三個條件是，你要讓他們知道，你才是所有事件的主謀，”電話那頭的人說，“我會派人配合好你的。”
“呵，呂經理，您也就這點本事啊？”林水岚諷刺地笑，“我以為，您有多麽不得了呢，不是說恨韓以宸曾經下過您的面子，所以要狠狠地報複他嗎？怎麽這三個條件看起來都如同笑話一般？一點也沒有損害到韓以宸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您在暗戀他呢。”
電話那頭的人聞言惱羞成怒：“林水岚，你還想不想要那30萬了？”
林水岚聞言色變：“呂經理，您說話可要算話。”
“那要看你怎麽做了。”
林水岚深吸一口氣：“您說，我應該先做什麽？”
“你現在就去公司樓下的星巴克，在那裏你會……”
這邊正安排着一出好戲，而另一處早已被收買了的私家偵探按照定好的計劃，給尹璘撥了電話。
正開車送韓是回家的尹，在接完電話，突然調轉了車頭。
“怎麽了？”
“以宸，背後黑手的事已經有眉目了，”尹璘一邊加速一邊說，“私家偵探剛剛打來電話，他們可能會在明珠國際樓下的星巴克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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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那麽快就有了眉目，這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的事。不過既然有那麽好的機會，當然要一探究竟，畢竟耳聽為虛，眼見才為實。
車行至明珠國際樓下，兩人跳下車，往星巴克方向疾走，就怕去晚了就白跑一趟。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場好戲本來就是要演給他們看的，他們不到場，戲怎麽開演呢？
拒絕了服務生的領路，兩人尋找着咖啡廳裏的可疑人物。
“這次你做得很好。”林水岚接到對面男人的示意，開始按照事先串通好的臺詞來演戲。
“還是林小姐神機妙算！”男人故意加大了聲音，提醒正在找尋可疑人物的兩人。
“是林水岚！”韓以宸發現了她。
“噓，小聲點，我們過去聽聽。”尹璘眼尖地發現了林水岚和那個陌生男人聊天的座位後剛好有一叢很大的綠植。
兩人走了過去，卻聽到林水岚正在和男人說：“你做得不錯，不過我很好奇，兩個電梯同時在維修中是怎麽做到的？你怎麽就算準了韓以宸一定會在那個時間下樓？”
“是這樣的，林小姐，包廂服務生裏面我們早就安排好了人，不過也是多虧林小姐演技絕頂，不然也不會這麽順利。”男人立刻恭維，故意在‘演技絕頂’四個字加了重音。
林水岚明白了他的用意，立刻迎合道：“這段日子實在是有太多的事，不然我早就約周先生您出來了，這次無論如何，還是得多虧了你。如果不是……”
話聽到這裏。藏在綠植後的兩人還有什麽不明白。
“林水岚，你演技真不錯！”韓以宸質問她，“我到底什麽地方得罪了你？讓你這樣厚愛我？”
“我看你不順眼，”林水岚擡高了頭看着他，“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覺得你是個僞君子，讨厭鬼！”
她悲哀地發現，她的演技其實很好，瞧，這麽自然的語氣和如此逼真的神态，誰能看得出來她是在作假？
“林小姐，你說話太過分了！”尹璘終于忍不住現身。
“林水岚，我發現我真是低估你了，你總是有本事一次又一次地刷新我對你認知的下限，”韓以宸轉身離開，“我會和媒體宣布我們分手的消息。”
“好啊，請随意，我倒是要看看有誰會相信你。”林水岚對着他的背影喊道。
“林小姐，我要奉勸你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尹璘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咖啡廳。
“啪啪啪”那個被叫做周先生的男人鼓起了掌：“林小姐演技果然不錯，看來呂總的顧慮是多餘了。”
林水岚忍不住刺他：“周先生不混影視圈真是可惜了。所謂的演做俱佳，我今天倒是真正見識到了。”
“多謝林小姐吉言，如果有朝一日我真進了這個圈子，還望林小姐多多提攜。”姓周的男人倒是毫不謙虛。
圓滿完成任務，姓周的男人離開沒有多久。林水岚就收到了短信提醒30萬已經到賬。然後她接到了呂經理的電話。
“小林啊，小周和我說了，你演技不錯嘛。”呂經理在電話那頭笑得非常得意。
“三個條件我已經全部做到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兩清。”
“別那麽急，小林，我這裏可是有你和我每次通話的錄音，你說要是媒體知道了……”
“随你的便！”林水岚挂上了電話。
“？？？？”
手機锲而不舍地響着，她憤怒地接起：“喂，我說過了，我們兩清了，以後不要……”
電話那頭的人根本沒有聽她在說什麽，直接就是一句：“伯父剛剛去了。”
然後她的手機差點滑落下去：“什麽？你說什麽？”
電話那頭的男人顯得十分悲傷：“水岚，伯父剛剛搶救無效，你快點過來吧。”
林水岚抓起桌上的東西，立刻往外奔去。
“小姐，你還沒有付錢。”服務生攔住了她。
她從錢包中抓出幾張紅票子，直接塞給了服務生，繼續往外跑。
“小姐，你等一下，還有找零。”服務生着急地大叫。
但是林水岚早已跑遠了。
“麻煩您，市立醫院！”她沖到馬路正中央攔下了車。
“你神經啊！沒看到車上還有人？”出租車司機急剎車後心情格外不好。
她慌忙抓出錢塞給車上的旅客：“麻煩您，我要去醫院。拜托了。求求您了。”
乘客接過去下了車。司機卻顯得不願意。
林水岚把錢包給了他：“我求求您了師傅，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市立醫院。”
司機立刻啓動了車子。
此時的市立醫院住院部三樓病房外。一個年輕的男人攙扶着一個孕婦好像正在等着什麽人，男人顯得十分焦急。
“我覺得她不一定會來。”孕婦抱怨着，“你想想，自己父親成了植物人卻從來不來醫院看一眼，把什麽都交給你這個侄子，她以為她請的是保姆啊……”
“丹丹！水岚有給我們錢，”男人有些生氣，“何況你不知道，其實……總之她一定會來的。”
“我不知道什麽？”孕婦好奇地問。
“沒什麽。”
“林燦！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有什麽事瞞着我？”孕婦一想到自己男人居然有事瞞着她，頓時就怒了。
“真沒有……啊，水岚來了！”男人想要避開這個話題，這時候正好看到電梯開了。
一個穿着黑色風衣踩着高跟鞋，戴着墨鏡的長發女人沖了過來。
“父親呢！”她喘着氣問林燦。
“那裏。”男人指了指病房。
她沖了進去。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白布嚴嚴實實地蓋在人的身上。
她顫抖着拉開白布，白布下的男人和記憶中的那人完全不一樣，頭發已經花白，面容削瘦。
記憶中那個會笑，會對她說‘玉兒好乖’的男人，怎麽突然就蒼老成了這樣？他安靜地躺在那裏，再也不會對她笑，對她說‘爸爸帶你回家’。
他甚至，再也不能睜開眼睛再看一看她。她無力地跌坐在地，她終究還是害了他。都是她的錯，都是。
……
“玉兒乖乖，爸爸去對面給你買冰激淩，你在這裏等着。”林正熙看了看車流熙攘的街道下定決心不讓林水岚跟着。
林水岚點了點頭，收斂起了笑容，看着林正熙慢慢離開。
一切仿佛成了慢鏡頭。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林水岚呆呆的站在街角轉彎，行人來來去去，而她要等的那個人，卻再也沒有出現。
警車也來了。
很多警察跳下車，拉出了警戒線，好多人向着一個方向走去。只有那個神色安靜得有些異常的女孩一動不動地看着，直到槍聲響起，警車再一次飛快地離去……
……
護士走過來，提醒他們快點騰出病房來讓新的病人入住。
林水岚突然瘋了一般撲上去：“醫生，我有錢了，請繼續給我爸爸治病，我現在有錢了！我有錢了！”
“小姐，請節哀。”見慣了生離死別的護士面對她的表現，顯得十分冷漠。
“不，不，我有錢了，可以繼續治療了。真的，真的！”她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
“水岚，你冷靜點！伯父他已經去了。”林燦松開孕婦的手，上去安慰她。
“林燦！你是怎麽照顧我父親的！你說，你說啊！”林水岚突然轉移了目标，撲上去咬打起來。
“林水岚！”那位孕婦怒了，“你有什麽臉說阿燦？他為了你爸爸連工作都辭了，你這個罪魁禍首卻一次都不來看你爸爸，你以為植物人就什麽都不知道嗎？我說，你爸爸完全就是因為你死的！他為了你變成植物人，又因為你一直不來看他才死掉的！醫生說他沒有任何求生意識了！”
“丹丹！別說了！”林燦急着阻止自己的老婆。
丹丹沒理她吐出的字字字誅心：“林水岚，你爸爸都是因為你死的！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林水岚呆住了雙眼無神地自言自語。
“水岚，你別這樣！”林燦被她吓到了。
她看着床上已經死去的男人絕望地笑：“是啊，都是因為我，對，都是我的錯。我是個不吉利的人，一直都是。所以，爸爸，你當初不應該帶我回家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平靜，妝容模糊的臉上浮出詭異的微笑，眼底一片空洞，而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滾落下來。像一個巨大而破碎的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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