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拉攏
封啓看到來人是自己父親,眼神躲閃了一下,有點心虛。
于是他趕緊垂下了眼,走到了衡明世身後,努力扮演好一個小少爺的随從。
可惜,衡明世這小身量,哪裏能擋得住封啓這壯碩高大的身板,封啓走到衡明世身後,除了襯托得衡明世更矮一些之外,別無它用。
衡明世摸着被撞了的額頭,擡起頭來,就對上了封老将軍那張冷峻肅殺的臉。
說實話,這還是衡明世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封老将軍,平時都是從上往下看的,所以哪怕封老将軍身姿再健碩高大,衡明世看到的也是封老将軍黑白摻雜的發頂,而從現在這角度看去,就和封老将軍那兩個黑梭梭的鼻孔對上了。
衡明世強忍着拿把剪子把封老将軍那兩三根尤其突出的鼻毛減去的沖動,擰着眉頭走過一邊,用刻意改變的聲音道:“草民無意沖撞将軍,還望将軍恕罪。”
衡明世今天可不想在外面碰到朝堂上的熟人。
然而,衡明世不想讓封老将軍看出不對勁,封老将軍的視線卻不肯從他的臉上移開,甚至還眯起了雙眼,看着衡明世的眼神透着幾分審視。
衡明世不明白為什麽封老将軍為什麽要盯着自己看,忍不住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有沒有露出什麽破綻。
殊不知,他這樣态度自然地和封老将軍眼神對視的模樣,就是最大的破綻。
但凡衡明世這會兒往兩邊看去,就會發現,之前擁擠着想要看熱鬧的人群,在封老将軍來之後,就紛紛讓開了一條道,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将他們隔開在外,不敢靠近封老将軍半分,只敢遠遠觀望,即便是這樣,都不敢去看封老将軍的眼睛,生怕對方察覺到窺視,一個眼神就掃了過來,那樣的眼神,十有八九會讓他們心驚膽顫好幾天,估計連夜裏做夢都要被吓醒。
反觀衡明世,一頭撞到了封老将軍身上,只是簡單說了一聲“望将軍恕罪”,就讓到了一邊,然後盯着封老将軍的眼睛直看。
衡明世也是很無辜,他每天上朝都是這麽看着一群朝臣唱戲……哦不,是唇槍舌劍,商議政事的,所以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神是多麽的特殊。
封啓在後面扯了扯衡明世的袖子。
衡明世回頭看了封啓一眼,瞬間恍然,看來封老将軍是覺着他身後的人不對勁,才一直盯着他們的吧?
衡明世這樣想着,便抓住了封啓的手,将他往一邊拉去,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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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順利走出了人群,封啓卻有些不放心,靠近衡明世,壓低聲道:“皇上,要不要再換一副裝扮?微臣覺着,貌似被看出來了?”
衡明世:“要是被看出來,也是因為,能有你這身量的人,在皇城裏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衡明世擡手拍了拍封啓的胸大肌。
封啓很無辜:“皇上,您剛才也表現得很明顯,尋常人哪個不是害怕我爹的……”
聞言,衡明世挑眉:“封愛卿,你這句話,最好別讓那些朝臣聽去了,不然吶,他們當即就能寫出一篇參本,彈劾你爹功高蓋主,尋常人都會恐懼于你爹的威懾。”
封啓:“……”
封啓:“是臣失言了,請皇上恕罪。”
衡明世:“你再多說幾句,叫旁人聽了去,敗露了身份……”
封啓從善如流地改口:“是奴才失言了,請少爺恕罪。”
“行了,先做正事。”衡明世合上扇子,朝屋頂的方向搖了搖,然後走到了最近的一個巷子裏。
頂着一張人皮面具的鷹二也緊跟着落在衡明世身邊,從包袱裏拿出了兩張新的人皮面具,準備重新給兩人戴上。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末将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那聲音渾厚,卻也明顯顧忌着什麽,沒有高聲喊出來,只是足以讓幾人聽到。
衡明世:“……”
封啓:“……”
衡明世淡定地把新挑選出來的人皮面具塞回給鷹二,邊道:“哈哈哈,好巧呀,能在這裏偶遇封将軍。”
封老将軍還是第一次聽到衡明世用這般正常的語氣說話,一時怔愣。
緊接着湧上心頭的,就是濃烈地不解:“皇上,既然……為何?”
封老将軍沒說明白,衡明世卻聽懂了封老将軍的意思,只揚起一抹苦笑:“個中緣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清。”
衡明世走上前,雙手輕扶住封老将軍抱拳行禮的雙臂,溫聲道:“愛卿請起。”
封老将軍這才站起身,面色擔憂:“皇上,太後娘娘那裏……”
衡明世眼神一暗:“她要的只是一個傀儡而已,傀儡是不需要有意識的,朕這樣對她來說就很好。”
封老将軍眉頭擰得死緊。
見到封老将軍,衡明世就想到了另一件事:“說起來,她之前強塞給了愛卿一件麻煩事,而今日,貌似就是那些麻煩事被送到駐紮在城外的軍營中的日子?”
這話明顯提到了封老将軍的愁處,封老将軍當即感嘆:“皇上聖名。”
衡明世:“現在在外面,還是叫我少爺吧。”
封張了張嘴,卻沒法像封啓那樣自然的叫出來。
衡明世也不為難他:“将軍若是覺着那件事情麻煩,何不将麻煩好事?”
“好事?皇……少爺,這哪裏能變成好事?唉……”封老将軍摸着胡須,愁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說白了,他今天會選擇出來逛逛走走,而不是待在軍營裏面操練,就是不想看到那堆麻煩事。
衡明世搖了搖扇子:“将軍若是不介意,可以帶我去軍營裏面走走嗎?”
封老将軍立刻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少爺請!”
衡明世又道:“将軍今日是陪夫人出來的吧?将軍能和夫人團圓游樂不易,讓小封将軍帶我去就可以了。”
封老将軍這才看向了自己的兒子。
感覺自己被瞪了一眼的封啓:“……”
封老将軍:“末将聽從……少爺的安排。”
衡明世:“方才香滿樓出了一些事情,我有些好奇,将軍若是能分出些心來留意一下,那再好不過。”
封老将軍一愣,才想起他在扶着夫人下馬車時,聽到有人議論香滿樓裏鬧出了人命的事情。
衡明世:“我聽聞最近城裏不太平,總是有孩童失蹤,也不知道是真的有愛食小兒的妖魔鬼怪作亂,還是……一些居心叵測之人作亂。”
封老将軍心中暗暗感嘆衡明世的消息靈通,道:“少爺放心,無論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還是有人作怪,有末将在此,定會叫他無所遁形!”
衡明世嘴角微勾:“不,倒也不是讓将軍去調查這件事,畢竟……這不是将軍的職責管轄範圍,若是越權一事被人揭發,将軍在朝上只會越發艱難,只需将此事報予管轄者,觀察其言行舉止,以及過後的行動作為……”
衡明世颔首:“畢竟,若是妖魔鬼怪能在皇城出沒,那就是龍威消弭,不足以震懾那些妖魔鬼怪,一旦被人抓着這話頭做曲解,那麽,距變政之日不遠。”
在這個時代,神權依附于皇權,并服務于皇權,可若是皇族的作為實在不得民心,那麽,必要的時候,那些反叛之人,也會将神權拿出來,當做起義的理由。
一句“不順天意”,就能抵消之前所有的功績,一句“替天行道”,就能扯旗起義。
要是任由那些宣揚皇城有妖魔鬼怪吃小孩的事情發酵下去,而官府又不能及時處理,給百姓一個交代,那麽,這将會成為百信心頭的一個哽,或許現在還不敢顯露,但要是積壓太久,一旦有了一個導火索,那麽就會像點燃炮仗一樣,一溜煙的炸上天。
而若是有人故意做出這樣的事情,然後散播謠言,那麽這人的野心,定然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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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封啓駕着馬車,帶衡明世來到了駐紮在皇城外面的封家軍臨時駐紮的營地。
即便是班師回朝,安太後也是不敢讓封老将軍帶着軍隊入城的,只能在皇城外面安寨紮營,準許将士們他們持牌進城省親,不過有時限,而且還得分批次,只準一批一批的進城,出來一批進去一批,而到了宵禁時刻,所有的批次将士都要出城,回到駐紮在城外的軍營裏。
當然,宮裏會有賞賜送進他們的家中,也會派車馬将宮裏的賞賜送到軍營裏,吃喝一樣不少,魚肉布匹一樣不缺,就是不允許他們在城裏過夜。
嚴防封家軍,安太後是認真的。
但是多年來的北疆,也都是靠封老将軍帶着的這些封家軍來鎮守。
說來也是好笑,安太後明明不放心封家軍進皇城,卻放心派他們去鎮守北疆。
封啓從小就在軍營裏長大,不用靠腰牌,只靠刷個臉,再和守衛長對個拳,就能進去了。
守衛長和封啓互捶了胸口,這才看向了跟在封啓身邊的衡明世。
封啓為了刷臉,已經摘了人皮面具,而衡明世自然是不能摘,所以在守衛長眼裏,衡明世就是一個相貌平平的少年郎,穿着十分素雅幹淨,一看就知道和他們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