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飛臨險境
陸連川聯系完總部, 回頭,見溫槿捧着臉看着他。
陸連川看到她少女般的神情,心情相當好。
溫槿可以說是在順境中長大的姑娘, 從小心就專, 大多數精力都紮在學習上,人情世故略懂, 不至于一竅不通,可仍然容易被喚醒少女心。也就是說,她的小鹿,應該是活力十足,很容易在心裏亂撞的。
因此, 在這個大多數人已經消磨掉少女心的年紀,溫槿卻仍然會因為陸連川,露出與年紀不符的少女癡笑來。
陸連川笑了起來, 眼角彎着,嘴似貓,兩邊向上勾着,問她:“你看着我笑什麽?”
溫槿說:“你特別像……”
她比劃了一下:“愣頭青。”
陸連川頓時知道炊事班班長給他剪了個什麽發型!
可惜手邊沒鏡子,陸連川到炊事班的地盤轉了一圈, 找亮一點的鍋底照發型,然而炊事班的鍋底都像煤球, 陸連川最後只找到一個鋁制的勺子, 拿在手裏努力照了個影。
還沒劉皓的鋼盔照得清楚。
陸連川只好退而求其次,問溫槿:“溫槿, 你覺得我這個發型,像什麽?愣頭青嗎?哪種類型的?”
溫槿還真仔細想了,老老實實回答:“從監獄裏出來兩三個月的那種類型。”
她的形容太貼切,陸連川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出獄兩三個月的‘改造犯’形象。
溫槿‘錦上添花’,拍着自個兒的腦袋,為陸連川仔細描述細節:“左邊像出獄三個月的,右邊短一點,像出獄兩個月的,總體開看有些像沒有修剪好的草坪,深淺不一,一邊是灰的,一邊是黑的,後面比前面的長,中間的不規律……”
陸連川內心下起了雷陣雨。
在這個并不強調男人顏值重要性的年代,關于外表,大多數男人們最重視的只有兩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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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他們的鞋。
二,他們的發型。
陸連川認為,炊事班班長老李同志,一剪刀下去,剪掉的不是他的頭發,而是他的自信。
明明之前自己還信心十足的給衆多戰友們放狠話:反正我結婚了,我長相端正能撐得起,你随意剪,醜了算我輸。
陸連川倍感失落地哦了一聲,喪失了與溫槿交流感情的自信,一個人蹲在地上,咬着勺子,憂郁地發起呆來。
他想抽根煙。
陸連川把嘴裏的勺子咬得咯吱咯吱響,他忽然想要一個機器貓,能乘坐時光機器回去的那種機器貓,讓他回去暴打坐在椅子上,同意讓老李動他頭發的自己。
發了一會兒呆,陸連川見溫槿頻頻點頭,又瞌睡了。
水晾的差不多了,水溫剛好。
陸連川抱着從儲物倉裏扒出來的老式搪瓷杯子,喂溫槿喝水。
之後,他拆了一袋棉簽,浸了水,隔一陣時間就用棉簽潤一潤溫槿的嘴唇。
溫槿燒紅了臉,眼神也變得熱烈又異常有神采。
她看了一會兒,眼裏帶笑,湊過來,小聲調戲他說:“陸連川,咱倆沒睡多久,統共就十來次。”
陸連川說:“你好好想想家裏多少玩具,然後告訴我準确數字。”
溫槿想了那一沙發的玩具,控訴他:“你不要臉。”
陸連川哧了一聲,拿棉簽蘸了杯底的水,塗抹她嘴唇。
溫槿說:“我又不是不能自理了,水還不會喝嗎?”
“那杯晾着呢,水溫太燙對口腔和食道不好。”陸連川說,“這個是杯底剩的一點水,不能浪費掉,寸水寸金。”
溫槿的‘CPU’區域高溫高熱,卻也不影響智商,糾正他:“水的計量單位不能用寸。”
陸連川說:“可以的,尺山寸水,有典故的。”
溫槿一想,還真有,她就跟個小姑娘似的輕輕哇了一聲,贊道:“連川,你知識儲備量可以啊!”
被剪去頭發的陸連川謙虛道:“可能是頭發剪短了,腦袋靈光了,正常情況下,我是想不起這些的。”
溫槿歪過頭,笑嘻嘻看着他,說道:“我現在看你,有點好看。”
陸連川:“現在?有點?”
溫槿說:“朦朦胧胧的,挺美。”
陸連川嘆息,伸出手:“把體溫計拿來我看。”
溫槿手伸進衣領裏,掏了半天,忽然扭過頭,對陸連川說:“你猜多少度。”
陸連川笑了一下,陪她玩這種幼兒園游戲:“猜對你給我什麽?”
“猜對給你體溫計。”
“除了體溫計,還有新的獎品嗎?”
“有。”溫槿說,“口頭誇贊一次。”
陸連川說:“我猜37°,你要敢高于這個溫度,我罰你看醫生。”
溫槿笑眯眯把熱乎乎的體溫計給了陸連川,并湊上來看刻度。
陸連川握住她的手,迎着光一看,皺起了眉。
溫槿說:“超了多少?實話說,我現在精神很亢奮但也很累。是發熱吧?”
陸連川沉默地點了點頭。
“總指揮怎麽說?”
“正在協調。”陸連川道,“我剛剛跟指揮臺說,想帶着你去七號防空洞,但現在地面上還在交戰,從八號到七號,中間的一段路被炸毀了,所以會有危險。”
溫槿:“我只是發燒了,沒事的。”
陸連川說:“溫槿,我很怕。”
溫槿說:“我知道你在怕什麽,但沒事的。悄悄跟你透露個秘密。”
陸連川看她表情似要給人賣安利的騙子,興奮中帶着些神秘,便捉弄她:“什麽秘密?難道你是百病不侵的外星人?”
溫槿說:“我一同學研究《周易》,她跟我說,我能活到九十九,壽終正寝,無病無災。一生無大劫,命硬。”
陸連川說:“巧了,我也略懂些,我給自己掐算過,我一百三十歲的時候,命裏有個大劫。”
溫槿笑他:“什麽大劫?”
陸連川說:“死劫。”
溫槿便說:“一百三若不死,那你就是王八精。”
陸連川驚大了眼:“你可真是我親媳婦!知道王八什麽意思嗎?”
“綠。”溫槿點頭,“好了,我收回。”
陸連川嘆息一聲,伸手把她腦袋按在自己肩頭,摟着她說:“燒傻了。”
溫槿:“沒有,我清楚得很。”
陸連川聽見這耳熟的話,笑了起來:“嗯,沒燒傻,燒醉了。”
他倆一直都在休息區坐着,沒人打擾,溫槿又昏昏沉沉睡了一覺。
那頭休息區的專家找了過來,想讓陸連川去看看受傷的那位專家,溫槿迷糊中聽到同事的聲音才驚醒,雙眼皮深了好多。
陸連川摸了摸她額頭,燒還沒退。
“他看起來很可怕……”專家語無倫次道,“他很燙,一直在說胡話。”
溫槿要跟着陸連川去看,經過工程隊休息區時,因為路面不平,陸連川回身牽住了她的手。
溫槿:“松手,這麽多人,你注意點。”
她嫌膩歪。
兩個人平時不會當着戰友面做一些親昵的動作,頂多嘴上順着大家的玩笑說兩句,像擁抱觸碰之類的,也都是背着人打仗似的迅速碰一下。
陸連川無奈道:“怕你摔。”
實際上,溫槿的步子已經有些不穩了。
發燒可能讓溫槿的‘CPU’溫度過高,反應慢了些,她慢吞吞地消化着這句話的意思,終于找到了合适的答複:“不會的,沒傻,你別傻了。”
陸連川覺得她非常有意思,故意逗她:“你再說一遍,是你傻了還是我傻了?”
“你別傻,我沒傻。”溫槿雖然慢,但根本糊弄不住,“所以說的是你在犯傻,而我還正常。”
“是,你太正常了。”陸連川笑眯眯道,“別人發燒是燒傻,你是燒可愛,你總跟別人不一樣。”
溫槿沒燒傻,但她的那個受傷的果特裏專家同事看起來卻像是燒傻了,情況非常不樂觀。
陸連川道:“赤手空拳的不好檢查他是因為什麽發熱,他的傷勢,一般來說,反應不可能這麽嚴重,沒道理。你叫叫他,我來看看他的反應。”
溫槿叫他的名字,看起來并沒有效果。
那名專家雙手在半空中胡亂抓着,嘴裏咕嚕咕嚕說着陸連川聽不懂的話。
“他在說什麽?”陸連川猜測,這可能是果特裏某個地區的土著語,“你能聽懂嗎?”
溫槿仔細聽了,說:“勉強,可能是家人的名字。他情況如何?”
“難說。”陸連川扔下兩個字,要求專家組都測量體溫,并設置出了簡易隔離區。
收集到他們體溫後,陸連川交待了這裏的維和戰友,再次聯絡總部說明情況。
“目前不好說是因為受傷發熱還是因為其他原因發熱,但出現發熱情況,按理說就應該進行隔離。”陸連川道,“八號這裏人數多,專家也都在,我們應該向聯合國說明現在的情況。”
總指揮道:“已經在聯系了,聯合國那邊今早已經和雙方聯系上了。另外,七號防空洞的情況和你們那邊差不多,他們有三個重症患者現在急需救助治療,七號那邊的設備不足以支撐治療,并且果特裏首都目前情況是無法收治這些病人的……我們聯絡了國際救援隊總指揮署,現在就近能收治,且同意收治的,就只有果特裏中立區的沙而曼私人醫院,距這裏六百公裏。政府軍協調的直升機已經起飛,會在下午兩點将落在弗沙臨時停機臺。”
“七號那邊,決定跟随多少人?”陸連川問道。
“醫療隊人手不夠,最終決定由你們醫療隊隊長帶領一名救護上機。”總指揮道,“你這邊決定好人數了嗎?”
陸連川說:“我想帶溫槿去,她高燒,心跳過高,雖然意識尚還清楚,但我怕出問題。專家組現在有兩位體溫過高,所以想請八號防空洞這邊,盡快進入隔離程序。我把溫槿和另外那位專家帶到沙而曼醫院,進行隔離觀測。”
總指揮:“明白,請帶好通訊設備,我們會盡快為你們規劃到機場的路線,請等待指揮臺通知。”
“收到。”
政府軍的直升機已起飛,總指揮臺發出了行動指令。
劉皓帶着裝備和陸連川擡起擔架,先行來到地面上。
“安全。”
溫槿緊随其後,跟上了他倆。
劉皓胳膊上也帶着國際救援的十字标,他随身帶着GPS定位導航,不停尋找着去臨時停機坪的路線。
“剛剛三號觀察點發來消息,十點鐘方向有兩個小時沒有爆`炸點,理論上安全指數高。”劉皓說,“但探測儀從返回的信息中可以看到,這條線路有三米高障礙物,只我們應該可以翻越,可我們擡着專家,若想從這裏通過,就只能引爆障礙物。”
陸連川問:“其他的呢?”
“阿切米線,要通過阿切米區才能到達停機坪,這條線路比十點鐘方向的那個要短,但阿切米區現在情形不定,遇到狙擊的可能性很大。薩芬這條線,要通過主街,主街現在雙方對峙,正在争奪高地,我們也不能走。還有一條切納線,但路徑太長,無意外的話,要步行一個多小時。”
“走十點鐘方向。”陸連川說,“你帶有爆破裝置嗎?”
“有。”劉皓道,“那就是說,我們引爆障礙物之後,很有可能引起空警注意,到時候……只能速度快一些,看運氣了。”
溫槿忽然說道:“弗沙空警系統并沒有徹底建成,空中戰機的數量,聽爆`炸聲,應該只有三架,他們轟炸的主要目的是炸毀我們援助修建的道路和建築,達到警示威脅的作用。這三架戰機今晨就已結束任務,停止轟`炸。所以,我推測,現在政府軍已經恢複控制了弗沙地區大部分領空。”
陸連川說:“是,不然不會這麽快協調來直升機。”
劉皓:“OK!那就走十點鐘方向!”
半個小時後,三個人抵達障礙物前方,障礙物是一堆廢棄的破銅爛鐵,能用的早被當地居民拖回去二次利用了,剩下的都是被抛棄的‘無用物’,他們堆砌成山,擋住了道路。
溫槿迅速算好了爆破位置和需要引爆的炸`彈數量,劉皓檢驗過後,舉起大拇指。
“溫少校炫酷!”
陸連川哼聲一笑,看起來頗為自豪。
劉皓說:“又沒誇你,看你那得瑟樣。”
“誇我家屬,等于誇我。”陸連川說,“我樂意得瑟。”
劉皓裝好炸`彈,在引爆前,大喊一聲:“這是單身狗的怒吼!吼!”
等三人擡着受傷昏迷的專家順利通過障礙物,陸連川說:“劉中尉,單身就單身,何必說自己是狗。”
劉皓嗷嗷道:“原本是單身貴族!但遇到你倆,那就是單身狗,貴不起來!”
溫槿正經問:“是讓劉中尉感覺到不舒服了嗎?”
劉皓愣了愣,問她:“是不是我演得太過了?”
陸連川笑道:“想着你就是跟風嚷嚷而已。”
劉皓也正經了起來:“當然,我就是這麽跟着大家玩笑一下,不然天天的,也沒什麽意思,只好逗逗你倆了。但實話說,我還是很佩服你倆這個狀态的,不膩外。”
陸連川毫不客氣道:“那是在你們面前注意形象,怕你們心裏難受,所以沒敢膩歪。你見那對兒正常夫妻不膩歪的?”
話說完,他就被溫槿溫柔‘捶背’了。
劉皓嘴一歪:“我壓根不羨慕不眼紅,我母胎單身,早習慣了!”
陸連川說:“用強調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其實就暗示了你內心是很在意的。”
劉皓:“啊啊啊!閉嘴!!”
他竟然連個醫生都說不過,明明這個醫生剛到弗沙的時候看起來沉默寡言,後續表現也像是個沒長大的幼稚鬼,沒想到,真說起話來,能把人噎死,根本不給活路。
劉皓:“跑跑跑!!!快點!!”
他們灰頭土臉的終于到了臨時停機坪。
飛機正在這裏等候,陸連川問:“七號防空洞的人到了嗎?”
話還沒說完,只見這個外國籍的飛行員指着他們身後,說:“那應該就是。”
三個一臉灰的人轉身望去,之間不遠處開來一裝甲越野,車後浩浩蕩蕩跟着塵沙,看起來像拍諜戰電影,霸氣的不行。
車上插`着倆旗,一個是聯合國的,一個是國際救援組織的,一藍一白,迎風飄着。
離近了,院長從車內鑽出來,舉着旗子向他們揮手。
陸連川:“他們為什麽有車?!”
劉皓拿起通訊器:“指揮中心嗎?!!為什麽他們有車我們要走着來!!!”
過了一會兒,總指揮回答:“看來你們是平安到達停機坪了,別比來比去了,平常心看待。”
院長跳下車,劉皓和陸連川也顧不上喊不公平了,連忙搭把手擡擔架。
“我說你們怎麽還派車。”劉皓說道,“原來有三床病人。”
“當心點,飛機上有呼吸機,連川搭把手。”院長指揮着,讓劉皓去和另外一個醫護擡下一個病人。
劉皓鑽進車中,一擡頭,猛地被眼前的紅唇和大胸吓了一跳,回神,他可恥的臉紅了。
“……薇薇記者!”
劉皓很不要臉的跟那群小夥子一樣,叫甘甜薇,薇薇記者。
來得路上,甘甜薇熱得不行,把外套脫了綁在腰間,只剩一件灰色小背心,貼身露肚臍的那種。
平時在居民聚集區,因文化不同,她不敢穿這麽涼爽。這次在來的路上,甘甜微終于解放了自己。
劉皓吐出薇薇記者四個字後,就喪失了語言能力。
他一言不發地跟甘甜薇把剩下的患者轉移到了飛機上。
“就你們兩個人?”陸連川皺眉,問院長,“怎麽帶記者來?”
院長說:“萬能油。甘記者還是個護士,上過前線的,現在弗沙那邊的醫護人員太缺了,所以甘記者這次也算是幫我們忙了。”
甘甜薇道:“應該的,這也是寶貴素材。”
飛機順利起飛,陸連川給溫槿打了退燒針後,溫槿就又坐在椅子上昏睡了過去。院長看起來也很累,不一會兒就睡着了,打起了鼾。
陸連川這人冷的時候是真冷,木着臉坐着,一直看着溫槿,眼都眨不了幾次。
劉皓抓耳撓腮了一會兒,決定主動搭話。
他清了清嗓子,繃着臉,嚴肅又正經地問甘甜薇:“我一直有個問題,困擾我很久了,想知道答案。”
甘甜薇說:“關于哪方面的?我看看能不能為你解答。”
“就是……”劉皓說,“薇薇記者你那個口紅……是怎麽保持天天不掉色呢?”
甘甜薇沉默了。
陸連川也沉默了,忍不住看了甘甜薇一眼,也露出迷惑的神情。
劉皓不說,他還沒發現。
然後陸連川跑神了。
他又回去看溫槿,因為發燒溫槿的嘴唇有些發白,陸連川喉結動了動,微微有些心疼,臉色黑了。
劉皓求生的本能感覺出來自己似乎問錯了話,連忙補救:“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私人?”
甘甜薇:“……對。”
“您別介意!”
“不介意。”甘甜薇聳肩,“不過我覺得,就是我現在回答,你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甘甜薇說:“劉中尉知道什麽叫漂唇嗎?”
劉皓不愧是标準直男,他迷茫了好一陣,探着脖子問道:“那個……這倆字,怎麽寫?”
甘甜薇又聳肩:“你看,你不知道吧。”
一個小時後,駕駛員忽然高聲叫了起來:“我們進入作戰區了!該死!!地面指揮塔失誤!”
一架戰機從下方飛了過去,音爆聲震耳欲聾。
駕駛員精神高度緊張起來,他與地面指揮塔斷了通訊,手忙腳亂起來。
飛機劇烈颠簸起來,陸連川用英語大聲安慰道:“冷靜下來!我們機身有國際救援組織标志!”
後方出現了兩架敵方戰機。
駕駛員崩潰大喊:“Mayday!Mayday(救我)!”
溫槿在颠簸中醒來,解開安全帶,不顧陸連川的嘶吼,歪歪扭扭走過去。
“冷靜,我來看通訊……”溫槿道,“你飛行多少年了?”
那位駕駛員緊緊拉着操縱杆,抖聲道:“一、一年……我以前是民航……民航機、候補副飛。”
陸連川一聽,差點要發火。
怎麽找這麽不靠譜的來!
“你一定受過直升機飛行訓練。”溫槿說,“我看得出來。我們嘗試着把飛機拉高,這條航線你熟悉嗎?”
“飛過三次。”
溫槿說:“好,你繼續朝沿定航線飛行,把飛機拉高。通訊信號中斷應該不是飛機的問題,是被屏蔽了。”
陸連川問駕駛員:“怎麽只有你一個人?”
“又不是作戰機。”溫槿替駕駛員解釋,又安慰駕駛員,“你放輕松,應該不會有問題。”
“可我們收不到地面聯絡!!”駕駛員崩潰道,“如果他們瞄準我們!!”
正說着,他們後方的一架敵機被對空導彈集中。
駕駛員不說話了。
他被吓白了臉,但同時也明白了,大吼大叫是無法解決危機的。
這裏是作戰區,他們的對答系統又出了問題,如果地面收不到他們的答複,随時都有可能把他們當做敵機擊落。
陸連川氣憤道:“沙而曼怎麽找這麽一個飛行員來!”
溫槿說:“再拉高。”
駕駛員額頭沁着汗,一咬牙,拉高了飛機。
“繼續。”溫槿聲音平靜似水,毫無懼意。
受她感染,駕駛員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溫槿面不改色,終于,在飛機的逐步上升中,他們離開了信號幹擾區域,收到了地面發來的信號。
“這裏是國際救援組織,我們飛機上有急需救助的病人,目前前往中立區沙而曼醫院,是否需要更改航線。”
“十分鐘前,合沙進入戰鬥狀态,請聯絡西米爾市蘭山機場,更改航線。”
“收到。”溫槿迅速記下聯絡碼,向西米爾市蘭山機場發出緊急避險信號。
飛行員小聲祈禱着,希望能得到降落許可,恰巧有合适現成的航線,能夠讓他們迅速避險。
溫槿說:“我們一家人都在這架飛機上……所以,會順利的。”
漫長的三分鐘。
蘭山機場指揮塔發來允許降落的消息,并發回了航線圖。
“3379航線。”溫槿小聲道,“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