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耿直是一種病

第29章

耿直在第二天知道了莫方的事，對他來說，莫方受了委屈，自己都隔夜了才知道，這可是天大的不稱職，而且居然頭一晚打電話他都沒想到莫方是受了這種委屈，自己居然還在那兒耍嘴皮子。

可是既然莫方沒說，就代表他不想說，想自己解決，耿直覺得自己應該尊重他的決定，但心裏還是覺得難受的很。尤其是昨晚還說了那些話，雖然是安慰他的吧，但怎麽想都別扭。

所以他把氣轉嫁到了常偉和薛天宇身上。昨天薛天宇看自己的那個眼神，八成是因為這事。

但是，又不能真的對那兩人生氣，因為他們和莫方不但一個班，還是好夥伴，這要是平時吹點小風，自己也不好受啊。

耿直沒有和莫方正面談過這件事，思前想後，他決定抛棄拉攏薛天宇，因為這人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對自己有着敵意，他私下找了常偉，賄賂了他一支派克。

十幾塊一支的派克鋼筆，在那個時候已經是很奢侈的東西了，想想周圍的同學都還是用的一兩塊的英雄。常偉一開始不敢要，但是耿直堅持要給，說也是自己用過的，并不是新的。

常偉接過鋼筆，心裏還是緊張的半死：“還是算了吧，你不就是要我幫你看着莫方嗎，沒事沒事，我肯定事無巨細全部彙報給你。”

耿直把他的手推回去，送出去了哪還有拿回來的道理，再說，看到常偉這樣戰戰兢兢的，他覺得心裏有點爽：“你要是拿着他能用到上高中也值了。”

常偉收下了鋼筆，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時不時就看莫方，看的莫方頭皮都麻了：“你幹嘛？”

“沒事。”

“沒事幹嘛總看我？”

“你坐我旁邊我不看你看誰。”常偉悄悄問莫方，“你說，有人送你東西，但你拿了以後感覺特別，愧疚，那要怎麽辦？”

莫方看着常偉：“啊，有人送你東西？”

“沒有沒有，我就這麽一問。”

“又不是你逼他送的，愧疚什麽？但要是人家心不甘情不願的，就不叫送，叫……叫，”莫方仰着腦袋想，“叫逼迫！”

“沒逼迫。”

“那你愧疚什麽。”

“就是感覺……拿人的手短。”常偉小聲嘀咕。

莫方拍拍他的肩：“你想多了，說不定那人喜歡你才送你的。”

常偉蹭一下臉就紅了，忙擺手：“你可別瞎說！又不是女生送的，而且……你不懂，他就是想我幫忙。”

“那就幫呗，多大的事啊。”

“那我就幫了哦。”

“廢話，你都收了還不幫！貪小便宜不幫人辦事我跟你絕交！”

常偉瞅着他：“吶，你說的，收了人東西就絕對要幫忙的。”

“必須啊。一定要盡心盡力！對了，”莫方問，“盡力程度根據東西的價值吧。”

“五塊錢的那種，應該是什麽程度？”常偉撐着下巴看着莫方，雙眼爍爍有神。

“五塊錢？那應該非常用心的幫忙了。”

“那十塊呢？”

“那還用說，”莫方拍着胸脯，“鞠躬盡瘁！”

“十塊以上？”

“鞍前馬後當狗腿子總之要你幹嘛你就事無巨細通通照辦。”

“會不會，有一點罪惡感？覺得，總是心裏難安的。”

“怎麽會？”莫方哼了一聲，“收都收了這時候來罪惡感要不你把東西還回去。”

“我一開始确實拒絕的，奈何那人态度特別強硬。”

“是讓你做壞事？”

“那到沒有，對我來說，”常偉看着莫方，“是一件特別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你就幫呗，又不吃虧，你要真覺得良心過不起，那就幫人辦事辦的認真點，讓人感到，物超所值！”

常偉點頭，翻開書準備上課，順便抽出一張稿紙：“好的，知道了。”莫方你以後可別怪我啊你自己說的。

然後等放學的時候，耿直收到了一張很完整的《莫方同學活動記錄》，連去上廁所都精準到了秒，莫方和誰誰誰都說了什麽話也全寫了下來，耿直讀了一遍，标點符號給滿分。

“如果有突發事件，我肯定會送加急稿的。”常偉承諾。

耿直心裏給常偉打了一個優＋，這派克筆送的值。

很多年後，常偉心中懊悔，多年養成的記錄習慣，讓他的政界之路只能停留在大秘上，這全是耿直的錯。

莫方完全不知道自己連上廁所都被人記下來的，一切照常，班上似乎出了他那件事後就沒有發生過其他的事了，所以同學們雖然看似都不在意，但實際上大家都覺出來那事只是針對莫方的。

很快班主任宣布，在這周的班會上會進行班幹部選舉，讓大家都準備好稿子。薛天宇非常明智的沒有參加任何幹部的選舉，他沒事就拉着班上那些和他一樣的同學來給莫方常偉拉票，還從他爸爸那裏偷拿了幾份他爸公司裏準備的致辭什麽的，雖然不對路，但總的來說，套路是差不多的，特別是逢年過節領導來視察的那些一二三總要保證。

莫方常偉選擇性摘抄了一下裏面的好詞好句，總結了一下大人們的稿子，空話不少，一會兒一定要這樣，一會兒又要那樣，但工作開展的事項也有标注的一清二楚。

“看，保證要有，大家都愛聽這個，但是也要有規劃。反正畫個藍圖，讓大家一起展望。”

常偉主攻班長，莫方加了一個副班長的競選和文娛委員，他對薛天宇說：“薛胖，其實你應該當紀律委員。”

“別扯了就我那學習，老師會給我才怪。”

莫方給他出主意：“讓你競選又不是就讓你當了，上去念個稿子看把你慫的。”

“我不是怕慫，我是真慫，多丢人啊，就我，”薛天宇指指自己，“還紀律委員？”

“來，你稿子這麽寫，不要談學習，這個你沒優勢，也別談你上課有多專心，你也沒優勢，但是，正因為你有如此多的缺點，才一定要當紀律委員。這是對自己的一種約束，對自己渴望進步的強烈願望。雖然你很差，但是要讓老師給你一個機會，差生也是可以進步的，差生也是可以自我要求的。你要代表全班不聽講的那些同學。”

“可，就算我當了他們也不聽我的啊，學習進步不了不是更丢人。”

“怕什麽！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其他人，”莫方沖常偉揚揚下巴，“那是常班長的事啊，你着什麽急。再說了，學習不是還有學習委員嗎，我看學習委員多半是卓小青，那些男生不管怎麽說也不會欺負她。”

“常偉就一定能拿下班長了？”

“從班主任這陣子對他的态度就能看出來了。”莫方略微得意。

“行啊你，想的夠遠的，看來你是謀劃多時了。”常偉勾着他的肩。

莫方長嘆：“沒辦法，被逼的，誰叫就是有人看我不順眼呢。”

耿直沒說話，看着莫方，心裏挺不是滋味，第一次有了有勁兒使不出的感覺。他決定無論如何上高中一定要和莫方一個班，這樣能好好的守着莫方。

“這樣會更不順眼吧。”薛天宇質疑了一下。

“是又如何？最起碼他也只敢在心裏不順眼一下，要是沒本事叫板，就自己憋着！”

當很多事情并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的時候，只能讓自己變的強一些，再強一些，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莫方：不做了！太累了！

耿直：你打的過我媽？

莫方：打不過。

耿直：你小時候說過，要是沒本事叫板，就自己憋着。我們繼續。

莫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