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雨怎麽越來越大。”
長達一個小時吃飯并沒有讓這場雨停下來，反而稀裏嘩啦下個不停，甚至比剛剛更大了。
沈姐站在原地看着一頂黃傘和藍傘同時走進雨裏，她緩緩把門關上。
“那麽大的雨應該不會來人了。”這樣念叨着，沈姐關上門口的燈，仔細把門上鎖。
雨裏周葉子和餘時聞還聊着天。
“你以前沒有來過n市嗎？”
周葉子有些好奇地問道。
餘時聞眼睛看着前方，耳朵捕捉着周葉子的聲音：“對啊，可能你不太清楚，我是a市長大的。”
周葉子有些心虛，其實她知道對方是a市長大的，只是沒有想到餘時聞之前居然沒有來過n市。
周葉子：“a市和這裏有什麽區別嗎？”
“我才來這座城市三次。”
餘時聞有些無奈，哪怕n市是他的故鄉，他也對這了解不深。
“啊……”周葉子的啊帶了點恍然，她發現自己好像問了個蠢問題。
“不過可以你負責講n市，我來講a市這樣就可以互相對比了。”
“真的诶！那誰先？”
周葉子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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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時聞的角度可以看見傘下的女孩，她差不多滿臉都寫着讓我講，于是：“你先吧，我想多了解一下n市。”
“一個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下雨的城市，尤其是暑假刮臺風的時候可以足足連着下半個月，衣服洗了都不會幹！”
周葉子吐槽起來格外帶勁，小嘴吧嗒吧嗒不帶停的。
“不下雨還會有回南天家裏超級潮！一年到頭衣服都感覺不夠用啊！”
“冬天也很冷，冷就算了還不下雪！我就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看過雪，當年還放了一天假呢！”
說到高興的時候，她連傘都會顯得格外活潑，就像她這個人一樣。
就在餘時聞想問“這就沒有一點好的嗎？”的時候周葉子又開口了。
“但是……”
“這裏的樹一年四季都是綠的，只是不同季節綠色的濃度不同，夏天下雨可以穿一雙涼鞋穿着雨衣，這邊有好多以前留下來的小巷子，撐着傘可以假裝自己是那個時代的大美女，好像漫游在上個世紀。”
“一到秋天就會聞好久的桂花香，可比什麽桂花味香水好聞多了。”
“冬天除了不下雪其他都很好，這裏也不是很冷我一般一件毛衣和羽絨服就夠了。”
“n市不是有很多景點嗎？”餘時聞好奇。
“景點我都沒去過，”周葉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媽說那是騙外地人的。”
“不過明是山我去過！那可是n市唯一會下雪的地方，如果正好遇見放假我會央着我媽帶我去看雪，那邊秋天楓葉可紅了，不過爬山是真的很累。而且我還沒有試過在山上看日出，因為日出最好看的那座峰太陡了，我媽不敢爬。”
周葉子話趕話的功力是真的厲害，瞬間就把江霞霞的弱點暴露出去了。
“好了，該你了。”周葉子吧嗒吧嗒完心滿意足了，開始期待a市是什麽樣的。
餘時聞在腦海裏使勁搜刮關于a市的那些事，然後才慢慢開口：“比較繁華應該算一個，無論幾點出門都會有吃的，無非就是早點和夜宵的區別。”
聽到餘時聞說的第一條，周葉子就決定愛上a市，絕對不是因為她想吃好吃的！
“我家門口有一個比較獨特的公交車，是6路環線公交，一圈大概需要兩個小時，起點是我們家門口終點也是，只是路上會經過很多很漂亮的路段。”
餘時聞娓娓道來，這是他最常坐的一路公交車，公交車的其中一站是他的興趣班。
說是興趣班其實也不盡然，上學時他需要呆在那邊的時間是一個周六加半個周日，寒暑假時他不需要呆在那邊的時間只有周日。
“春天是一片光禿禿的最難看的時候，但是到了春末樹葉就已經長得差不多了，夏天是最美的時候樹葉都是濃綠色的，陽光從間隙落下，公交車裏的空調打的很涼快。”
“秋天樹葉變黃緩緩落下的時候也很好看，冬天下第一場初雪的時候樹葉已經落得差不多了，不過白色的雪給樹枝蓋了一層被子，乍一看還是挺好看的。”
“什麽叫乍一看，我感覺不管看幾遍都應該很好看！”周葉子語氣裏滿滿都是羨慕，下雪是南方人的執念！
剛走出小巷，外面各個店的招牌亮得周葉子眼睛發暈，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腳好像撞到了什麽，軟軟的觸感讓她有些發毛。
“我……我好像撞到了什麽……”她的話随着心意開始顫抖。
然後周葉子低下頭看，一個躺在地上的——人。
“啊！唔唔——”剛起了個頭周葉子就被餘時聞捂住了嘴。
“不是死人，應該是個流浪漢，這可是大馬路，”餘時聞飛速說完然後，“噓。”
最後這一聲就在周葉子的耳邊說的，她都能感受的從耳邊吹過的風，周葉子有些感謝此時昏暗的環境，讓她的臉紅不至于那麽明顯。
話說完看到周葉子冷靜了下來，餘時聞又回到自己的傘裏，剛剛捂過對方的手有些隐隐發熱。
只是這手感……
他又想到了下午，那一個女生說的：“周葉子的臉軟軟的好像棉花糖啊。”
真的很像。
餘時聞的手虛張着，垂在身側。
“他沒事吧？”明白是自己誤解了之後，周葉子開始擔心這個躺在滿是雨水地上的人。
“你沒事嗎？”餘時聞蹲下問道。
流浪漢的聲音微弱，他們倆努力辯聽了很久才聽清楚：“餓……我好餓……”
“我去那邊幫他買點吃的，你在這看着他。”周葉子迅速下決定，餘時聞的身份讓他不能輕易抛頭露面，所以買吃的肯定得自己來。
餘時聞乖巧點頭，站在原地看着小黃傘急匆匆地跑到對面，沒過一會兒又急匆匆地回來，手上還拎着一大袋子吃的。
“吶，這個是牛肉面，你吃吧。”當周葉子蹲下把東西遞給流浪漢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個大問題。
“我們為什麽不把他帶到店裏吃？”周葉子以蹲下的角度擡頭看着撐傘的餘時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兩人對視之後，同時大笑起來，笑彼此的傻。
周葉子剛想把東西提起來，帶對方去店裏吃的時候，這個流浪漢一反剛才的虛弱，迅速打開面的塑料盒蓋，拆開筷子吃了起來。
使勁刨了兩口之後他才磕磕巴巴地說道：“不，不用去店裏了，我渾身都是濕的給人家添麻煩不太好。”
說完這段話後他又埋頭苦吃，周葉子心裏卻有點不是滋味。
“你……為什麽會流落街頭啊。”周葉子有些怕戳中對方的傷口，但是這種情況最好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餘時聞跟着補問了一句：“有住的地方嗎？”
“我叫王寶是跟着兄弟出來打工的，老家的地不太好了，養不了老婆孩子就出來了。”流浪漢王哥的話說得有些颠三倒四，但大致意思還是能表達清楚。
“本來是夠的，可是孩子生病了……”
“我把到手的錢全寄回去了，剩下的房租也讓老板拿給我，我不租了。”
“可是還不夠……”說到最後他哽咽了。
周葉子也感覺眼眶熱熱的：“你這樣也不是辦法。”
“你得有個住的地方，下着那麽大的雨你這樣會生病的，更不好！”看着對方繼續吃東西的身影，周葉子更着急了。
餘時聞就在此時開口：“我們報警吧。”
“對诶！”周葉子和他對視一眼，她敢肯定對方和自己想了一樣的辦法。
“啊？我就睡在路邊不會礙着什麽事的，不要讓警察抓我。”流浪漢則是有些害怕。
“不是不是。”周葉子連忙解釋，“不是抓你的意思，我們想到辦法了。”
“我負責打警察電話。”餘時聞先撥打了警察的電話說明情況。
“我打給我們地方臺最火的節目，有好多本地人看的，到時候可以給王哥安排一下捐款啊什麽的，至少可以解決燃眉之急！”周葉子笑眯眯地解釋。
王哥有些惴惴不安，但是眼神裏突然充滿了希望：“這樣真的可以嗎？”
打完電話确認對方會來後，兩個人都放松了許多。
兩方來的時間都差不多，先後打完電話，沒有兩分鐘就可以到的時候，周葉子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她心存僥幸：“你帶口罩了嗎？”
餘時聞一僵，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我沒有。”
周葉子：“電視臺和警察不認識你的可能性大嗎？”
“應該很小。”
“你現在走還來得及嗎？”
警車和記者的面包車同時停在這個路口，車頭燈照亮了共打一把小黃傘的餘時聞和周葉子，還照亮了坐在一邊單獨打傘的經常的老王。
面對鏡頭餘時聞臉上乖巧，腦袋不動嘴動：“我看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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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不是那個明星，那個那個……”警察叔叔想了有一會都沒想起來。
但是作為媒體人，記者大哥一眼就看出來了：“你不是那個餘時聞嘛！”
“對對對，但是今天主要不是我，是這位王哥。”餘時聞在鏡頭前下意識就繃緊了，但是他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
聽完王哥的故事後現場的氣氛都有點沉重，警察叔叔當機立斷表示，今晚就讓王哥住在他們派出所。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的孩子還等着你呢，以後像這樣不吃飯躺在雨裏可不能幹了啊。”警察叔叔認真地勸阻，然後又看向周葉子他們，“今天幸好有這兩位小朋友，你想想下雨天萬一有車剎不住呢，你讓你老婆，你孩子怎麽辦。”
“我，我我錯了。”王哥忍不住流淚，他一邊向周葉子他們鞠躬一邊嘴上還說着感謝的話，“小姑娘一看到我就跑去買吃的了，我，我真的特別感謝，謝謝你們。”
記者大哥把王哥的事情拍完後，一路人跟着警車回了派出所，一路人還在原地等着拍周葉子和餘時聞兩人。
“你可以說說你當時的心路歷程嗎？”記者大哥看着這少年少女，忍不住感慨現在小孩子都長得那麽好看的嗎？
餘時聞也就算了，他是明星好看是正常的，但是女孩站在他身邊也是不落下風，甚至皮膚還要更白一些。
“就是感覺他需要幫助，而我正好可以幫他，就去做了。”周葉子面對鏡頭心裏緊張的不得了，她也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就按照心裏最真實的想法去做了。
“你呢？”記者轉向餘時聞。
餘時聞看了一眼邊上的少女，他明顯是對鏡頭游刃有餘的，但是他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點點頭同意周葉子的話：“可以幫就幫了。”
“對啊，又沒什麽，大家遇到了都會做的小事情而已。”周葉子在一邊補充。
鏡頭最後記者拍到的是，一把小黃傘和同撐一把傘離去的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