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司馬溪發誓,這輩子不再做紅燒肉。況且,照這種吃法,估計這個死胖子也都快吃膩歪了。
正好李天明過來找胖子光有事,司馬溪喊住他,将保溫盒塞給他。
“李哥,這段時間兄弟們都辛苦了。我做了些紅燒肉,麻煩你去給他們分一分。”
李天明狐疑的走了,心裏直納悶,大老板一向斯文含蓄,怎麽今天變得如此熱情了?搖了搖頭,老板讓分,那自己就去分吧。一股股肉香隐約鑽出來,看來老板做菜的手藝不錯哦。今天這幫小夥子有口福了,老板的愛心午餐,還真是連自己都有些期待。
胖子光已經望見了司馬溪,張嘴要打招呼,卻發出烏拉烏拉的聲音,嘴裏正喊着一大塊紅燒肉。司馬溪卻根本不理會胖子光,徑直對着屁股靠在老板桌上的肖姐點點頭,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肖姐,大老遠的來送飯菜,真是有愛心呀,辛苦您了。您二位慢慢吃啊,我就不打擾了!”說完,居然還很有禮貌的,一伸手将門給帶上。
司馬溪漫無目的的開着車,心裏面亂糟糟的。都不知道那個死胖子,剛才有沒有出來追自己。也許自己跑得快,沒追上吧。可是就不能打個電話嗎?司馬溪下意識掏出電話,這才發現昨晚忘記充電,手機自動關了機。
行駛了好一段時間,心情還是煩躁,不知不覺就到了百貨大樓商圈。這裏是市中心,車流大,司馬溪心不在焉,一個不留神就刮到右側一輛夏利車。兩車都停下來,夏利車主下了車,走過來,氣勢洶洶的質問道:“會不會開車啊你,長沒長眼啊!”
司馬溪并沒有下車,只是透過車窗看了看對方車身的擦傷。然後取出錢包,掏出十張票子,放下車窗,遞給夏利司機。那司機接住錢,手上一捏,馬上判斷出是一千塊。這下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劃痕本來就小,而且自己的車子還是輛破夏利,弄起來頂多花費一百元到頭了。
“嘿嘿,看不出來,你這人倒是蠻豪爽的。不好意思,剛才我說話沖了點。不過......你這駕駛技術可真不咋地。車開着晃悠啊,手不穩。我都看出來你要刮上我,也想躲。只不過旁邊有車子,躲不開。兄弟,剛拿本子沒幾天吧?”
“快兩年了。”司馬溪機械的回答道,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一直沒怎麽開,所以......”
“啊?”夏利司機有些吃驚,“你這哪像兩年的司機,簡直像個剛從駕校畢業出來的新手。”
司馬溪苦笑,除了剛才心神不寧之外,自己也的确開的不咋地,本來自己也并不喜歡開車。面前這個夏利司機是個普通老百姓,身穿一件普通而有點陳舊的白色貼身背心,肚子很大,圓鼓鼓的漲着,像是個打滿氣的皮球。下身一條胖款牛仔褲,腳上一雙黑色條絨布鞋。司馬溪腦子裏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一張口居然說道:“您要是有空,不如今天教教我駕駛,我付錢給你。”
夏利司機一愣,眯縫着眼睛盯了司馬溪一小會,忽然哈哈大笑。“你這人還真有意思。也好,反正今天我也沒啥事,教教,就教。我可是十二年駕齡的老司機了。不過,錢不錢的就甭提了。咱雖然是窮人,也不至于啥都談錢。再說,跟你這小兄弟也是投緣。走,去哪練?”
最終地點是夏利司機選的,東外環一個茬口,有一條鋪了一半的新馬路。沒通車,所以很清靜。不過,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司馬溪感覺肚子有些餓,路邊恰好是必勝客餐廳,于是就停車走了進去。當然,帶着夏利司機。兩人邊吃邊随意聊聊,司馬溪這時才知道夏利司機叫趙大勇,下崗工人。買輛二手夏利,平時拉拉黑腳兒。
大勇在中午本來吃過盒飯,可是來必勝客吃披薩還是自己頭一遭。自己那幫朋友都是大老粗,從來沒有一個像司馬溪這般儒雅秀氣的,眼裏舒服,胃口也跟着大開,吃的不亦樂乎。
司馬溪見大勇狼吞虎咽的模樣,被帶動得自己也有了胃口。習慣性的給對方用叉子插過去幾次吃的,後來才反應過來狀況,不由得暗暗責罵自己,怎麽一看見胖子就去聯想自己的光哥?蔡光耀,你個混蛋,你就跟那老娘們在辦公室裏胡搞吧!紅燒肉,你使勁吃。吃吃吃,噎死你!
這麽一亂想,手上又無意識的亂了套,胡亂撥過去一大堆。趙大勇哭笑不得:“我說司馬溪,你這是喂豬那?能不能別給我添了,盤子早滿了,都掉桌子上了,多浪費啊!”
“不錯,我就是喂豬呢!”這話是一沖動賭氣說出來的,說完,司馬溪便側臉望向窗外的馬路。路上車輛熙熙攘攘,人群湧動。司馬溪搞不清楚,今天這麽失态,是生氣胖子光呢,還是肖姐,抑或自己?想一想,還是對自己生氣的成分大一些吧。光哥雖然跟自己這樣了,可他毫無疑問的還是個直男。自己一看他身邊陪着個女的,心裏便有氣。或者說是一種嫉妒,也是一種恐懼和擔心。幸福來之不易,固然光哥犧牲了許多。自己也是幾次差點把命都給搭進去。實在是擔心出意外。
記得有一次臨近春節,為了合肥一個大工程,司馬溪連夜趕到汽車站。長途車卻是磨蹭着都已過了零點都不肯出發,急的司馬溪連同車上其他乘客怨聲載道。司機卻說,再等一會,我先吃點飯,一天沒吃東西了。
終于又耗到淩晨一點,汽車終于啓動。行駛到高速之後沒多久,司馬溪坐在前排,眼看着車身突然開始往高速欄杆上沖過去,情急之下,一聲大吼。那輛長途車猛地如同被猴皮筋回扯一般,啪的一下猛打方向盤,橫移回去,這才沒有撞上。而高速欄杆之外,就是高高的深溝,夜色之中,就像一頭陰森恐怖的怪獸,在張着血盆大口。
車子慢慢駛向路邊,停下,打着雙閃。司機歉意的對大家說道,太困了,先眯個一刻鐘。車上所有乘客都慌不疊的同意,睡吧睡吧,可勁睡,什麽時候夠了,再開車。
司機這一覺就是一個多鐘頭。司馬溪這時才明白車子出發前司機那句話的含義。既然是一天連飯都沒得吃,又怎會有時間休息?深夜的黑暗,冰冷的欄杆,深幽的溝股,這一切仿佛構成一場死亡的噩夢。只是,如果剛才不是緊急反應過來,這一車人也許就會成為《死神來了》真實版。
頓時,司馬溪已經完全沒了提高駕駛水平的興致,對趙大勇推說自己還有其他事情。趙大勇卻看出了司馬溪的情緒變化,笑呵呵的說道:“你這人吧,說學車的是你,轉眼不想學的也是你。你當我是要飯花子啊,随意來打發?”
“那你想怎麽?”司馬溪一愣,面色有些生氣。
趙大勇卻不在乎,還是笑着說:“不學也行,不過你得把電話號碼給我,這事就算了!”
“開玩笑吧,錢已經賠給你了,足夠你修車的。咱倆兩清,要我電話號幹嗎?”司馬溪真的生氣了,臉色很冷淡。
趙大勇繼續笑,還把臉湊近了一些,神神秘秘的說:“嘿嘿,我看你這子真有意思,想跟你交個朋友!”
司馬溪心裏一驚。這大勇此時的神情和說話的語氣,像足了光哥那種“調戲”自己的味道。怪不得自己對他一開始就有不陌生的感覺,還讓他陪着自己吃飯。可是,雖然是光哥“犯錯”在先,自己随随便便的跟個陌生人吃飯,這事,也不咋地啊。要是肖姐是“第三者”,那麽自己跟眼前這個趙大勇,豈不也是有了“外遇”?
趙大勇見司馬溪臉色陰晴不定,以為他懷疑自己別有企圖,急忙解釋。“哎,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可不是壞人,別看只是個小老百姓,你是大款。可我只是覺得跟你投緣,真心想跟你做個兄弟而已!”
司馬溪緊緊的盯着趙大勇的眼睛。确實,這人的眼角雖然有一小片眼屎,眼眸卻是明亮而純淨,是個磊落的漢子。只不過司馬溪不想節外生枝,雖然趙大勇有些方面很像光哥,讓自己很有好感。
兄弟?司馬溪想了想,還是盯着趙大勇,忽然就笑了。接下來,對着這個迷惑不已的中年男人,說出了一句石破驚天般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