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碧波輕輕蕩漾,一直蕩漾得岸底的水草也在搖曳。岸上是整齊而錯落的柳樹,有幽藍的翠鳥穿越林間,時而在岸邊踱步。鳥語花香相伴,薄薄的霧氣彌漫之中,有一條白色小舟,慢慢的劃向湖心。胖子光搖着雙槳,司馬溪在船頭俯身,手掌輕輕撫弄湖水。司馬溪在笑,頑皮的笑容,撩起水波,潑向胖子光。
臭小子,膽敢調戲哥哥。胖子光放下一只船槳,卻用雙手抱着另外一只,用力砍向水面。大片水花,朝司馬溪湧去。司馬溪慌忙躲避,細細的船身,劇烈的搖晃。司馬溪一個不穩當,跌落湖面。
胖子光急忙跳進水中,游向正在下墜的司馬溪。還好,湖水很清晰;可是,一股水流襲來,模糊了胖子光的雙眼。白晃晃的看不清前方,溪溪——,只有一道身影,漸漸滑向深淵。黑色從司馬溪的腳下蔓延,逐漸向上,一直裹住司馬溪的身子、脖子、面容,烏黑的頭發如水草一般的飄搖,卻又轉瞬消失不見。
溪溪,司馬溪!司馬溪,溪溪!
雙眼是如此濕潤,全身也是如此濕漉。是否,還在水裏?胖子光在黑暗中大口喘氣,胸口如石塊緊壓般的沉悶。一摸額頭,潮乎乎,是汗水。一摸胸膛,圓乎乎,是頭顱。
胖子光感覺到左肩膀之下,有硬邦邦的東西咯着。原來是遙控器,不小心被自己壓住,關掉了空調。
摸索着,打開床頭燈,又抓到遙控器,打開空調。涼風習習吹來,胖子光漸漸清醒。
不知何時,司馬溪在睡夢中,沒有知覺的爬上胖子光的身上。此刻,頭側着,趴在胖子光的胸膛之上。偶爾嘴唇微動,似乎在做着美夢。臉上保持着絲絲笑容,睫毛長長的,帶着光影,藏着深邃。半長的頭發依舊烏亮,只是有幾縷白光反射到胖子光的眼裏。胖子光用手輕輕撥開司馬溪的頭發,原來是幾絲白發。
司馬溪今年多大,快二十七了吧?怎麽這樣年輕就起了白頭?這南下的一年多裏,就只是風雨,就只是路途嗎?
胖子光心裏亂成了一團麻。他清楚,原來的司馬溪是個愛打扮,很注意形象的人。可是家裏,衣櫥之中,根本沒幾件衣服。大多是白襯衣,黑色或者灰色的褲子。看樣子都差不多,難道都是在一家商店裏一次性買來的?
難道他,連買衣服的時間都沒有?
胖子光身上的汗水早已被空調吹幹,可是胖臉上,卻是噴湧的水珠在蕩漾,逐漸彙合,漫延到枕巾,淋濕了一腔心緒。
胖子光探出雙手,扶住司馬溪的兩膀,将他身體向上挪了挪。将司馬溪的頭放到自己厚實的鎖骨部位,下巴微微頂着司馬溪的頭頂。雙手緊緊的環住司馬溪的後背,有些用力卻又怕驚醒他。
胸膛與胸膛的接觸,自己的心跳貼着司馬溪的皮膚,司馬溪的心跳敲擊着自己的胸脯。
這一刻,是充實,不再有失落。這一分,是把握,不再有分離。
遙望窗外,黑漆無星無月。胖子光的心裏卻漸漸明亮,那些星月,早已跑進自己的胸膛。夏日夜晚,蟬都在沉睡,只有蛐蛐在輕聲吟唱。微小而又清晰的旋律,舞動着胖子光的回憶。
還記得,溪溪彈着吉他伴奏,自己放聲歡歌着《天堂》。“這是我的家——哎耶 。”,哦,這裏真的是家,自己跟溪溪的家。
也記得,溪溪與自己拿着卷成一股繩的背心,一同合唱《纖夫的愛》。“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哎,溪溪,媳婦!
早上去上班,司馬溪剛要坐上駕駛座,胖子光飛快的伸手塞了一樣東西。原來是沙發上的靠墊。
司馬溪沒吱聲,點火,上檔,啓動。車子緩緩的行駛着,胖子光也沒說話,望着窗外急匆匆趕路的上班人流。前方突然插進來一輛變道的奧迪車,司馬溪慌忙急剎車,差一點就撞上。
危險解除,繼續上路。司馬溪瞅瞅胖子光,忽然說道:“光哥,我讓李哥給你報了名,下禮拜就要去學開車。”
胖子光聽說過學駕駛的費用也不少呢,便問:“你都會了,還用我學幹嗎?”
司馬溪白了胖子光一眼。“我根本不愛開車,再說我也不喜歡開越野。”
“那幹嗎要買越野車呢?”胖子光奇怪的問道。
“因為我想你會喜歡啊,所以就買了,這車是給你買的。大氣、寬闊,我認為很配你!”
“啊,你這孩子,那也不用買這麽貴的啊!随便買個幾萬塊的不就行了?”胖子光看見旁邊行駛過來一輛面包車,“你看,這面包多好,又便宜,還能裝不少貨。”
“光哥,你要知道,你現在不是個打雜送貨的......”司馬溪心說,拿面包車跟霸道比,這胖子可真行。
“那我是什麽?我不就一新手小業務嗎......”胖子光側着臉問道。
“你是老板啊,先從副總做起!”司馬溪說的很幹脆。
“哈哈,我這樣的當老板?”胖子光覺得司馬溪可真行,開玩笑都裝得一本正經的。“我要是能當總經理,母豬都能上樹了。”
可是,讓胖子光沒料到的是,母豬還真上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