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落入敵手
羅清揚解開蘇小慕的穴道，低聲說道：“記住，無論如何，決不可跟周沐陽走。”
“是，慕兒記住了。”蘇小慕答道。她見師徒兩人情境堪憂，本想提出自己回歸魔教，保師父平安，但師父卻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下了嚴令，她如敢違背，以後自然也不用再見師父了。
山道狹窄，此時擠着他們師徒二人，魔教十大護法，還有李堯山帶來的幾個弟子，給人一種無立錐之地的感覺。
羅清揚見那些弟子在李堯山死後都臉現驚惶，心下不忍，說道：“還不快走！”
幾個弟子呆了片刻，一起往山上跑去，只要跑到山頂，就可以從另一側下山。
但周沐陽豈能讓他們如願？雖然他們只是一些小角色，但若是将天音派的高手引來就麻煩了，他可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幾人跑出不到三步，葉世禮的鐵蒺藜已經追到，他是天魔教十大護法中最擅長暗器和用毒的人，數十枚鐵蒺藜一個不落全部被幾人“笑納”，只聽撲通撲通數聲響過，逃跑的弟子一個也沒能幸免，被他一手暗器全部擊斃。
羅清揚心中難受得緊，他本該盡力去救他們，卻因為要護着蘇小慕，分.身乏術。蘇小慕不僅對他重要，對周沐陽更重要，她少主的身份可以讓周沐陽得到整個魔教的支持，一旦她被控制，武林中必将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或許比當年的陸茵茵尤甚。
周沐陽見羅清揚有些失神，趕緊加強了攻勢，誰知他片刻之間便回過神來，劍招也随之愈加淩厲。周沐陽久鬥不下，不由有些煩躁，下令道：“結困龍劍陣。”
十大護法交錯而過，很快便擺出了困龍陣。這陣法是周沐陽三年前設計出來的，已經練得十分純熟。
此陣的厲害之處在于，既可整體攻擊，亦可各自為戰，哪怕只有兩個人，也能催動。所以破陣的方法說起來很簡單，就是将守陣的每個人都殺死。但既然能守陣，武功內力自然不弱，要殺一兩個容易，全殺難度太大。像這樣由十大護法共同守護，破陣的可能性更是大大降低。
何況山路狹窄，羅清揚本就不好施為，還要護着一個完全不懂陣法的蘇小慕。劍陣一運轉起來，他立刻陷入了被動，周沐陽将陣法指揮權交給張耀祥，自己則直接向蘇小慕攻去。
蘇小慕本來一直跟在羅清揚身後，腳步随着羅清揚而動，但此時四面八方皆有攻擊，羅清揚的劍招無法做到密不透風，蘇小慕很快便跟不上他的步子，被陣法分隔到了另外一邊。
兩人一分開，張耀祥立即催動陣法将羅清揚困住，周沐陽趁機上前将蘇小慕扯出了劍陣。
“師父！”蘇小慕回頭叫道。然而羅清揚已經陷入劍陣之中，根本無法出來救她。
周沐陽知道此陣無法将羅清揚長時間困住，片刻也不敢耽誤，直接點了蘇小慕的穴道，拉着她就往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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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旁觀站的陸豐見狀，立刻跟了上去。
羅清揚見蘇小慕被抓走，劍尖一抖，從未現于江湖的“飛花三十三式”猛得使了出來。這些劍招是他近年來所創，威力奇大，但還有些未完善的地方，所以一直沒有在人前使過。此時情況緊急，他立刻毫不猶豫的使了出來。
飛花三十三式主旨是“粘人”和借力，只要中了劍招，立刻便成為出招者的“幫手”，繼續去粘第二個，第三個，最适合被圍困時使用。
他變招奇快，離他最近的張耀祥反應不及，立刻被他粘上，很快，以張耀祥為中心，葉世禮，鄭鳴遠也都成了他的俘虜。
這套劍法使出來的時候，內力流轉十分怪異，不是順流，亦非逆流，而是按羅清揚的出招方向來轉動，三人找不出規律，始終脫不開他的控制。剩下的六位護法功力遜了一籌，在借了三大護法之力的羅清揚劍下更加無法脫身，片刻之後，九人都被粘到了一起。
羅清揚向山道那頭望去，早已不見了周沐陽和蘇小慕的身影，他既怒且急，劍尖連點，九人分別中劍，往四周倒去。
張耀祥離他最近，首當其沖，直接跌下了山崖，剩下的八人中有三人因為先中劍招，再被他內力所傷，傷口噴血而亡。
羅清揚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往山下掠去。
幸存的五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驚懼。羅清揚一套劍法殺了四人，傷了五人，其中鄭鳴遠傷勢嚴重，如不及時救治，恐怕會成為遇害的第五人。
山下一片狼藉，死傷遍地，除了之前死的那兩百多人，後面傷的多是魔教教衆。天音派并不是浪得虛名，只是一開始掌門人就被飛天所傷，十大護法又太過厲害，因此才有些抵擋不住。等飛天自盡，十大護法緊追羅清揚和蘇小慕而去，現場形勢立轉，曾子墨指揮衆人結成劍陣，誅殺了不少魔教中人。
但魔教善于用毒，天音派損失也很慘重，很多弟子都被毒水所傷，傷勢重些的來不及救治就已經身亡，輕些的立刻被扶回去上藥。天音派的療傷聖藥七香丸雖然不能解黑水之毒，但可以延緩毒性，再用內力将毒素逼出，便無大礙。
羅清揚顧不得這許多弟子的傷勢性命，打聽到周沐陽下山的方向，便馬不停蹄的追了過去。
周沐陽的輕功不弱，羅清揚雖然及時傷了幾大護法，但畢竟被耽誤了。一直追到山下，都沒有見到兩人的蹤影。
魔教除了總壇，在各地還有不少分壇，所在地點十分隐秘。現在的情況，飛天身死，蘇小慕重傷未愈，正派人士很有可能趁機攻打.黑水潭，周沐陽應該不會立刻回去，而是随便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羅清揚無從得知兩人去向，心中氣惱，于是轉回山上，追殺剩下的五大護法。
他卻料錯了，周沐陽哪兒也沒去，帶着蘇小慕直奔黑水潭。五大護法自然也不會在原地等他回去追殺，早已逃之夭夭了。
蘇小慕被周沐陽拖着走了不到十裏，身上的傷口裂開，整個背部一片血跡。
“少主，你沒事吧？”他“關切”的問道。
蘇小慕沒有回答，她知道說自己什麽都沒用，他顯然不可能因為她是少主就聽她的吩咐，更加不可能放了她。
“少主放心，教主的貴體已經被送回總壇，我們回去以後，少主便可為教主發喪。”周沐陽的态度倒是很恭敬。
蘇小慕看着他，腦子裏一時之間湧起無數畫面，這些畫面以前只是模糊的片段，此時卻被她一一串了起來，很多以前沒有仔細去想，或者想不明白的事，瞬間都明白了，仿佛頓悟一般。
“周沐陽，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猜到我是陸茵茵的女兒，你知道我爹對我娘有多癡情，于是便想利用我來牽制我爹，對吧？”她冷冷的說道，“可惜後來我爹發現我竟是他的親生女兒，你的計劃便被打破了。”
“于是你故意讓我聽到你和我爹的對話，想挑起我跟他之間的矛盾，繼而逃離黑水潭，而他必不肯讓我回到師父身邊，憑他的性格，加上你的挑撥，一定會對正派開戰。那個時候正派已經圍困潭口幾天了吧？你将消息瞞得密不透風，也真難為了你。只是我爹卻沒能如你所願，反而因為我放過了正派衆人。”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一計不成又來一計，這次我誤殺路師兄對你來說是個良機，你讓二師伯故意激怒我師父，以致我被重罰，你趁機慫恿我爹來天音山将我搶回，激化我爹和我師父之間的矛盾。”
“之後你又讓二師伯下令對我放箭，讓我爹誤以為天音派要殺我，想借此引起正邪之間的大戰，你便能坐收漁利，卻因為我爹自盡而再次落空。但你仍有後着，你不顧數百名魔教教衆的性命，集十大護法之力，不惜暴露二師伯和陸豐師兄的身份，終于将我搶到了手中。”
“你的計劃雖不順利，但結果還算滿意吧？天音派傷亡數百人，正邪開戰在即。二師伯身死，陸豐回歸魔教，我被你劫走，與師父從此陌路，凡此種種，都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她強壓下心中的悲憤，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我爹一世枭雄，卻一直沉浸在錯殺我娘的傷痛之中，連教中有一頭豺狼都沒有發現。”
周沐陽有些吃驚，蘇小慕在他印象中一直是個柔弱且毫無江湖經驗的少女，此時卻能一口說出他的陰謀，他倒有些小看了她。
“少主既然看得清楚，想必也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他開門見山的說道。
“周沐陽，你有親人嗎？”蘇小慕突然問道，“這世上還有你在乎的人嗎？”
周沐陽笑了：“少主這樣問，我可以當你是關心屬下嗎？”
“就算你成了整個武林的盟主，卻沒有人跟你一起分享，你會快樂嗎？”
“少主可願意跟我一起分享這天下？”他的笑容更燦爛了。
“如果不是你，我爹就不會死，我也不會和師父分離，再無相見的餘地。”蘇小慕恨恨的說道，“除非你能一輩子用迷魂大法控制我，否則我一旦清醒，絕對跟你勢不兩立。你最好小心一點，免得死在我的手上。”
“少主美若天仙，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死在少主的手上，少主肯給屬下這個機會，屬下深感榮幸。”
“高處不勝寒，這是我對你最後的忠告。”蘇小慕的語氣突然變得淡淡的。
“少主想殺我，至少也該先養好傷。”周沐陽說道。
他本以為蘇小慕一定會拒絕，沒想到她卻道：“你說得對，只有養好傷，才有資本和你相鬥。”
周沐陽盯着她的背脊：“少主必定不想嫁給我，那麽就只能殺了我，希望你能等到那一天。”
蘇小慕知道他的意思，要幫她上藥，自然會肌膚接觸，于她聲名有損，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只有嫁他和殺他兩個選擇。
她心中倒是對這些禮節無所謂了，父親身亡，師父即将與她正邪對立，世間最重要的兩個人，她一起失去了。
傷痛逼人成長，從這一刻起，她再不是過去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女。
但她不會自尋短見，她必須殺了周沐陽，一來為爹和自己報仇，二來也可以消除一場武林大禍。羅清揚教導養育她多年，時時對她曉以大義，在她心中，正邪還是泾渭分明的。
所以，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在她看來已經算不上什麽了。
反正，要麽周沐陽死，要麽她死，他們兩個就像冰與火，永遠無法共存。
作者有話要說：
下集預告：《魔女誕生》。
卷三：颠倒衆生 初心不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