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去省城蓋家屬樓,建築隊的工人一?個月能拿到二十五,比在縣裏還多五塊。
去了闵家建築隊的工人灰溜溜的背着包回?來,就貪圖闵家給的一?月多兩塊,建築隊撤了後,他們還以為姜辰的建築隊也要撤。
雖然是對不住姜辰,但好歹這半年也多掙了十塊錢。
結果他們背着包回?來,人家姜辰的建築隊在縣裏撤了,直接跑到省城組起了班子隊伍,扯起了大旗給省城的廠子?蓋家屬樓去了。
姜辰在省城拿下了好幾個大廠子?的家屬樓修建,至少是兩年打底了。
姜辰的建築隊包吃包住,吃得?還不錯,一?個月多五塊,兩個月就拿回他們半年多出來的,後邊還能跟着建築隊繼續掙錢。
可他們跟着闵家的建築隊撤了後,就只能背着包灰溜溜回?老家種地,闵家沒了建築隊,闵成光夫妻拉着剩下的幾萬塊磚回?來蓋小二層的樓房來了。
他們搞這個建築隊還是掙了錢的,小二層的樓房都開始動工了,村裏村外的都跑過來看,闵成光兩口子那也是出盡了威風的。
他們這些打工的就不一?樣了,他們沒掙上這些錢,還沒了一?個月二十五的工資。
秋收還沒過,家家戶戶忙得?很,莊家只有苗子?地,天氣熱,苗子?地空了下來,一?家人都在家裏歇涼呢。
向婆子?都開始回?憶從前了:“早幾年哪有過上現在的日子呢,天不亮就要敲鑼鼓出去上工,一?天在田地裏幹了,身上就沒個幹的地方,還是現在的政策好啊,天氣熱都不用出門了。”
莊民國每天去磚窯廠上工,莊炮仗就在家裏編竹簍子?,天氣熱,他也不去公社練攤了,冬天也不去,陳夏花跟向婆子?吃過飯先去地裏轉兩圈,除除草,回?來燒飯,陳夏花下午就忙作坊的事。
夏天就要開始備冬天的貨了。
作坊去年才?成立,還不正規呢,今年才正式上了路,有規劃起來了,今年冬天主要做的還是“保暖三件套”,帽子手套和襪子?,莊民國還給她們提出來了做圍巾和保暖衣。
冬天的衣服現在還沒有什麽保暖衣的稱呼的,只有棉衣、軍大衣,布料裏邊塞棉花,手工縫制的棉衣,裏邊就是裏三層外三層的套,最裏邊的打底衣就是薄棉,套幾件毛衣,外邊裹棉衣,下身也是這樣,薄棉褲,毛褲,外邊再套個棉褲。
像莊民國這種青壯年,火氣足,穿得要薄兩層,哪跟幾十年後的保暖衣,各種顏色、輕薄,還打得?商品噱頭,都是什麽“零下十度不怕冷,雙重棉絨自動發熱”,“有了這款保暖衣,這個冬天輕松過”等,真實效果哪有這樣驚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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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穿了貼身的保暖衣,外邊再套個毛衣,穿個厚外套也就足夠了,莊民國去年冬天給兩個兒子數衣服,陳夏花給他們穿了七八件。
什麽毛衣背心都套上去了。
很多毛衣其實不保暖,還薄,還比不上很多加絨的裏衣、衛衣,現在沒有衛衣,穿的都是毛衣,陳夏花打毛衣,莊民國就給她反應了這個事,問她有沒有細毛線。
他當?老頭子的時候,大兒玉林給他帶回來的毛衣就是細毛線織的兩層,毛衣結識還擋風,外邊再套個厚外套就行了。
今天他休息半天,早上去上了工,中午就回來了,現在磚窯廠不忙,姜辰的建築隊才?去省城,還在跟省城的廠子?排計劃,沒報磚數目過來。
正好在家裏收紅棗。
他拿着杆子?在樹上敲,幾個小孩在下邊撿,放進簍子?裏頭,他們在勞動呢,都講好了的,等紅棗收了,莊民國一人給他們五分去買冰棍吃。
福家小子?跟村長家的小蛋都在,他們也有份。
陳桂花就是趁着大中午的時候來的。
早上一?家子都在收糧食,她抽不出空來,下午太陽小了點,她還要下地,只有大中午的頂着大太陽過來。
“大姐,裏邊坐。”莊民國還拿着杆子?,喊了聲兒陳夏花,又敲起紅棗樹了。
陳夏花放了東西出來,給陳桂花遞了凳子,就放在屋檐下,有風吹過來,這裏涼快着,還端了水來,“大姐喝水。”
陳桂花喊了莊炮仗兩個。
陳桂花是為了他們大姐夫來的,問姜辰建築隊的事兒。
別說王家大姐夫後悔,陳桂花更後悔,她當初就是看重那兩塊錢去了,以為選闵家建築隊賺了呢,她婆婆公公也說闵家建築隊給的錢多,去闵家建築隊,現在他們一家子都後悔了。
親姐姐求上門呢。
陳夏花現在也是“小老板”了,她也不慌,聽了大姐陳桂花的話,“現在?現在是沒位置了。”
“前兩天這消息出來的時候,好多人都跑三妹家裏去問了,姜辰那邊是缺了一?個人,不過叫了姜家那邊的親戚。”
是姜辰給了姜家那邊的親戚個機會,挑了個本分老實的去。
陳桂花過年的時候口口聲聲說了的,說早就答應闵家建築隊了,陳夏花還是聽出來了她話裏那意思的,是說人家闵家建築隊的工資高。
人家工資低了兩塊不願意去,現在人家工資高了五塊,又想去了,這就是大兒玉林經常挂嘴邊那話,“現實”。
他說的是他們學校那些掌握着卡片、跳繩的小同志,就因為他們掌握了可以讓人玩耍娛樂的東西,其他沒有掌握的小同志就喜歡圍着這些小同志打轉。
他學會“谄媚”這個詞第一個就給他們按上了。
為什麽呢?因為莊玉林小同志覺得?,這些小同志對待沒有掌握卡片、跳繩的小同志十分敷衍,他們更喜歡跟有的小同志玩,跟他們說話,有時候他這個“班長”的話都不管用了。
陳夏花倒是覺得?這個“現實”兩個字,按在大姐陳桂花身上沒錯。
陳桂花聽到陳夏花說沒有位置了,臉上的笑收了兩分,還是叫他們幫忙留意一下:“你大姐夫幹活勤快,不是偷奸耍滑的,家裏還有兩個孩子呢,你大外甥都到要讨媳婦的年紀了,得?給他攢點錢。”
“現在娶媳婦可不好娶了,光是禮錢都得幾百塊了,還要什麽手表的,可貴着呢。”
大外甥王平十八了。
農村結婚早,到年紀就要談婚論嫁,除非是窮得?娶不上的,過了二十幾就叫“老姑娘”、“老光棍”了。
陳桂花又拐到了種糧食頭上去了:“我剛過來,看你們家的田地全空着的,光禿禿的,什麽也沒種,你還是聽我的,全種上糧食,別種什麽苗子?了,我們大隊旁邊那個楊家大隊的,跟你們一樣也是種苗子?的,今年開春就全種糧食了,現在都在收糧了,賣糧食一?年也能掙幾大百呢,哪裏不好了。”陳夏花說:“苗子?地輕松。”
陳桂花看這個妹妹一眼,陳夏花大夏天的不用跟他們一樣在田地裏忙,那張臉、手幹幹淨淨的,跟剛結婚的小媳婦一?樣。
王家大姐夫也是去縣城打工,開了眼界世面的人了呢,他回?來還說過,說,“人家城裏的婦人會打扮呢,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穿得也體面,臉上白得很,還擦什麽粉的,一?走過都是香味。”
對城裏的婦人家推崇着呢。
陳桂花聽了這些話心裏當?然不高興,她湊過去,問陳夏花:“三妹,你臉上擦的是什麽?”
陳夏花下意識摸了摸臉:“沒擦什麽,哦,大姐說的是那個珍珠膏吧,我只擦了這個。”
香的那個是香粉,公社就有,陳夏花傳統,覺得?香味太濃了不大本分,不符合他們“農村婦女”用,沒敢買。
他們公社以前只有蛤蜊油,百雀羚,珍珠膏是今年才有的,一?瓶要七八塊,陳夏花都是看了又看,看了好幾回?才?舍得?買。
陳桂花盯着她的臉看,“三妹皮膚就是好,你說的這個珍珠膏是什麽,擦臉的?比蛤蜊油還好?”
陳夏花起身拿了自己的珍珠膏給她看,“蛤蜊油冬天用可以,這個一年四季都可以用的。”
玻璃的瓶蓋,還有金邊,上邊還有幾個大字,陳桂花就是沒用過,只看這個罐子?都覺得?喜歡,覺得?上檔次,她問了價格:“這個一小瓶多少錢?”便宜她也去買回?來。
陳夏花說了。
陳桂花不吭聲了,只說了句,“三妹家富裕了呢。”
這一?瓶就趕上王家大姐夫去這半年每個月多掙出來的兩塊錢了。
到陳桂花走,她也不說要買的話了。
王家人都在家裏等着,陳桂花一回?去,就問她怎麽樣,陳桂花搖頭:“沒位置了。”
她臉上不好看,到晚上還板着臉,王家大姐夫看不慣:“家裏誰給你氣受了你這個模樣?”
陳桂花說:“我是在想三妹家呢,有錢着呢。”
王姐夫說:“咱們家也不差。”
陳桂花翻了個身,“不差?我三妹都擦得起一瓶七八塊的珍珠膏,你也給我買,我就誇你掙了大錢。”
王姐夫不吭聲了,嘀咕兩句:“這是敗家媳婦的做派,擱以前那也是小資做派了,要養破産的。”
嘿,人家破産還撈了個年輕,他們家這個家底,跟破産有什麽區別?她都熬成黃臉婆了呢。
跟他說不清,陳桂花翻身睡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說實話,我今年就買了在-15也能發熱的保暖衣,我發現在某個情況下它确實發熱——晚上睡覺的時候,被子蓋厚了是真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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