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光明
望着頭頂繁複豔麗的花紋, 念瀾明亮的眼睛睜的大大的。
此時離她躺下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可她沒有一點睡意。
她懷疑自己很可能會這樣一直等到明天天亮。
“你如果不習慣，我可以出去。”
旁邊零的聲音傳來, “我不需要睡覺。”他現在躺在這完全是做樣子，其實念瀾也不需要, 游戲中只要精神力充足根本不需要睡眠，只不過人類長久以來的習慣罷了。
念瀾悠悠嘆氣，“……和你沒關系。”
兩個現在起碼隔了三四米, 根本礙不到念瀾，只是這個房間給她帶來了點心理陰影。
更頭疼的是睡覺前她不小心摸到床頭一個小格子……
現在念瀾只恨自己手賤，這種房間裏放着能有什麽好東西, 為什麽要拉開來看！
哪怕知道這是游戲肯定沒有現實中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說不定這房間也只是一種設定, 可躺在這樣的床上，念瀾實在沒有睡意。
如果是在天一城什麽的，念瀾早就去刷本打怪升級, 然而這阿特丹絲蘭城晚上更是寒冷, 周圍的副本都還沒開啓，野外也幾乎沒有怪，街上更是空空蕩蕩，宛如一個死城。
所有NPC都回家享受一天難得的休閑時光, 念瀾即使出去也只會像個傻子一樣漫無目的的游蕩，還得頂着凜冽寒風。
至于為什麽不直接用傳送陣走人……
因為阿特丹絲蘭城位置的特殊性，他們的傳送陣只在白天開放，等念瀾看到零房間時已經來不及了。
要離開只能等明天早上，最早也要七點。
這樣一想，那還不如在房間裏數綿羊。
“還是睡不着？”
零起身, 身上的衣服沒有一絲褶皺，黝黑的雙眼在黑暗中依舊攝人，“要去看極光嗎？”
念瀾：“……不是說特殊日子才會有嗎？”
阿特丹絲蘭城的極光很有名，不少游客就是專程為了看這個才過來，可念瀾之前随意打聽的時候并沒有聽說最近會有極光出現。
零認真點頭，“今天就是特殊日子。”
真的假的？念瀾一臉茫然地被零帶着七拐八繞地來到城外一塊十分寬敞的厚冰上。
寒冷的風呼呼吹着，周圍一片寂靜，有一種世界突然按下了暫停鍵的錯覺。
然後零熟練支起火堆，拿出一張完全可以躺三個人的巨大躺椅，上面鋪滿了厚厚的褥子，“要是還冷就抓住我的手，極光應該很快就會出現。”
念瀾：……大可不必這樣。
但在零不可置否的眼神下，念瀾還是躺了上去，同時拍拍旁邊的位置，“一起上來吧，這位置空的很。”
兩個人并排躺完全不會擠，也不知道零還是木心從哪搞來的這玩意，竟然還随身帶着。
零沒有馬上點頭，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躺在念瀾身邊她會不自在，但念瀾是誰？
直接起身，一把拉過零把他按了下去，接着蓋上暖乎乎的被子，這中途的零乖的像一個提線木偶。
“哇，舒服！”
念瀾忍不住發出一聲喟嘆，這種以天為蓋的日子真是有些懷念了。
天運游戲裏自然沒有污染，不像以前末世時天都是灰的，像是沒有希望的未來，讓人從心底感到壓抑。
那時候也根本不會有欣賞美景的心情，有的只是不折手段活下去的念頭。每一個夜晚就連睡覺都是提心吊膽的。
這裏的天空很幹淨，周圍只有風吹過和火堆噼裏啪啦燃燒的聲音。
說的文藝點，就是有一種心靈得到洗滌的感覺。
“你看過極光嗎？”這種時候，莫名的聊天興致就起來了，聊天對象自然只有零，但念瀾也有分寸，不會問些不該問的問題。
“不算看過。”
零的回答還是一本正經，他這個答案也很真實，聯盟所有的資料都在他這裏，所有的極光照片、視頻甚至全息投影他也都有。
但是，不算看過。
零無處不在，換一種概念又何嘗不是處處不在。
他可以變成任何形态，也相當于沒有任何形态。
就連現在的身體也是木心的，說起來如果沒有木心的原因，他根本不會出現在一具身體裏，一具會餓、會冷甚至會累的身體。
他完全可以把這身體變成“假人”，不會餓不會冷不會有任何負面狀态，之所以沒有這樣做，只有一個原因——這是違反規則的。
做下這個決定時，零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但是他倒是真的感覺到自己似乎哪裏有了變化。
零的答案不出念瀾的意料，她沒有露出同情的神情也沒有想要安慰對方的意思。
零也不需要。
“我也沒看過極光，希望今天運氣好點。”
随即她微微偏轉了下頭，“這天運美景不少，有機會我們一起去看！”
不要覺得游戲中的不真實，以天運的拟真程度和現實沒有什麽區別，甚至不少現實中已經絕跡的景色這裏都能複刻出來。
“……好。”
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答應的這麽快，只要解決念瀾和木心的問題，他們應該不會再有這樣見面的機會。
大概只有天運閉游，把念瀾送到新地方時才會出現一下。
而且念瀾的我們，是她和木心還是也包括了自己呢？
但此刻，他還是這樣回答了。
随着這個字音飄散在寒風中，念瀾突然扯住零的袖子，“那邊！那邊！真的是極光！”
廣闊無垠的天空，絢爛瑰麗的彩帶。
近到仿佛随手可觸，又仿佛永不可及，這就是自然的魔力。
在這樣的美景下，保持安靜一動不動看着似乎已經成了最大的尊重。
念瀾和零就這樣看着極光湧動，将天空染上神奇的色彩，用自己的雙眼記錄下這一刻的美景。
“我還以為你這丫頭忘記老頭子了！”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老人，只是這次陪伴的又多了一個零。
老人看到久違的念瀾剛開始依舊沒有一副好臉色，但念瀾早就知道這位傲嬌的性格。
在看到念瀾拿出幾塊拳頭大的雪玉石還問他夠不夠時，老人的眼睛直接瞪大，“夠夠夠！”
他一臉癡迷外加小心翼翼地接過雪玉石，上下打量幾眼，念瀾總有一種老人要上嘴咬的錯覺，不過還好只是錯覺。
在檢查過真的是雪玉石後，老人也不再端着架子，“你這丫頭運氣倒是好，這幾塊雪玉石品質都很高，連弩最後應該能有一個不錯的進階。”
念瀾笑臉：“畢竟這樣的雪玉石才能配得上您的手藝。”小小來個馬屁，果然老人雖然還是一張嚴肅臉，眼中的笑意卻已經藏不住。
“去去去，滑頭小鬼！這次我估計要半個月時間，到時候再來拿，別又遲到！”
老頭“惱羞成怒”，連讓念瀾休息一下的意思都沒，零更是被當成隐形人，直接把兩人趕了出去。
望着這破爛的木門，念瀾朝零無奈一笑。
“你有什麽安排？”
零搖搖頭，他這兩天看似在陪着念瀾做任務，同時另一邊也在找解決念瀾精神力下降的辦法。
目前聯盟補充精神力一般就兩種方式，自然恢複不算，一種是修煉《精神力大全》，這是經過無數代先人試驗并研究出來的關于精神力的修煉手冊，裏面都是通用的精神力使用方法和如何更快地恢複精神力的運行路線圖。
在木南聯盟和其他星際大戰時曾經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還有一種就比較靠運氣了，很多人的精神力都是獨一無二仿佛刻了印記一般，但也有一部分人的精神力是有共融性的。
經過儀器檢查，一般精神力同頻率達到60%以上，雙方就能互輸精神力，只不過也不是無限輸送的，有一個度。
總而言之，同頻率越高，能輸送的精神力就越多。
第二種方法，零之前的那一指已經拿到一絲念瀾的精神力，可他與自己庫內整個聯盟的精神力樣本做對比後，很不幸地發現，沒有一人和念瀾的同頻率達到60%以上。
最高也就43%，就是那位高手榜第一名的雪燃。
這同頻率還是太低，如果強行輸送對雙方都是傷害。
那就只有第一種方法。
——修煉《精神力大全》。
但是怎麽讓念瀾修煉？沒有真實身體也能修煉嗎？
是直說還是找個其他方式送到她手中，零猶豫了一秒。
“沒有安排，我都可以。”不過現在還是先回答念瀾的問題為先。
現在兩人都掉出了高手榜，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也沒有那麽多人在讨論念瀾的事，可以說又回歸了相對平靜的生活。
“乖徒兒，都來這了不來看看師父嗎？”
念瀾正想開口說去刷副本，腦中就響起了納蘭清葉的聲音，她和零對視一眼，他也聽到了。
“走吧，先去吃頓好吃的再去見我們的好師父。”
許久不見，她有些懷念李大廚的手藝和掌櫃憨憨的笑容了，剛好又收集到不少好食材可以給他們。
至于納蘭清葉……
等她酒足飯飽後再說，不然念瀾怕自己就沒那個好心情吃飯了。
只是念瀾沒想到這次因為多帶了一個零，自己會遭受那麽多八卦和打趣的目光，掌櫃還有一種“嫁女兒”的惆悵感，差點抹兩滴眼淚的那種。
念瀾：“……你們真想太多。”
這麽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們大開的腦洞嗎？
反觀零就一點沒有受到影響，在被問到和念瀾是什麽關系時，他還很老實的回答，“她是我一生要守護的人。”
哇哦——
別說掌櫃他們，就連念瀾都驚了一下。
當然，她沒有往男女之情那方面去想，而是猜測當年森南肯定是做了什麽，現在看來莫非是給零下了命令，要一直守護自己？
念瀾心裏有些五味陳雜，這個弟弟在她死後到底做了多少事？他為此又付出了什麽代價？
甚至，木心……真的就是森南嗎？
帶着一絲沉重的心情，念瀾和零去見了納蘭清葉。
他依舊坐在那個亭子中，時光在他身上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含義，只是在看到兩人時，納蘭清葉露出一抹委屈。
“哎，我這師父當的可真沒用。”
念瀾沒有慣着這家夥也沒有客氣，“你知道就好。”
納蘭清葉：……一下子被噎住了。
随即很快他又笑出了聲，“真是讓人傷心。”完全沒有傷心的意味。
念瀾：“找我們什麽事？”這邊的語氣和神情那叫一個無情無義。
納蘭清葉甚至毫不懷疑如果念瀾實力夠了說不定會“欺師滅祖”。
他順勢看向一旁的“木心”，在剛剛對上視線那一刻，納蘭清葉就知道真正的那位又被壓制了。
那計劃只能再稍微變一下。
——哎呀，合作對象這麽沒用，自己也會苦惱的。
納蘭清葉在念瀾和木心伸出一根手指，“一件任務，報酬是「命」和「水」，兩個都是很有用的字哦~”
念瀾：“什麽任務？”她沒有被誘惑到馬上答應，一下子就給出兩個天言術的報酬，可想而知這任務會有多困難，納蘭清葉可不是慈善家。
納蘭清葉微笑：“去雅拉帝國，找到一個叫阿爾瓦的人，拿到他手中的「光明之心」。”
念瀾沉默了片刻，在一個帝國找一個人聽起來的确很麻煩，更何況找到人只是先決條件，還要從人家手中拿東西。
可念瀾偏偏還真聽過阿爾瓦這個名字。
那位被念瀾拿來忽悠主教，整個光明教會高層都在尋找，因為走火入魔失蹤，真實身份是光明教皇的——阿爾瓦。
同名的可能性幾乎沒有，更何況還有那個叫「光明之心」的東西。
“放心放心，我不會讓乖徒兒去送死的。”納蘭清葉見念瀾不開口，又不緊不慢的将自己能提供的幫助說了出來。
但隐藏的意思也很明顯，這個任務，兩人非接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