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三更） 牡丹圖
小胖墩其實對于喝湯是抗拒的, 他不僅不愛喝湯，平時也不愛喝水，每次都得趙靜婉再三交代苦苦哀求。
趙靜婉經常想着法子給他煲好喝的湯, 到現在為止, 他只對第一次的鲫魚豆腐湯、後來的瓜湯不是很抗拒。
倒也沒想到今日小胖墩會主動把碗遞給她, 讓她連忙給他裝了一碗湯，又往裏頭裝了點豆腐和肉滑。
“來, 湯還有點熱, 晨晨你喝之前先試一下燙不燙。”趙靜婉交代道。
“好，晨晨知道的。”小胖墩伸出小胖手把那碗攬到自己面前, 事後小手甩了甩，手指頭有點燙。
趙靜婉也嘗了下那豆腐焖肉滑，鹹淡适宜, 那濃郁的湯汁拌在粥上也有着別樣的韻味，喝起粥來更加順暢。
那頭小胖墩時不時就伸出他的食指去碰碰碗, 直到那碗的溫度讓他感受不到燙意時，他這才用勺子舀了一勺湯, 送到嘴邊呼氣輕吹。
等到熱氣不再冒騰時才把那湯送入嘴中, 豆腐湯的味道本就不甚濃郁，但因着有肉滑的調和反而多了些許鮮甜。
小胖墩嘗了口, 覺着雖然比不上那心心念念的鲫魚豆腐湯，倒也還算是不錯, 他又是繼續舀了一口湯喝着。
趙靜婉一邊吃飯, 暗地裏也在觀察着他的反應。見小胖墩喝了一口又一口, 就知道他該是對這豆腐湯還算是滿意的。
小胖墩連着喝了幾口湯後，他又勺起一塊白嫩的豆腐塊放入嘴中。雖然比不上方才那金黃色豆腐塊外皮蘇嫩，但勝在白膩, 一咬即散。
裏頭甚至還能嘗到最原始的豆子味道。
晚飯雖簡單，可這趙靜婉和小胖墩吃得都滿意。吃完之後，趙靜婉忙着收拾碗筷去後院水井旁洗碗，小胖墩則又自顧自地玩了會，就屁颠屁颠旁跑去洗澡。
趙靜婉為他裝好一桶溫水，也就由着他自己洗，她也準備溫水去小隔間洗澡。
要不怎麽說小孩子不是記性不好，他只是對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情記性不好。小胖墩自己裹着大棉巾，由着趙靜婉幫他穿衣裳。
衣裳都還沒穿好，小胖墩就仰着頭望着趙靜婉道：“娘，咱現在是不是可以吃綠豆糕了？”
就連趙靜婉都快忘了這件事，要不是小胖墩突然提起，她怕是直接就忘記了。
聽到小胖墩這話，趙靜婉突然伸手直直摸住小胖墩的圓滾肚子：“讓娘瞧瞧晨晨的肚子還能不能裝下綠豆糕。”
這話一出，她原本能夠清晰感受到的圓滾肚子瞬間往後縮，勉強能摸。
趙靜婉一擡頭就見小胖墩憋着氣，怕是使足了勁才勉強把肚子給憋起來。
她伸手輕拍小胖墩的肚子道：“行啦快放松，等下可千萬別把這肚子給憋壞了。”
這話一出，那原本收縮着的肚子瞬間又脹大，小胖墩激動道：“那娘，我今晚是可以吃綠豆糕了嗎？”
“是是是。”趙靜婉給他整理好衣裳，笑着應道，“娘這就去給你拿那綠豆糕，瞧你緊張成那樣。”
不過綠豆糕她也沒拿多，趙靜婉拿了個碗，只裝了一小塊綠豆糕拿進屋給小胖墩：“喏，這就是你今晚吃的綠豆糕。”
“怎麽才這麽一點？”小胖墩瞧了那碗裏一小塊綠豆糕，瞬間驚道。
趙靜婉笑着解釋道：“晨晨你自己想想你那肚子還能裝多大塊綠豆糕，娘就怕你等下吃撐了睡不着。”
“那我明天早上多吃點可以嗎？”小胖墩知道今晚是沒希望了，他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試圖讨價還價。
趙靜婉點頭道：“自然可以，那咱明天就喝粥、吃綠豆糕。”
得到肯定的答複，小胖墩這才歡喜地拿起碗中那一塊綠豆糕，盡管很心疼，但還是很懂事地先把糕點遞到趙靜婉嘴邊問道：“娘，你要吃點嗎？”
“娘不用，晨晨自己吃就好了。”趙靜婉柔聲拒絕。
小胖墩這才把那一小塊綠豆糕直接塞入嘴中，把那小嘴擠得滿滿當當，一邊咬着，一邊說道：“好吃。”話音很是含糊。
那綠豆糕和紅豆糕、棗泥糕最大的不同是，後兩者是甜的，而前者是鹹的。
而能夠深刻吸引到甜食深度愛好者小胖墩，那綠豆糕自然是有過人之處的。
綠豆糕外皮酥脆，裏頭的餡料是恰到好處地鹹，而綠豆的質感有着細微的沙礫感，嚼起來生津可口。
小胖墩吃飽喝足，先是下床去洗了個手，又爬到床上坐了一會，猛地倒下。
身板很小，份量不輕，那床榻連着震動幾下，可把在書桌前琢磨繡活的趙靜婉給驚到了。
“晨晨困了，晨晨想睡覺。”小胖墩大喊着。
聽到他這聲響，趙靜婉放下手中的繡活上床，挨着他睡下：“困了咱就睡吧，晨晨跑了一天也累了，娘給晨晨講睡前故事。”
見小胖墩點頭，趙靜婉頗有經驗地講道着兒童故事。
往常總要聽三四個故事才能勉強合上眼睛的小胖墩，此時趙靜婉講的第一個故事才剛進入結尾，他就已經合上眼睛，呼吸放得均勻，呼嚕聲漸起。
這孩子今天為了乘法口訣的事，情緒波動幾回。而後又被趙靜婉拉着進縣城走了好一大段路，完全超過了平時的運動量，再加上吃飽喝足，小胖墩順利進入甜美的夢鄉。
趙靜婉見他睡着，她其實也累了。索性就直接起身把擺在桌面上的繡活盡數收拾起來，把燭火熄滅，她上床挨着小胖墩睡覺。
翌日一早，趙靜婉還是和往常一樣醒來，小胖墩則依舊睡得香甜。
她還記着昨晚的約定，先去簡單地洗米下鍋熬粥，再走去後院洗漱。
弄完之後又是簡單迅速地完成了系統的三個日常任務，太陽上升陽光傾灑而下，估摸着時間點，趙靜婉進屋把小胖墩喚醒：
“晨晨，時候不早了，快起床吧，你的粥和綠豆糕娘可全都準備好了。”
聽到聲音，小胖墩下意識地皺了皺圓滑高挺的鼻梁，而後緩緩睜開了眼睛，最後到底是看在綠豆糕的面子上強行起床，一邊起身滑下床，一邊嚷嚷道：
“晨晨來了，晨晨要吃綠豆糕。”
洗漱完坐在桌子前的小胖墩幸福極了，他左手拿着綠豆糕放到嘴邊咬上一口，右手立即又是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入嘴中。
綠豆糕的鹹搭配上白粥的清淡，倒也還能接受，小胖墩甚至還因此多喝了一碗粥。
那半斤綠豆糕也在此全部吃完。
吃完早餐，趙靜婉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和舒服靠在椅背上的小胖墩說道：“晨晨今日打算做些什麽？”
“晨晨打算，”小胖墩停頓了會瞧着趙靜婉的臉色，見沒有什麽異樣這才繼續道，“晨晨打算上午去奶家玩，下午乖乖在家背書練字。”
說完這話，小胖墩緊盯着趙靜婉的神色，他生怕自己這樣的安排讓娘不滿意。
這已經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法子了，上午玩下午學，再好不過了。
趙靜婉問那問題本就有着自己的思量，她聽完小胖墩的話提議道：“要不晨晨你上午過去你奶家，下午也順便在那頭拿着竹枝練字吧。”
這竹枝練字自然是在地上練，在有泥土的地方練。
“好啊好啊！”聽到趙靜婉這話，小胖墩是最開心的，既可以在奶家玩一天，和壯壯妞妞一起練字，還能得到他們的誇贊，這是他一直想做的。
可是，小胖墩糾結問道：“娘，你怎麽突然就同意我在那頭練字了呀？”
之前小胖墩也提過這回事，他拿着竹枝在趙家門口練字，附近的小夥伴全都好奇地圍着他瞧着，他小大人似地在那講解着，成就感十足。
可小胖墩也不過是一知半解，趙靜婉知道了後就很少讓他在趙家那頭練字。
她聽了小胖墩的話，到底還是耐心解釋道：“娘最近在忙一個繡活，一整天都忙着，怕照顧不到你，你去你奶那待着，娘今晚再去接你。”
得到答案後，小胖墩歡快地出發了，畢竟他對于去趙家的事情是一向樂意的，能夠在那練字并且享受小夥伴們的羨慕更是他所樂意的。
臨出發前，趙靜婉遞給他一包裹東西，再三交代道：“這個你一定小心拿着，給你奶知道嗎？”
“知道啦，那晨晨走了。”小胖墩笑着應承道，他提着那包裹東西離去。
趙靜婉望着他逐漸看不見的背影，總算是松了口氣。她方才拿給小胖墩的是半斤豬肉，既是提着過去孝敬趙家二老的，也算是小胖墩的口糧。
她把碗筷收到後院清洗好，處理完一切後，趙靜婉進屋開始琢磨從繡鋪那新接回來的繡活。
擺在桌面上的是諸多棉線團，還有紙筆。趙靜婉打算先琢磨那富貴牡丹的繡活。
牡丹盛開寓意花開富貴，而這時代牡丹的經典繡法，昨日她也在劉掌櫃的帶領下瞧了個遍。
思慮許久，趙靜婉提起筆開始在那半大的正方形繡布上構圖。
不一會兒一朵牡丹雛形初步躍然于紙上，它倚在精致的花盆上，枝葉招展，端莊地展示着自己身姿。
趙靜婉仔細細化着牡丹的圖樣細節，小小筆端在繡布上勾勒出一副靓麗的畫面。
在繡布上描繪完牡丹的細節後，她又往那繡布牡丹周圍加一些裝飾物，星星半點，點綴出牡丹的富貴意向。
做好這些初步準備動作後，趙靜婉面臨着劉掌櫃說的最難的一步，那就是為這幅繡圖題詩。
能否雅致出彩倒是另外一回事，就怕稍微一不謹慎，那詩不能與這牡丹圖意味相容，那不叫錦上添花，反而是毀了這幅繡品。
因此劉掌櫃說過，很多繡娘因為無法完成題詩這一步而無奈放棄這份繡活。
趙靜婉對此也很是謹慎，她仔細思索着，最後提筆在繡布的右上角寫下：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