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盼再見
趙靜婉聽到這句話, 醞釀許久的睡意瞬間消散，仿佛心中一直擔心的事情即将發生。
她實在是想不出，除了那件事, 還有什麽事情是值得趙晉升臨走前一夜, 一定要說的。
“有什麽事情啊晉升你說吧。”趙靜婉盡量用平淡的聲音道。
趙晉升一直側身望着她, 驀然拿出一個荷包遞給她：
“我這回出去，應該也是得兩三個月才能回來。這是上回出去賺的銀兩, 你拿着, 這段時間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晨晨。”
“一個人在家照顧孩子, 辛苦你了。”他的聲音清潤溫朗，在夜色的映襯下更顯柔和，更遑論話中內容的關切。
趙靜婉望着那荷包, 青色粗淺的布料，由一條紅繩束起, 她拿在手裏只覺着滾燙，再說裏頭的份量也不輕。
她回望着趙晉升, 緩緩道：“晉升, 你知道的，我最近打絡子也能賺些銀兩, 你還是留些銀兩在身上吧。出門在外總是得多備些銀兩的。”
趙靜婉沒有推脫這銀兩，畢竟這是趙晉升的一片心意, 在養小胖墩、養這個家這件事情上, 他總得盡自己的那份責任。
可他一個人在外頭, 給自己留點錢也是應當的，所以趙靜婉說這番話時也是真心實意。
聽到趙靜婉這番話，趙晉升真誠地笑了, 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笑。爽朗的笑聲自喉間溢出，許是怕吵醒小胖墩而壓抑着，笑聲多了分低沉。
他樂道：“小婉你且放心好了，銀兩我身上也有留點，還給了娘五兩銀子也好日後照應着。這荷包裏有五十兩銀子，你想買些什麽就盡管買，不用擔心我。”
雖然這次趙靜婉的表現很好，趙晉升也相信不會和以往那樣，頭個月就把銀兩花光。可他還是和以往一樣，拿了五兩銀子放在趙母那裏，讓她時不時過來看顧一下她們母子。
他上回遠出，拉了兩三批大貨物送到北方，賺得銀兩也比往常多上許多。趙晉升除了給自己留了五兩銀子備用，給了趙母五兩銀子，剩下的都在荷包裏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趙靜婉也沒有再糾結，把那荷包收下：“行吧，那我先收着，出門在外也小心點。”
這句話說得真誠，她對趙晉升拿五兩銀子給趙母是沒有意見的。且不說孝敬爹娘天經地義，趙母為人和善，對待三房也是真心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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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銀子也用到她們母子身上了，先前總是拿青菜過來，又是時不時關照着這邊，趙靜婉對此是心懷感激的。
又是淺聊幾句，多是趙晉升在交代一些在家要注意的事情，而趙靜婉點頭應承。
向來話不多的男人在今夜傾訴欲爆表，許是出于離別的不舍，說到最後，他伸手握住那垂在薄薄錦被上的纖纖玉手。
寬厚的手掌帶着些許磨砺的碎繭，因為也不知是夏日悶熱，還是他內心灼熱，掌心溫燙。
趙靜婉心一顫，蜷縮着的指尖微動，到底是沒有掙紮開，任由他抓握着。
窗外涼風似乎也感受到屋裏不一樣的灼燙氣息，争相湧進來湊熱鬧。可任憑它如何作怪，也只是讓窗簾微微晃動，滅不了床榻二人逐漸熱乎起來的心。
最後，千言萬語，趙晉升化為一句：“小婉，等我回來。”
翌日一早，趙靜婉起身，她已經記不得最後，昨晚自己是怎麽答複這句充滿別樣含義的話了，她只記得那昏黃的燭光下，氤氲的氛圍。
搖搖頭不再想這些，她去準備早餐，床榻上趙晉升和小胖墩挨在一起睡得正香。
趙靜婉簡單地煮了一鍋白粥，又是煎了三個荷包蛋悶在鍋裏，開始她的大動作準備。
她拿出一切食材擺好在案板上，手中動作着，先是揉面醒面，又是準備開始準備餡料。
沒錯，趙靜婉打算做韭菜盒子。這玩意兒頂飽，也方便攜帶，不用加熱也能吃，她打算做好給趙晉升拿在路上餓了吃，也算是她的一番心意。
動作迅速無比，她把韭菜餡料調好後，就開始把面團切分成小劑子，擀成一塊塊小薄片，将韭菜餡料裹進去。
再是下鍋熱油煎炸，廚房裏油星在鍋中亂蹦，噼裏啪啦作響。
趙晉升起身就見到這樣一幕，女子身着素衣羅裙，手中握着鍋鏟動作着。溫婉的眉目低垂望着鍋中之物，精致的側臉背着光，在煙霧之氣缭繞下，煙火氣十足。
他笑着去洗漱。
小胖墩起床洗漱完，就見桌面上菜色格外豐盛。除了往日裏早晨常見的白粥蛋羹，還有他特別愛吃的韭菜盒子。
他伸着小胖手揉揉眼睛，生怕還是在做夢。眼睛閉上，世界陷入黑暗，他很快又是睜開眼睛，那金黃色的韭菜盒子依舊擺在桌面上，未曾消失。
剛好這時趙靜婉從廚房拿着碗筷出來，小胖墩仰着臉望着她，自信笑道：“娘，你是不是聽見晨晨昨晚說夢話，想念韭菜盒子了，今早就立即給晨晨做了韭菜盒子？”
說夢話這回事還是趙靜婉和他說的，小孩子多做夢，小胖墩睡着後經常會磨牙，甚至是夢中呓語。
聽到這話，趙靜婉看着小胖墩他那期盼的眼神，估摸着是他昨晚又做夢了，還夢到韭菜盒子，她點頭幹脆道：
“你和你爹都喜歡吃韭菜盒子，娘就做給你們吃。”
“快吃早餐吧。”
一家人圍着桌子坐下，許是知道爹爹今兒個要離開，小胖墩少有的吃飯快速，沒怎麽開口說話。
吃過早餐後，趙靜婉去廚房拿上五六個韭菜盒子，用先前買包子留下來的油紙包裹起來。
屋外，趙晉升提着昨晚便已經收拾好的包裹，在院門口那與小胖墩說着話。趙靜婉走過去，把那油紙包遞給他：
“晉升，這裏頭是五個韭菜盒子，你拿着，路上餓了也好墊墊肚子。”
“謝謝小婉。”趙晉升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準備了韭菜盒子給他帶走，他早該想到的，說着将那尚且熱乎的油紙包放入包裹中。
小胖墩仰着臉望着爹娘的動作，恍惚明白了什麽。
與趙晉升一齊出去的幾個兄弟都是別村的，約好了在縣城城門那等着。趙晉升提着包裹正準備出門，趙靜婉牽着小胖墩說道：
“我和晨晨送你到村口處吧。”
這是以往沒有的，趙晉升點頭道：“好。”
剛一走出門口，就見趙母和趙大強風風火火走來，還在老遠時，趙母就揮着手喊道：“老三！”
她疾步走着，趙大強緊随其後。
“爹，娘。”趙晉升喚道。
趙母喘着粗氣，氣喘籲籲道：“哎，我和你爹說着來送你一趟。”趙大強在後頭點點頭，他們本來應該早點來的，結果出門前有事耽擱了。
“好，我正準備出發，爹娘你們就和小婉她們一齊送我到村口吧。”趙晉升道，他只覺着這次出門是不同的。
他所在意的人，都趕來送別他。
趙母聽到他這話，望着老三身後的兒媳婦和乖孫子，歡喜道：“好啊好啊，小婉和晨晨送送老三也好。”
畢竟以往老三媳婦向來是不會出門來送老三的，每回都是她和老頭子，帶着乖孫子去送兒子。
一行人往村口處，趙老頭是一如既往地少言少語，一路上都是趙母在交代趙晉升出門在外要注意的事情。
這些都是老生常談的事情，趙母說過很多次，每回都說，下回還是忍不住再說。基本上是趙母每說一句話，趙老頭就在一旁點點頭表示贊同。
到了村口處，趙老頭才開口道：“老三啊，一個人出門外，多加小心。”
長期彎腰侍弄農田，趙老頭的腰佝偻着，難以挺直，臉上細碎的皺紋肆起，對這兒子的關懷與擔憂是溢于言表。
趙晉升看得心裏一酸：“爹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平安回來見你們。”
最後又是交代幾句，小胖墩挨在趙靜婉身旁一直沒說話，此時右腳足尖來回轉動着，将沙土磨砺得沙沙作響。
他憋着嘴，委屈地望着趙晉升，用下一秒就會哭出來的嗚咽聲交代道：“爹爹，晨晨會想你的。你什麽時候回來？”
小孩子不似大人，盼他平安，只想得到确切的答複，爹爹什麽時候回來。可那份關懷的心思一點兒也不輸給大人。
趙晉升彎下腰與他平視，伸出手輕輕揉捏他的圓潤小臉頰，柔聲哄道：“晨晨乖哈，乖乖聽娘的話，待到你生辰時，爹爹一定回來好嗎？”
小胖墩是冬季出生的，趙晉升估摸着兩三個月便可以回來，他一定可以趕上小胖墩的生辰。入冬後，他就不出去了，好好陪陪妻兒，陪陪年邁的爹娘。
“好，那爹爹你也要想我哦。”小胖墩勉強止住悲拗的心情，一抽一泣交代道。
“爹娘，小婉，晨晨，那我便走了。”趙晉升與他們告別，勁直往進城的方向走，他知道身後是殷切的關懷，此行也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直到望不見兒子的身影，趙母才緩過神來，側身和趙靜婉道：“老三媳婦，你家裏有什麽事，直管過來叫我，不要什麽都自己扛着。”
“我和你爹都會幫你的。”
“好，謝謝爹娘。”趙靜婉點頭道，笑容清淺。
趙母彎身逗小胖墩：“晨晨不難受哈，要不要過去奶那邊，壯壯和妞妞都在等你過來玩呢。”
小胖墩一想到玩伴，瞬間壓抑着的悲傷情緒消散不少，他點點頭道：“好啊，那我過去奶那邊。”
突然又是想起些什麽，仰頭望着趙靜婉，見她點頭同意這才高興起來，松開趙靜婉的手轉而牽起趙母的手：“那我跟奶過去吧。”
趙母和趙大強帶着小胖墩回老宅，趙靜婉則獨自回家。她進屋後，意念稍動，手中便多出一本書。
赫然是先前系統獎勵的編織手鏈圖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