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釀豆腐
趙靜婉忙着給小胖墩做啓蒙教育,夜裏講睡前故事,白日裏抽空學一些字形。
當然,每次都得許以“重金”,這熊孩子才會甘願去寫字。
他拿着樹枝在沙土上寫的字勉強算是方方正正,可一旦拿起毛筆在紙上寫,那是一個歪歪扭扭。
再怎麽教,小胖墩也仍舊是如此,見效甚微。
趙靜婉最後不得不承認,可能是小胖墩年齡還小,四歲的孩子能寫出能讓人辨別的字,姑且算過關吧。
畢竟自己小時候若是寫毛筆字,怕是還達不到他這程度。
除了教小胖墩寫字,趙靜婉還每隔五天進一回城,就為了去繡鋪裏交絡子。
趙家村的人其實很少進城,只有在必須買些什麽家裏沒有的東西,或者是農閑的時候才會進城。
最起碼十天半個月才有一次。
原主以前進城,也是十天半個月一次,一買就是一大堆。
像趙靜婉現在這樣五天進一次城的高頻率,自然成為了趙家村裏人的談資。
清晨微風拂過,三五婦女聚于河邊,一邊搓洗衣裳,嘴上也不停,說着各處的八卦。說起趙靜婉,她們是一肚子苦水:
“哎呦,她可真是能揮霍,要是在我家,早就被我收拾了,也就陳蘭娟她沒本事,放縱着她。”
“你這話說的,人家那口子會賺錢,人趙靜婉花錢可不都是花自家的嗎?陳蘭娟她怎麽管?”
“所以才說她傻,好不容易熬到兒女成家,像我可不得好好抓住家裏的大權,把媳婦管得死死的,哪像她年紀輕輕就分家?”
“我可聽說了,當年分家好像就是她們家老大老二媳婦受不了趙靜婉這懶勁才鬧着的,這她家老三直接就分家了。”
Advertisement
“她家老三是挺有魄力的,這不分家後把家裏過得有滋有味,如果趙靜婉不這麽揮霍,那怕是條件不錯喽。”
這些婦女交談得起勁,都是當奶奶的年紀了,可一談起別人家裏的八卦那是滔滔不絕。
更何況陳蘭娟這幾年日子是過得越發的滋潤,她們也是心中不平。
“你們在說些什麽?有那時間不如多幹些活,帶帶孫子,整天兒個嘴巴閑不下來就知道說別人家裏事。”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那幾個婦人的八卦,她們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心裏咯噔一聲,回頭一看,立即讪笑道:
“陳妹子,我們也沒說啥,剛好洗完衣裳了,我們就先回家帶孫子了。”
話一說完,人做鳥散。
陳蘭娟看着她們慌亂的步伐,唾了一口:“晦氣。”又捧着手裏的一桶衣裳走回家。
她方才也是過來河邊洗衣裳,那裏的草叢高掩住了她的身影,沒想到就剛好聽到那幾個婆娘嘴碎在嘀咕。
氣得她立即沖上去怒罵一頓,算她們識相乖乖離去,要不然陳蘭娟也不介意動嘴和她們幹上一架。
結果等陳蘭娟走到趙家門口,就見一素衣女子在自家門前來回踱步,神色着急。
她暗罵一聲:“今兒個晦氣的事情怎麽一件接着一件來。”還是深吸一口氣忍住上前。
李荷花一見到趙母的身影,如同看到救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娘,我求求你了,就借我一點錢,我保證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一定和晉仲好好過日子,管好我們這個小家。”
“你還知道你和老二有個家呢,我看你是恨不得把這個家拆了去補貼你娘家!”陳蘭娟一把甩開她的手,狠聲道。
她對這老二媳婦實在是忍無可忍,陳蘭娟不再管她,直接提着裝着衣裳的桶進屋。
心裏嘀咕着,這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樣,若是老三媳婦在這肯定老早就機靈地幫忙把這桶接過去了。
哪像這老二媳婦跟着了魔似的,她越是這樣,趙母就越是不會縱容她。
李荷花看着趙母決絕的背影,咬了咬嘴唇,最後一狠心道:“娘,你知道趙靜婉今日又進城的嗎?”
她看到趙母腳步頓住,以為是說中了趙母的痛點,說得越來越起勁:“咱趙家的錢都被她揮霍光了,你給她揮霍,還不如幫幫我娘家,起碼還有人惦記着你的好。”
陳蘭娟回過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沒想到昔日老實的老二媳婦既然說出這番話:“你個孽障!”
"而且趙靜婉背着我們賺錢,一個絡子四文錢,她寧願讓顧大嫂去幫忙,也沒有透露給我們半分,她才是向着外人,一點兒也沒顧及我們趙家。"
李荷花咬牙切齒道,她現在打的絡子根本沒有人願意收,這都怪趙靜婉。她想,趙靜婉不想讓趙家知道的事,她偏偏要鬧得人盡皆知。
她本以為趙母會大怒,卻沒想到趙母只是抖着身子冷笑道:“你這混賬,簡直是喪盡天良。”
“人家老三媳婦賺幾個錢,就值得你這麽天天盯着,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麽肮髒手段得來的消息。”
李荷花面色僵住,她萬萬沒想到趙母罵的是自己,有些崩潰吼道:“那她明明有賺錢的好法子,憑什麽不教我們,去教那什麽顧大嫂?”
“你們天天不敬重我這個老婆子,也就老三媳婦還有幾分孝,這事她早就告訴我這老婆子了,是我不讓的。”陳蘭娟如揮斥方遒般訓誡道,
“你們一個個這樣,教了也只不過是教出個白眼狼來。”
說完她不給李荷花反應的機會,陳蘭娟直接上手推攘着李荷花,一把轟出門,留下一句狠話:
“下回再鬧,我就讓老二休了你,你回你娘家過一輩子吧。”
陳蘭娟手扶着門,瞥向一旁的角落,那裏有一道黑影。“老大媳婦,你給我進來。”直接轉身離去。
陳秀梅從角落中走出來,看着撲在地上痛苦的李荷花,滿是驚恐,趕緊進屋,手立即把門關上。
她可沒有忘記趙母剛剛看自己的那涼涼的眼神,讓人心底發慌。
陳秀梅還沒從趙靜婉一個絡子四文錢中緩過來,也還沒來得及生氣顧大嫂的事,接收到趙母的眼神後她就蔫了。
她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想賺錢,可也得有錢賺不是嗎?她打絡子的手藝并不好,那還不如哄好趙母,偶爾占點小便宜。
“娘,你別生氣啊,為那種人不值得。”陳秀梅喊着,跟在趙母身後賠着笑臉。
另一頭趙靜婉渾然不知這一出鬧劇,趙母也未曾向她提起。
她從縣城回來,買了點新鮮豬肉和豆腐。小胖墩日常蹲守在門檻處,一見到趙靜婉就開始求獎勵:
“娘,你出門前讓晨晨畫的畫我已經畫好了,你有沒有在縣城給晨晨帶好吃的?”
許是天資聰穎,或是天生話唠,小胖墩特別愛說話,一張小嘴從早到晚就沒聽過。所以他雖然才四歲,很多日常話都說得賊溜。
趙靜婉提着東西進屋,一邊道:“晨晨真乖,娘等下看看你畫的畫,如果好看話,等下給你做好吃的。”
她這回沒有買糖葫蘆等小孩愛吃的,打算中午下廚做個新鮮菜色給小胖墩嘗嘗。
小胖墩一聽可不就激動了,連忙扯着趙靜婉去瞧他的傑作。
白雪搬的宣紙多了黑溜溜一坨,是墨水暈開的痕跡,上面龍飛鳳舞,斷斷續續,隐約可見……院子的痕跡。
她出門前讓小胖墩把院子裏的一切畫下來。小朋友這個年紀正是想象力豐富的時候,可惜這個時代沒有油畫棒,要不然星星點綴出來的必是絢麗的畫卷。
而如今小胖墩畫出來的只有黑溜溜一坨。他格外自信,牽着趙靜婉的手指着紙上的一條豎線:
“這是門框。”
“這是水井。”
“這是椅子。”
“這是籬笆樁。”
小胖墩仰着頭,滿是期待,眼睛裏似有亮光閃爍:“娘,你看我畫的好看不?”
“好看,晨晨畫得真棒。”趙靜婉柔聲道,“娘等會給你做新鮮花樣吃。”
她剛想把那畫卷收起來,就聽見小胖墩交代道:“娘,你可得收好,我留着給爹爹回來看,看看晨晨有多棒。”
“好好好。”趙靜婉應道。
小胖墩在院裏玩,趙靜婉則去廚房做飯。她今兒個特意買了食材回來,就是為了做釀豆腐。
這道菜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趙靜婉很愛吃,小胖墩愛吃肉和豆腐,想來也會喜歡。
她先把豬肉洗淨放入木制攪拌器中,握着木柄轉動幾十來圈家裏,再次打開蓋子,原本成塊的豬肉已經變成肉滑了。
趙靜婉把肉滑倒入大碗中,分別放入鹽、油等調料進行腌制。
她再次拿出那一大塊豆腐,切成十幾小塊正方形,拿起刀把豆腐上方挖出一個圓洞。
等到肉滑腌制好後,趙靜婉用勺子勺起肉滑填入豆腐上方專門挖出來的位置中,一塊一塊分列在盤中。
竈臺起火,鍋中熱水,她把那盆處理好的豆腐放入鍋中蒸。
在等待的同時,她開始準備調制醬汁,在打開鍋的那一刻,把醬汁淋到豆腐上,油汁碰撞迸發出無盡香味。
“晨晨吃飯啦。”趙靜婉喊着,她盛了兩碗飯,把一整盤釀豆腐放于桌上。
小胖墩立即沖過來看桌上新鮮菜色,嫩眉一皺,很是不滿意:“娘,這就是新鮮菜色嗎?這明明就是豆腐加豬肉。”
趙靜婉給他遞碗筷,正要說話,就聽見外頭門砰砰作響:“小妹,你在嗎?開一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