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這裏是蓋勒特·格林德沃和阿不思·鄧布利多的結婚現場實況。”阿伯內西舉着小攝像機,用一種電視主持人的腔調播報着,然後将鏡頭轉向櫃臺前正在辦理文件手續的兩人。
“……阿爾,我們終于要成為法律意義上的一家人了!”蓋勒特欣喜若狂。
因為從領Marriage License到舉辦Ceremony和拿到正式的Certificate至少要間隔24個小時,這是他們往市政廳跑的第二趟了。
“別急,等仔細簽好這些文件……”阿不思含蓄內斂。
“這對新人風格迥異,因此火花不斷。”旁白稱職地說。但願蓋勒特婚後能放他有點兒自己的時間,能談談戀愛什麽的,這是阿伯內西此時真實所想。
“這字簽下去,想好了嗎?”第四個聲音從辦理櫃臺後面響起來,總透着股不和諧。
“請問……?”阿不思以為自己沒聽清。
“你什麽意思?”蓋勒特嘶嘶地說。
他們首次認真看向工作人員,卻發現對方有些面熟。
“噢,替我朋友問的。”瑟拉菲娜·皮奎利沖阿不思微笑,“米勒娃想知道她的昔日同窗好友是否正在作出人生第一個不那麽理智的決定?”
“喂!”蓋勒特擡高了音量。鑒于對方是女生,否則他早就拳頭說話了。
“呃,請她放心。”阿不思知道瑟拉菲娜已經将語義緩和了,她可能昨天看到他們來申請License, 轉頭告訴了米勒娃,而米勒娃的原話極有可能是“訂婚半個月不到就結婚?蓋勒特如果不是僵屍就是濃硫酸,反正阿不思的腦子已經不存在了”,“對了,你怎麽在這兒?我記得你家好像在佐治亞——”
“薩凡納,沒錯。”完成了友人之托,瑟拉菲娜馬上恢複到公事公辦的語氣,“但是假期又長又無聊,我本來下學期就是在市政廳實習,不如早點開始。新年來結婚的人多,婚姻辦事處忙,我就來頂兩天班。”
蓋勒特咋舌,為什麽世界上有人會嫌假期長呢?
“總之新婚快樂。儀式在那間屋子,記得拿上戒指。”瑟拉菲娜笑一笑,招呼下一對新人上前了。
Advertisement
“帶着呢!”蓋勒特驕傲地拍拍口袋。
阿伯內西暫停了解說,因為司儀接過了這項任務。
“……現在我宣布你們成為丈夫和丈夫。你們可以親吻新郎——”
蓋勒特争分奪秒,并沒有耐心把話聽完。
阿伯內西早飯吃得很飽,猝不及防又被灌下一大口狗糧,撐得他差點沒端穩鏡頭。
“蓋爾,我自己能走……”阿不思被懸空抱起,只得抱着蓋勒特的脖子,臉低低地埋着,漲成和頭發一樣的紅色。
“怕什麽!我就是要叫大家,都羨慕羨慕!”蓋勒特毫不費力地公主抱着阿不思向外走,平時器械總算沒有白練。
要不是周圍都是喜氣洋洋來結婚的,他們高調的秀恩愛行為極有可能引發因嫉妒而起的持械鬥毆。
阿伯內西必須排除眼睛被亮瞎的萬難,率先沖到登記大廳外面,占據一個好機位來捕捉新人走到陽光下的第一刻。
捧花、戒指、漫天散落的彩紙條,還有阿不思挽着他的胳膊、走下Worth Street 141號階梯回望蓋勒特時純淨滿足的笑靥,他們的婚姻就應該像從今天起的這個開端一樣,簡單、溫馨又美好。是的,Worth Street這條路名深得蓋勒特心,阿不思就是珍寶,與他相知相愛相守,他真是三生有幸。至于在紐約領的證只在美國起效,向他們各自國籍所在領事館做認證的諸多瑣碎就交給今後再慢慢煩心——
鴿子?
蓋勒特略微走神,眯起眼睛,接近中午時候的陽光刺眼得有些過頭,廣場上呼啦啦飛起來白色和灰色長斑紋的,确實是鴿子沒錯。
城市,尤其是紐約這種街道交錯、從不缺游客和流浪漢掉落些食物碎渣的超大城市,存在鴿子似乎也很合理。
況且鴿子是和平的象征、友誼的橋梁,用來引申愛情的忠貞,在寬容些的語境下也沒什麽問題。
道理他都懂,但鴿子為什麽這麽大?
“蓋爾!哦,上帝啊——”阿不思驚叫了一聲。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蓋勒特的記憶在頭頂黏糊糊的暖意後中斷。
那只鴿子也不知是把蓋勒特的頭發當成了溫暖的草垛還是熟黃的麥田,興許還憶起了遠離鋼筋水泥之林的遠方家鄉和囤滿糧食的谷倉,又借着這個大喜的日子,它不偏不倚地為蓋勒特送上了一份厚禮。
“Damn! Shit! Jesus Christ!”
阿不思并不太贊成蓋勒特爆粗口,因為粗俗之餘往往過于誇張;但此刻某種意義上說,這句抱怨描述了事件真實情景。
不遠處,街頭賣藝的黑人Rap歌手聽到令人舒适的疊句,十分高興地對蓋勒特比了Respect。
阿伯內西手裏的攝像機劇烈地抖動了,幾秒鐘後陷入黑屏。情勢危急,他的委托人需要急救,阿伯內西忙中有序地攔下一輛黃色出租車。
“快!送酒店!”
印度籍司機非常專業地比劃出“明白,不該知道的我絕不知道”的手勢,緊接着在車流不息的鬧市街頭見縫插針,硬是在城市道路炫出了漂移的感覺。
蓋勒特痛苦地捂着頭,阿不思焦急地扶住他,只見他臉色鐵青,唇色發白,呼吸加速——
“你……你記得……”他極度痛苦又極度迫切地吩咐副駕駛座上的阿伯內西。
“你說。”阿伯內西神色凝重。
“上傳視頻……的時候……”蓋勒特幾乎哽咽,“把最後……删掉……”
此次意外,由于受害人傷勢過重,他不得不在新婚丈夫的全程監護下洗了三遍頭、外加接受了十五分鐘人工呼吸後,面色才緩慢而恬靜地恢複紅潤。
“我們在一起,對不對,阿不思?”他腰間簡單裹着浴巾,平躺在潔白的大床上,拉住阿不思的手凝望他,眼裏亮晶晶的。
“對,我們在一起。”阿不思認真地回答蓋勒特第五十遍——畢竟他受到了些精神上的創傷,短時記憶有點兒障礙,“你瞧,”阿不思的左手與蓋勒特的扣在一起,“我們的結婚戒指。”鉑金的對戒,內側刻着GGAD is Real!當然是未征得阿不思同意的。
但這有什麽關系呢?他們的愛情得到了法律認可、上帝見證、親友祝福,甚至還有一只白鴿的眷顧。
蓋勒特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正要問出第五十一次——
信息來了。
“哥們兒,我P了一下,看看。”阿伯內西專業素質過硬,很快發來一張他們在登記處門口笑容燦爛的合影。
“蓋爾,你看,沒有鴿子了——”阿不思正高興。
“你說了那個詞!”蓋勒特嚎叫着,驚怒齊湧,騰地把阿不思拽上大床。
他讨厭鴿子,或許在好幾個小時內,比紐特還要讨厭那麽一點點。
浴巾在一番折騰下老早滑脫了。
那就只好把白天逛中央公園的項目改成晚上去百老彙看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