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跪下
手術安排在隔天下午。
醫生打電話給陶止,告知秦上打胎的事,接着把手機交到他手上。
陶止在電話裏說:“你真的想好了嗎?”
秦上背靠床頭,淡淡道:“我不會給他生孩子的。”
陶止靜了靜,“也許方仲景知道你懷孕,以後會對你好點。”
秦上笑聲夾雜幾分諷刺,“你沒聽過外面傳的流言麽?我是方仲景的替死鬼,他對我再好,我也活不過今年。”
陶止沉默下來,很快把話題扯到了別處。
兩人閑聊了幾句,那邊傳來陌生男人的聲音,詢問陶止在和誰打電話。
于是通話匆匆結束,收了線。
秦上從枕頭底下拿出從計程車司機那裏要來的煙,叼在嘴裏,盯着天花板發呆。
從秦上記事起,他就已經待在方家。
身邊工作了十幾年的老人說,他在方家工作的父母抛棄了他,銷聲匿跡,至于原因,沒人清楚。
十歲那年,秦上被方家長輩送到方仲景手裏。
八年時間,方仲景把秦上引入了溫柔鄉,在情窦初開的年紀,兩人偷嘗禁果,成為地下戀人。
直到他拿到胃癌晚期的體檢報告那天,方仲景才撕開僞裝。
這一切全是策劃好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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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夢,一覺到天亮。
清晨,秦上被短信聲吵醒。
陶止發來的短信裏說:方仲景來我家了。
秦上猛地從床上坐起,看着短信,呼吸急促。
趕到向家時,方仲景正坐在客人位的木椅上喝茶。
秦上看向陶止,他坐在陰影處,腿上蓋着毛毯,搖搖頭。
秦上喘了口氣,擠出笑容,“方少,你怎麽來這了?”
方仲景斟茶,“今天初一,你忘了?”
每月初一十五,是方仲景去佛寺燒香禮佛的日子,這也是方家長輩立下的規矩。
方仲景擡眼,盯着秦上,飲了口茶,“不巧,每次來找你,你都不在。”
他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刃,要把秦上剖開。
秦上避開方仲景打量的視線,“我出去買東西了。”
方仲景瞥了眼秦上空空如也的雙手,揶揄道:“這麽說,我來的不是時候。”
秦上強裝鎮定,“我要上班,不能陪你。”
方仲景往杯裏添上熱茶,“沒關系,我可以等你。”
秦上隐約察覺今天方仲景不太對勁,明明昨天才找上門,今天不應該再出現。
他低聲說:“方少,我下班太晚,不如你和江橋去吧?”
方仲景靠在沙發上,笑容深深,“秦上,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指使我做事了?”
秦上不再說話。
陶止及時開口打了圓場,“秦上,你去吧,我給你放半天假。”
秦上看向陶止,見他微微點頭,給了自己一個安心笑容。
秦上不再抗拒,跟着方仲景離開向家。
車在路上行駛,秦上赤身裸體在方仲景身上起伏。
方仲景慵懶享受:“昨天江橋在,我放過你,今天還想繼續躲?”
秦上痛得渾身發抖,盡可能的配合方仲景,“我不敢……”
方仲景擡手,撥開秦上額發,“這就對了,別蹬鼻子上臉。”
方仲景盯着秦上熏得微紅的臉,接着視線往下移,落在他圓潤的肚子上。
方仲景輕飄飄地說:“你長肉了……”
秦上心一顫,背上布滿冷汗,叫聲更加急促。
車體搖晃,汗水打濕了身下的座椅。
方仲景忽然問:“聽說你之前救過陶止?”
秦上猛地睜開眼,汗水流入眼睛,刺痛難忍,看不清方仲景的表情。
這種事只要調查就能一清二楚,他不能撒謊。
秦上承認:“是……”
方仲景聲音微沉:“所以你和他之間,是不是有秘密瞞着我?”
秦上心裏一咯噔,忙說:“沒有……”
方仲景重複了一遍:“沒有?”
秦上不敢透漏半分心虛的情緒,“是,我以前救過他,所以他才破例招我做陪護。”
方仲景盯着秦上雙眼,沒再問下去,兩人再次陷入欲望的潮湧。
車停在山腳下,一眼望去,長無盡頭的臺階好似通往天國,佛寺人來人往,無比熱鬧,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香燭氣味。
進入殿堂,住持朝方仲景輕輕點頭,并奉上三根點燃的香。
方仲景接過,跪在蒲團上,閉眼,虔誠默念。
“跪下……”
聽到方仲景不容拒絕的口吻,秦上跪了下去。
秦上從不信逆天改命,但方仲景對此深信不疑,即便只有百分之一出事的可能性,他也不會冒這個險。
佛寺人聲嘈雜,上香祈福,抽簽解命,善男信女源源不斷。
方仲景起身,把香插進鼎中,問道:“你求了什麽?”
秦上面不紅心不跳,“求佛祖保佑你長命百歲。”
方仲景意味不明一笑:“難道不是保佑你自己長命百歲?”
秦上低頭,不說話,把香插好,一截灰落了下來,掉在手背上,被他伸手擦去。
上完香,方仲景來到功德箱前,看也不看,從錢包裏抽出一疊人民幣,捐了香火。
香燈師雙手合十,鞠躬感謝。
住持過來,示意方仲景借一步說話。
方仲景對秦上說:“去門口等我,別亂跑。”
秦上故作乖巧的點頭。
方仲景和主持走後,秦上來到牆角,給陶止打電話。
秦上回頭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音說:“今天方仲景有點奇怪,我擔心他起了疑心。”
陶止想了想,“那我讓醫生把手術延後。”
秦上正是這樣打算,松口氣:“謝謝……”
秦上挂斷電話,轉身,驟然驚出一身冷汗。
方仲景不知何時來到身後,目光涼涼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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