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交火
這天夜裏，只有盛喜蓉一個人安穩地睡了過去。
她醒來時，安楓已不在帳篷裏。
帳篷外傳來男人們的交談聲。
盛喜蓉走出帳篷，看見站在不遠處的許又凡和趙意。
兩人看了他一眼，趙意眉頭一皺，很快收回了目光。
許又凡則伸手一指側前方，說道：“葉開在那邊。”
盛喜蓉想了想，提步朝皮卡車走去。
時辰尚早，天空剛剛露出一絲魚肚白，空氣中露氣甚濃。
葉開對皮卡車進行了一番地毯式搜查，甚至将輪胎都卸了下來。
司徒淩晨2點才被允許上車睡覺，感覺剛睡下沒多久就被葉開吵醒了。
他伸手從墊在腦後的軍用背包裏掏出半瓶礦泉水，咕嚕咕嚕灌了一肚子冷水才磨磨蹭蹭地翻身爬了起來。
推開車門，他看見站在車前的盛喜蓉，朝她身後看去，沒見到安楓的身影，有些迷糊地問道：“妹妹，安楓呢？”
盛喜蓉正要回話，一旁的葉開卻捏着扳手站了起來，凝眸盯着他，問：“你叫誰妹妹？”
盛喜蓉主動認領，伸手一指自己。
葉開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比他大。”
說罷，他微一屈身，從輪胎的縫隙中将芯片大小的定位儀摳了出來，用扳手将定位儀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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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見葉開在忙，不好意思繼續賴在車上。
盛喜蓉朝旁邊讓了讓，離車門遠了點。
司徒下車後，朝她看了一眼，似乎為了找補回什麽，說道：“你看着年紀也不大嘛。”
不知是否與長時間沒有曬太陽有關，盛喜蓉看着比實際年齡要小，她人還算精神，但臉上的氣色并不好。
司徒的目光在她那蒼白而沒有血色的臉上停留了片刻，随後再次上車從後排車座上的軍用背包裏掏出一袋奶油威化餅幹，遞給盛喜蓉，“安楓不愛吃甜的，這個給你。”
盛喜蓉伸手接過，作為回報，指向後面的封閉車廂，“安楓在後面。”
司徒立即笑了起來，理了理睡亂的頭發，潇灑倜傥地大步朝後車廂走去。
司徒一走，葉開進入空出來的後排車座檢查，
盛喜蓉站在車門外，一邊吃着奶油小餅幹，一邊看他。
沒多久，葉開搜出了常磊安裝在車上的竊聽器。
他目光陰郁地盯着手中紐扣大小的竊聽器，想發火，餘光
看見松鼠似的不停朝嘴裏塞着小餅幹的盛喜蓉又活生生忍住了。
盛喜蓉察覺到葉開心情不好。
她安靜地盯着他，好一會，歪着腦袋問：“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竊聽器。”
聞言，盛喜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葉開從車上下來，經過她身邊時，看了她一眼，伸手無情地收走了她的奶油小餅幹。
盛喜蓉：......
她擡眸看他。
葉開：“先去把早飯吃了，二十分鐘後開始出發。”
盛喜蓉在吃早飯時遇見了孟青，想到昨天夜裏的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目光，避免和她目光對視。
孟青神色如常，她動作比盛喜蓉快，在用過早餐後，她問：“盛喜蓉，這群人中你和葉開最熟吧？”
“嗯。”盛喜蓉點頭。
孟青笑了起來，“我就知道。”
盛喜蓉擡眸疑惑地看着她。
孟青：“他看你的眼光和別人不同。”
盛喜蓉沒忍住，問：“哪裏不同？”
“他想|上你，我看得出來。”孟青挑了挑眉，語氣直白。
盛喜蓉聞言臉色漲紅，血湧上頭，頭皮發麻的同時，心中一緊。
她覺得孟青這話過于赤|裸|裸了，可同時，她心裏也大概清楚孟青說的其實是實話。
她偷偷朝不遠處的葉開看去。
孟青見她這般，又是輕輕一笑，和昨天相比，這時候的她顯得更為篤定，“我昨天給你說的話，你都聽進去了吧？”
是說讓她和葉開等人打好關系的事嗎？
盛喜蓉沒吭聲，腦海中卻再次浮現昨天夜裏看見的事情。
“他有說要帶你進卡列林市嗎？”孟青問。
盛喜蓉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趙意也答應了我。”孟青壓低聲音，語氣中帶着顯而易見的喜悅。
盛喜蓉再次朝她看去。
孟青正一錯不錯地盯着她，兩人目光對視片刻，她眼睑垂了下去，商量着說：“進去後我們互相照應吧，畢竟我們跟的男人貌似互相之間關系不錯。”
盛喜蓉沒有回話，她的目光在孟青已然消腫的臉上停留。
昨天孟青一臉青紫腫脹，夜裏又看不清明，這時候看，才發現昨天在見到孟青時那股隐約的熟悉感是從何而來。
孟青和自己有五成相似，特別是眉眼，簡直是一模一樣。
确定這一點後，盛喜蓉對昨天夜裏看見的事更加別扭了。她不知道趙意有沒有發現這一點，還是說...他只是單純地缺女人了？
“趙意脾氣不太好。”盛喜蓉低聲說道。
印象中，趙意本人和他略有些兇狠的面相十分相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有一次，他甚至還兇過他當時的女朋友。
昨天夜裏，他對孟青也很粗暴，一點也不尊重。
孟青聞言雪白的牙齒死死咬住唇瓣，對于盛喜蓉的勸說臉上閃過一絲羞惱之色。片刻後，她微微提高了聲量，說道：“誰在乎，只要他能帶我進卡列林市，他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這個‘玩’字含義就太豐富了。
盛喜蓉蹙眉，她感覺孟青是故意在她面前這麽說的，有一種破罐子破碎的錯覺，看來對于昨天夜裏的事她并非是完全不介意。
明白這一點後，盛喜蓉保不準孟青接下來還會說出什麽別的話來，不敢在和她單獨呆下去。
她匆忙起身想走，想到什麽，又回頭看她，小聲問：“你昨晚用套了嗎？”
孟青妩媚的雙眼一挑，淡淡道：“用了。”
那就好。
盛喜蓉也不知道她這是操的哪門子心，只是覺得無論是出于什麽原因做這種事，戴套都是最基本的底線。
她提着還未吃完的早餐朝停在前方的suv走去。今天她應該還是和葉開坐一輛車，而且她還有沒吃完的餅幹在他手上。
葉開側身坐在駕駛座上，車門開着，長腿一伸，雙腳踩在了地上。他面向盛喜蓉，正耐心地等着她慢慢走近。
三年過去，在時間觀念上，這個女人沒有一點長進，照舊是要讓他等着的。
安楓朝suv走來，想要和葉開商量人員分配的問題。
如果成員分配和昨天一樣，盛喜蓉和孟青坐葉開的車，那麽為穩妥起見，葉開車上最好再配一個戰士。
可以是她或者趙意。
司徒一步不落地跟在安楓身後，神色憤憤。
他剛才在安楓那裏遭到了冷待。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決定了，決計不能讓安楓再有和葉開單獨相處的可能。
葉開打量朝他走來的盛喜蓉數秒，突然，他神色一凜，大步上前拎着她的衣領将她扔進了後排車座。
幾乎是同時，安楓也有所察覺，一拉一拽之間，打開suv的後車門，将跟在身後還未反應過來的司徒給摔了進去。
盛喜蓉被摔的頭昏眼花，剛穩住身子擡頭，便見suv門窗落鎖，車外傳來了激烈的槍響。
車身一個趔趄，似乎是輪胎被子彈擊中漏氣，但好在車窗是堅固的防彈玻璃。
車外槍戰的動靜越來越大，來不及上車的孟青的驚叫聲夾雜在沖鋒|槍連發的射擊聲中，進一步加深了盛喜蓉的恐懼。
她一向膽小，這時更是吓得瑟瑟發抖起來。
突然，背後似乎抵着了什麽東西，她回頭看去，發現車裏還有另一個人，是司徒。
司徒抖的比盛喜蓉還要厲害。
他也察覺到背後的人，轉動着僵硬的腦袋，看着她，深深吸了口氣，小聲說道：“好險啊，我們。”
他聲音發顫，縮成比盛喜蓉更小的一團。
盛喜蓉心有戚戚焉地點頭，也學着他的模樣，雙手抱膝，頭埋了下去，将身體縮成一個團子。
如果不是男女有別，盛喜蓉相信，作為難兄難弟的他們這時候一定會報團取暖。
車外，埋伏在灌木叢後的狙擊手放棄使用威力更大的重武器，而是僅僅選擇擊中suv和皮卡車的輪胎時，常磊才明白高斐放棄在夜裏對葉開一行人展開進攻的原因。
他怕誤傷盛喜蓉。
但清晨光線良好，經過一整夜的休息，葉開等人正值放松之際，這時候突襲不失為一個更好的策略。
狙擊手早已分散埋伏妥當，這時，卻在短時間內被葉開一連串判斷準确的掃射，死傷大半。
作為進化度最高的人類，葉開對事物的感知能力、敏感度強到令人膽寒的程度。
他的速度快到出奇，并且每個動作都在計算中，動作敏捷地如同被世界上最強大的計算機，最精準的程序操控的機器人。
呼嘯的子彈從他身旁擦身而過。
很快，他子彈用完，丢下沖鋒|槍在安楓和趙意的掩護下，朝皮卡車的後車廂沖去，那裏面有着豐富的武器裝備。
蔣超、徐景輝等人抓住這個空檔，集中火力朝奔跑中的葉開射擊。
混亂中，不少子彈射中了停在一旁的suv。
常磊看見高斐的眉頭不易察覺地蹙了一下。
不僅是高斐。
在這種緊急關頭，葉開也沒有借用suv車身作為掩護的意思，他甚至在盡量遠離那個地方。
常磊這幾天被情與義折磨，此
繃成難看，比被槍林彈雨包圍的葉開還要狼狽。
突然，他狠狠咬牙，擡起手|槍毫不猶豫地朝葉開射去。
常磊加入槍戰，可同時他的主動出擊也将高斐掩藏的位置暴露了出來。
葉開将場上的情況盡數收入眼中，他察覺到高斐的身影，反應敏銳，立即利用皮卡車作為掩護，抄起沖鋒|槍對着高斐的方向就是一陣掃射。
高斐翻身躲避接連射來的子彈。
這時，一聲轟隆巨響突然從身後的方向傳來。
他回頭看去，眉心突的一擰。
響亮的爆炸聲從他們營地所在的方向傳來，天空升起暗紅色的火雲，霎時濃煙滾滾。
不夜城軍火充足，此次高斐親自出行，更是帶了一棟移動的小型軍火庫。只是因為盛喜蓉的原因，很多重型武器并沒有派上用場。
現在從爆炸造成的動靜可以看出，那些軍火、以及路上需要的生活物資應該所剩無幾。
不夜城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他們中計了。
高斐緩緩朝葉開看去，在這場仍在持續且不知最終走向如何的激戰中，兩個男人的目光終于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