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家傳統藝能

第12章 十指相扣

狗卷棘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他夢到自己溺水于一片夢幻粉色的池塘，池水又悶又熱，還帶着甜膩膩的桃子味，肺腔的氧氣追不上消耗，并且在他掙紮着想要把頭露出水面的時候，還有池塘底的水草緊緊地把他纏起來，魚群圍着他像是在歡慶鼓舞一般游來游去，時不時還有兩條魚去啄他的臉——

于是狗卷棘猛地睜開紫色的雙眸，翻身坐了起來。

“……芥菜？”

明亮的陽光從沒拉嚴的窗簾縫隙中透過來，刺得銀發咒言師眯了一下眼，然後才看清周遭的一切。

……

桌子上躺着兩本雜志，垃圾簍裏還有飯團的包裝袋，椅背上搭着還沒來得及洗的外套——沒有什麽粉色的池塘，這是他自己的宿舍。

狗卷棘默默地在床上坐了兩分鐘，然後翻身下床，鑽進了洗漱間，過了一會兒之後又頂着稍微有點亂糟糟的頭發，叼着一根牙刷出來去拿手機。

不出意外的話，夏野的消息轟炸已經到了，狗卷棘心想。

——果不其然，剛一解開鎖屏，就彈出了宛如轟炸一般的消息，中間還夾雜着若幹粉毛貓貓的表情包。狗卷棘已經頗為熟悉這種情況了，他熟練地把消息翻到了最上面，一邊繼續刷牙一邊向下讀。

『我妻夏野：棘君起床了嗎？』

『我妻夏野：貓貓早安.jpg』

『我妻夏野：今天的天氣很好呢。』

『我妻夏野：天空圖片.jpg』

『我妻夏野：一想到今天可以和棘君一起上課，我就超級開心！』

『我妻夏野：因為太開心，所以昨晚沒有睡好呢~』

『我妻夏野：等不及了！我上來找你了哦。』

『我妻夏野：哇，我看到了熊貓，就在棘君的宿舍隔壁。』

『我妻夏野：原來是胖達前輩~前輩說棘君起床比較晚，邀請我先和他一起去訓練場，不過我拒絕了，因為我還是想要和棘君一起去！』

『我妻夏野：貓貓蹭蹭.jpg』

『我妻夏野：我會等着棘君的哦~』

消息記錄翻到了末尾，狗卷棘的目光在了最後一句話上停留了兩秒鐘，随後他看了一眼消息發送時間，又退出去看了看現在的時間。

“……金，金槍魚！”

……

『棘君睡覺的樣子真可愛。(心)』

『迷迷糊糊起床去洗漱的樣子也好可愛，咬着牙刷困兮兮地刷牙也好可愛，臉頰上的咒文被牙刷頂得鼓起來也好可愛，突然跑出來去拿手機也好可愛——欸，是專門去看我的消息嗎？』

『好開心好開心！棘君也很在意我，我更喜歡棘君了！(心)(心)(心)』

『棘君的眼睛睜大了，他的睫毛好長，好喜歡。』

『棘君慌慌張張地跑來開門了，是認為我等了他很久嗎？』

『唔……雖然我根本就沒有離開啦，從窗簾的縫隙外去看棘君的睡顏，可是一件幸福到讓我忘記困倦的事情呢！我可以一直看很久很久哦。』

『不過棘君很在乎我一直在等他……這件事讓我超級開心的！好喜歡棘君！(心)(心)』

“咔噠”一聲，門鎖被從裏面打開，我妻夏野不緊不慢地把手機裝回口袋裏，然後才回過頭，露出一顆小虎牙，沖着銀發的咒言師勾起一個開心的笑容，快快樂樂地打了個招呼：

“我們終于又見面了，棘君！”

————

大概是之前留給狗卷棘留下了“很粘人”、“比普通人的社交距離更近”，或者“很喜歡手拉手”的印象，又或者是咒言師從來沒遇到過病嬌癡漢，實在是沒什麽自我保護的意識。

總之，當我妻夏野又一次輕車熟路地把手指擠進對方指縫裏的時候，他沒有察覺到絲毫抵觸，銀發的咒言師最多只僵硬了一瞬間。

『是好消息呢，棘君這麽快就熟悉了牽手，那麽之後一定也會很快熟悉擁抱和親吻吧？』

『最初的距離感已經徹底打破了，接下來可以更親密一些~』

我妻夏野很快做出了決定。

『那麽，就想辦法和棘君有更大面積的肢體接觸吧？相信棘君會很快适應的。(心)』

我妻夏野的心情高昂起來，他渾身都透着“我超開心”的氣息，背景好像在下粉色的小花花雨。

頭頂的呆毛好似也感覺到了主人的好心情，立在毛茸茸的粉色頭頂晃來晃去，引得狗卷棘控制不住把眼神往上面移。

這根頭發……好活躍啊。

狗卷棘向上拉了拉衣領，視線在暖融融的粉發上停留了一小會兒，随後與察覺到他的目光後看過來的濕潤粉瞳對視了兩秒鐘。

狗卷棘嗅着空氣中淡淡的桃子甜香味，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

“你，你們這是……”

咒術高專的訓練場上，禪院真希穿着一身便于活動的運動服，手裏拄了把長長的薙刀，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起走來的兩人——其中一個是她熟悉的同學，另一個是沒見過的粉發少年，頭發毛茸茸，臉蛋很可愛。

但是重點——手拉着手，十指相扣。

狗卷棘也是一副絲毫沒覺得這有哪裏不對的模樣，和可愛男孩子牽着一只手，然後輕巧地舉起另一只手，态度自然地和他們打了個招呼：“鲑魚。”

禪院真希的眼鏡向下滑了兩厘米。

十指相扣啊！這是多親密的姿态，棘這家夥不可能不清楚這代表什麽吧？

胖達剛才告訴過她，今天棘會帶過來一個一年生一起訓練，并且語氣格外複雜……她之前還不懂他這語氣是什麽意思，現在她好像懂了。

“啊，對了，我還沒和你說。”

胖達這才想起了什麽，轉過了他毛茸茸的熊貓頭，幽幽地說道：

“早上他等在棘的門口，我就和他聊了兩句……他好像就是棘這些天一直聊天的對象來着，所以就是那個吧，交往中。”

不，等等，棘就算沉迷網上聊天也只有近一周吧？咒言師找女朋友會在語言上有些困難沒錯，但是棘竟然直接找了個男朋友嗎？！

而且，他們的進展也太快了點吧！

禪院真希倒抽一口涼氣。

……

咒術高專，訓練場地。

“夏野的體術很強嗎？”

狗卷棘回想起血淋淋的消防斧，和被剁成了餃子餡的咒靈，一臉肯定地點了點頭：“鲑魚。”

在揚起可愛笑臉的粉毛貓貓注視下沒撐過十分鐘，很迅速就被攻略了的禪院真希轉過頭，盯住了一臉無辜貼在咒言師身邊的粉發少年，躍躍欲試道：

“那要不要和我練一下？”

我妻夏野的回應則是裝作純真地歪了下頭：“用武器嗎？”

『肌肉緊繃流暢，氣息也格外沉穩，這麽沉重的薙刀都能如臂指使，她的體術相當強嘛。』

禪院真希爽朗地說：“胖達那裏存着我的咒具，不過如果你不習慣用咒具的話，我也可以空手的。”

一旁的胖達舉起熊掌：“我這裏什麽武器都有哦。”

“欸……這個其實不太需要。”

我妻夏野眨了下圓溜溜的粉瞳，用食指點了點臉頰，接着沖着幾人攤開另一只手，用軟綿綿的語氣說：

“我用這個‘武器’就可以了。”

……

禪院真希看過去，目光落在了攤開在白皙手心的“武器”上。

——那赫然是一只塑料外殼的圓珠筆。

*******

“這就是新學生的資料啊——”

五條悟歪着頭，用肩膀夾着手機，手裏飛速翻閱着一疊資料，随後重新翻回了第一頁，彎曲指節敲了敲資料左上角的人像照片，笑意吟吟地評價道：

“雖然臉蛋很乖很可愛，不過，似乎不太像一個乖孩子呢。”

“他目前在和二年級的學生一起活動。”

夜蛾正道的聲音從他的手機裏傳出來，“但一年生的班主任還是你，你什麽時候回來？”

“欸……我可能要過兩天吧？”

五條悟回過頭，看了眼無知無覺倒在病床上的家夥，沉吟了兩秒鐘：

“我這邊也有一個看中的新生，不過在他入學之前，我還要回去和那些膽小的老東西們聊聊天。”

電話那邊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問道：“涉及到高層，你說的新生……”

五條悟的興致高昂起來，他“啪”地打了個響指：

“吃掉了宿傩的手指，不僅沒有‘嘭’的一聲爆掉，甚至還能壓制住宿傩的精神哦~怎麽樣，很有趣吧？”

……

夜蛾正道繼續打着毛線，通話中的手機被他擺在旁邊，開了免提，他用不緊不慢的語速說道：

“就算情況特殊，那個新生也要經過我的考核，才可以入學。”

“沒問題~我對他還是有信心的哦。”

五條悟在電話另一頭語氣輕佻地說：

“至于另一個新生，等我回去再看看吧……從橫濱出來的孩子，我相信一定會很有趣的。”

“可能等你回來，還要等上一陣子。”

夜蛾正道停下了打毛線的動作，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墨鏡——他的墨鏡有半邊完好，只不過另外半邊不知怎麽的，竟然碎了一個角。

“二年級明天要出任務，他會跟着一起去。”夜蛾正道說。

“——哦？”

五條悟拖出長長的尾音，像是随口一問：

“是哪裏？”

“橫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