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棘君的床
夜蛾正道會在新生入學前,與每一位學生進行一次談話,我妻夏野也不例外。
說實話,當夜蛾正道把我妻夏野的背景資料拿到手的時候,他打從心底裏覺得這是個燙手山芋。
橫濱是多麽混亂的地方暫且不說,監護人是新宿的折原臨也……光是這一點,他就能夠給我妻夏野的評價标上一個重重的紅色感嘆號。
咒術師由于涉及常人無法觸碰的力量,所以在很多種情況下,會與一些黑色勢力有交集,甚至咒術界的“禦三家”都與日本的黑幫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那麽同樣的,咒術師和紐帶身份的情報販子……聯系就更加密切了。
“折原臨也這個人,說他是‘新宿最惡’也不為過。”
在七海建人前去接引預備役新生來高專之前,他先和夜蛾正道見了一面。夜蛾正道當時靜靜地打着自己手裏的毛線,身邊還堆着一群已完成的玩偶,接着用老神在在的語氣說道:
“雖然只作為情報販子在活躍,不過有很多惡質的事情都經過了他的推手,玩弄人心,堆砌負面情緒……單單他一個人引起的詛咒,就足以讓新宿那邊的咒術師四處奔波了。”
“啊……”七海建人想了想,總結道:“狗屎加班産生的源頭嗎?”
夜蛾正道打毛線的動作頓了一下:“……其實這個說法也算正确。”
倒不如說非常正确了,東京為什麽這麽多咒靈?還不是因為源頭的負面能量太多了!
那負面能量産生的源頭又是誰——就算大頭仍舊屬于每一位芸芸衆生中的一員,像折原臨也這種喜愛玩弄人心的家夥做出的貢獻依舊不可磨滅。
而這種惡劣的家夥卻又偏偏能活這麽久,甚至活得逍遙自在——那就是人家的本事了。
“折原臨也就是他的監護人的話,我并不相信他的資料只有區區這點黑色性質。”
夜蛾正道正了正色,繼續說道:
“再者,前兩年的橫濱可不是什麽初中生能夠踏足的地方,就算是謹慎的詛咒師也不敢擔保自己能在橫濱這個地方全須全尾。一個初中生目的不明地進入了那個混亂的地方,并且在橫濱兩年內的資料都是一些普通到令人信服的小打小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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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屬于『異常』,七海建人在心底接上了夜蛾正道未盡的話語。
無論從動機,還是浮于紙面上的“經歷”,亦或是乍看上去沒什麽奇怪的“資料”,都屬于“僞裝為普通的異常”,這種身份的話,本就應該不給予入學的可能性,但夜蛾正道還考慮了其他的——
燙手山芋入學很麻煩,但是讓他入學的話,學校裏可是還有個最強能關注一二,倘若真的放出去魚游大海,那會不會背後吃點陰釘子還真不好說……左右折原臨也就算格外惡質,但做的壞事也從不徹底,這個我妻夏野沒有體現出太大問題的話,有足夠底氣的咒術高專也不至于這樣防備,畢竟他也還是個未成年。
“我會對他進行‘詢問’,必要的時候也需要‘試探’。”
最後,夜蛾正道敲定了結論:
“對待我妻夏野,需要更加嚴格的審查——如果無法确認他進入高專的目的,那麽就拒絕他的入學。”
————
『首先是實力考核,在大致在快結束的時候,他會詢問我那個讨厭的問題。』
『有了bad ending的借鑒,我認為,我應當更加體現出自己的威脅性——所以應該怎麽做呢?』
面對着像一枚小炮彈一樣向自己沖過來的咒骸,我妻夏野不閃不避,略微有些苦惱地歪頭思考了一下。
『嗯……反正也不是人類,只是可量産的玩偶,那麽就算破壞掉也沒關系吧?畢竟,我已經決定要讓自己看起來更“危險”一點了。』
我妻夏野并不是什麽優柔寡斷,有選擇恐懼症的人,他作出決定的時間一向都很短暫,包括現在。
『除此之外,還應該做的事情就是讓他本人察覺到“威脅”,“威脅感”是很有用的東西,我希望能夠通過利用它,來達到讓我留在咒術高專的目的——我要和棘君成為同學!』
若有若無的興奮紅暈蔓延上白淨的臉頰,呼出的氣體也開始逐漸升溫,我妻夏野把粉瞳睜的大大的,随後向前踏了一步。
雙肩背包的書包帶從肩頭滑落,裝的滿滿的書包落地,發出一聲結實的悶響,我妻夏野絲毫沒把來襲的咒骸放在眼裏,輕松做到了閃避與反擊,之後更是将藏着古怪期待的暗沉目光投向了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打毛線的動作微微一頓。
“那麽……”
臉頰泛着病态的潮紅,粉瞳也直勾勾地盯着他,我妻夏野越過一衆咒骸的阻撓,速度絲毫不減地沖他逼近,并且光明正大地把右手縮進了袖筒裏。
“請看看吧,我的實力。”
『一切都是為了和棘君達成happy ending!』
……
夜蛾正道終于放下了手裏打毛線的工作,神色嚴肅地看着“膽大包天”到對校長發起攻擊的“新生”,渾身肌肉繃緊,不着痕跡地警惕起來。
他挺直後背,聲如洪鐘地大聲問道:
“告訴我,你為什麽想要成為咒術師!”
『果然是這個問題——這一次的話,不能夠回答那種中規中矩的答案了。』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我妻夏野的目光中透着空洞的戾氣,滑出袖口的手掌牢牢的攥住一只圓珠筆,圓珠筆的筆尖對準了夜蛾正道眼睛的位置,他猛撲上去,渾身溢出粘稠的殺意,毫不手軟地把筆尖捅向了對方被擋在墨鏡後的眼球:
“——咒靈那種東西,就是應該去死啊!”
『會讓棘君受傷的東西,都要殺掉殺掉殺掉——』
********
……
“這一間就是你的宿舍。”
七海建人指了指身側一人寬的木門,用沒什麽波動的标準疲憊打工人聲音繼續說:
“隔壁住着一個和你一樣的一年生,不過他現在被另一個教師帶着出任務了,在他們回來之前,你可以自由活動,二年生的宿舍在樓上……喂,你在看什麽?”
“欸?我嗎?”
我妻夏野這才把專注的目光從老舊的門鎖上移開,露出一個乖巧腼腆的笑容:
“沒什麽,我只是覺得這扇門很漂亮,我很喜歡。”
『很容易撬開,這樣對我晚上偷偷進入棘君房間很有幫助的,我很喜歡~』
……
不清楚是夏野設想的“威脅感”起到了作用,還是其它什麽方面打動了咒術高專的校長,總之,在稱得上“大逆不道”地襲擊校長後,我妻夏野反而通過了這個所謂的“入學考核”。
想不出理由,也沒有必要去想,畢竟夏野只要達到自己的目标就好了——他來咒術高專就是為了狗卷棘,誰要管那些什麽校長什麽老師怎麽想呀?
至于之後的事情,就比較稀松平常了,名字叫做“七海”的社畜臉教師帶着夏野去看分給他的宿舍,再把鑰匙交到他手裏,就再沒什麽想要和他一起呆着的打算。
“我總是覺得你說的‘喜歡這扇門’裏還有着別的意思。”
七海建人面無表情地偏過頭,視線向下,瞟了一眼外表看上去格外無害的粉發少年,然後被回望以純潔無辜的眼神。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率先把目光挪了回來。
“總之,因為你的術式的特殊性,你可能會與二年級的學生有很多接觸,你在這裏有什麽問題也可以去問他們,我的工作到這裏就結束了——沒到十七點鐘,可以提前下班。”
七海建人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随後毫不猶豫地選擇走人,我妻夏野心情愉快地目送這個長了張社畜臉的教師離開,一點都沒有“我是不是被丢下了”的沮喪。
沮喪什麽,他不僅不沮喪,甚至還超級開心!他可以偷偷潛入棘君的宿舍了!
我妻夏野的呆毛又雄赳赳氣昂昂地翹了起來。
周圍沒有別人,也沒有礙手礙腳的家夥,老舊的門鎖異常好撬,一切必備的用具都裝在書包裏,書包就背在肩膀上,樓上就是二年生的宿舍——這是多好的機會!
我妻夏野的吐息變得灼熱起來,眼睛也越來越亮,越來越亮……下一秒,他毫不猶豫邁動腳步,目标明确地直奔樓上。
『棘君現在應該還沒有下課,雖然我同樣很希望偷偷去他的教室外看他,并且“想見面”的焦灼幾乎燒灼了我整個心髒,但是,現在有一個更加難得的機會。』
『為了讓晚上潛入棘君宿舍的行動更加順利,我應該現在先去棘君的宿舍那裏熟悉一下環境,而且……只要進入了棘君的房間,我還可以為棘君做一些其它的事情!』
獲得狗卷棘房間的準确位置很輕松,我妻夏野在之前偷偷給狗卷棘身上放了不止一個的定位器,就算有的已經被一股腦扔進洗衣機裏慘遭了毒手,但是仍然有“幸存者”的存在。
并且,“幸存者”的坐标一直沒有移動,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被扔在房間裏了。
……
老舊的門鎖一撬就開,我妻夏野收起鐵絲,腦內異常興奮,他把手貼在了門上,然後輕輕一推——
『這就是棘君的房間!』
『布置超級溫馨,好有生活的氣息!味道也是溫暖的——是棘君的味道嗎?』
『好開心,好興奮,心跳好快,呼吸也好熱,我看到棘君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了,好想裹在身上試試看。』
『桌子上有兩個飯團,金槍魚蛋黃醬和鲑魚子的餡料,這是棘君喜歡的食物——好可愛,棘君喜歡吃飯團,我可以做很多很多飯團給他吃!』
『棘君的被子沒有疊哦~不過沒關系,沒有疊被子的話,我來幫忙疊就好了,這也是超級可愛的一點呢~』
『而且,這可是棘君的床……』
……
我妻夏野先是深吸了一口氣,随後緩緩閉上了眼,果斷面朝下撲在了軟綿綿的床鋪上。
“好軟……”
他忍不住感嘆出聲,然後一臉幸福地蹭了蹭軟綿綿的被褥。
『彈彈的床鋪,軟軟的被褥,在晚上一起睡覺的時候,一定會非常舒服吧?』
『棘君的床,真适合一起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