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考的兩天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但又夾雜着悶熱，最後一天英語考完時下起了傾盆大雨，悶熱頃刻涼爽了下來。
鈴聲一響，一切都已結束，一切又剛剛開始。
顧心一慢慢騰騰地整理書包，突然有點悵然若失，說不清為什麽。旁邊的學生們大喊大叫着，整個校園裏有股沸騰的氣息，走出教室擡頭望向空蕩蕩的天，一瞬間不知道要做什麽好，渾身上下煩悶得很。席夢然過來推了顧心一一下，說：“想什麽呢，幹什麽去啊？”
顧心一聳聳肩，說：“不知道，你呢？”
席夢然搖搖頭，說：“唉，我也不知道，走了走了。”說完煩躁的抓抓頭發，曾經以為歷經了這場劫難後就會是海闊天空，內心卻是怎麽也壓抑不住的空。顧心一想起複習時她們對着桌上碼得老高的書，還在讨論以後要怎麽處理掉，有人說：買的時候不知道花了多少錢，賣的時候連一本的價格都賣不了，但看着裏面密密麻麻的批注，那些不值當瞬間灰飛煙滅。也有人說，等我考完了，就搬一張床睡在學弟學妹們的教室門口，吃着零食，打着游戲，讓他們好好羨慕一把。還有人說等考完全部撕成碎片扔到樓下，讓他們好好瞧瞧，我們并不是不學無術的人，當時恨如骨髓的東西，現在又變成淡淡的不舍。
這一年，我們的青春開始轉彎。
考試的時候總想到考完了要怎麽瘋着去玩，考完了卻真的不知道要玩些什麽，怎麽玩都覺得索然無味。
過幾天，要返校去開會，拿畢業證書，顧心一一到學校，吓了一跳，呵，三年的同學，班上怎麽多了那麽多不認識的人，仔細一看又都是熟面孔，原來有的女生一考完不是去把頭發拉直成花子造型，就是燙成爆炸頭，大家都是一副我已經長大了的面孔，其實還是那群小屁孩，見了面又很快扭打在一起玩做一堆。
“好了，好了，大家到禮堂開會”班主任進來說，經過這三年的操心操肺，班主任的臉上也有了歲月的痕跡，對着這幫孩子還是相當不舍，畢竟付出了那麽多。
依照慣例，還是校長先發言，席夢然對他的評價是好儒雅的小老頭。說話的聲音溫文爾雅，聽着他的聲音你根本就猜不出他已經這麽老了，最後笑着說，“孩子們，恭喜你們畢業。”經過歲月洗禮的褶子開出美好的花。臺下，掌聲一片。席夢然小聲說：“這小老頭年輕時肯定是一帥哥，不知道光憑借聲音迷死了多少無知的少女。”嘴上這麽說，巴掌卻已拍紅了。
小老頭快下臺時想到了什麽，又說：“畢了業後，大家常回學校看看，老師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如果不記得你們的名字，也請你們不要介意提醒一下，這，永遠是你們的母校。”
顧心一的眼睛紅了，心裏的傷感莫名其妙地要沖出來。人的回憶就想葡萄一樣，一串串挂在那裏，晶瑩剔透，“撲”地一顆掉下來，砸得你措手不及。
第一次她明白是真的要離開了，雖然在三年前，她并不是抱有仰望的心走進這個學校，她家開的學校啊，但現在這裏滿是回憶，每周晨會的禮堂，偷睡午覺的草地，教室的走廊，是誰在樓梯口喊住了誰，是誰在吼：“還沒打掃衛生呢，又跑！”，是誰拍拍你說：“放學一起走啊！”，又是誰在夕陽的光中吻上了誰。
顧心一就沉浸在這樣的思緒裏，一直到會完，一直到人潮湧出去，卻看見顧唯一在禮堂門口，和別的老師校長站在一起，一眼望去就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時間的流光中變得清晰燙眼。也許是看見了她，對着周圍的人禮貌的颔首，朝着她走來。看着他越來越近的身影，顧心一的心跳在一瞬間加快，還沒有離開的學生看着他，低聲叫到，“好帥啊。”
她一直知道他很耀眼，耀眼到她需要很努力很努力得追趕才能跟上他的腳步。他穩步走來，在別人看來沒有什麽兩樣，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有多快，站在餘晖裏看着他的女孩兒是多麽的迷人，仿佛周遭一切都不存在，眼中只有他。
“心兒，恭喜畢業。”他看着有些沒回過神來的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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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哥哥，我終于畢業了。”說着就挽上了他的胳膊。他拍拍她的頭，執起她的手，緩緩的走出了學校。站在別處的顧清月看着他們的背影，有怨恨但也沒有了往日的憤恨。她明白自己不管怎樣都不可能取代顧心一在哥哥心目中的地位，明知道不可能，自己又不是那麽在意，又何必執着呢，她也有疼愛自己入骨的哥哥，再說，槍打出頭鳥，她可不想再經歷一次上次的事情，顧唯一越看重顧心一，那種事情發生在顧心一身上的可能性就越大，她又何必和一個可以給自己擋槍子的人過不去呢，只要顧心一不來壞自己的好事就好，但看着他們握緊的手隐隐又明白了些什麽。
等顧清月回過神來，早已看不見了黎傲陽的身影，可惡，明明剛才還在這裏的，哪去了？
黎傲陽看着顧心一和顧唯一的背影，多想牽着顧心一手的人是他，在一瞬間好像明白了些什麽，內心深處又是那麽的不甘心，如果他到顧唯一這個年齡肯定比他還優秀，但又覺得自己太邪惡了，他們以前也這麽好啊，自己也不這麽想，為什麽現在會有這種想法，可能是因為顧心一的身份變了吧，他本來想在今天表白的，現在看來又沒機會了。
還好，大家都在一座城市裏，總會遇到的，到時候她填哪個學校他就一起，盡管父親想讓他出國念書，盡早的接手家族企業，但他還是想和她多些時間在一起，她那麽優秀，家裏人肯定會同意的。想着自己考的應該不會太差，剛才那點兒心裏的不舒服瞬間就不見了，對他們的未來充滿了憧憬。黎傲陽不知道的是，他所謂的還會遇見隔了整整五年，而這段沒有來的急表白的感情擱淺了整個人生，當然，這是後話。
清月看着站在那裏不知道想什麽的黎傲陽，淡淡的笑容，迎着光像跌落人間的天使，心跳不自覺的加快，江清月從來就不相信一見鐘情，但如果對象是他，她絕對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