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郁郁蔥蔥
許斯航愣怔了,驚訝了,在原地停住了,四周的紫藤花綠葉依舊是那麽新鮮那麽綠,雪籠罩在外婆竹籬院子裏的梅花上,眼前的人也仿佛被時間定格了一樣,挺拔的,明朗的,站在他的對面。他聽見他叫他的名字,他說“好久不見啊,斯航。”“斯航?”這兩個字他是怎麽這麽從容淡定,這麽明了的叫出來的?好像這五年被抹去了一樣。許斯航不理解,他也不想去理解。
“是好久不見了,致寧。”他學着周致寧一樣,沒有任何波動的,平靜的回應了他,但是他知道,他的聲線在顫抖,那是一種微乎其微的,幾乎教人分辨不出,幾乎與雪落下的動靜重合的頻率。
斯尉一把攬上了斯航的肩,把兩個遙隔着對視的人的視線分隔開來,斯尉輕輕的咳了一聲,外婆立在周致寧旁邊幾乎已經紅了眼眶,霍老太太握住了致寧的手,冷哼一聲,便讓致寧扶她回了西廂。
“好自為之吧,等下可有的你受的。”許斯尉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斯航的肩膀,踱着步子跟在前面一老一青年身後,半分不敢逾距。
老太太進了西廂房,成嬸已經在裏頭候着了,多半猜到了斯尉也來了,整整齊齊的兩杯茶水,陶瓷杯子盛着的,滾燙的冒着熱氣。
看着致寧進來了,準備将老太太扶過來,卻看見斯尉旁邊還有一個人呢,成嬸又驚又喜将老太太扶過來對着來人喚了一聲,“小少爺?”
“哼!”老太太将成嬸的手拂開,壓根不往後看“他算哪門子的小少爺!我只有斯尉這麽一個孫子!”老太太老當益壯的很,話音剛落就邁着步子進了裏屋。
剩下幾個人相互對視一眼,周致寧最自在,已經落了座喝上茶了。成嬸輕輕推搡着斯航去裏屋,使着眼色告訴他“老太太這都是氣話,你應該曉得的,去認個錯就沒事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斯航誠懇受教,斂了眉進了屋。老太太果然坐在椅子上眼睛通紅,看上去還有擦過眼淚的痕跡,斯航看了一眼,椅子是紫檀木的。她不看他,斯航也沒辦法,“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正面對着老太太,老太太被他這一跪吓得不輕,又氣又心疼,趕緊下了椅子來扶他。
許斯航不動,朝着老太太規規矩矩磕了五個頭,末了才挺直腰板說,“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老太太被他弄得心疼還來不及,怎麽舍得去氣,把人扶起來了仔仔細細的整理妥當他的衣服,問他“當真不走了?”
“當真不走了。”
“病都好了?”
斯航想到了外面坐着的那個人,猶豫了一下,“都好了。”
“好好好,那就好!”外婆拍着許斯航的手背,顯然激動極了。剛剛那些話,無非都是氣話而已,愛之深,責之切。
“致寧倒是年年都來得早。”許斯尉坐在客廳,輕呷一口茶,語氣淡淡的。這時候成嬸去了廚房,老太太和斯航進了裏屋,反倒只剩下兩個人了。
周致寧笑了笑,翻開桌上随意擱着的一本雜志,“逢年過節的,總該有幾天假期不是?”
“我還以為剛換了女朋友應該如膠似漆着呢。”斯尉笑道“弟妹的确漂亮,有幸在電視上看見過,有時間就帶出來見見,換了多少個了?總該定下來了吧?”
“不急,這才處呢。”周致寧聲音倒是淡了幾分。
“嗐!”許斯尉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還有個未婚妻在國外進修呢?也是,玩玩而已,最終還是得聽家裏安排找個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你說是不是?”許斯尉故意把“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八個字咬字極重任誰聽了都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周致寧也沒那個好脾氣磨,雜志倏然間合上了,“那就不由斯尉操心了。”語氣極淡極冷,兩個人分坐一旁誰也不搭誰的話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