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梅居雅座
這吉普雖然破了點,但挂的是軍區的牌子,所以許斯尉開車到哪裏都跟領了通行證似的,一輛破吉普被他開的比邁巴赫還要拉風。斯尉開車很穩妥,許斯航坐在副駕駛上幾乎都能睡了過去,誰讓四九城裏攏共幾條大道,條條都被堵得讓人脫不了身。
斯尉念叨着想吃泰和苑的骨酥魚,說都到了臘月裏,也是時候嘗一嘗年菜了。斯航在一旁聽了,打下了窗戶,轉過去看着窗外被踩碎的雪和着泥沿着街綿延了的鵝卵石小路,輕哼一聲,“你自己饞了就是饞了,托詞倒是一套又一套。”
“嘿”許斯尉眼瞅着這路真是堵的沒法兒走了,手撂方向盤上一拍,抻着腦袋湊到斯航旁邊兒,“您真就一點兒就不念着泰和苑裏頭兒的年菜?”斯航喉結一滾,正要說話,斯尉又把話頭給截了過去:“反正我天天擱家裏頭,咯吱盒炸丸子也吃膩了,就連六必居的腌菜我都懶得動筷子了。”
斯航光聽着名兒,就忍不住噎了一口口水,沒忍住側過身子看着他奸詐狡猾的大哥“你這麽一說,我倒真有些想六必居的醬菜了。”他哥嘴角盈着笑,懶得搭理他,眼見着前頭車流量小了,一腳踩下油門,迅猛的四周的車都避之不及。
斯航看見旁的車看見斯尉這一腳油門下車吓得想要開窗破口大罵,有一個大腹便便商人模樣的人已經打下了窗,正準備罵的時候恰好看見了斯尉破吉普前頭的軍牌,硬生生将話憋了進去。
“斯尉,你的車技的确是比以前更厲害了,威風凜凜的,四九城裏定是找不出第二個。”
“那必然是。”斯航假模假樣的奉承,斯尉便誠心誠意的接受,五年之隔,隔了年齡,卻沒隔開半分兄弟情誼。過了地安門,前頭的路就好開了些,除了等紅綠燈,也沒什麽堵車的情況,一路還算快。
斯尉估摸着時間,差不多還有十來分鐘的時候,讓斯航拿自己手機定一下六必居的醬菜外賣,直接送到泰和苑。斯航琢磨了一下,把他的手機從車上的小雜物箱裏拿了出來,猶豫了一下輸了自己的生日,開了。斯航舒了一口氣,成功在他簡潔的頁面裏找到了外賣軟件,連着四碟醬菜都給下了單。
“那個座兒?”
“梅居雅座。”
“行,梅居雅座是吧?”斯航一邊念叨着一邊填寫地址,臨了尾一擡頭問他,“哥,你還用着這個密碼呢?”
當時倆人一個滿十九一個滿十七,正逢智能手機橫空出世,趕着潮流央許書記一人給買了一個,兩人磨了好些日子才磨來的,拿到了跟寶貝似的生怕別人拿了,又怕設自己生日忒簡單了些就一直用的對方的生日,斯航對于斯尉沒換密碼也是有點驚訝在裏頭的。
“你換了?”斯尉皺着眉問他
斯航徑直拿了手機放在他面前解開,“您自個兒看。”斯尉自個兒看了,是自己生日,行了,這下嘴角都揚了起來。
泰和苑是北京城裏老牌的雅居酒樓了,且不論這兒的大師傅廚藝精湛,單是園藝和布置也是極下功夫的,頂尖尖兒好的便是梅蘭竹菊四君子的雅座。
泰和苑的停車場在臨了酒樓一百米的假山旁邊,車位幾乎被占得差不多了,唯一寬敞些的在最邊兒上靠着錦鯉池,斯航目光來回一打量,跟原先的相比沒什麽變化,就添了這麽一處池子。
斯尉瞅準了車位正準備停進去,卻不料後頭又來了一輛車,同樣盯着這個位置,斯尉猶豫的一瞬間那車頭已經跟破吉普擠在一處,大有齊頭并進之勢。
“沒看見我車已經過來了嗎?還擱這兒插進來?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斯尉打下窗,遙隔着斯航盡量心平氣和的跟人家說話,語氣是想平和也平和不了,斯航只覺得他哥的唾沫都沾到他衣前來了。
對方也大打了窗,一個女人趴在窗口,拿下了遮住眼睛的墨鏡,袅袅婷婷的紅裙倒真是給素淨的雪天添了一抹亮色,斯航離得近但是被女人驚豔了一把,但是下一秒他寧願不要這個驚豔。
“這樣吧,我給你一張簽名,你把車位讓給我們?”女人說着便從旁邊拿了一支筆出來,想來是做慣了這樣的事。
斯尉冷笑“倒也是不知道哪裏來的野雞給自己加戲。”
“噗——”斯航沒忍住笑出聲來
女人斜了兩人一眼,“你們倒真是不知道我是誰!”生氣的踹了一腳車門,面上閃過一絲痛色,估摸着是把腳給弄疼了,驚豔沒了,風度也全無。
斯航在心裏想,就算是大明星,也該收斂自己的鋒芒,不是随便哪個犄角旮旯都是可以使小性子耍大牌的。更別說遇見斯尉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多在軍區部隊候命的人。
雙方僵持不下,斯航往對方車裏看了一眼,可巧,司機不就是剛剛那個大腹便便的商人嗎?是非交給女人也算是英雄。
“算了吧。”
“我瞧前邊還有位置,只是不太大?”兩道聲音同時落下,斯航剛說完就聽見對方車後傳來的聲音,覓着音往後瞧過去,坐在裏頭的位置也沒瞧見,不過想來也是不願意再僵持了。
斯尉壓根懶得理他們,斯航話音剛落,他就打了方向盤倒車,一路向南按着斯航說的位置去了,的确逼仄,斯航看見他們一行四個人消失在酒樓門口斯尉才将将把車倒了進去。
四個人走在一起,大腹便便的男人和另一個看起來成熟穩重帶着金絲眼鏡的男人走在中間,前者旁邊便是剛剛嚣張跋扈的紅裙女人了。
進了大門,走在幽徑上,戴眼鏡的男人看了紅裙女人幾眼,緩緩出聲:“倒也是巧,我看剛剛坐在副駕駛的男人這眼旁一點淚痣,倒是同你一模一樣。”男人話裏含笑,“是嗎?哈,那倒的确是巧”黃雅晴似乎并沒有留意,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接,現下只能尴尬的笑笑,那男人聽了也沒了旁的多餘的話,只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