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然而後來幾天的同居生活讓陳若徹底了解了蘇瑞這人到底有多幼稚。
她是習慣了熬夜畫設計圖的, 以前大學熬到天蒙蒙亮也是常有的,可蘇瑞受不了,還不願意自己一個人睡, 非得讓陳若和他一塊兒睡。
就因為這事, 兩人已經好幾次鬧得不開心。
這不開心還只是陳若單方面的。
兩人從來不會紅着臉吵架,最後總是蘇瑞直接關燈一把抱起陳若到床上, 一番折騰之後陳若早就渾身沒了力氣,倒頭就能睡着。
陳若每次都是第二天早上才想起來要生氣的, 蘇瑞也已經吃飽喝足, 懶洋洋心不在焉地做着保證, 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打擾她工作了。
可一到晚上照樣故技重施。
态度良好,死不悔改。
于是陳若只好在公司畫好設計稿,有時候快下班才有靈感, 回家便晚了,蘇瑞就會像個深閨怨婦似的不停催她回家。
有一次陳若被催煩了,便把手機靜音放在一邊不理會,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
等她畫完圖打開手機一看蘇瑞已經發了幾十條短信, 還有六通未接電話。
最後是兩張照片。
一張蘇瑞箍着阿強的脖子,而阿強則一臉無辜地看着鏡頭,另一張是陳若卧室的一個泰迪熊, 玩偶的兩只手被蘇瑞綁在一起。
【想救你兄弟的話,就快點回家!半小時內不到我就要撕票了!】
陳若失笑,一邊收拾辦公桌,一邊發語音:蘇瑞你有病呀, 我剛忙完,現在回家了。
她發完,又看了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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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了半小時了,不知道蘇瑞打算怎麽“撕票”。
陳若手裏拿着文件夾出公司,剛要過馬路,一輛銀灰色的車在她旁邊停下。
車窗搖下來,蘇瑞探頭出來:“臭沒良心的,上車。”
因為不想太過引人注意,陳若之前便不讓蘇瑞來接她的班。
陳若笑着開門坐進去。
“誰讓你老是打擾我工作嘛,我只能在公司把事情都忙完了,這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蘇瑞撥開轉向燈,手扶着方向盤:“還我上你下?我都已經毫無家庭地位了。”
一說起這個蘇瑞就不平。
前幾天宋詞和蘇瑞一塊兒來他們家吃飯。
吃完後,鐘昊看着自覺收拾碗筷去洗碗的蘇瑞,太陽穴突突地跳,簡直就跟不認識他了一樣。
看着宋詞和陳若一塊兒看電視聊天他也插不上話,便鑽進廚房找蘇瑞。
“兄弟,你如今是堕落了啊。”
鐘昊斜倚在門檻上。
蘇瑞這會兒正埋頭哼哧哼哧刷鍋,看都不看他一眼,問:“怎麽?”
“我說你們不能請個阿姨嗎,看你這樣子,我還真有點怕。”
鐘昊從初中就認識蘇瑞,自認為什麽樣子的蘇瑞都見過,卻唯獨沒想到有一天能看到他圍着粉色圍裙洗碗刷鍋的樣子。
蘇瑞對他這番論調很鄙夷,認為他這就是變相的嫉妒。
“你懂個屁,你和宋詞兩個不懂事的來破壞我們二人世界就算了,還想讓外人來破壞我們的和睦?”
“……”
鐘昊覺得蘇瑞不僅是行為堕落了,連思想都腐化了。
作為一個男人,不僅不逃避家務勞動,還為此沾沾自喜?
沒救了。
跟他說不通道理,鐘昊搖着頭摸出手機拍了張蘇瑞洗碗的照片發到班級群裏。
鐘昊:給你們分享咱們瑞哥的家庭地位,在家裏想洗碗就洗碗,想拖地就拖地!陳若都不敢說個不字!
衆人:……
蘇瑞還是把碗筷都洗好後放進櫥櫃裏,回沙發抱着陳若玩手機時才發現的這一條信息。
除夕夜。
陳若拎着兩盒茶葉去漢爵飯店。
今天就是除夕夜了,馬路上四季常青的樹枝上極有節日氣氛地挂了好幾個紅色燈籠。
今年的除夕難得一家人都在,江老便把他們都叫過來一塊兒吃飯。
“怎麽還帶東西過來?”江彤迎上去,往陳若身後看了眼,“蘇瑞沒跟你一塊兒來?”
“他出差去了,老外沒有春節,正好趕在除夕,這個是給外公的。”陳若把手裏的袋子遞給江彤。
說起來,江彤也有好幾天沒見陳若了,她臉上長了點肉,不像之前那麽瘦了,看着反倒是更顯小了。
“你也不小了,有些事可以早點打算起來了,結婚費心費力的時候多着呢。“
陳若愣了片刻,輕笑了一下:“嗯,他明天中午應該就回來了,之前說好初一來看你和外公的。”
母女倆閑聊了沒多久,晚宴就開始。
陳若拉開椅子坐下,沒過一會兒身旁的椅子也被拉開,付思思面不改色目不斜視地順了順裙角,坐下。
“你上次走後我們這還是第一次見面吧?”付思思托着腮,輕扯衣領。
“嗯。”陳若面色平靜。
“看蘇瑞朋友圈,你們在一起了啊?”付思思垂下眼笑道,“說起來以前一年都發不了幾條的人最近可是把朋友圈當日記本了。”
說起來蘇瑞最近的朋友圈簡直無聊又無腦。
比如說發一張陳若抱着阿強玩的照片,配字:我的兒女們。
再比如說有時候陳若工作回他慢了或少了,他就會發聊天記錄讓大家評評理。
陳若喝了口飲料,不鹹不淡瞥了她一眼:“你看着挺煩的吧?”
付思思牽了牽嘴角,“嗯”了一聲。
“那我回去讓他屏蔽你好了。”陳若笑着說。
當年的事還歷歷在目,她再大度也做不到仍然心平氣和地對待她。
付思思微楞,像是沒反應陳若會這麽說,倏爾又笑了。
“聊什麽呢,吃菜啊。”江老打斷她們,轉動轉盤,往付思思碗裏夾了塊平常她最喜歡的烤肉,又招呼陳若,“多吃點啊小若。”
“嗯,好”
從機場出來時,外面已經起風了,蘇瑞豎起風衣領子,身後跟着兩個特助。
“幾點了?”
“快九點了蘇總。”
蘇瑞嘴角彎起一個弧度,露出點笑意來,還早,還有一段時間可以跟陳若一起跨年,為了這個,他特地改了和東南亞總代理的見面時間,就想早點結束能回去。
“蘇總,您的電話。”特助遞過去一個手機。
蘇瑞看了眼,一個陌生的號碼,猶豫了兩秒接起:“喂?”
“陳若和你在一起嗎?”
蘇瑞停下腳步,狹長的眼睛眯起來,聲音冷下去幾分:“你是誰?”
“沈晗恺。”電話那頭聲音有點急,“她好像不見了,在漢爵飯店…付思思也在,我覺得她怪怪的。”
蘇瑞頓時覺得小腿的神經如弦般繃緊了。
迅速問清楚情況就挂了電話,轉頭交代特助:“把最近兩小時漢爵飯店的監控都調出來,不管住的是誰都挨個給我查。”
說完他便丢下東西直接開着車,油門踩到底往漢爵沖去。
除夕夜街上人特別多,蘇瑞只能抄偏僻的小路走,好在快到時助理就已經把調查結果發到他手機裏。
蘇瑞瞥了眼信息,煩躁地扯了把領帶,一拳打在方向盤上發出一聲嘈雜的喇叭聲。
“蘇總,8201房間的住客登記信息是僞造的,監控顯示他扶着一個女人上了電梯,但是被擋住了眼暫時認不出是否是陳小姐,房間門被反鎖了外面打不開,我已經叫酒店經理去處理了。”
因為這突發事件酒店停了一臺電梯等蘇瑞,他一到就乘上電梯直達8201.
蘇瑞氣勢洶洶,目光如電,扯開門口正跟門鎖較勁的員工,一腳踹開門沖進去。
陳若愣愣地回過頭看向門口的動靜,眼前像是蒙了層白霧一般,看了眼一旁的男人,又看了眼門口的蘇瑞。
倏爾一笑,歪着頭眨眼睛。
“怎麽…有兩個蘇瑞?”
蘇瑞大跨兩步兩手繞過陳若把她抱起來接住。
另一邊的男人賊眉鼠眼,看這架勢就知道來人非富即貴,從門外有動靜起他就不敢有什麽動作,所以陳若也沒被怎麽樣。
他低着頭,眼睛往上翻,悄悄打量着蘇瑞,一看就知是自己惹不起的,便尋思着去道個歉。
當他一走進,被蘇瑞狠狠打了一拳,頓時被掀翻在地,吐出一口夾雜血絲的碎牙。
蘇瑞捂着陳若的眼睛,牽着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馬上叫警察來處理,問清楚誰讓他這麽做的!”
經理被蘇瑞臉上的狠意吓到,舌頭都打不直:“還,還是別人讓他做的?”
蘇瑞突然冷冷看了他一眼,經理腿一軟,立馬一頓點頭哈腰:“是是是,我們馬上就聯系警察…你們愣着幹什麽!快把他帶過來啊!”經理推搡一把一旁的員工。
蘇瑞一路牽着陳若穿過人行道,到一旁的橋洞下,把陳若按到木椅上坐下。
“陳若?”蘇瑞手掌在她眼前揮了揮,“我是誰?”
陳若眯起眼,突然兩只手往上伸,攀着蘇瑞的脖子把他拉下來,蘇瑞只得蹲在她面前,陳若又湊上前,用自己微涼的鼻尖碰了碰他的。
“你傻了呀,你是蘇瑞啊,連這都不知道。”
“剛才我剛到的時候,你說兩個蘇瑞?為什麽?”
“唔…”陳若賴在他懷裏,像頭小獸似的把頭頂在他肩上一拱一拱的。
見她不回答,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蘇瑞剛才那股暴躁、緊張還沒緩過來,又碰到陳若這樣非暴力不合作般的舉動
明知她意識不清楚才會這樣,可蘇瑞還是難以自控地煩躁起來,領帶被扯下來扔在一邊。
蘇瑞深呼了一口氣,指着路上一個和他身形相似的男人,問:“那你看那個人,也像我嗎?”
陳若許是察覺到他身上隐隐約約的火氣,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那男人,又看了蘇瑞一眼。
歪着腦袋緩緩點了兩下頭:“好像…也是。”
蘇瑞摸了摸她的耳垂,看她輕輕激靈了一下,又抹了把自己的下巴。
陳若身上沒酒味,所以不會是喝醉,看她樣子更不會是什麽催情藥,反倒像是什麽致幻劑,而剛才那男人的樣子,不像會有膽子做這種事。
“喂?查一下剛才陳若吃過喝過的東西,有沒有致幻劑之類的東西,另外留意付思思的舉動。”
蘇瑞交代完,還在想有沒有什麽被自己忽略的地方時,唇間突然被濕潤溫熱地蹭了蹭。
陳若手攀着木椅邊緣,傾身過去吻住蘇瑞的唇,半眯着眼,又伸出舌尖磨蹭他的嘴角。
“幹什麽?”
蘇瑞啄了一下她的唇角,按着她的下巴移開,原本冷峻的表情硬生生回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