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番外二 小赤狐 · 晏然 守護
涼亭內,一嬌俏人兒坐立難安,時而倚着亭檐柱,時而趴在石桌上。
“還需涼茶嗎?”小沙彌抱着一摞比他個頭兒都高的經文路過,面頰被火辣的太陽曬得通紅。
魏玲珑将茶盞推遠些,她三杯涼茶下肚了,再喝怕是要沖去茅房了。
“有點心麽?”瞧小沙彌要離開,她忽地開口。
小沙彌頓了頓,點了點頭,将經文輕擱在地,從袖裏摸出用油紙包好的果脯:“我這兒還剩點果脯,你要是不介意……”
話音未落,坐在石凳上的人提溜砑羅裙,一個箭步奔過來,直接拿過果脯:“這是東街小巷那一家果脯鋪子的麽?”
包果脯的油紙上有淡淡的桂花香,酸甜的果脯入了淡淡桂花香,別有番滋味。
魏玲珑迫不及待吃了一顆果脯:“真好吃,這間鋪子的果脯,味道真是太好了,”她将果脯遞到小沙彌跟前,問他,“你也吃啊。”
小沙彌搖了搖頭,驀地想起什麽,又點頭:“我拿兩顆就好。”
魏玲珑看着小沙彌用帕子将果脯仔細包好,忍不住問他:“你叫什麽名字啊?”“晏然,處之晏然、晏然自若的晏然。”
“晏然,”魏玲珑輕喃一遍,“你名字真好聽。”說罷,又吃了一顆果脯。
“下次我還你兩包果脯。”魏玲珑嘴裏含着果脯,話說得不清楚。
“什麽聲音?”身後竹林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魏玲珑警覺起來,“你聽到聲音了嗎?”
晏然瞧着一處,心中了然,為免她察覺到什麽,掩飾答道:“許是田鼠吧,”怕她不信,撓了撓小腦袋解釋道,“師兄在後院圈了一個菜園子,可能在那竄來的。”
他一雙如小鹿般的眼,滴溜溜轉着,她沒再深究,直到小腿胫骨傳來酥麻的感覺,她低頭一看,吓得她兩條眉毛都要飛起來,三步作一步躍上石桌,嗓音都尖了起來:“什,什麽東西!”
“沒什麽。”晏然結巴道,眼疾手快将一團紅色毛茸茸的東西撈入懷裏,生怕魏玲珑瞧見似的,将其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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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魏玲珑聲調揚了起來,“是狐貍!”
晏然來不及解釋,抱着狐貍就溜了個沒影,連經文都不要了。
“晏然!”魏玲珑昂着腦袋,“小心它咬你啊!”雖說那狐貍在他懷裏很溫順,可狐貍總會性子嘛。
他是偷偷在養麽?魏玲珑好奇。
腳一挪,咯吱一聲脆響,她好運得來的一支姻緣上上簽被她踩在腳下。
一看見這簽,她火氣就上來了,什麽今日得見有緣人,就是唬她呢,害得她在這兒耗了半天。
魏玲珑小臉一皺,将這簽扔得遠遠的。
***
另一邊,晏然神色匆匆跑回了寮房,連喊他去齋堂的奕師兄都被他關在門外。
“晏然,沒事吧,”師兄着急地敲了敲門,側耳聽着裏頭的動靜,“晏然。”
晏然将懷中的小赤狐藏于被褥,吸口氣,心虛應道:“我沒事,奕師兄。”
“哦,沒事就好,”奕師兄挺直脊背,轉身走了幾步又折回,“今日齋堂有你愛吃的素面,你可得快點來,不然讓那些小子都吃了。”
“我知道了,奕師兄。”
待奕師兄走遠,晏然才松了口氣,背抵着門,餘光瞄見小赤狐探出腦袋,鼻骨微動,直勾勾地盯着他,眸中閃着光。
它嗅覺這麽靈,肯定聞到了果脯的味道。
晏然走近,挨着小赤狐坐下,将僅剩的兩顆果脯都給它,伸手撫了撫它色澤紅豔的皮毛,它也沒躲:“等下回奕師兄下山,我再讓奕師兄多帶些回來。”
門外又有動靜,晏然以為奕師兄又折回來了,将小赤狐往被褥裏藏了藏,起身去開門。
誰知,門剛打開,一顆石子毫無防備地砸在他的鼻骨上,砸他的人叫益恕,比他早兩個月入寺,是同門裏最蠻橫記仇的人。
益恕歪着頭,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生氣嗎?”
晏然不理他,搭茬只會讓他更得寸進尺。
“你以為你不理我,躲着我就好了?”見他要關門,益恕一個箭步沖上去,手肘抵着門,故意扯着嗓兒,“沒爹沒娘的人,還裝冷傲,我看着都讨厭。”
“我有爹娘。”晏然一字一句,眼裏泛着淚光。
“喲,還瞪我?”益恕露出一口大白牙,湊近腦袋,“你爹當了逃兵,你娘和野男人跑了,你就是累贅。”
“和我比,你又好到哪兒去。”晏然看着他,說道。
聽到這話,益恕氣到整個人都抖了抖,用蠻力撞開了門,揪着他的衣領将他推倒,仗着他力氣大,将晏然壓在身下,發狠似的一拳一拳打他。
晏然身子枯瘦,哪是益恕的對手,結結實實地挨了他好幾拳,被打得鼻青臉腫也一聲不吭。
“我打死你,打死你。”眼見益恕又掄起拳頭,床鋪上的小赤狐躲不下去了,一個輕盈起跳,撲到益恕的後背,狠狠咬他的耳朵。
“啊——”益恕疼得大叫,從晏然身上翻摔下來,使勁将小赤狐扒下來,用力一甩,連滾帶爬地跑了。
“狐貍,野狐貍!”
晏然忍着疼坐起身,顧不上自己的傷,先去看小赤狐,将它抱進自己懷裏:“你沒事吧,”聽着它嗚咽嗚咽地叫,哽了哽,“因為我,你受傷了。”
夜深了,晏然被罰跪在院中,他偷養狐貍,一時成為衆矢之的,可他卻一句話都不說,将錯一人攬下。
小赤狐采了野果子來,将野果子丢到他跟前,為免被人發現,又害他被罰得更重,小赤狐只敢躲在屋頂上,默默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