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生疏
淩雲飛快地吃完了午飯便又跑回拍攝場地，淩霄正在進行後面一場的戲份，陰沉沉的天色下，殺手喬柯拿着槍一步一步地往一個看起來十分老舊的建築走去。
街上根本沒有幾個行人，一身黑衣的人因而更加顯眼，他拿着槍的手握得很緊，步伐也是穩健，只是眸子裏竟透着幾分醉意。
他走到了那建築門前，屈起了手指，輕輕敲門，動作溫文爾雅。
然後，在門打開的一瞬間，搶，已經舉了起來，瞄準那人的心口，分毫不差。
開門的那人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淺淺一笑，帶着難辨的情緒，“你終于來了。”
喬柯卻是一怔，數年前的情景和眼前的人不斷重合……一瞬間，只覺得頭疼欲裂。
這個空隙中，他手中的槍已經被那人一腳踢掉。
喬柯本能般地一側身，從右側閃進屋裏，一腳踢過去關上了門，飛快地從腰間撥出了另外一把槍。
那人看着他的動作，依舊是笑得從容，“好俊的身手，不愧是如今數一數二的殺手。”
喬柯揚起槍，毫不遲疑地扣動了扳機，幾乎在同時，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清冷，晦澀難辨，“好久不見。”
眼前那人倒下的那一刻，窗外一聲驚雷響起，随即，醞釀了整整一天的大雨終于飄灑而下。
喬柯回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心口處已經汩汩湧出的血液，猶豫片刻，還是轉身，往他身邊走了兩步，半蹲下打開了他的手，然後将自己一直帶着的十字架摘了下來，輕輕地，放在了他的手裏，動作緩慢甚至帶着幾分溫柔，“這下終于，物歸原主了。”
又是一聲雷聲響起，喬柯站直了身子，推開門走出這棟建築，沒有回頭。
這一串的鏡頭對演員的要求很高，之前的兩天淩霄曾經試過一次，卻始終不得其法，動作戲倒是難不倒他，只是後面的幾個鏡頭裏要通過表情和動作來表現的人物豐富而複雜的內心情緒始終讓他抓不到重點。
剛剛拍喝酒的那場戲裏，戚長風有些驚訝地發現，淩霄今天的狀态竟是異常的好，也是因為如此，當淩霄提出繼續拍完後面的戲份再休息的時候他幾乎立刻就同意了。
事實證明，淩霄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這一場難度極高的戲，居然只NG了兩次就過關，而那兩次，問題還都是出在和他配戲的演員身上。
戚長風站起身來，朝淩霄揮了揮手，“非常好，淩霄今天的狀态完全對了。”
淩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戚導，繼續下一場吧。”
戚長風難得地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淩霄搖頭笑笑，“不用了，正好下一場還不用換衣服也不用補妝。”
戚長風點頭，“好，大家各就各位，道具都準備好，咱們繼續下一場，拍完今天就暫時收工。”
坐在場邊的淩雲本來想說什麽，想了想卻還是放棄了，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離自己不遠的淩霄，剛剛并不是錯覺，淩霄的臉色當真是差得驚人，此刻卻是分辨不出到底是上妝的效果還是……
正想着，就聽見戚導喊了聲開始。
這一場是雨戲，喬柯從那老房子裏走出來，腳步終于開始有些克制不住地搖晃。
他的槍還拿在右手上，左手卻因為剛剛把十字架放到那人手裏的動作而沾上了些許的血跡，被雨水沖刷過一輪，卻依舊留着些許的殷紅。
他是習慣了血腥的人，甚至很多時候，血腥味會讓他隐隐有些興奮，這是他作為一個殺手的本能，只是此刻，殘留在手心的血液卻讓他有種惡心到甚至想要嘔吐的感覺。
他揚起掌心，想讓雨水把那血液沖掉，卻終究只是徒勞。
終于，喬柯奔潰一般地嘶吼一聲，然後毫無征兆地，整個人倏然倒了下去……
相較于前面的那一場，這場的難度顯然更上一層樓，然而，讓戚長風意外的是，淩霄竟然真的掌握得極好，一條通過。
戚長風的表情和語氣都是毫不掩飾的興奮，“太棒了，淩霄！”
有場務已經跑過去扶起淩霄，把早就準備好的姜水遞到他手裏，“趕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雖然現在天氣還好，但是不注意些還是容易感冒的。”
淩霄笑笑，“謝謝，我知道了。”
這個時候淩雲才想起來跑了過去，“哥。”
淩霄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想要閃身躲開淩雲伸過來的手，然後才反應過來似的，“淩雲？”
場務極其體貼地在淩霄卸過妝準備回房間之前又遞給他一杯熱牛奶，“中午也沒吃飯，先喝點兒牛奶，一會兒收拾好就下來吧，我通知餐廳給你留好飯菜。”
淩霄接過牛奶，笑了笑，卻是搖了搖頭，“不用麻煩了，我房間裏還有些吃的，一會兒随便吃點兒就行了。”見場務還要說些什麽，又補上了一句，“再說，我也有點兒累了，想休息一下。”
看着他把牛奶喝了，場務才終于放心了些，“那好吧，你先休息，晚飯時記得下來。”
淩霄似乎真的是累極了，只點點頭，也沒再多說話，轉身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站在一旁的淩雲想都沒想地就要跟上去，淩霄卻突然回頭，“戚導和爸在喝酒，你沒事可以去陪陪他們，或者在這邊逛逛，就別跟着我了。”
淩雲有些不可置信地擡起頭，“哥？”
淩霄笑笑，語氣裏什麽都聽不出來，“你剛剛也聽到了，我有些累，想自己休息一下。”
直到看着淩霄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淩雲才想起來移動一下身體似的，他不知道淩霄是不是看到了并且真的介意着那些新聞，抑或真的只是累了。
他突然很想追上去，腳步卻沉重得無法移動絲毫。
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淩霄卻并沒有下樓。
淩雲有些擔心，從餐廳要了些飯菜裝到餐盒裏，就往淩霄房間走去。
他敲了好久的門，卻沒有人應聲。
打了淩霄的手機，隔着門能清晰地聽到鈴聲的響聲，卻一直沒有被接起來。
淩雲急了起來，想了想卻又覺得不大好現在就驚動戚長風，于是跑去找了場務要到了備用鑰匙打開了淩霄的房門。
屋裏一片漆黑。
他試探性地叫了句哥，然後摸索着打開了頂燈的開關。
淩霄似乎并不在房間裏，沙發上，床上，觸目所及的地方都看不見他的蹤影。
淩雲蹙眉，正想還是趕緊去問問工作人員們有沒有人見過淩霄，突然又想起什麽似的，兩步走進房間，一把推開并未上鎖的浴室的門。
淩霄果然在這裏。
他整個人泡在浴缸裏，似乎是睡着了的模樣。看來果真是累極了，竟在這裏就直接睡了過去。
淩雲趕緊跑過去，想要伸手搖醒他，手指觸到浴缸裏早就冰涼的水的時候更是忍不住擔心起來，甚至有些責怪自己，要是下午的時候堅持跟過來就好了，或者哪怕晚一點的時候過來看看也好啊，起碼不會讓他在這裏睡了這麽久，這下子估計真的要感冒了……
好在淩霄雖然睡得沉，卻是很快就被叫醒了，還來不及說什麽就感覺一陣涼意侵襲而來，馬上反應過來自己竟是在浴室裏睡着了，“沒事，你先出去吧，我換熱水再泡一下就出去。”
淩雲怔怔地應聲，退出了浴室。
剛剛進門的時候十分着急，現在才注意到，淩霄的房間裏竟是彌漫着一股雖然并不濃郁卻嗆人的酒精味。
再仔細一看，桌邊，竟是堆着好幾個已經空了的酒瓶。
淩雲看了看那些酒瓶，又看了看淩霄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輕輕咬了咬牙，還是走了過去。
電腦并沒有關機而是在待機狀态，淩雲飛快地打開了浏覽器，鼠标朝着“歷史記錄”一欄劃過去。
淩雲的心跳得很快，明明知道淩霄不可能這麽快就從浴室出來，可是還是忍不住有些害怕。他自然是知道這樣的行為有多不好，但是，他真的想知道，淩霄究竟有沒有看到那些新聞，或者說，他真的想知道，淩霄現在這種雖然細細追究起來并沒有太過反常卻到底有些不一樣的舉動究竟是不是因為自己。
淩霄并沒有随時清除浏覽記錄的習慣，因此淩雲很快就在記錄裏看到了答案：眼前出現的頁面上，“淩宇璇”“淩雲”的字眼占據了幾乎多半個屏幕，而那個視頻的觀看記錄，也赫然停在那裏。
雖然是預計之中的結果，淩雲還是覺得那一瞬間，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他忍不住在想，淩霄在看到這些新聞，在看到這視頻的時候，臉上會是什麽樣的表情，他會生氣嗎，還是會失望？
陷入自己思緒的人完全忘記了注意身邊的動靜，因此，他根本不知道，淩霄是什麽時候站到他的身後的。
淩霄穿着浴袍，探身過去看着自己電腦屏幕上顯示着的內容，語意帶笑地明知故問，“看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收到小靜和阿潛兩篇長評，于是咱們日更到10號喵~
今天先把之前的留言回了，然後今天的留言明天再回哦~【= =回個留言你要拖多久……
---
今天的更新。
話說我果然很喜歡欺負淩霄啊。
再話說有人打過仙五和仙五前傳嘛我好想看龍溟龍幽兄弟的文，好想看皇甫卓和小少爺的文，大家有木有推薦……想看到實在找不到都打算自己寫了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