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信物
再從淩雲口中聽到當時那一幕一幕的時候，淩天皓根本沒有辦法用語言形容出自己的心情，他看向淩雲的目光有些怔忪，語氣卻是嚴肅甚至帶了些嚴厲的，“為什麽不早些告訴我？”
淩雲略低了頭，語氣裏有些抱歉的意味，“師兄……他不讓我告訴您。”
淩天皓想到當時淩宇璇偶爾幾次到病房裏看自己的時候，每一次都是大方得體的，又因為自己救了他的關系，言語間總又帶着些感激和恭順，卻是對輸血的事絕口不提，甚至連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有表露出來……
半天沒有等到淩天皓的回答，淩雲低着頭往他的身邊蹭了蹭，語氣裏有着些着意讨好的味道，“師兄囑咐了我很久不讓我告訴您，我……”
淩天皓開口打斷了他，聲音倒是輕松了些，還帶着些笑意，“你倒是聽話，什麽時候也這麽聽我的話就好了。”
淩雲并不笨，很快就反應過來淩天皓并沒有真的生氣，“我也不知道師兄為什麽會這樣，但是這是師兄的選擇……”或許真的是因為師兄對他太好了吧，他甚至都沒有想過去質疑淩宇璇的任何一句話。
淩天皓嘆了口氣，他想，大概淩宇璇是顧及着是自己救了他，才不想說出輸血的事吧。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是實際上也是個心思很重的孩子，莫名地，他眼前似乎閃過了淩宇璇的樣子，心中突然就柔軟了幾分……
他們并沒有耽擱很長時間，轉天一早便飛回了Z市，又休息了兩天之後接到程子謙的電話，淩宇璇的第一輪舞臺排練已經結束，之後的一周裏都會留在小劇場和他們一起排練音樂劇。
淩天皓這個“義工”倒是比真正要上臺的人還積極，第二天竟是比淩雲起來的還要早，洗漱過後順手準備了簡單的早餐就去叫淩雲起床，一邊還不忘催促他快點吃，吃完就準備東西出發。
淩雲本來以為他們到的時候別說是師兄了，怕是工作人員都還沒有到的，沒想到踏進那間小劇場的大門時才發現淩宇璇正拿着本子站在臺上練習走位，似乎已經練了不短的時間。
自出道以來，淩雲沒少聽到“勤奮”的評價，此刻看到師兄這樣才發現自己真的還差得遠，就連身邊的淩天皓也狀似感嘆地輕聲說了句，淩宇璇能紅成今天這樣，果然是有道理的。
剛好淩宇璇的練習暫時告一段落，很快就看到了他們，他單手一撐就直接從并不高的小舞臺上跳了下來，“淩前輩，淩雲，這麽早就來了？”
淩天皓笑笑，“你不是更早？”
淩宇璇也沒有回答，一手接過程子謙遞過來的水杯喝了一口，“淩雲你準備一下就上臺吧，咱們馬上開始。”
淩雲乖覺地點點頭，從舞臺旁邊的臺階上走上去，淩宇璇放下水杯也就要走回臺上，卻被淩天皓攔住，“好多天都沒休息好了吧，今天怎麽又來這麽早？”
回頭看了看已經站在臺上的淩雲，淩宇璇輕輕一笑，笑容異常溫暖明媚，“我希望，這個音樂劇是這場演唱會最出彩的部分。”
在這之前，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淩宇璇的認真，卻也沒人會想到他居然是存了這樣的心思的，淩天皓微微一愣，随即笑了開來，“那好，我們一起努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淩宇璇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異色，淩天皓定了定神，再看向他的時候卻是與往常并無二致，于是也只猜測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你們先走一遍找找感覺吧。”
淩宇璇倒是絲毫都不矯情，既然他點頭留下了這個“臨時導演”，此刻就認認真真地按照他說的做。
畢竟不是專業的演員，之前又一直在練歌并沒有再碰這個音樂劇，即便早上已經練過兩遍，也只是保證了能夠記住臺詞和走位，此刻上臺的時候淩宇璇難免有些生疏了，和淩雲對戲對到一半的時候便自己停了下來，“抱歉。”
淩雲有些尴尬，趕緊擺了擺手，“沒事沒事，我再陪師兄練幾遍就好了。”
坐在臺下的淩天皓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他在不自覺地回憶戚長風工作時的狀态，擡頭看了一眼舞臺上站着的人之後卻不得不相當挫敗地承認，自己還真是沒有當導演的氣場，“別急，讓淩雲再陪你練兩遍找找感覺吧。”
不知道讓人喜歡到甚至願意縱容的地步是不是做明星的先決條件，但是淩宇璇的确真的有這樣的魔力，一天排練下來淩雲都忍不住對淩天皓說，我看以後有機會師兄可以和戚導合作一部戲，說不定會成為打破戚導慣例的第一個從頭到尾都不挨罵的人。
淩宇璇一巴掌拍到他頭上，“行啊，幾天沒見，學會拿師兄打趣了是吧？”
淩雲吐吐舌頭，小聲嘟囔，“這不是師兄一直說我放不開嘛。”
一邊的程子謙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來，“宇璇，你這次是栽到這小子手裏了。”
淩宇璇卻是笑得十分開懷的模樣，“今天辛苦了，晚飯我請。”
雖然淩宇璇說“請吃飯”的對象是淩雲，淩天皓還是相當自動自發地跟了過去，淩宇璇自然也不會刻意去阻攔，幾個人去了之前程子謙訂好的一家相當清淨的餐館，不大的包間裏只有他們四個人。
程子謙禮貌地把菜單遞給淩天皓，淩天皓倒是一點兒都沒客氣，直接點好了菜，等服務員走出包間之後才擡起頭，“怎麽不去複診？”
淩宇璇微微一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這問話是什麽意思，只淡靜一笑，“沒時間。”
不知道為什麽，這話在淩天皓聽來只覺得相當刺耳，“工作重要還是身體重要，這點分辨能力都沒有了嗎？”
太過自然地說出這樣帶着責備意味的話，淩天皓自己也覺得很意外，卻也不想改口，就連表情都帶着幾分天生的強勢。
只可惜，這一次他面對的人是淩宇璇。
淩宇璇拿起面前的水杯，慢慢地喝了半杯溫水才開口道，“這件事我自有分寸，前輩請不要費心。”
不輕不重的回答，讓人半句話都無從反駁。
見淩天皓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淩雲趕緊開口，“師兄工作太忙嘛，又都是早就計劃好的，哪能是說推就推的，說起來這件事要擺脫子謙哥了，師兄的時間都是子謙哥安排的。”
程子謙也順着淩雲的話打圓場，“淩前輩放心，這件事我會安排好的。”
還好這家餐館上菜的速度并不慢，飯菜上桌之後氣氛倒也再次熱絡了起來，淩宇璇從來不是會刻意給誰難堪的人，只當做剛才并未發生任何事，神态自若地和幾個人再次談笑起來。
幾個人都想着明天還有工作，也沒有吃到太晚，不到九點就各自散去。
淩天皓還是跟着淩雲回到他家，想到之前淩宇璇說那句“我自有分寸”時的神情，心裏還是有些發悶，淩雲看他這表情忍不住笑了笑，“爸，我估計肯定已經很久都沒有人像您今天這樣對師兄說話了。”
不是沒聽懂淩雲的言下之意，淩天皓卻是更加地氣悶起來，想了想卻終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只嘆了口氣，“算了，去洗澡然後休息吧，明天咱們也在早些過去。”
淩雲點頭，他知道，他的确應該更加努力才是。
和淩宇璇一起工作無疑是件愉快的事，幾天的時間，音樂劇已經排練得有模有樣，臺下的淩天皓甚至開始誠心建議淩宇璇有檔期的話可以考慮去接拍個電影或者電視劇了。
坐在一邊喝水休息的淩雲笑着接話，“師兄你可別聽我爸的，我猜他下一句話肯定是，檔期合适的話咱們合作吧，你可以演我兒子。”
身邊的幾個工作人員都笑了起來，淩宇璇似乎是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一瞬間，淩雲竟覺得他的笑容有些恍惚。
之後的一個禮拜淩宇璇又開始演唱會的整體彩排，直到演唱會正式開始的前三天，才又回到了小劇場，進行最後一次排練。
臺上的兩個人狀态都非常好，根本沒有費多大力氣就順利地把半小時的音樂劇排了下來，淩天皓破例在臺上為他們鼓了鼓掌，“很好，保持這個狀态那天一定沒問題。”
淩宇璇也笑了笑，“這段時間，真是要好好感謝前輩了。”的确，這段時間以來，淩天皓也算是幫了他們不少忙，而且……淩宇璇下意識地看了看淩天皓的方向，他想，他不得不承認的是，自己和他在很多方面的想法和态度，都是異常地契合……
淩天皓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感謝就打發我了啊？”
一邊的程子謙笑着遞上一個素白的信封，“宇璇早就讓我安排了，這是特意留下的演唱會內場VIP座位的票。”
淩天皓笑着接過來，想了想，“幾點了，今天的午飯我請，然後你們就都去好好休息吧。”
淩宇璇倒也沒推辭，挽起袖子看了眼手表，“十一點。”話還沒說完，就似乎發現了什麽異樣，餘光看到淩天皓目光的方向，心裏一驚，旋即不動聲色地放下袖子收回了手，“走吧，還去上次那家餐館怎麽樣？”
淩天皓回過神來，很快點了頭，“走吧。”
他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出什麽異常，只是，他自己知道，這一刻，他的心跳得有多快，雖然只有那短短的一瞬，淩天皓還是看清了，帶在淩宇璇手腕上的那串黑曜石手钏，是當年林茉莎一直帶着的，他确定自己不會看錯，因為，那是他曾經親手打磨的，暗扣上那朵清雅的茉莉花更是世間獨一無二的……
作者有話要說： 老淩對璇哥哥真好啊……
謝謝111的第二篇番外，最近比較忙，等到下周或者下下周和小暮的番外一起加更哦~
所以下次更新是後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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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老淩就知道真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