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

第16章

葉非洗着碗，胡娜也不閑着，站在一旁插着腰啃着蘋果看。

蘋果吃得快，葉非洗碗慢，胡娜把蘋果核丢了，葉非還在沖筷子。

胡娜把最後一口蘋果咽下，開口：“葉非，幾年前我們還在深夜讨論婚後的事，你說你是死都不會給對方洗碗的。”

葉非揚眉：“我還說過這話？”

胡娜低聲學着：“讓我做飯，讓我洗碗，讓我做家務，滾！”胡娜湊過去：“誰說的？”

葉非揚起手，耍了胡娜一臉水：“幹嘛！”

胡娜擦擦臉：“沒幹嘛。”

葉非：“我就洗碗怎麽了？有意見？”

“不敢。”胡娜笑：“我說你什麽了嗎？”

葉非笑。

葉非最後把碗收好，接過胡娜給她遞的紙巾擦擦手，兩人走出廚房，見左露予正坐在沙發上，一只手撐着腦袋，低頭正看着平板。

她雙腿交叉放着，平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頭發還是早晨那樣，高高紮着，此刻稍稍松了點，還有一小簇從耳後繞過來，搭在肩上。

葉非定定看了眼，心裏感嘆，左露予真是好看，

她轉頭對胡娜噓了一聲，小聲說：“你給我們拍一張。”

她說完從老遠的地方繞到左露予的沙發後，左露予全神貫注，沒注意到身邊的變化。

葉非揚手對胡娜比劃，胡娜見狀立馬蹲下，找了個合适的角度，看着鏡頭裏的葉非低下頭靠近左露予，露出微笑比劃了個耶。

胡娜連按了幾下。

左露予這下才發現異樣，頓時擡起頭轉頭看葉非，葉非被抓，眉眼笑意更甚。

胡娜瘋狂按手機。

鏡頭裏一幀幀定格，左露予對着葉非眨眼，順着她的視線和手也看胡娜這邊。

最後幾張，胡娜手機裏留的便是兩個同時看鏡頭的畫面。

胡娜啧了聲站起來：“挺好看的葉非。”

葉非笑着揚手：“全發給我。”

胡娜自然沒有全發，左露予此刻坐的是單人沙發，葉非這麽一鬧騰後，她又低頭繼續看平板。

胡娜和葉非在長沙發上挑照片。

删了些糊的，普通的，重複的，最後葉非選了五張。

第一張，左露予低頭看平板，葉非看鏡頭笑。

第二張，左露予沒什麽表情地看她，葉非看着鏡頭笑。

第三張，左露予眉眼突然柔和，而葉非也看着左露予。

第四張，葉非指着鏡頭，兩人仍舊對視。

第五張，兩人同時看着鏡頭。

胡娜發完後，點開了第三張，兩手指放大：“我喜歡這張，你們對視太有愛了。”

葉非聽聞湊上去看，被放大的左露予的眼睛，睫毛彎彎，眼裏有燈影，像天上的星星。

這張的葉非，笑得更開心了些，從職業假笑轉成了發自內心的真笑，比劃着耶的那只手，也軟趴趴的。

胡娜問：“你們拍結婚照了嗎？”

葉非搖頭：“沒有。”

胡娜又問：“準備拍嗎？”

葉非聳肩：“再說吧。”

她說這話時，左露予擡頭看了她一眼，但什麽也沒說，又把腦袋低下。

兩人收起手機，就開始聊別的事，鑒于左露予在身邊工作，她們不敢太放肆，一起刷着微信刷着微信翻聊天記錄，遇到好笑的便捂着嘴。

聊着就聊到了學習上，胡娜開始抱怨她的發音問題。

“你不知道，我一開始不會小舌音，被笑了很久。”她搖頭嘆氣：“別看我表面光鮮亮麗，實際上夜裏偷偷爬起來，含着水練小舌音，就怕被人嘲笑。”

葉非好奇：“怎麽發的？念個我聽聽。”

胡娜咳了聲，說了個單詞，接着炫耀般的，又發了一串彈舌。

葉非抱着抱枕，也跟着：“rrrr……咳咳。”

胡娜笑，拍了拍葉非的肩：“我一開始就是你這樣。”

葉非又吐了幾句，突然喊了聲：“左露予，你會嗎？”

左露予擡頭，接着從嘴裏吐出一句德語。

胡娜一個驚訝：“哇，很标準啊。”她靠過去一點：“左老師，您再說一次。”

于是左老師又重複了一次。

胡娜：“哇，好厲害。”

左老師笑了笑：“學着玩的，就會這麽一句。”

胡娜笑，不忘拉着葉非一起誇了：“你眼光也太好了吧，你老婆真棒。”

葉非面露驕傲地大笑。

家裏因為這兩人，氣氛也歡樂許多，左露予雖然沒有參與，但在一旁聽着，難免嘴角也勾着淡淡的笑。

等手上資料終于看完，她按下鎖屏站了起來。

時間也不早了，她順道拿起桌上的手機，說了句：“胡娜晚上留下來吧，家裏客房多。”

葉非點頭：“還想問你呢。”她擡頭看左露予：“你要回樓上了嗎？”

左露予點頭：“你們早點睡。”

胡娜聽聞插了句：“我們樓上樓下啊，這房子隔音好嗎？晚上會不會聽見什麽奇怪的聲音？”

葉非立馬明白過來，她白了胡娜一眼，悠悠道：“高H廣播劇，現場配音真情實感真槍實彈一條過，了解一下？”

胡娜大笑：“不了不了，我對線下嬌喘過敏。”

兩人聊着，左露予已經離開客廳上樓，葉非擡眼看了眼左露予的背影，又将目光收了回來，她想了想，直接站起來拉着胡娜的行李箱進了她的房間。

燈一打開，葉非便聽胡娜哇的一聲：“你們家連客房都這麽精致的嗎？”

可她走了兩步：“不對啊，這生活痕跡怎麽這麽明顯？”

葉非揚眉，見胡娜狐疑的樣子站在衣櫃前，把手放在門上：“我開了？”

葉非點頭：“你開。”

胡娜一把打開，果真見裏頭全是葉非的衣服。

她轉頭看葉非，問：“你們結婚多久了？”

葉非：“一個多月。”

胡娜偏頭：“分房睡？”

葉非點頭：“是啊。”

胡娜驚訝：“為什麽？”她上前一步：“你們今天的恩愛，是裝給我看的？”

葉非嘁了一聲：“同學你誰啊？我們要裝給你看。”

胡娜笑：“那為什麽啊？沒道理啊。”

葉非哎了一聲。

她仰頭想了想，這事要是說起來，其實複雜，但再細想，其實也簡單。

葉非：“就這樣那樣吧，我和左露予之前一直很尴尬，在家也不說話，最近才好點的。”

胡娜哦了聲：“好點那就睡上去啊。”

她說完又哦了聲。

“啧。”胡娜斜眼看葉非：“我明白了，我們葉大小姐要人請！”

胡娜走進一步：“我是請不了了，我趕你可以吧，你說我睡了你房間，你睡哪？”

葉非配合：“哎，沒地方睡了，新客房又什麽都沒有。”

胡娜突然一個驚訝，似是想出了主意：“要不，上樓和左露予一起睡？”

葉非啧嘴：“行呗，也只能這樣了。”

胡娜眉眼彎彎笑，對這段戲評價了一句：“神經病。”

雖然這麽說了，但葉非沒有立馬離開，時間還早，她便和胡娜聊了幾句，又看着她把行李箱打開，從裏頭拿了睡衣，想着等她去洗澡了再走不遲。

但胡娜抱着浴巾去浴室的路上，見着什麽了，突然又停下腳步。

胡娜繞過衣櫃，朝葉非的化妝桌走去。

“葉非同學。”胡娜看着桌上地上的化妝品：“你太誇張了。”

她轉頭對上葉非的視線：“左露予送的？”

葉非帶笑點頭。

胡娜蹙眉羨慕地啧啧啧啧了幾聲，看着桌上一大盒，各種色號的口紅，還有每層上Xioo的各種化妝品，搖搖頭感嘆：“你就是太低調了，你要是把這些拍照了發朋友圈，哇，首先羨慕死那個謝蕊。”

胡娜想了想：“文案我都給你想好了，老婆真是的，送人家這麽多，要什麽時候才能用完嘛。”

葉非笑，十分大方：“有喜歡的随便挑，你洗澡吧，我上樓了。”

剛才在房間裏坦坦蕩蕩的，出了門，葉非心裏就有些杵，她先在一樓繞了一圈，關掉下面所有的燈後，才悠悠上樓。

沒多久，便站在了左露予房間門口，她心裏咳咳，舉起手敲門。

等待這事總是煎熬的，她甚至想象了所有左露予見到她時會說的話，左露予還沒把門打開。

她正想再敲門，卻聽咔的一聲，左露予從裏頭把門打開了。

葉非沖左露予一笑，還未說什麽，左露予偏開一點，讓了條路。

葉非抿嘴閉上，走了進去。

“剛洗完澡啊。”葉非看着左露予頭發還有點濕，開口問。

左露予：“嗯。”

她說完把門關上。

葉非和左露予的距離一直很迷，忽遠忽近，近時壓下身下調戲都沒有問題，遠時連對上視線都讓她尴尬。

現在大概，就是那個遠的距離。

畢竟葉非心虛，當時是她想離開，離開就離開，現在被人趕出來，又巴巴地上來蹭床睡。

“你晚上一般幾點睡啊？”葉非開口問。

左露予：“11點半左右。”

葉非點頭，看了眼手機，才9點多。

左露予看着又要進浴室，她抿嘴低頭想，該怎麽讓左露予明白自己不是來唠嗑的呢。

你看天上的那片雲，像不像我欠了你的一個月的□□？

一聲微博提醒聲打斷了葉非的思緒，她拿起來看了眼，頓時笑了。

左露予被這聲笑吸引，停下了腳步。

葉非順道解開手機，湊過去，指着上面的一條胡娜轉發又艾特她的微博說：“你看着這個視頻。”

她說着點開。

是個智能手表的廣告。

葉非笑：“我給你學學剛剛胡娜的樣子啊。”

葉非：“嘁，還人臉識別呢，萬一哪天化妝了，時間都看不了了。”

葉非：“太雞肋了吧，這個功能有什麽用。”

葉非：“咦，這個外觀也太醜了，送我我都不要。”

葉非：“哇葉非！轉發抽獎唉，我要轉！轉發的人這麽少，我指不定能中！我艾特你啦！”

葉非關掉視頻，看着左露予：“你說胡娜是不是很智障？”

左露予這會兒嘴角也帶着笑，露出淺淺的梨窩，她腦袋一偏，把遮住眉角的些許碎發往後撩了些，卻沒有回答葉非的問題，而是說：“晚上留下來吧。”

葉非一頓，剛才因嘲笑胡娜而揚起的神色突然柔和下來。

葉非偏頭：“行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