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周寒舟放下礦泉水瓶，不自然地撐着椅子稍微起身，又坐回去，輕輕地問：“介意我，看看嗎？”
嗯？！
遲意震驚：“看、看什麽？”
周寒舟眨眨眼，卷翹的睫毛像在撒嬌，“淤青。”
“……”
遲意小聲拒絕：“那個地方，算了。”
她不好意思。
“哦。”
周寒舟沒再逼問。
兩人無話可說，坐在一起，氣氛逐漸尴尬，又有種黏糊糊的暧昧感。
到底是周寒舟沒忍住，手指慢慢靠近，撫上她垂在身側的手背。
遲意滞了下，沒掙脫。
周寒舟餘光瞥見她顫抖的唇，為了不露出破綻，用貝齒咬住。
周寒舟癢的難受，心裏直念：
乖。
真的好乖。
如果有機會跟她再做一次就好了，得經過她的同意，那他一定會格外溫柔。
但現在不是打算這個的時候。
周寒舟瞅準時機，似蠱惑，問：“我擔心，就看一眼，行嗎？”
“……”
遲意要瘋了。
她來是有正事，根本沒料到會突然轉變成這副模樣。
洗手間靜悄悄的。
遲意跟他進了最裏面的那間，靠着牆壁，緊張地僵直身體，不敢有任何動作。
因為腿上有淤青，三十幾度，她還穿了條牛仔褲。
周寒舟問：“熱嗎？”
遲意頭發縫裏有汗，她點頭，時刻擔心有人進來，催他趕緊。
周寒舟解開她的腰帶，好奇：“女生跟男生的腰帶，好像也沒什麽區別啊。”
“……”
遲意不想回答。
周寒舟繼續動作，只褪到膝蓋就停下了。
遲意的短袖是BF風，擋住，什麽都看不見。
周寒舟提意見，“能撩起來嗎？”
遲意真想把他的嘴巴堵住，明明長了張神聖不可亵渎的臉，怎麽張口閉口總愛說誘導凡人犯錯的話。
最恨她根本反抗不了。
遲意像被按下延遲鍵，每個動作在他眼前不斷放大、放慢，最終完全呈現。
周寒舟倒吸口冷氣。
細嫩光滑的大腿肉上遍布烏青，邊緣化成紫色，能看到皮下滲透的血珠。
簡直像被淩虐。
可那晚她哼都不哼一下，讓周寒舟誤以為她也樂在其中。
“可以了嗎？”
遲意別過臉，耳根連着脖頸的肌膚漲紅，燥意更甚。
周寒舟沒吱聲，單手握住她的左膝蓋，拉起牛仔褲，再扣上腰帶。眼底波瀾起伏，咬緊牙關，半晌，道：“肚子還疼嗎？”
遲意沒注意他的異樣，推開門出去，不敢在男廁多停留一秒，唯恐被瞧見。
直到走廊裏，她才回答：“不了。”
“那天呢？是不是疼的厲害？”
遲意這才注意到他不對勁，囫囵回：“還行。”
按理說，她跟周寒舟都是被害者，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這麽大的背德感，上趕着要彌補，要贖罪。
遲意想，有必要開導他一下，總這麽愧疚可怎麽是好，怪讓人心疼的。
于是思索片刻，說：“那天你神智不清，我聞了香也暈乎乎的，沒怎麽感覺到疼。腿上的傷按時抹藥很快就能痊愈。至于肚子…”
她又耷拉下腦袋，飛快地說：“因為沒及時處理那個，就，就容易難受。”
“……對不起。”
“不要道歉啊，你又沒錯。”
遲意笑，柔柔弱弱的，又帶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周寒舟突然被戳中，惡劣地想：
真的沒錯嗎？
想再跟她做也沒錯嗎？
每次見到她腦袋裏都構設些不幹淨的內容也沒錯嗎？
周寒舟思緒飄忽，想起之前林淮提過她很容易心軟。
那他得趕緊想個辦法，讓她可憐自己，然後借機再來一次，不，多來幾次也沒關系。
在此之前，周寒舟得先成為她的人。
各種意義上的。
她的人。
“什麽時候簽約？”
遲意這才想起正事，“不着急，我本來就是想先确認一下你的意向。”
她從包裏拿出一沓悅星的資料，以及拟協約。
“你看看，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哦對，我的聯系方式在合同的最後一頁。”
遲意指了下位置，挎包随着手臂上提，周寒舟看見拉鏈上挂着的亞克力牌，圖片是個動漫小人兒。
白綠色橫紋運動上衣，黑色運動褲，手腕綁着紅色綢帶，錫紙燙短發，中間用頭發比了個心。
周寒舟回憶起兩年前，公司舉辦的夏季運動會上他的穿着，目光變得玩味。
遲意把事情交代的差不多，說：“有什麽疑問盡管聯系我，等确認無誤，再談簽約。”
“只能因為簽約聯系你嗎？”
“…啊？”
遲意打了個磕巴，“別的事，也行。”
周寒舟彎了眼睛，得逞的笑。
當晚，遲意剛洗完澡，準備打開電視偷會兒閑，卻接到了某人的“騷.擾”電話。
一開始，他還老老實實地談合同的問題，遲意逐條記下。
“還有嗎？”
“嗯。”
“請講。”
“真的什麽要求都會滿足嗎？”
遲意知道他有顧慮，安撫道：“放心，我肯定會盡全力幫你争取的。”
周寒舟軟綿綿地問：“那，可以跟你約會嗎？”
“什麽？”
遲意瞧了眼備注，不太敢相信這句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或者，直接交往也行。”
“……”
遲意打定主意他是在逗自己，但臉還是沒用的紅了，尤其想到下午跟他擠在隔間裏，周寒舟靠的很近，她腿窩甚至能感覺到滾燙的鼻息。
周寒舟打了個哈欠，戳破尴尬，“開玩笑的，別介意。”
“……”
遲意不喜歡這樣的玩笑，直截了當的指出，“做偶像的人，要注意分寸。”
“我知道啊。”
周寒舟振振有詞：“但我們做過，關系不一樣。”
遲意攥緊筆，努力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周寒舟把她跟其他人區別開。
開心，但也害怕。
遲意說：“如果你簽了悅星，我們就是合作夥伴，關系确實不同。”
周寒舟噎住，不知道她是真傻還是假傻，興致奄奄，說聲晚安就挂斷了。
他劃拉幾下手機網頁，頹廢地滾進被褥裏，沒一會兒又滾出來，添加遲意的微信。
秒通過。
遲意：？
周寒舟：早點休息。
遲意：剛剛已經說過晚安了。
周寒舟：知道，就是想問你抹藥了嗎？
遲意瞥見這句話的時候，剛擰上藥膏的蓋子，洗幹淨手，打字：嗯。
周寒舟：那就好。
周寒舟：這是你的私人微信嗎？
遲意：當然。
周寒舟：頭像怪可愛的。
卡通小男孩兒長了對兔耳朵，抱着籃球，坐在草坪上，桃花眼裏噙着淚。
遲意噗嗤笑了。
周寒舟那會兒還小，第一次參加公司的運動會，被派去打籃球。
面對高自己很多的師兄們，不管他怎麽努力搶球都是無用功。
小家夥一着急，蹦得老高，竟然真的截下個球，但沒站穩摔了一跤，眼圈瞬間就紅了。
從此落下個“兔子精”和“小哭包”的稱號。
遲意：确實很可愛。
周寒舟一拍大腿，心裏激動死了：沒錯吧！這個頭像是他！所以能不能認為小美人對他也是有好感的，剛剛拒絕只是因為害羞。
遲意不知道他此刻的“翻江倒海”，打了個哈欠，困意席卷：很晚了，早點休息。
周寒舟：嗯，晚安。
遲意：晚。
周寒舟扔下手機，像打了雞血似的，沖到隔壁房間砸門。
程英彥睡眼惺忪，一不留神把他放進來，見周寒舟坐在電腦前一通操作。
“你幹嘛？”
“哎，你那個存小電影的文件夾呢？找幾部教學版的給我瞧瞧。”
程英彥：“……”
—
簽約那天晴光和煦。
遲意特意到公司門口迎接，出來的着急，沒戴隐形眼鏡，遠遠看見有車駛入院子，還以為是周寒舟，結果人下來，走近一瞧，是許久沒見的林淮。
他比先前瘦了好多，男人味更重。聽說這段時間沒有拍戲，找了個專業老師指導演技。
遲意沖他點頭問好，接着踮腳眺望。
林淮鬼使神差地想，以前合作的時候，遲意總是冷着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從來沒有這樣……
嗯……
這樣主動、鮮活。
還特地畫了淡妝，高馬尾，穿着依舊是簡單舒适的寬松風格，青春洋溢。
她确實，長得挺好看的哈。
林淮輕咳一聲，遲意才發現他還沒走。
“等人呢？”
“對。”
林淮問：“誰啊，你的下家？”
“……”
這人怎麽說話的。
遲意癟嘴。
林淮眸子生冷。
聯想到那天電話裏傳來的周寒舟的聲音，一切似乎都說得通了。
兩個人在錄音棚裏親昵地聊天，還能找到他家裏去。
那天他醉酒，是周寒舟親自把她送走的。過了個把小時才回來，路上耽誤這麽長時間，不知道除了談生意還幹別的什麽了。
林淮想起，她以前在自己跟前，那副故作清高的模樣，感覺惡心。
于是更加不屑：“早說你想爬上周寒舟的床啊，說不定我還能幫忙牽橋搭線。”
“林淮！你少造謠！”
遲意嘴角抿成條直線，威脅人的時候都帶了股大家閨秀的味道。
林淮不甘示弱：“聽姜漫說，你是他的粉絲？那這下還得恭喜你，祝賀終于如願以償。”
林淮看她表情扭曲，氣得說不出話，目的達到，心滿意足地離開。
遲意狠狠地跺了下腳，眼睛突然被人自後捂住，撞入溫熱的懷。
包含笑意，低沉的嗓音在耳邊炸開，“原來是我的粉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