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好巧,你也在?
鐘止顯然沒有料到兩個身負秘密的人會同時出現在自己的休息室裏,看到沙狄傲推門而入時,他下意識将眼神掃向一旁的沙發。
哪裏還有向天歌,只留下一個新鮮滾熱辣的屁股印子證明剛才這裏曾經有人存在過。
“你來幹嘛?又來蹲人?”鐘止轉過頭看向不請自來的客人,語氣裏找不出任何褒義詞,“這麽多年了,還嫌自己不夠掉價嗎?”
小沙總回怼:“守株待兔講的是持之以恒,你不懂。”
鐘止樂了:“守株待兔人好歹還曾經撞過一只,你呢?你連毛都沒抓到過一把,少碰瓷成語故事了。”
鐘止和沙狄傲算是老相識了,比沙狄傲還要大上兩屆,兩個人認識的那會兒鐘止剛剛成立Z站,還窩在學校創新創業辦公室裏運營着他的十幾人團隊。兩個人性格跳脫,有很健談,一路都是比較聊得來的朋友,大學畢業之後還在頻繁接觸。
只不過兩人牢不可摧的友誼在鐘止戳爆沙狄傲的Z站ID并加以打鳴式嘲笑後發生了質變,出現了十分顯眼且難以修複的裂痕。
鐘止一直覺得沙狄傲大概率是有錢沒處花,所以總是想方設法花錢買罪受。堂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跺腳整座城市都地震的霸道總裁,竟奈何不了區區一個UP主。每年頒獎大會都要來此自降身價,做一晚兼職狗仔和私家偵探,只為一睹偶像的真容。
年年都失敗,年年不放棄,就憑這锲而不舍的拼搏精神,鐘止覺得沙狄傲一個人就能義務捐獻全體應屆高三生的百日誓師雞血。
鐘止作為Z站的運營總裁,自然成為了沙狄傲追星路上的唯一跳板。每當沙狄傲拿他不可一世的眼神射.向自己時,鐘止都能在裏面讀出“給你三秒時間,我要知道那個男人全部資料”。
好家夥,說好的安靜追星,說好的默默關注,說好的絕不打擾呢?這如狼似虎、饑渴難耐的表情,還說不想要大白鵝的照片動态?
那天晚上,要不是忘記拿手機的鐘止在自己辦公室門口把狗狗祟祟的沙狄傲抓了個正着,這表裏不一的人才就要試圖沖進去破解自己的電腦了。為了偷大白鵝的簡歷資料,在各大雜志封面、無數新聞頭條不茍言笑的裝逼怪已經甘願沖別人公司的保潔阿姨出賣色相,鐘止不得不感慨一句追星使人降智。
向天歌,你可長點心吧,你的金主大粉很有發展成私生的不良傾向啊!
說實話,鐘止真的很佩服這對主仆,兩個人朝夕相對,一個不知道偶像竟是我秘書,一個不知道上司已成我金主。搞得他這坨檸檬注心被兩塊各有奇葩之處的餅幹夾在中間,往哪邊酸都不是。
秘書壓總裁、UP睡粉絲這麽精彩絕倫的劇情鐘止怎麽可能會錯過,只不過站在上帝視角的他實在是被這兩個人磨蹭的進度條搞得心力交瘁,恨不得直接兩倍速越過相認相戀,手動幫兩位開啓床上副本。
鐘止看了眼沙狄傲手裏的禮品袋,已經猜到對方是為了什麽而來。這小小紙袋可能只是障眼法,誰知道裏面放着的是道歉禮物,還是計生用品呢?不是吧不會吧,前一會兒不才剛沒臉沒皮搞網上自薦被拒絕了,今天這是要找機會直接搞線下配送?
鐘止:現在的年輕人未免也太大膽了,我不想自己公司的頒獎典禮變成掃黃現場啊喂!
鐘止想了想,還是決定潑人冷水:“別忙活了,人沒來。”
沙狄傲愣了一秒,眼神很快暗了下去,語氣倒也還算正常:“我知道。”
“知道你還來找郁悶?你們集團要倒閉了嗎,閑成這樣。”鐘止無奈,“你把這時間用來加班,你們老沙家早就沖出地球,實現星際化了。”
沙狄傲:“我只想見他一面,真的不會有機會嗎?”
你倆天天近距離接觸還需要我制造個p機會啊?鐘止心裏煩到爆粗,又不好戳破,只能旁敲側擊:“距離産生美你不會不知道吧?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東西誰說得準呢?”
沙狄傲沉思了片刻:“你這場面話說得比我在年會上給員工的新年祝福還要沒營養價值。”
……沒救了,你活該一輩子被向天歌耍得團團轉!人家已經在想辦法扒你衣服了,你連人家穿着馬甲都不知道,這還怎麽玩啊?
所有的對話全部一字不差落入了藏在不遠處的第三者耳朵裏,向天歌蜷縮着将自己的身體壓縮到能被塞進行李箱的程度,認真聽着小沙總和鐘止的對話。
本來以為是一時興起的事情,結果竟被人如此認真地放在心上這麽多年。得知小沙總一直試圖在頒獎會偶遇自己,屢次失敗的失落感成功感染到了向秘書,也跟着心裏不是滋味起來。
雖然向秘書是個由理性支配感性的人,可他也有苦求而不得的人和事,于是也就能夠理解這份酸澀的心情。
無意識中一直在做渣男的向秘書無聲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缺氧的原因,他突然就很想無腦沖動一番,比如,站起來喊出自己的名字。
我是你的秘書,也是你最喜歡的大白鵝,是白天你的超級搭檔,晚上你的心靈歸處,是你偶爾煩到要求滾遠一點的人,也是你心心念念想見到的人。
一間屋子,有人在拍竊聽風雲,有人做夾心餅幹,有人……有人低聲下氣。
“總之你幫我把這個給他吧。”紙袋摩擦布料的聲音很響,在向秘書聽起來有些刺耳,“算是幫幫我。”
鐘止拿下巴點了點紙袋,沒着急接過去:“喲,什麽呢這是?”
小沙總表情不太自然:“你都知道還非要多損我一句嗎?做兄弟的不幫我也就算了,還要多踩兩腳,你可真行!”
鐘止一臉無辜,想起沙發後面躲着的另一位當事人,故意擡高了聲調:“我知道什麽啊?是你想做男友粉,還是送外賣未遂的事啊?”
向秘書:什麽外賣?送給我的?被鐘止攔下來了?還有,上司竟然是我的男友粉?
小沙總:把自己送到大白鵝床上=送外賣,SOS,以後再也無法直視外賣了!
“你腦子裏都是什麽肮髒的東西,你爹我這就給你關機重啓!”小沙總立刻撲了上去和鐘止打成一團,“我看你是待會兒不想上臺了!”
鐘止沒想到沙狄傲突然發瘋,一個沒站穩就被撲倒在了沙發上,然後正面受了後者雨點般的繡花拳腳。
“沙狄傲!你再動我就封殺大白鵝!”
“你敢?!”
兩個成年男子近身肉搏的動靜實在太大,不是拳頭飛出邊界線,就是背後凸起一個腳的形狀,躲在沙發後面的向秘書深受波及,默默挨了好幾下,幾次要痛呼出聲,只能悲傷地捂緊自己的嘴。
在壓迫中徹底反抗的鐘止一用力,直接将跨在自己身上的瘋狗掀出了沙發。可憐的小沙總一個漂亮的三百六十度轉體,擦着沙發邊緣掉到了後面的空隙。
鐘止:小樣我不用力你還以為我多好推倒……霧草,我忘記沙發後面還有一個人了!
小沙總只覺得自己飛了起來,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體驗了一把大擺錘加自由落體的小沙總這會兒一屁股壓在那人的腰上,圓潤的臀*下是緊實的肌肉質感,頗為舒适,他甚至都不太想挪開。不多時,他聽到了一聲非常輕卻足夠痛苦的呻吟,小沙總低頭一看,被自己的泰山壓頂的可憐孩子正臉朝下趴在地上,看上去已經是殘血狀态了。
“抱歉。”小沙總從人身上起來,伸出手想要将他拉起,“你沒事吧?”
可那人對他伸到旁邊的手無動于衷,始終保持着臉朝下的姿勢一動不動,看樣子是想要腐化為土地的養料。
良久,那人像是做出了非常大的努力和掙紮,終于嘆了口氣,開口說話了:“我沒事,小沙總。”
(`?д?′)
救命,為什麽這個穿着衛衣牛仔褲加板鞋的人會和我西裝不離身的秘書有着一模一樣的聲音?
震驚之中,小沙總一個邁步重新跨坐到了那人後腰上,揪着衛衣連帽一把将人勒了起來:“說,你為什麽要模仿我秘書的聲音?你是對家派來接近我的商業間諜嗎?”
向秘書被勒到幾乎斷氣,只能反手去摳小沙總的手試圖讓他松開自己。
謀殺親夫了!不是,謀殺親鵝了!
鐘止見場面一度混亂到不知正在播什麽劇,趕緊翻過來扯開沙狄傲的手:“傻逼,這是你的偶……醜秘書!”
“你才傻逼!我秘書一點也不醜……什麽?這我秘書?!”
小沙總吓得一松手,向秘書立刻啪的一下摔回原地,像一灘剛剛被碾路機壓過的柏油。
“是我,小沙總。”
被兩次泰山壓頂加正面顏擊的向秘書掙紮着爬了起來,小沙總才發現這一身學生氣打扮的人真的是自己秘書。
小沙總想起剛才自己和鐘止的對話被人一字不落聽了去,頓時有種底褲都不剩的羞恥感,差點沒原地氣暈。
“你剛才一直在這偷聽?”
“你都聽到什麽了?”
“你給我全部都忘掉,就當我從沒來過這裏!”
小沙總一激動嘴巴就變機關槍,一頓無差別掃射,讓向秘書根本沒有插嘴的機會。
“小沙總,您歇會兒吧,一直質問我,我怎麽答您呢?”向秘書無奈。
小沙總撅嘴:“我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
向秘書一臉真誠地開口:“我全都聽到了。”
我說小老弟,你下了班就忘光了與人溝通的藝術,上來就直接宣判我死刑會不會有些太唐突了!
“你!都不知道騙我一下的嗎?”小沙總自覺面子喪盡,十分沮喪地想要揪腦袋,想了想自己花了半小時膠的頭多少有點舍不得,于是調轉方向去揪秘書看起來軟乎乎的蓬松頭發。
向秘書承受住了來自上司的關愛,并說:“撒謊不好。”雖然我馬上就要開始撒謊了。
小沙總死亡發問:“你不是去同學聚會了嗎?”
向秘書應對自如:“鐘學長也是我的同學。”
“你倆這輩也差太多了!你大一的時候我大四,鐘止早就做了兩年社會人了!”小沙總對這亂拉的同學關系十分不滿,“你們怎麽認識的?”
這會兒鐘止搶先幫忙開口圓謊:“小向大學的時候參加創新創業比賽,有次我回學校開路演講座的時候認識的。”
向秘書跟着點頭:“是這樣。”
小沙總狐疑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來回滴溜,看起來并不是很相信的樣子:“不就見個熟人,你換衣服幹嘛?”
在小沙總看來,向秘書天天上下班都是西裝革履,從不以便裝示人,萬不得已換衣服要麽是髒了,要麽是爛了。在自己進來之前,向秘書和鐘止曾經獨處一室,這裏又沒有吃喝過的痕跡,自然不會弄髒衣服。如果正常聊天為什麽需要換衣服,除非……
禽獸鐘止不會在這裏假借校友見面之名實則暗搞清純學弟吧!
向秘書讀出了小沙總內心不切實際的推理,搶先按住幾乎要暴怒而起的上司,溫和道:“我看了下特邀嘉賓,有些是平時打交道認識的。我偷懶,不想下班時間還要應付罷了,就換了身衣服。”主要還是不想被你認出來,誰知道你直接從天而降了。
小沙總哼了一聲,擡起手整了整剛才因為打鬥而起了褶皺的西裝:“我才不信你就是單純過來和鐘止敘舊的。”
向秘書眼尖,一眼就瞧見了從袖口處滑下來的黑色手環,以及內側一閃而過的卡通頭像。他認得,這是門口自己粉絲發的應援手環,上面那個是替自己坐在會場裏的同款卡通人偶。
“小沙總,這是什麽?”向秘書伸出食指,輕輕挑了一下那個黑色的手環,并且沿着內側講那只栩栩如生的鵝頭撥到了衆人的視線下。
鐘止:哦豁~
小沙總:哦豁,完蛋!
小沙總嗖的一下收回手,緊緊捂住自己的手腕:“這是外面的小姑娘硬塞給我的!”
“噢?”向秘書勾了下唇,“可是剛才我進來的時候沒有啊。”
“帥哥才有的待遇,行了嗎?”小沙總面上裝得風輕雲淡,實際上耳根後面紅了一片,火燎火燎的。
就這幾分鐘的工夫,被秘書偷聽甚至親眼看到自己的秘密,小沙總覺得再待下去,要不了多幾分鐘他就完全失去這個秘密了!
此地不宜久留,反正大白鵝是見不到了,趁向秘書還沒反應過來,速速撤退!
小沙總握拳放在嘴邊,重咳一聲:“你和這位便宜同學聊完了嗎?聊完我們就回家了!”
“聊完了。”向秘書對眼前的炸毛鹌鹑毫無辦法,只能順着他的意思,起身與鐘止告辭,“鐘哥,我們先走了。”
鐘止趕緊擺手:“走走走,要吵回家關上門怎麽鬧都行,別在我這別扭!”
向秘書跟着小沙總離開了休息室,頒獎會也準備開始了,但意外碰見了秘書的小沙總已經沒機會留在現場觀摩。
經過洗手間的時候,小沙總突然停下來,回頭一臉認真地看着向秘書:
“你能把你的西裝換回來嗎?”
向秘書:“怎麽了?”
小沙總說:“你這樣別人只會有兩種想法。”
“一,我強迫無知男學生委身于我。二,沙狄集團非法雇傭童工。”
向秘書:……彳亍口巴。
作者有話說:
鐘止:我只是一個Z站老板,卻每天在為自己UP主和他粉絲的終身大事操心!
立個flag,盡快讓小沙總掉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