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地窖入口被幾個籮筐擋住, 像是有人慌亂之下拿過來将入口擋住。
“我師父他們就在地窖裏邊?”
淨空幾個人湊到地窖入口這裏,羅霄抓住把手,伸手就将入口的蓋子掀了起來。
“咻!”
掀開蓋子的一瞬間, 一道金光從地窖之中飛出, 淨空幾人驚叫了一聲,直接被這道光給掀飛出去。
發出光芒的乃是一顆金色的珠子,此時立在半空中,滴溜溜的轉着。
白減伸出手去,珠子立刻便落在了他的手裏, 金光收斂, 重新隐沒在珠子裏, 這時候大家才看清楚, 那是一顆佛珠,而在佛珠上,則是雕刻着晦澀難懂的梵文。
“……師叔祖的佛珠?師父他們真的在這裏!”淨空驚喜的說道, 他第一眼就認出了這顆佛珠正是他師父玄德的。
說到這,他立刻轉頭,大聲的對着地窖裏邊喊:“師父, 是我們啊, 我是淨空啊,你別攻擊我們了!”
“……淨空?”
地窖裏傳來玄德驚疑不定的聲音。
地窖入口已經被打開了,淨空湊過去, 探頭往裏看去,立刻看見了站在底下的賈禮和羅伊兩人,他高興的喊道:“是啊, 師父,是我啊……對了, 師叔祖也來了,他來救我們了,這下我們肯定會沒事的。”
玄德驚疑不定的道:“師,師叔祖……你師叔祖也來了?”
白減已經推着輪椅到了入口這,此時居高臨下的往地下看去,語氣淡淡的道:“還不滾出來?”
玄德:“……”
真是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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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他臉上的不知道是喜是憂,尤其是看到自己肩上的傷口,更是臉都綠了。
幾分鐘後,一群人坐在了這家人的客廳裏。
除了顧青瑾和白減,其他人都沒有任何形象的癱在椅子上,完全沒有坐像。此時他們不僅累還很餓,一放松下來,感覺站都站不住了。
“……師父,你受傷了。”淨空緊張的看着自家師父肩膀上的傷口。
此時這個傷口似乎已經腐爛了,流出來的血都是粘稠濃黑的液體,透着一股陰邪之氣。而這股烏黑粘稠,還在慢慢的朝着他肩膀之外蔓延。
玄德道:“沒事,就是被那東西給抓了一爪子……你們呢,你們幾個沒事吧?”
他的目光掃向淨空他們六個,見他們幾個完好無損的樣子,忍不住松了口氣。
淨空立刻搖頭,有些擔憂的道:“我們沒事,多虧了師叔祖他們及時趕過來,救了我們……倒是師父你,你肩膀上的傷看起來好嚴重。”
玄德看向坐在輪椅上,一直沒說話的白減,臉上露出了心虛的表情,小聲的叫了一聲:“師叔……”
白減毫無情緒的瞥了他一眼,玄德下意識的正了正身體,立即扯到了肩膀上的傷口,疼得他痛叫了一聲。
“……元一大師,玄德的傷,您有沒有辦法?”賈禮有些着急的問道。
玄德的傷可比當時淨空臉上的傷嚴重多了,此時他的臉上已經蒙上了一層青灰之色,透着一股死氣,也難怪賈禮他們擔心。
白減看向顧青瑾,顧青瑾走到玄德面前,玄德努力打起精神跟她打了聲招呼:“顧小姐……”
他的意識似乎已經有些模糊了,眼中瞳孔也有些渙散。
白減皺了皺眉,将手中佛珠擲出去,佛珠滴溜溜落在玄德的手中,一股佛力從他手心流進,流到他的四肢百骸,他臉上的青灰之色瞬間就淡了幾分。
顧青瑾如法炮制,拿出花種,接觸到他的血肉,花種立刻在他傷口處紮根發芽,眨眼間一根綠色莖稈伸出,而後頂端處一朵紅色花苞長出,開出一朵鮮紅的花朵來。
一朵、兩朵……
頂端一共開出了五朵花朵,玄德肩膀上的黑色才褪去,傷口處流出來的鮮血變成了鮮紅的顏色。
顧青瑾伸手将花杆掐斷,沒了花,剩下的花杆及根部立刻就枯萎湮滅,不見任何痕跡。
見狀,羅伊連忙湊過去,拿出藥粉給玄德塗在傷口處,鮮血将藥粉浸濕,但是血卻很快的就止住了,然後他迅速的将傷口給包紮起來。
鮮紅的五朵花擠在一起,看上去豔麗而漂亮。
顧青瑾把花遞給精神好了很多的玄德,道:“把它吃了吧。”
玄德将花接過來,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遲疑問道:“吃,吃花?”
顧青瑾解釋道:“雖然傷口沒事了,但是你的靈魂卻有缺……”
她伸手抹了一下沾在他衣裳上的濃厚汁液,這些汁液裏不僅透着陰邪的氣味,還有一種破碎的魂魄的味道。
“這東西,不僅能讓你的身體變成這個樣子,也能慢慢的将你的魂魄撕成碎片……”
那些村民便是如此,他們的血肉之軀變成了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而魂魄也被生生的撕裂成無數的碎片,充滿着痛苦。
也是這個原因,這些墨色的汁液,可以說是至邪至惡,被沾到了便難以擺脫。
“而這花名……”顧青瑾示意那紅色的話,道:“這花叫紅葉蝶,因為花瓣像是紅色的蝴蝶一樣,它的花瓣能有修複魂魄的作用。”
也是玄德的魂魄只是小部分撕毀,還能用紅葉蝶的花修複,要是大範圍的被撕碎,那可就藥石難救。
“……那要是不吃花呢?會有什麽後果啊?”羅霄好奇的問。
顧青瑾輕飄飄的道:“大概就是變成傻子吧。”
變成傻子……
玄德不敢耽誤,急忙扯了花瓣塞進嘴裏――他可不想變成傻子了。
“賈禮叔,這個小孩是誰啊?”
謝嬌好奇的問,目光落在賈禮身邊那個消瘦羸弱的身影上。
那是個瘦弱的小女孩,神色蒼白,身體單薄,扯着賈禮的衣裳,目光呆滞,透着一種傻氣來。
賈龍也問道:“對啊,三叔,這小姑娘是哪來的啊?”
剛才玄德他們從地窖裏出來的時候,他們就注意到這多出來的小姑娘了。不過那時候雖然好奇,但是也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不過現在玄德大師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他們倒是有心思詢問了。
小姑娘看上去只有五六歲大,瘦瘦小小的,只有脖子上的腦袋看上去格外的大。她整個人都蒙着一層一種晦暗的顏色,穿着短衣短褲,裸露在外邊的肌膚都已經全部變成了一片粘稠的黑色,不斷的往下滴落着。
而她的一張臉,半邊臉也全都變成了那種粘稠漆黑的樣子,看上去十分恐怖。
賈禮扭頭看了一眼小姑娘,遲疑道:“她大概是南山村的人,我們躲在地窖的時候,發現她躲在地窖裏的一個木桶裏……大概躲了有段時間了,吃喝拉撒都在那裏。”
他們剛開始沒注意地窖的環境,後邊才發現地窖裏邊有南瓜玉米米粒的渣滓,這小姑娘應該就是靠吃這些東西熬過來的。
只是這些食物都是生的,也沒有多少營養,因此小姑娘變得越來越瘦。更重要的是,她的模樣,似乎正在逐漸朝着那些漆黑的怪物變化。
“南山村的人?”賈龍有些驚訝,“南山村竟然還有人活着,那東西沒找到她?”
他們還以為整個南山村的人都已經死了。
顧青瑾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女孩,才道:“應該是她脖子上那個東西的原因。”
衆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小女孩脖子那裏,只見小姑娘的脖子上挂着一條紅繩,紅繩上則是挂着一個白色的平安玉扣。
羅霄仔細看了一眼,最後得出了評價:“很普通的一個平安扣啊,就是這個玉好像挺好的,像是上好的白玉。”
顧青瑾道:“那平安扣上的氣息,和那些東西身上的氣息有些相像……氣息相同,那東西,大概以為她是同類,因此沒察覺到她。不過即使沒有察覺到,她的身體仍然在發生變化。大概再過不了多久,她就能變得和那些東西一模一樣。”
就像她之前所說的,這片大地都已經被那種陰邪怨恨的濁氣所籠罩着,那東西的氣息無處不在,會悄無聲息的鑽入人的體內,将人同化,把人變成那樣漆黑恐怖的東西。
嗯?
衆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小女孩身上。
羅伊盯着小姑娘看了一會兒,突然靈機一動道:“她既然是南山村的人,那她一定知道南山村發生了什麽……還有,她脖子上的平安扣又是什麽來歷?賈禮,看樣子她好像很依賴你的樣子,你快問問她南山村到底發生了啥,那抱着孩子的女人又是什麽人,總不能真是送子娘娘成神吧?”
賈禮:“……”
大概是因為他的樣子比較俊秀,氣質也比較溫和,因此這孩子看上去的确很親近他,也只讓他抱。
只是……
“她這個樣子,還有屬于人類的思想嗎?”他問。
顧青瑾說:“她的魂魄大部分都已經被撕成了碎片,破碎不堪,現在的一切行為,都靠着本能……不過,也許還有什麽印象深刻的事情,還殘留在她的記憶中。”
羅伊道:“可是我們不問問咋知道?我看她這個樣子,明明就還保持着人的清醒,不然她怎麽會粘着你不放?”
想了一下,賈禮蹲下身子,看着這個小姑娘,柔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睜着一雙因為臉頰消瘦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看着他,目光有些呆滞,似乎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在賈禮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突然道:“梁茵……”
“你叫梁茵?”賈禮驚訝,小姑娘還是愣愣的模樣,他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你知道你們村子,發生什麽事了嗎?”
“……”
小姑娘看着他,突然大聲的嘶叫起來,她飛快的往後退,臉上全是驚恐,就像是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怎麽了,你怎麽了?”賈禮連聲問。
小姑娘啊啊啊啊的叫着,此時一道靈光激射過來,落在她的頭上,她瞪大眼睛,身體軟軟的倒在地上,立刻被一旁的賈禮給接住了。
賈禮問道:“她這是怎麽了?”
顧青瑾道:“看樣子,大概是想起了什麽讓她印象深刻,還很可怕的事情。便是魂魄被撕成這樣,那種害怕,仍然殘留在她的心中。”
“她這個樣子,連意識都沒有了,哪裏還能回答……顧小姐,她,還能救嗎?”賈禮遲疑問。
顧青瑾搖頭,道:“她的魂魄幾乎已經全部被撕碎了,已經沒有恢複的可能了。”
賈禮的目光顫了一下,看着小女孩,眼中露出幾分不忍來:“這孩子還真麽小……”
小女孩被他們放在桌上,她微微睜開眼,表情與目光都是呆滞的。
突然,她的嘴中一口一口的吐出血來,吐出來的血也是粘稠的黑色,就像是墨汁一樣,裏邊夾雜的全是她已經碎成碎片的魂魄。
而她的另外半邊臉,也在飛快的變化着。
其他人遠遠的避開她,不敢碰到她身上的那些“墨汁”。
羅伊的表情帶上了幾分憐憫,他嘆道:“她死了,怕是再沒有人知道南山村發生了什麽。”
大概,這小女孩已經是南山村僅存的一個人了。而現在,這個人也逐漸變成了那樣的怪物。
顧青瑾走過來,道:“也不是沒有辦法知道她發生了什麽……”
其他人的目光頓時落在了她的身上。
白減了然,問道:“你想翻看的記憶?”
顧青瑾說:“記憶存在于魂魄之中,就算是碎片,也許也能看見一些東西,尤其是那些讓她印象深刻的記憶。”
“……翻看記憶,搜神嗎?可是那不是會讓人很痛苦嗎?”賈禮有些不忍的說,“她已經這麽痛苦了。”
記憶既然存在于魂魄,要想查看記憶,自然就要去在魂魄中搜取,那會給魂魄帶來極大的痛苦。
顧青瑾道:“相較于她現在的痛苦,搜神的痛苦倒是可以忽略不計了。”
她走上前去,如法炮制,一顆種子在落在小女孩的身上,瞬間生根發芽,一朵雪白的花苞要開欲開,顫顫巍巍的從枝頭中探出頭來。
而在這朵花發芽紮根的同時,小女孩臉上的痛苦之色竟是慢慢的平靜了下去,甚至嘴角還露出了一個恬淡的笑容來。
顧青瑾讓淨空拿着盆去接了盆水來,好在這裏的水還是幹淨的,雖然充滿了邪氣,但是卻仍然幹淨透徹。
将盆放在一邊,顧青瑾将小女孩的血滴落在水中,然後淩空畫了一張金符,金色的符篆微微閃動着光,沒入在了水中。
“……卧槽,金符!”
羅伊驚道,目光驚疑不定的看着顧青瑾――這是哪來的人物,他怎麽從來沒見過?
賈禮低聲道:“你安靜點,大驚小怪的,別打擾顧小姐施法。”
羅伊立刻伸手捂着嘴,低聲道:“我這不是太驚訝了嗎?那可是金符。”
現在這世上,還有幾個人能畫金符的?除了白減那個喪心病狂的天才,也就是那些隐世不出的大佬們了。
可是顧青瑾……這個名字他們怎麽沒聽說過?
而水盆那邊,有一道輕微的聲音響起。
“滴答!”
像是有水滴落在了水中,一圈一圈的漣漪層層的蕩開而去,有一道身影出現在水中,在水中游過。
“啊,是梁茵!”淨空脫口而出。
只見在水中,梁茵的魂魄在水中游動,随着她的游動,水中的波紋越來越多,不斷的朝着四周蕩開而去。
而此時,水面之中浮現出一個畫面來,正是梁茵的記憶。
……
漆黑的液體從水底咕嚕嚕的冒出來,眨眼間便形成了一個高大的人影,漆黑的人影撲向村民們,直接将他們給撕碎,血液與碎肉飛濺在四周,留下一片暗沉的痕跡來。
而飛濺出去的血液與碎肉,落在地上之後,卻變成了黑色的墨汁,而後彙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同樣的漆黑身影。
這樣的一幕,在梁茵的記憶中飛快的閃動着……
村民們将抱着孩子的雕像給扔到了挖開的大坑裏,斷裂的雕像腦袋滾在一旁,但是卻沒有人敢去碰。
“……就,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大家說,恐懼的将雕像埋在坑裏,迫不及待的離開了這裏。
因為梁茵的魂魄早就成了碎片,因此她的記憶也是不連貫的,一會兒變成這個畫面,一會兒又變成了另外一個畫面。
水面中的畫面一閃,變成了另外一個,那是一個寬闊的堂屋,堂屋裏站滿了人。梁茵被人抱在懷裏,瞪大眼睛看着其他人唾沫橫飛,吵得臉紅脖子粗的。
透過畫面,有聲音從盆裏出來。
“……我們得離開村子,那個東西來報複了。她不是送子娘娘,她是魔鬼,是從地裏爬出來的魔鬼,她是來報複的,她會殺了我們的!”
“我們梁家祖祖輩輩都在這裏,怎麽能離開呢?”
“不離開難道要等死嗎?根子他們都被她給殺死了,她還把根子他們都變成了那種黑色怪物,下一個肯定就是我們了!”
堂屋裏發出了劇烈的争吵聲,大家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的激動和憤怒,但是若是仔細看,你就會發現他們的表情完全是外強中幹,在他們激動的表情下,則是深深的恐懼。
……
“出不去了,我們出不去了!村子周圍全是黑色的霧氣,裏邊全是黑色的怪物,她不想放我們走。”
“我們肯定會死的,她要殺了我們,她在報複我們!”
“……怎麽辦,我們怎麽辦?誰來救救我們?”
……
畫面再一轉,又是一個地方。
而現在梁茵所處的地方,顧青瑾他們很熟悉,正是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院子,就在地窖入口那裏。
神色慌亂恐懼的女人将平安扣挂在了梁茵的脖子上,道:“茵茵,等下不管發生什麽事了,你都不要出聲!”
“咕嚕嚕!”
一道漆黑的身影從地裏冒了出來,眨眼便成為了一道黑色的人影。
站在女人身後的男人見狀,急忙跑過去攔住它。下一秒,只見血肉滿天飛濺,滾燙的血濺在了了她的臉上。
女人飛快的把她丢進了地窖裏,将地窖的入口給蓋上。
嘎吱!
地窖中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滴答!
水盆中的水安靜了下來。
顧青瑾轉過頭去,雪白的花朵已經完全盛放,花心處有一顆黑色的珠子,就像是花蕊一樣。
而桌子上的梁茵,她閉着眼睛,表情恬靜,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樣。此時她的身體已經變成了正常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
在顧青瑾他們的目光中,她變成了細碎的光塵散開,消散在了世間,只有一塊平安扣落在了桌上。
衆人一陣默然,心裏都有些不好受。
顧青瑾伸手将花心的珠子取了出來,花朵瞬間凋零消散。
“咳咳咳。”羅伊輕咳了一聲,道:“從梁茵的記憶來看,他們村的人變成那種黑色的東西,并不是一時間所有人都變成那樣的,這之間是有一段時間的。”
賈禮道:“賈蓉他們,就是得到了有東西作亂的東西,才來的……”
可是哪裏知道,這裏的事情并不是他們所能解決的,因此誰也沒能出去。而對于這幾個消失的孩子,賈禮他們心裏已經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他們這些人進來都折了不少人,那幾個孩子,怕是兇多吉少。
白減語氣淡淡的道:“那位送子娘娘,并不着急殺他們,她更喜歡折磨他們,讓他們恐懼而痛苦……他們越痛苦,負面情緒越大,她的力量也就越強。”
這已經完全不是神,而是邪物了。
“……我很在意那些人說的一句話,他們說,“她不是送子娘娘,她是從地裏爬出來的魔鬼,是來報複我們的”……他們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
顧青瑾思忖,“按照他們的說法,他們似乎認識那位“送子娘娘”,知道她的由來,可是這位送子娘娘又是怎麽來的?既然是報複,只能說明南山村的人,以前做過什麽事,而他們自己心裏也很心虛……”
她喃喃:“鬼由執念而來,這個“送子娘娘”,她的執念又是什麽?”
“……顧小姐您的說法,您覺得這個送子娘娘,是“鬼”?”賈禮輕聲問。
白減輕笑,道:“不是鬼,又何至于這麽鬼氣森森的?”
顧青瑾說:“也許,她既是鬼,也是送子娘娘呢?”
兩人相視一眼,表情皆是對方能明白的了然。
而玄德一群人:“……”
??
你們兩個再說什麽?為什麽他們完全聽不懂?什麽叫做既是鬼,又是送子娘娘?
“……師叔祖!你們快看外邊!”淨空突然大聲喊。
衆人轉頭看向院外,只見外邊咕嚕嚕的黑色液體直冒,而後變成黑色的人影。一眼望去,院子裏全部都是這樣黑色的影子。
羅伊咒罵了一聲,道:“該死的,這些東西是什麽時候跑來的?”
羅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道:“我的符都用光了……”
“我的也是……”
“那我們該怎麽辦啊?這東西打都打不死!”
大家叽叽喳喳的說了一會兒,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顧青瑾和白減身上。
玄德涎着臉道:“師叔,拜托你了……”
白減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讓你好好修煉的時候,你要是好好修煉,修為足夠,又怎麽會把自己搞成這樣狼狽的樣子?”
玄德:“……”
他縮了縮脖子,苦着臉――您老人家以為誰都是你啊,修煉就有用?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說的,不然怕是要被師叔訓成狗。
而且,就算他修為足夠,怕是也對付不了這東西。
賈禮道:“這些東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就算把他們打散了,變成了液體,但是很快又會再次彙聚起來……我們的攻擊對它們根本沒用。而且,它們還會消失在地裏,又從地裏鑽出來。”
不然他們也不會被弄得這麽狼狽。
白減道:“他們是由邪氣痛苦以及碎裂的魂魄組成的,邪氣不消,又怎麽可能會死?”
“……可是,這裏全是邪氣,怎麽可能消除掉?”羅伊呼吸急促的道、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外邊的黑影已經越來越多,一眼望過去,密密麻麻的,似乎都在一眨不眨的瞪着他們。
呼!
不知道是哪一只先動的,而後所有的黑影都朝着他們他們撲了過來,只見漫天都是黑影。
羅伊咒罵了一聲,手裏拿着一柄木劍,手指在木劍上一抹,木劍上立刻多了一抹血色,他舉着劍就朝着撲來的黑影砍去。
黑影被一分為二,然後化作液體淅淅瀝瀝的落在地上,很快的地上就是一片漆黑液體,像是粘稠的墨汁。
顧青瑾擡眼,手上一粒種子彈出落在了那片墨汁裏,眨眼間種子便長了起來,一朵朵雪白的花盛開,清香四溢,黑色的珠子長在花心。
而每随着一朵花盛開,便有一道黑色的人影恢複正常,而後化作光塵消失在空中。
“哇哦!”
淨空等人露出驚嘆的表情,尤其是淨空他們六個小輩,看着顧青瑾的目光裏簡直就是閃閃發光。
哇!
一聲凄厲的嚎哭聲響起來,剩下的黑影們瞬間化作了黑色的液體落在地上,黑色的液體聚集在了一起,拔地而生,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現在院子外邊。
黑影大概有兩層樓那麽高,幾乎遮天蔽日,而它身上逸散的邪氣與痛苦,更甚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種恍惚來,似乎也陷在了那種痛苦之中。
“……別殺我,救救我!”
“好痛,我好痛,救救我!”
“爸、媽!”
……
無數凄厲的喊聲在腦海中響起,帶着無盡的恐懼,那種痛苦就像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傳了過來:“扣――”
像是手指敲擊在桌子上的聲音,卻猶如古鐘乍響,讓人腦中一清。
“唔!”
淨空伸手捂住頭,只覺得頭疼欲裂:“好痛啊……”
清醒的其他人也是面露痛苦,看上去臉色十分的不好看。
白減淡淡的道:“堅守本心,別被它身上逸散的邪氣給影響了……”
淨空他們連忙點頭,平心靜氣。
此時顧青瑾和白減已經來到了門外,走得近了,這個巨大的黑色人影看上去更加高大,它身上黑氣缭繞,所以的邪氣與痛苦集于一身,那種龐大的負面力量,足以讓人陷入痛苦的負面情緒之中。
稍不留意,便會被這種力量所影響,被拖進那種痛苦之中,就像是玄德他們一群人一樣。
白減搖頭,嘆道:“真是沒用……”
要是他不來,玄德他們怕是真的要全軍覆沒了。
這麽巨大的東西對于其他人來說,讓他們恐懼,但是落在顧青瑾眼裏,卻是讓她有些狂喜,甚至還有些不好意思。
“……這,不太好吧。”
送這麽多的食物過來,要是吃了,說不定能開出幾片花瓣來了。
想到這,她又道:“既然是人家的一片心意,那我就不要客氣了。”
說着,她已經朝着這道黑影沖了過去,腳下一踩,身子拔高騰空,直接落在了這道身影的肩膀上。
“……苦海無涯!”
白減輕聲道,一道巨大的金色鎖鏈直接朝着黑影飛去,化作一道金色的鎖鏈,直接将它給捆住。鎖鏈上只見“d”字閃動着,一股浩瀚佛力朝着四周飄去,竟是讓四周邪氣一清。
“卧槽,厲害啊!”羅伊平心靜氣之餘,還在看着外邊的戰鬥,如今看着這一幕,忍不住感嘆道。
然後他看向一旁的玄德,道:“玄德,你真是元一大師的師侄?”
怎麽同樣的招數使出來,威力卻是天差地別。
玄德:“……”
“呵,你這麽說那要不要和他老人家比一比?”他語氣嘲諷的說。
羅伊:“……”
算了算了,何必互相傷害呢?
……
被那鎖鏈一捆,黑影身上的邪氣似乎都被鎖住了,幾乎動彈不得。
顧青瑾跳在它的肩膀上,蹲下身子,以手為掌抵在了它的肩膀上,而後便見從她手中,一條條綠色的藤蔓生長出來,眨眼間便覆蓋了整個黑影全身。
“吼!”
黑影嘶吼着,它身上的邪氣迅速的藤蔓吸取而去。不過眨眼間,它的身影飛快的縮小,身影也變得越來越透明,而後就像是無法承受一樣,轟然碎開,化作了無數的光塵。
一瞬間,天空漂浮着無數的光塵,明亮而溫暖。
容棠喃喃道:“好漂亮……”
也好溫暖。
就像是一場盛開的煙花。
顧青瑾落在了地上,無數的光塵圍在她的周遭,像是感謝一樣。
――他們終于解脫了!
而後,所有的光塵卷向空中,昏暗的天空,在這一瞬間似乎明亮了很多。
白減推着輪椅走到顧青瑾身邊,問道:“你沒事吧?”
顧青瑾站起身來,道:“我沒事……”
她不僅沒事,反倒是覺得自己的狀态超出意料的好。
此時,遠在b市的花店裏,擺放在院子裏花盆裏的花,花苞微微顫抖了一下。
小紙人們感覺到動靜,紛紛跳到桌子上,看着這朵花。在它們的目光下,開了一條縫的花苞一片、兩片……
兩片花瓣瞬間盛開。
頓時,一股清靈之氣朝着四周卷去,将整個粉薔街的濁氣一掃而空,粉薔街的人只覺得四周的空氣似乎一瞬間變好了很多,身上的病痛似乎也好了很多。
……
顧青瑾高興的道:“我現在感覺特別的好!”
白減看着她幾乎飛揚起來的眉眼,道:“看出來了。”
“……那東西,解決了?”
淨空他們出來,仰頭看着被卷到空中的那些光塵。
賈禮道:“那些都是南山村的村民們,他們被那位送子娘娘變成這個樣子,現在也算是解脫了。”
其他人也點頭。
“那師叔祖,我們現在要做什麽?”淨空問。
白減看了被他扶着的玄德,道:“你和你師父待在這裏吧,至于其他人……要想待在這裏也行。”
“那您和顧小姐呢?”玄德問。
白減擡起眼來,看向村子最高處的地方,道:“我們要去祠堂。”
顧青瑾道:“南山村的人供奉信仰它,那東西已經成為了南山村的守護神,所以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它無處不在。所以它要是躲避起來,想找到她那實在是太難了。”
但是既然是“神”,那麽神像對于她來說,那自然是很重要的
“要找到她,去祠堂是最簡單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