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聞花時方綏安

第47章 證據

繁重的工作填滿了花時聞的時間，他可以不去想，不去見，甚至不聯系方綏安，總歸現在是有很多理由的，哪個都比“不敢”強。而方綏安因着那一通電話徹底失去了和花時聞聯系的勇氣，他只能乖乖聽話，避嫌。

随着競标日的臨近，方綏安一天比一天緊張，更是在競标日前一晚基本上沒合眼。吃過午飯，孫澤已經帶着團隊去參加競标會。方綏安不知道具體幾點開始，他提前要了同去競标會一位同事的聯系方式，發消息問對方幾點開始。對方回給他說千異先作競标演講，下午兩點開始。也就是說，馬上開始了。

兩點整，方綏安掐着點問對方，孫澤的競标方案內容是什麽。對方發來了一張現場照片，照片上可以看到演講PPT第一頁的內容。方綏安看到的瞬間就站起身，由于動作過猛椅子也被他帶倒在地。他一邊在心裏問候孫澤祖宗十八大，一邊往外跑，到門口的時候，被魏子昂攔住了去路。方綏安直接繞過他，卻被魏子昂抓住了手臂。

方綏安張嘴就要罵人，魏子昂先開了口：“你想去招标會？是要去幫花時聞？”

方綏安腦子忽然就亂了，魏子昂怎麽知道？

“你先別急，方案來得不明不白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那天跑得那麽急，猜也能猜個大概，你現在是想去做什麽？大鬧會議現場嗎？”

“關你屁事，趕緊放開。”他用力甩開了魏子昂的手，着急按着電梯。

魏子昂看電梯還沒上來，就沒再攔他，站在旁邊悠哉地說：“你想幫他，這樣去現場大鬧一番，結果最有可能是項目方誰都不選，糾紛是兩家的，對項目方來說，都是問題。不過如果一方有明确證據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方綏安終于停下按按鈕的手，轉過來問：“什麽證據？”

會議中心。

花時聞看到方綏安的來電提示，想了想，轉身把手機遞給了助理。輪到YOURS，等投标結束，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必須要面對這件事了。花時聞在孫澤的競标演講後也結束了YOURS的部分，雖然競标公示需要幾天後，但一般現場就可以出結果。顧元冰很快給出了評價：“花總，貴司的方案很好，但我認為比起千異的提案，顯得有些倉促。”

花時聞其實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只是他習慣去努力，去做該做的事，如今有這樣的結果，他并沒有多少失望，只是……

“不過。”顧元冰接着開口，“我們剛剛休息的時候收到一份文件，這份文件證明了千異的方案不屬于他們，所以我們會放棄千異，不出意外的話，跟YOURS的合作基本可以确定了。”

花時聞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被壓抑太久的心緒拉扯着他，使他趕忙追上已經出門的顧元冰，對方停住，眼神詢問他還有什麽事。花時聞用遠比等競标結果時緊張百倍的聲音說：“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麽證據？”

顧元冰打開手機，輕點幾下，擡頭說：“發給你了，千異的事情你們自己看着辦吧。”說完就帶着工作人員走了。

助理把手機遞了過來，花時聞打開手機，看到顧元冰發來的音頻文件，而下面的對話框中，較早之前方綏安也發來了同樣的一份，看來顧元冰的這個也是方綏安給的。這次文件很大，裏面的內容應該不止一句話。他靠着牆，按下播放鍵，将手機舉到耳邊，靜靜地聽着。

半個月前。

方綏安從花時聞公司回來後就一副難過憋屈的樣子，但他大腦一直在快速的思考，他把整件事想了許多遍，然後他做了個決定。

孫澤辦公室。

“你有什麽事要說？” 孫澤剛進辦公室就問。方綏安是跟着他進的辦公室，在路上碰到就說有事情要彙報，然後一路跟着進來。他現在知道方綏安和花時聞的關系了，抛開工作能力不說，這事兒确實讓他不太舒服，競争對手的相好在自己公司，眼下還是這麽個狀況，他差不多能猜到方綏安要來說什麽。

方綏安随手關好門，他沒心思去譴責方案洩露的事情或者質問是誰幹的，直接問：“YOURS的投标案你是不是打算拿給千異用？”

孫澤看他這麽直白，沒有立刻回答，他坐回辦公桌後面，手裏不知道在擺弄些什麽，低頭沉思了一會，開口說道：“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方案已經洩露，YOURS都不會再用這個，千異拿它做什麽都無所謂吧。”

“當然有所謂，只要你不用這個方案，YOURS可以繼續用它競标。”

“先不說YOURS有多大把握，倒是你，憑什麽覺得我不會用？YOURS的概念和想法是業內數一數二的，有機會拿到這麽棒的方案，不用白不用。”

其實方綏安或者說整個千異沒有人知道，他手裏的這份方案并不完整，他不關心林菀這麽做的理由，大概是什麽愚蠢的愛情，不過能給最強的競争對手使絆子，何樂而不為。他不知道方綏安來找他的目的，但是身居高位，商場上摸爬滾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凡事都有其他可能也說不定。

“如果你用這份投标案去競标，我會去跟招标方舉報，方案是我洩露給千異的。”

孫澤表情僵住了，不過只有半秒，他笑了笑：“雖然你身為千異的員工卻說出這種話讓我覺得很失望，但是你認為誰會相信你呢？你沒證據。”

“這份方案的細節我全都看過，甚至提出過修改意見，要不要我現在跟你講一遍？”方綏安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孫澤吃不吃這一套，因為他其實明白這種證據非常沒有力度，他只是希望自己能盡一份力，哪怕讓孫澤有所顧慮，也有可能放棄使用策劃案。說白了，他就是在威脅孫澤。

看孫澤似乎開始猶豫，方綏安接着說：“你也不希望我投标當日去現場舉報吧，那樣的話，你覺得就算你用了這個策劃案，但是一份有剽竊嫌疑的方案，招标方會毫不在意嗎？”

孫澤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樣平靜，他看着方綏安的表情有些咬牙切齒，最後問：“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嗎？”

“你答應放棄使用這份策劃案，公平競标，之後要開除我還是處分我随便你，甚至你現在讓我離開千異也沒問題。”方綏安語氣堅定，連退路都不給自己留，他甚至放棄了先在公司內部舉報，而是直接找孫澤，他怕公司對于孫澤這樣地位的人只有包庇。

孫澤終于嘆了口氣，狠狠地說：“我答應你，千異會用自己的方案，你可以出去了。”

“你最好說話算話。”孫澤沒提出讓他辭職，也不知道是氣得忘記了還是怎麽，方綏安照常回去工作，他覺得自己最後的威脅應該是起到作用了，畢竟證據不證據的，大鬧競标現場肯定不是孫澤希望看到的。

随着錄音一點點放完，花時聞就這麽順着牆慢慢滑下，蹲在牆邊的樣子完全沒了作為公司老板的氣質和形象。他只是一口一口的猛吸着氣，好像從收到優盤的那天開始就沒再呼吸過一樣。他一直在逃避這件事，不敢問也不敢想，他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麽膽小。他又覺得自己糟糕透了，擅自懷疑、擅自遠離，如今又擅自解脫。他此刻瘋狂地想要見到方綏安，他覺得一無所知的方綏安真的應該知道自己是怎麽懷疑過他的，然後再狠狠揍自己一頓，他也看清楚了，像他這樣從不拿起的人，才是真正沒法輕易放下。

那段語音是被剪輯過的，至于是誰弄的，他連公司監控都不用看。

事發當天方綏安離開孫澤辦公室後，看到門關上，孫澤收起了臉上的憤怒，拿起手裏的錄音筆，露出些許玩味的表情。

林菀接到孫澤電話的時候還挺意外，方案透露過了，她的目的也達到了，這人還找他幹什麽。雖然兩人本來就認識，但也沒太多交集，她猶豫了一下，直接按了免提。

電話那頭孫澤略過寒暄直接說：“你之前給我方案的時候說，想讓花時聞走投無路？那和他的小男朋友決裂是不是能幫你大忙啊？”

林菀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一聽這事兒就有戲，問：“你有什麽辦法？”

孫澤拿着錄音筆按下播放鍵，放了一半暫停說：“怎麽用不需要我教吧，我要YOURS完整的方案，盡快。另外，我不希望方綏安投标當日出現，他可是揚言要現場舉報的，相信你也不想這件事發生。”

林菀眉頭緊鎖，覺得方綏安可真是個麻煩，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了什麽，她說：“這個交給我，你放心。”

挂了電話，林菀看着坐在她對面的人，像個中間商似地問：“你覺得怎麽樣？”

王昊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點了頭，那份錄音，他可太知道怎麽用了。

要說林菀是個中間商也不算說錯，其實是王昊主動找的林菀，他知道林菀認識孫澤，所以提出洩露部分方案給千異，林菀問他為什麽，他說因為方綏安看過那份策劃案，如果花時聞這次能跟方綏安産生嫌隙，那他自然會收手，可沒想到花時聞絲毫沒有動搖，而最讓他絕望的就是那天的對話，對于他離開YOURS，花時聞什麽情緒都沒有。他曾經很愛，但是從來都不奢望，因為花時聞有了林菀，花時聞是喜歡女人的，可沒想到……

憎恨的一大半無非是嫉妒或者被侮辱的愛。自此，他的感情被開膛破肚，腐爛在角落。

林菀反倒輕松，她的目的也是希望花時聞受挫走投無路了然後向自己妥協，既然對方願意幫忙，而且還支持自己和花時聞在一起，那自然再好不過。